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做梦。
　　我置身于昏暗温暖的玻璃海中。
　　有个女人从玻璃后面看着这边。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很像我认识的人。
　　二〇一〇年七月。
　　肯今天也说了好几百遍"谢谢"，对无言离去的客人们，我向他们鞠了一躬。
　　"小肯，辛苦了，我来接你，你可以上来了。"
　　在便利店兼职工作的经理(男性。三十九岁未婚)在我值完夜班时递给我冰冷的罐装咖啡，现在回家睡觉还端咖啡，这表明这个男人没有思想准备。我当然不会说这种话，当场打开罐头的标签，一口气喝了下去，"很好喝，非常感谢。"面对我天真无邪的天使的笑容，他有些慌张地点了点头，把那张看起来像河马的脸立刻转向收银台，打开抽屉开始数钱。
　　"对了，小肯，下次休息的时候可以的话一起吃饭怎么样。"
　　"什么意思?"
　　店长斜眼瞥了我一眼。
　　请不要误会，我是个男人。
　　对店长来说，我可能是个女人，而且我自己也说过，我看起来很漂亮。
　　我喜欢穿女装，中学时，我一不小心借了母亲的化妆品，上网查看了化妆的方法，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女人，对镜子前的自己感到惊讶，同时也很兴奋。
　　化妆历史悠久，在古埃及时已经发明了强调眼睛的原始化妆品，在我也有人说，在古墓等地出土的埴轮埴轮上用红色颜料给脸部和身体进行了化妆。在现代，这种技巧已经进化到超越性别障碍(外表上)，更别说把丑人变成美人了。
　　"不幸的是，那天我有个约会，我客气地拒绝了。
　　我没有闲工夫听一个没什么意思的男人说话，如果他们知道我是个男人，那就麻烦了。
　　"那就下个假期吧。"店长咬牙切齿地说。
　　"我会考虑的。"我含糊地说。
　　这样掩饰真正的性别，勾引男人也很有意思。看着他被不可能实现的爱折磨，我感到非常高兴。他有时会用可疑的目光扫视我的胸部和臀部，但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像是看到了被诱饵钓上来的鱼一样滑稽。虽然知道是恶趣味，但是很有意思，没办法。这是因为他们不会对八百份性别和经历都撒谎的简历进行仔细核对，而只根据外表来决定录用人选。不过打工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在更衣室里迅速在制服外面披上外套。身体线条难以辨认，也没有佩戴特别多余的饰品。为了方便行走，鞋子本来就是运动鞋，所以就这样卸妆卸掉假发，我就会变回真正的我。
　　大约一周前，我母亲去世了。
　　死因是窒息。据说，她在自己家的浴室里赤身裸体，嘴里被塞满毛巾，贴上胶带，局部被塞进***，后面被手铐铐住，手里拿着钥匙死去。没有发生争执的迹象，而且在房间里发现了很多sm商品，因此警方认为案件的可能性很小。调查结束了。据我所知，她没有这种爱好。
　　自从四年前爸爸因上下班交通事故去世后，我就一直和妈妈和妹妹克洛伊一起生活，但由于妈妈的工作原因，三个月前搬到了现在的2ldk公寓，第二天妈妈突然对我和克洛伊说:"你们两个一起生活。"她只留了一个字条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虽然向警方提交了调查申请，但没有任何进展，只有死亡的消息。从那以后，我就和克洛伊一起生活。公寓似乎是母亲的朋友所有，房租还不到市价的一半，但不仅是自己的生活费，就连为了养活还是中学二年级学生的克洛伊也要工作。
　　我试图找到一份工作，但由于2008年从美国发出的雷曼兄弟迷你债券事件，从那以后到现在一直持续着战后空前的就职冰河期，所以我申请了超过50家公司，但最终没有一家公司雇佣我这个高中毕业生。许多同学为了在冰河时代生存下去，靠父母的钱上了大学。就这样，我作为上班族的人生突然落下了帷幕(即使一切顺利，在这个年收入不平等的国家，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收入差距也不会超过便利店的工资。)
　　我去政府办公室申请生活补助，但结果是惨败。我不停地宣传我的父母去世了，我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妹妹，但是这个国家的某些机构不可能有真正的仁慈之心和慈善之德。
　　从数字上看，我国虽然是世界第二大经济大国，但是由于长期的不景气和低出生率、高龄化、加强接纳移民和难民的结果，治安恶化，去年终于在演唱会现场发生了炸弹恐怖事件，造成了很多人死亡。爱国党政权强行通过了被称为世纪恶法的《爱国法》。组织国家安全委员会(秘密警察，简称nhk)，加强对公众的监督。现在我们时不时听到这样的传言:如果你对政府说出批评的话，或者以某种方式表达它，你就会作为一个政治犯被送进思想监狱。最近，艺人和作家因色狼和毒品等原因被捕，但他们的共同点是，在公开场合批评政府或写讽刺作品，总之就是与政府背道而驰的叛乱分子。
　　其实，我怀疑爸爸妈妈是不是被秘密警察的消灭了。
　　父亲虽然是个工匠，但对爱国党的金权政治和对美国的奴役路线持批评态度，经常参加示威游行。他经常对我和克洛伊说，为了自己的人生，长大后一定要去参加选举。虽然母亲和他的政治活动划清了界限，但由于父亲的强烈要求，她还是和他一起参加了游行。
　　那么我和克洛伊呢？有时候，我们会在监视的目光下恐惧地度过这段时间，但即使想也无济于事。如今，国民的事情根据悠闲编号制度，不仅是收入和资产，就连学历、经历、病历、兴趣和特长、思想和信仰等内在的事情也被政府掌握。为了自己和克洛伊的生活也要工作，为此必须在打工的地方提交信息(我以为这会暴露我的性别，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空这个不明性别的名字。或者，经理知道我是个男人，还跟我调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毕竟，没有证据表明秘密警察杀死了她父母，只要她想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反抗国家就意味着她要去追杀她父母。如果我死了，克洛伊可能会住在一个机构里......其中，职员们的虐待横行无忌，或是被迫加入国防军，好像也有不怎么样的地方，不能把我可爱的妹妹送到那种地方去。
　　我住的公寓附近的树林里有一个小池塘和露营场所，因为不怎么受欢迎，对于"变形"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我迅速冲进厕所，解开假发和推杆胸罩，卸下妆容。这段时间大概有十秒钟。照镜子一看，里面是刚才那张完全不同的脸。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和男子气概无缘的优男。我觉得自己长得更像妈妈，但还是不怎么像(克洛伊长得很像妈妈，比那一带几个大人物偶像的平均水平还要可爱)。
　　从头顶的发际露出一片白茫茫的区域，就像开始被雪覆盖的富士山一样。
　　差不多该染头发了，我想。
　　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头顶部看起来就像是秃顶的圣方济·沙勿略。
　　妈妈说我的头发是先天性的遗传性疾病，黑色素缺乏，变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白化症。可是从小母亲就一直缠着我，把头发染成黑色，所以学校和朋友都不知道我得了这种病。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染，但我明白了，这是为了防止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看到从美国或其他地方转校来的金发混血男孩被班上的小鬼头盯上而受到欺负，所以才采取的预防措施。再加上初中和高中的校规很严格，染头发是不可能的，天生就要提交附有小时候照片的证明书，如果是一时心血来潮脱发的少男少女，当天就会有一大群教师袭击，把头发染成黑色。
　　离开露营场回到公寓的时候，克洛伊正要锁门上学。
　　"啊，大哥，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我做了饭。"
　　"好的，谢谢。"
　　说了这么多之后，我妹妹拖着波浪状的亚麻色头发，小跑着向车站走去。上完夜班回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从便利店拿剩饭吃，但有时也许是为了安慰我，克洛伊会准备早饭。她不太擅长烹饪，超市的冷冻食品加上速食汤，还有不成三角形而凝结成圆球状的饭团(所谓的炸弹饭团)最多只能煎一个烧焦的煎蛋，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母亲去世后的一个星期里，我没有和克洛伊进行所谓的对话。自从上夜班以来，我白天几乎都在睡觉，最近克洛伊也不知道放学后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闲逛，在我上夜班后回家的情况也多了起来。她又不是什么名门大小姐，回家晚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大概是在朋友家玩的消息)，所以没有进一步调查。现在染头发，打开耳环，穿短裙子，化浓妆，穿低衬衬，像花花魁一样露出肩膀，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面貌，但里面的东西仍然是给我做饭的克洛伊。人不是看上去的样子。世上的叔叔们穿着不会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上学，有可能会成为草率、欠考虑、以后因过于羞愧而把脸埋在枕头里乱蹬腿的不成体统的黑历史，但这不能成为她被强奸的理由。如果有这样的人，我这个哥哥，一定会把他的东西割下来，扔进粪坑。
　　我突然想起了克洛伊的去向。
　　靠我一个人的收入，只能把克洛伊送到公立高中读书(看着私立学校的大数学费，世上的父母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富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首先就不能让他上大学。如果坚持的话，会得到奖学金如果不是补助型的话，奖学金就是学生金融，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只剩下高额的债务，而且实际上用这些奖学金还不了就职冰河期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因此政府以偿还债务为条件，正在推进加入国防军。这就是所谓的经济征兵，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好像已经引进了。这就是我放弃上大学的主要原因。当然，现在的国防军还是自愿参军的，而且还有体能测试和体能测试，所以姑且不论我个子矮小，运动也不是很好的克洛伊应该不会参军。
　　走进房间，在克洛伊内侧烤焦的煎蛋上撒上盐，放在米饭上吃。虽然不能说是奉承也很好吃，但是家庭关系补偿会掩盖这一点。早早吃完早饭后，我走进了还是很暖和的克洛伊刚洗过的澡堂。
　　看来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我身体很疲劳。
　　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我到底睡了几个小时。
　　总之从浴缸里出来后，发现更衣室里没有准备换洗的衣服。因为不能大声叫克洛伊，所以只能光着身子去客厅取。
　　客厅里的时钟指着下午五点。克洛伊似乎还没有回家。
　　看到日历上的红色圈号，我突然想起来。
　　今天是七月十日。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
　　去年，我，妈妈和克洛伊三个人一起吃装饰蛋糕庆祝，但妈妈已经不在了。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但是妹妹在哪里闲逛呢。我暗暗希望她是去给我买生日礼物了。也许她完全忘记了我的生日，像往常一样和朋友们去唱卡拉ok。
　　但我想。如果克洛伊选择和朋友在一起而不是和我在一起，那就算了。如果我母亲死后一直没精打采的妹妹，能因此稍微振作起来的话。
　　但是到了晚上8点，克洛伊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试着确认了智能手机，但是没有克洛伊的来信和短信。以前也有晚上出去玩的时候，但是一定会和哥哥联系的，所以总觉得担心。虽然不想太拘束，但还是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安全与否
　　"嘭嘭"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又是送报纸的，还是？我不耐烦地看着前门。
　　警察？
　　门外站着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还有一名身穿西装的高大中年男子。
　　前门砰的一声响了起来。
　　"晚上好，我是警察，肯先生。请开门。我知道你在这里"
　　这种高压而傲慢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罪犯一样，让我感到非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