黄福林点了点头：“下面谁说说？”
　　看着黄福林不动声色的表情，几个销售组长早已是心知肚明，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显而易见，都表示赞成提拔陆渐红，跟着孙达林也表了同样的态，只有副组长赵善昌垂着头不作声。
　　这时副经理王建双轻咳了一声，耷拉着眼皮道：“黄副经理，我只想问一句，今天这个会是讨论提拔的人选问题，还是讨论提不提拔陆渐红的问题？”
　　黄福林咪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们的公司是讲公司平公司正的，要充分考虑各方面的意见，我不搞一言堂，所以，老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几句。”王建双挠了挠梳得油亮的大背头说道，“孙组长和几位副组长说得很有道理，可也诚如你们所说，陆渐红还很年轻，年轻的优点在于做事有冲劲，这一点是值得肯定和提倡的。可是年轻人的缺点是冲动。这是万万要不得的。陆渐红固然有成绩，可是大家不要忘了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公司的骨干，居然在酒后与几个流氓当街打架，幸亏这事没有宣扬出去，否则将给我们公司的的形象带来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
　　王建双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这只是其一。其二，我听说那个形象代言人与陆渐红的关系很不一般。我不反对年轻人谈恋爱，这很正常，也是他们的权利，不过据我所知，陆助理与高兰也是恋人关系，这就涉及到一个人的道德问题了，严重点说，这简直就是道德败坏！所以我反对提拔陆渐红。我推荐的人选是赵善昌副组长。”
　　一直没有说话的副组长赵善昌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王建双，心里却骂了起来：“你个**的，拿*子当挡箭牌。”
　　王建双没有看他，依然耷拉着眼皮说：“赵副组长为了我们公司销售的发展鞠躬尽瘁，将其大好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公司，无怨无悔，这样任劳任怨的人才那是一定要提拔的。”
　　众人都没有开口，心底下却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陆渐红是黄福林的人，这大家都心知肚明，而王建双公司然地将反对意见摆到了桌面上，表面是在为刘善昌争取提拔的指标，实际上却是在试探黄福林的态度，是在给黄福林施加压力。
　　这种伎俩黄福林又怎么能看不出来，虽然他只来了短短几个月，不过他并没有软弱，淡淡而又低沉地说道：“我也说两句。在说话之前，出于保护人才的角度和态度，有必要澄清一个问题，便是王副经理所说的陆助理与流氓打架的事。这件事我是清楚的，是几个小流氓寻衅滋事，陆助理为了保护高兰，不顾个人安危与其搏斗，这并非我的片面之词，完全可以在派出所得到证实。至于王副经理所说的道德败坏，我想问一问，你所说的是不是事实，有没有证据证明陆渐红搞多角恋爱，如果此事属实，我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绝不允许在我们的公司内部队伍中有这种有伤风化的害群之马。”
　　王建双移动了一下身体，仍然耷拉着眼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人说的？什么人说的？”黄福林重重地拍着桌子，严厉地说道：“是事实还是流言？王副经理，你这是对公司人员的不负责任！我们不仅要做事业，不仅要严肃处理害群之马，还要为有能力的人，为他们负责。不经证实便将屎盆子扣在他们的身上，这会严重打击一个人的进取精神。孙组长，我责成你迅速查清此事，将调查结果在下次的会议上进行通报。”
　　“现在说说提拔人选的问题。”黄福林话音一转，“孙组长刚才说得很好，我同意孙组长的意见，现在开始表决，同意提拔陆渐红的请举手。”
　　黄福林当先举起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其他人。他的态度极其强硬，完全不理会脸色极其难看的王建双。
　　孙组长跟着也举起了手，其余人自然以黄福林马首是瞻也举手同意。
　　“我弃权！”王建双撂下了三个字，捧着杯子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好，经过所有成员表决，同意提拔陆渐红为经理助理，陈秘书，会后形成一个会议纪要，报分公司审批。”黄福林一锤定音。
　　而此时的陆渐红并不知道这些，他正在丘一明的家里吃晚饭。丘一明本来是想请陆渐红到饭店的，可是陆渐红死活不同意，说要么就到他家，要么就别谈吃饭的事。
　　丘一明的老婆端上来七八样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佳，陆渐红食指大动，边吃边道：“嫂子的手艺不错，看来以后我得多来蹭饭。”
　　丘一明一边给陆渐红倒酒一边笑道：“瞧陆助理说的，怎么叫蹭饭呢，只要你愿意，天天来吃都行。”
　　陆渐红跟丘一明碰了一杯，聊了些家常，便提到了工作上的事，陆渐红道：“现在后勤部怎么样？”
　　丘一明笑着说：“以前我就没想到搞形象宣传这一出，现在虽然只有一个月，现在公司对我们后勤的称赞，陆助理，还是你眼光独到呀。”
　　陆渐红倒没有谦虚：“现在各个公司都是一样呀，不论是大小企业，走得都是经营路线。文化为企业，首先要考虑的必须是人员的吃饭问题。不解决温饱问题，什么都是空谈。”
　　“是呀。”丘一明深有体会，“这么算起来，高河公司一年有七八万的收入，再加上分公司给的补贴，人员工资和各项开支都够了，陆助理，我敬你一杯。”
　　陆渐红将一杯酒饮而尽，又扯了些别的，聊兴正浓，忽然接到了黄福林的电话：“到我办公司室来一趟。”
　　陆渐红向上指了指：“二号来电，我得走了，幸好没喝多少酒，不然又得挨批。”
　　“那你快去吧。”
　　陆渐红一抹嘴，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说：“嫂子，我跟你说句话。”
　　丘一明夫妇都愣了一下，陆渐红笑道：“丘组长不会有意见吧？”
　　“什么话。”丘一明咪了口酒，说，“我能有啥意见。”
　　陆渐红将丘一明的老婆叫到厨房，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子钱，低声说道：“嫂子，不瞒你说，上次丘站跟我一起去燕华买东西，给我买了套西装，挺贵的，我知道你们家不容易，你的身体又不好，这钱我还给你。”见她要喊丘一明，陆渐红轻嘘一声：“别，你收下吧，别让丘组长为难。”
　　丘一明老婆的眼睛有些湿润，丘一明的这笔开支她是知道的，为这事她跟丘一明吵过好几回，家里不富裕，儿子还有读书，正是花钱的时候，用他个人的钱代表后勤表示好处，她不能理解。
　　“好了，丘组长，你慢吃，我先走了。”陆渐红吹着口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