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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六年秋，歪瓜初二，何家卫子学校成立了文艺宣传队。
　　歪瓜加入了文艺宣传队，歪瓜相貌平平，没啥特长，在话剧《愚公移山》中饰演背景POSE中的一群众演员（道具）。背景POSE，愚公子子孙孙挖山的静态造型，每一个演员摆一个个人pose，构成整体POSE.
　　歪瓜的pose—两手握紧撬棍撬石头，这个动作须呈现出撬石头的张力来，歪瓜忒没有表演天赋了，排练下来，脖子、胳膊、腿全都抽筋，歪瓜戏称自己的pose“三抽”。
　　文艺宣传队报幕员叫周媛媛，五年级二班的女生，低歪瓜两级，虽然一个学校，但是，之前歪瓜并不认识她。
　　周媛媛，太美了，叫歪瓜心猿意马心笙摇荡。
　　歪瓜见她第一眼，就觉得来电，爱看、爱听她报幕，爱看、爱听她的任何事儿，爱屋及乌也。
　　排演节目时，看着她的靓影，听着她的甜美嗓音，歪瓜就想入非非。
　　这一次节目还没排练完，歪瓜就盼着下一次节目排练，快一点儿到来，周媛媛让歪瓜魂牵梦萦。
　　是少年的一见钟情？
　　剃头挑子，一头热也。
　　歪瓜，初二班长，学习成绩门门第一，是何家卫子学校的名人。
　　文艺宣传队里，男女生都敬重歪瓜，称歪瓜“瓜哥”或“果哥”，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位女生向歪瓜透出一丁点儿的情愫来。
　　周媛媛，叫歪瓜神魂颠倒。
　　文艺宣传队中，同学们免不了论及你大我小的事儿，歪瓜和周媛媛一论及，阳历一天的生日：
　　歪瓜，属虎，阴历一九六二年腊月十三号，阳历1963年1月8日。
　　周媛媛，属蛇，阴历一九六五年腊月十七号，阳历1966年1月8日。
　　歪瓜和周媛媛相差三岁，歪瓜充满了幻想，在歪瓜看来，周媛媛是天上美丽的小天鹅，是太阳是星星是月亮，是他生命的光。
　　这心境，是少年对心仪少女的美好憧憬和向往，是单思是单恋，圣洁而又美好。
　　jinru腊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maozedong·《沁园春·雪》）。何家卫子村民，在何家卫子村西北的山岭、山林那一片儿热火朝天、战天斗地学大寨，正如火如荼地建设大寨田呢。
　　何家卫子学校文艺宣传队向村民汇报演出，沿小公路向西，来到何家卫子村西头。但见，小公路以北大寨田建设工地上，红旗招展，歌声嘹亮，一派斗志昂扬欣欣向荣的景象。
　　舞台，就在小公路以北的一块大石拉巴上。
　　第一场（第一天），工地上一拨村民，观看演出，看得出来，村民们喜欢得不得了，有掌声雷动撼山河为证。
　　第二场（第二天），工地上另一拨村民，观看演出，看得出来，村民喜欢得不得了，有掌声雷动撼山河为证。
　　第三场（第三天），工地上最后一拨村民，观看演出，看得出来，村民喜欢得不得了，有掌声雷动撼山河为证。
　　第三场演出的第二天，何家卫子学校就放寒假了。
　　歪瓜不能和周媛媛一起演节目了，他怅然若失、神不守舍。
　　斜阳的冬天，寒风凛冽，路面冻得七开八裂。
　　一天上午，爷娘派歪瓜到邻村走亲戚。
　　下午，回家路上，歪瓜百无聊赖。
　　周媛媛的倩影，忽然闪入他脑海，那个渴望见她的冲动，那个怅惘，那个失落，那个忧伤，那个无助，无言以表啊。
　　歪瓜感觉，心像脚下的路面，七开八裂了。
　　一九七七年正月十六，寒假结束，何家卫子学校开学了。
　　歪瓜听同学说，周媛媛全家人吃了国库粮，举家迁到了龙山矿务局，她进了矿校。
　　歪瓜，一下被掏空了，魂不守舍，成了一具没了魂的空壳，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要入棺了。
　　37
　　开学不久，新书发下来了，初一班长来还书，道：“谢了，瓜哥。”
　　“谢啥，举手之劳。”歪瓜道，“有变化啵？”
　　“没细看，语文课本中的《江河》一课，没了。”初一班长道。
　　“呃。”歪瓜道。
　　“谢了，瓜哥。”初一班长道。
　　“大恩不言谢。”歪瓜笑道。
　　“我去上课了，瓜哥。”初一班长道，“谢了。”
　　“还谢（卸）？再谢（卸），就谢（卸）零散了。”歪瓜笑道。
　　“瓜哥，回见。”初一班长笑道。
　　“呃，回见。”歪瓜笑道。
　　38
　　歪瓜考试成绩，门门第一，从来没有人超越他。
　　离初中毕业，仅四个月了。
　　化学课，刘守法老师讲授，他是公办教师，为人正直和教学水平之高，尽人皆知。
　　又上化学课了。
　　学习委员刘新东，把考卷发下来，歪瓜考了八十四，这回不好。
　　刘守法老师，从高分到低分，念出成绩：
　　刘新东，九十五分。
　　李明光，八十九分。
　　刘小孟，八十六分。
　　何正果，八十四分。
　　……
　　歪瓜感觉不可思议，化学成绩，从来没有人超越他，他总考第一名，这回咋啦？
　　歪瓜不能容忍三位同学超越他，第一名永远都是他才对，他不能接受第1→第4，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出事了，他毅然决然举起手来。
　　刘老师道：“何正果同学，请讲。”
　　歪瓜站起来，道：“刘老师，成绩统计没出错啵？”
　　刘老师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道：“试卷我看，成绩我统计我校核，没错的。”
　　“欸～，奇怪。”歪瓜嘟囔道，弦外之音，仨同学超越他，太不正常，漏题了啵？
　　刘老师火冒三丈，脸色由梅红→铁青。
　　好你个何正果，还反了你了，你是啥东东啊？竟挑战刘老师的公信力，太肆无忌惮了。
　　刘老师静了静，道：“何正果同学，不奇怪，啥事儿都在发展变化中。你成绩波动，同学们成绩波动，都是正常的。”
　　刘老师，怒发冲冠。
　　快下课时，歪瓜悟到自己的惯性思维，太荒诞不经了。
　　下课了，歪瓜离开座位，想和刘老师说点什么，刘老师却早已奔出了教室。
　　歪瓜，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39
　　一九七七年五月，政府一改升高中村里推荐入学政策，通过考试择优录取。
　　斜阳县城有两所高中，斜阳县一中和斜阳县十八中，初中升高中，划片升学，何家卫子划进了十八中考区。
　　斜阳一中在斜阳县城中西部（政府大院以西，正阳路以西），南门（后门）朝着府前大街，北门（正门）朝着莲花山大街，距何家卫子村十三里。
　　斜阳十八中，在斜阳城东南部，北门（正门）朝着斜阳大街，距何家卫子村十里。
　　一九七七年五月十三日，歪瓜填《考试登记表》，表上日期要填“公历”，年龄要填“周岁”。
　　之前，歪瓜记事儿，时间都记阴历，年龄都记虚岁，是从爷娘那儿承袭的，乍用公历和周岁，还很不习惯来。
　　孙立西老师道：“同学们，从现在起，习惯用公历和周岁，不习惯也得习惯，这是融入现代社会的一部分。公历，习惯叫阳历。例，今天，公历1977年6月29日，人们都习惯说阳历1977年6月29日。公历，仅仅是阳历的一种。二者关系，公历属于阳历，阳历包含公历。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了，人们已经把这俩概念等同起来：公历即阳历，阳历即公历，公历≡阳历。例，公历1977年1月1日，是公历新年第一天，人们叫阳历（新）年（第一天），简称阳历年。
　　“同学们，农历是阴阳合历。农历有闰月，阴历没有。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了，人们已经把这俩概念等同起来：农历即阴历，阴历即农历，农历≡阴历。例，今天，农历一九七七年五月十三号，人们都习惯说阴历一九七七年五月十三号。
　　“同学们，现在谈一下虚岁、周岁。除夕生的小孩，第二天春节，来拜年的问：‘孩子多大了？’主人答：‘两岁了。’小孩，记虚岁两岁，记周岁1天。周岁，实事求是；虚岁，打肿脸充胖子。”
　　同学们，爆笑了。
　　孙老师道：“同学们，公历农历，周岁虚岁，让何正果同学来一个现身说法。”
　　何正果站起来，道：“我生于公历1963年1月8日，农历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十三号，跨年了。现在，我虚岁十六岁，周岁14岁。我算了一下，周岁是14岁5个月21天，即14岁5.7个月，即14.475岁，即14岁半，记14岁。虚岁、周岁，别了两岁。”
　　何正果讲得妙趣横生，赢得了一阵掌声。
　　孙老师道：“好，填表吧。”
　　歪瓜决定，即日起不再使用农历和虚岁，改用公历和周岁。
　　歪瓜决定，即日起不再使用老爷赐的小名歪瓜，全用**奶赐的学名何正果。
　　何正果的《考试登记表》，家庭主要成员一栏为：
　　父亲：何老七，1937年10月28日生，籍贯斜阳县城关公社何家卫子村，高小毕业，1954年担任何家卫子村干部至今。
　　母亲：孔印娍，1940年2月18日生，籍贯安阳县孔家镇公社孔家集子村，初小毕业，务农。
　　大哥：何永柱，1958年生，1975年7月毕业于十八中，斜阳县农机厂工人（亦工亦农）。
　　二哥：何永安，1960年生，斜阳十八中高二学生（将于1977年7月毕业）。
　　妹妹：何永红，1967年生，何家卫子学校三年级学生。
　　didi：何永平，1970年生，学前儿童（将于1977年8月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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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县，1977年7月11日、12日，举行了中考。
　　何正果，在十八中考区考了第一名。
　　何家卫子的初中毕业班，录取了10名同学（包括何正果、小九何永山、何永钦、何永艾、大东冯彦东）。
　　孙立西老师，喜上眉梢，逢人就说，他带的班出了“十大元帅”。
　　1977年8月30日，星期二，十八中开学。77级录取了112人，分俩班，每班56人，“十大元帅”的何正果、小九、永钦、永艾、大东5人都在二班，另五位全在一班。
　　世上事儿，就这么巧。
　　77级二班，班主任王军峰老师，他教化学，教得非常棒，何正果担任二班班长。何正果以为，考了第一，有长期当班长的经历，王军峰老师叫他当班长，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十八中，学生总数221人，两年制高中，每一级俩班。
　　十八中校舍，全东西向平房。
　　77级二班，教室在前数第二排，黑板在东墙，同学们面东上课。教室有课桌28张，排四列：南墙一列（6张），南过道，中间两列（每列8张）排在一起，北过道，靠北墙一列（6张）。
　　何正果在中间，在前数第四排南桌里位，右边余西山，左边赵义豪，赵义豪左边夏冬冬，四位同学位置关系叫大同桌，也叫同桌。
　　余西山，剑眉星目，皮肤黝黑，高鼻梁，瓜子脸，突出特征，剑眉星目。他友好、健谈，浑厚男中音，带有磁性，有说书人的天赋，聪明爱学，学业很棒。
　　赵义豪，大眼睛，双眼皮，鼻梁直得和用直尺标出来的一样，baixi脸盘，娃娃脸，男生女相，突出特征，直鼻梁。他情商高，聪明爱学，渊博，学业很棒。
　　夏冬冬，五官端正，方脸盘，一张大嘴巴放在他脸上恰到好处，中看又hexie。他个性独立，学习刻苦，学业良好。
　　余西山和赵义豪，爱互相取乐，拿对方开涮，口才半斤八两。
　　他俩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擦枪走火，演变为互相奚落，搞得脸红脖子粗，弄得狗血喷头，都是常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