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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氏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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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执迷

  莱诺的故事在爱情上给了我和嘟嘟一个启示,那就是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在过程中,我们要坚持不懈,不畏艰难,至少妮妮没有公然表态它对我和嘟嘟的讨厌,所以当莱诺去山坡等待它主人的时候,我和嘟嘟又朝妮妮所在的小区进发了。
  我们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楼下又是唱歌又是嬉戏的,妮妮始终没有出现在阳台,我们把我们的情况讲给紫暮听,紫暮说我们是两个已无可救药的倒霉鬼。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听我的话,不管你们有没有得到它的芳心,你们都不会有好结果。”当时我和嘟嘟全没有把紫暮的话放在心里,我们一心想的是,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只有勇敢和坚持者才能笑到最后,我和嘟嘟是朋友,在追求妮妮的道路上,我们是平等的,嘟嘟得到了妮妮的芳心,我要祝福它们,我得到了妮妮的芳心,嘟嘟说它也会祝福我们,当时我们就是这样想的,后来我们发现,我们当时真的太天真了。
  “如果妮妮不现身,我们每天都去阳台下找它,直到它出现为止。”嘟嘟说,对此我深表同意。
  我与嘟嘟的付出在莱诺与主人离开后的第三天终于有了收获,同样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来到阳台下的草地上,这时候草地上的草已经有点枯黄了,我们又看到妮妮优雅地躺在玻璃桌上。
  “妮妮,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们了。”嘟嘟抬头朝阳台的方向望着,妮妮看到是我和嘟嘟似乎挺开心的,它站了起来,蹲在玻璃桌上,就像故事中高傲的公主一样审视着她疯狂的追慕者。
  “是呀,听咕咕说,从我和主人去县城那天起,几乎每天都有两只讨厌的猫在楼下喵喵叫地影响它的睡眠。”
  “咕咕是谁?”我问。
  “一只会说人话的鸟。”
  “是鹦鹉吗,我们教堂有一只叫迪哥的鹦鹉,它可会说人话了。”
  “不是,是鹩哥。”
  之后妮妮告诉我们,它邻居家有位老奶奶,老奶奶养了一只鹩哥,会说人话,它还说它的主人很喜欢和老奶奶聊天,之后还问了我们一个傻傻的问题。
  “你们知道,我的主人为什么喜欢跟邻居家的老奶奶聊天吗?”
  “因为她很无聊。”
  “错。”
  “因为她一个人住着很孤单。”
  “也错。”
  我和嘟嘟猜了好久没有猜出来,妮妮看我们猜不出来就把结果告诉我们了。
  “因为我的主人也是个老奶奶。”说着,它开心地笑了。
  “你为什么去县城?”我问。
  “因为我的主人有两个家,一个在小镇,一个在县城,主人多半时候住在这里,偶尔会去县城呆一阵。”
  “也就是说,你以后还会突然离开。”
  “是这样的。”听了妮妮的话,我和嘟嘟都有点丧气,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等到了妮妮的现身。
  看到我们沉默地站在草地上,妮妮突然问:“那只大狗怎么没来?”
  “它走了,以后再不会来了。”之后,我和嘟嘟把莱诺的故事讲给了妮妮听,当妮妮听到莱诺的主人在被人类带走之前,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莱诺的脖子,把头贴着莱诺的耳朵,对莱诺说‘朋友,对不起,不能一直照顾你’的时候,妮妮感动地留下了眼泪,我和嘟嘟看到妮妮流泪都有点手足无措,妮妮却说,是因为它真的被莱诺主人的爱心感动了。
  哭过以后,妮妮叫我们继续讲莱诺的故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故事刚讲完,屋里传来熟悉的“妮妮、妮妮”的呼唤声。
  “我得进屋里去了。”妮妮说。
  “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好吗?”嘟嘟问。
  “当然好,不过最好是下午,还有就是最好准备一个好听的故事。”妮妮说完,跳下桌,朝屋里走了进去。
  离开小区,我和嘟嘟直奔山坡,向紫暮炫耀我们的胜利。
  “我敢肯定,我们已经赢得了妮妮的芳心。”嘟嘟说。
  “为什么?”我问。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谁若能够赢得一只猫的泪,就必能赢得它的心。”
  “还真没有。”
  “可是每只猫都只有一颗心,它不可能把它的心同时给两只猫。”紫暮提醒我们,别开心得太早,多少伤心苦恼的日子在等着我们呢。
  在回教堂的路上,嘟嘟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提了一个意见,它建议我们从明天开始分头行动,我同意了,因为我觉得嘟嘟的理由足够充分,具体理由如下:一、单独行动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二、妮妮喜欢听故事,我们肯定要构思故事,即便不能构思故事背故事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在分头行动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之后,我们还通过猜在教堂遇到第一只猫的性别的方法确定了第二天谁第一次单独去找妮妮,并告知它我们单独行动的决定,嘟嘟猜了公猫,我别无选择只能猜母猫,结果我们在教堂遇到的第一只猫是忧郁王子小沉,看到小沉的时候我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我还是笑着跟它打了个招呼,它没有理我使我觉得有点失落。
  第二天下午嘟嘟去小区了,我呆在杂物房,对着窗躺在桌面上,朝妮妮小区的方向静静地看着,小哥哥觉得很奇怪,它问我怎么今天突然不出去玩了,我什么也不想跟它说,它又接着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还是静静地躺着。
  “雪儿不会是恋爱了吧。”晓霞说。
  “秋天是恋爱的季节,冬天是温情的季节,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夏天是收获的季节,雪儿你现在在那哪一个季节?”哆哆问。
  我回头看了一眼哆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它讲的话挺有意思。
  “那忧郁的眼神简直跟小沉的一模一样,肯定是恋爱了。”晓霞为它的发现感到开心。
  “最好不要和小沉一样是单相思,不然杂物房又多了个喜怒无常的忧郁王子。”听到哆哆这句话,我突然想到在教堂门口遇到小沉的情景,细想一下它除了喜怒无常,似乎还瘦了不少。晚上只剩我和小哥哥在杂物房的时候,我问小哥哥什么是单相思,小哥哥说单相思是一种爱情病,当一只猫爱上一只不爱自己的猫的时候,它就会得这种病,这种病的具体表现为失落、忧郁,缺乏食欲。
  “那怎么才能治好这种病?”
  “忘记你爱的那只猫,或者得到你爱的那只猫的爱,如果两者皆无法做到,最好的选择就是开始一段旅行,让心头的伤口在旅行的路上慢慢愈合。”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哲摩达科》。”
  “《哲摩达科》里也有爱情的内容?”
  “《哲摩达科》无所不包。”
  “那它是怎么讲到单相思的?”
  “若是孤雁哀云天,柔肠寸断,望影凝噎,形容憔悴梦婵娟。”说完之后小哥哥还问我是不是很美,我说美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因为小哥哥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就像一串陌生的咒语。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嘟嘟,吃完早饭我去小山坡也没有看到嘟嘟,我觉得很奇怪,正午的时候嘟嘟终于出现了,它好像变了一只猫似的,表情中多了一种无法描摹的东西。
  “你昨天晚上回教堂了吗?”在小山坡,我问。
  “没有?”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的心只愿在一个地方停留。”
  “也就是说你整晚呆在小区。”
  “是的,就在妮妮的楼下,看着它坐过的桌子,呼吸它呼吸过的空气。”
  “早餐也没有吃吗?”
  “精神充实就可以淡忘肚皮的空乏。”嘟嘟说着的时候肚子突然咕咕响了起来。
  下午走在去小区的路上,想到小沉,想到嘟嘟,还有小哥哥对单相思的描述,我感到有一点害怕,我不知道如果得不到妮妮的爱我会变成什么模样。在小区看到妮妮,说了两句话之后我问它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妮妮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了。
  “你是不会喜欢我的,是吗?”
  “如果你这么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妮妮说着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它,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去在乎最后的结果呢,现在看着妮妮不是很开心,很快乐吗。我把我的想法和前一天及来小区前发生的事告诉了妮妮,妮妮说它会喜欢我,而且愿意喜欢我,因为我有一颗真诚的心。
  “比起那些华丽离奇的故事,我更喜欢赤诚的心。”听到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妮妮变得更美丽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向妮妮讲了我在厨房和小村的故事,当我讲到小琪的时候妮妮觉得特别亲切,它说它能够感受到我躺在小琪胸怀的感觉,而当说到小琪的眼睛被小威刺伤后痛哭流涕时,妮妮皱着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也正是在回忆往事的过程我发现了自己的叙事才能,同时懂得了组织语言固然重要,但把握听者心理更重要,如果听者充满了好奇心,就把故事编得稀奇古怪,如果听者对爱情充满了渴望,就让故事披上浪漫的嫁衣,如果听者喜欢惊险刺激,就把故事弄得跌宕起伏,充满玄机。
  就在我打开自己的叙事之门的第二天晚上,在杂物房,小哥哥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同时也彻底改变了嘟嘟和妮妮的命运。
  那天晚上月光皎洁,早课堂传来轰轰的声响,那是那些隔一段时间来教堂一次的那些人在唱歌,晓霞、哆哆都去看热闹了,小哥哥去了糟老头那儿,我恍恍惚惚躺在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哥哥突然跑了进来,在我耳边小弟弟小弟弟地喊着,几个朦胧的身影从我的梦里突然拉长消失了,我睁眼看着小哥哥。
  “你回来了。”
  “是的。”
  “是你把我叫醒的?”
  “是的。”
  “有什么事吗?”
  “教堂一年一度的故事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要参加吗?”听到故事大会,我立马兴奋起来。
  “要参加,当然要参加。”
  之后小哥哥告诉我怎么报名,什么时候提交故事题目和梗概,什么时候比赛,以及如何确定故事大王。
  “也就是说,谁能赢得最多听众的赞赏,谁就能够成为故事大王。”
  “是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有,有一个最大的要求。”
  “什么?”
  “紧扣主题。”
  “那这一次故事大会的主题是什么?”
  “耄耋翁没有说,不过明天早上它会公布的。”
  果然在第二天早上的早课上,老不死没有讲故事,却把所有时间给了故事大会,它费了很多口舌讲小哥哥已经给我讲过的内容,最后才公布了故事大会的主题:故事与命运。
  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记得老不死那段关于故事与命运的引词:我们的一生很漫长又很短暂,有很多东西影响着我们的命运,比如出生,环境,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或一次意料之外的旅行,在这所有的因素中,有一个因素是最普遍又最容易被我们忽视的,那就是故事。很小的时候我们的爸爸妈妈和亲朋好友就给我们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的故事激励我们变得更勇敢,有的故事使我们变得更聪明,还有的故事带给我们无限的快乐,这些故事就像一粒粒种子播撒在我们的心中,我们看不到它们,然而它们却在我们的血液里生根、发芽、成长,悄无声息地影响着我们的心灵,左右着我们的命运。
  早课结束后,报名就开始了,报完名之后我才突然想到那天早上嘟嘟没有回教堂,它还不知道故事大会的事,想到这我又突然想起故事大会报名的截止时间是当天正午,如果嘟嘟在正午之前都不知道故事大会的事,它就要错过这次故事大会,而错过这次故事大会,就意味着它必须再等一年。
  走在去山坡的路上,我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故事大会的事告诉嘟嘟,可是走到山坡,想起嘟嘟说过它最大的梦想就是像它父亲一样获得故事大王桂冠时,我朝妮妮所在的小区跑了去。在楼下我看到似乎又瘦了一圈的嘟嘟,它看到我出现很生气,说我怎么可以来得那么早,我说我来小区不是找妮妮而是找它,并告诉它故事大会就要开始了,报名在正午之前截止,如果它要参加故事大会就赶紧回教堂报名。嘟嘟听完后朝空空的阳台望了一眼,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区,而我回到山坡找紫暮商量故事大会的事情。
  那天中午我和紫暮商量了很久,我固执地要讲我在厨房的故事,紫暮坚决反对,说教堂的猫没有耐心听这些琐事。
  “它们会听得耳朵起茧子的。”
  “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把你的故事包装一下,还有就是你的故事有一点偏题,扣题扣不准,你可能过不了老不死那一关。”
  “那我要怎么包装呀?”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说完紫暮就溜走了。看着紫暮远去的身影,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它,然而除了它,我还能向谁求救呢。
  下午我把故事大会的事告诉了妮妮,并告诉它嘟嘟也参加了,听了我的话后妮妮沉默了许久,我不知道它是心情不好,还是中午没有睡饱,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个想法一直在它脑海里打转。
  妮妮发了一下呆,然后又对着我微笑了,之后讲了些什么我全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我离开之前妮妮叫我第二天下午和嘟嘟一起来小区。
  “为什么?”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我和嘟嘟一起出现在了小区,当时我和嘟嘟的心情都非常的复杂,因为在我们去小区之前紫暮推测妮妮叫我们同时出现很可能是因为它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们有一个可能会快乐得跳起来,也有可能两个都会哭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然而这次紫暮错了,我和嘟嘟都没有哭,也没有笑,而是紧咬着牙,离开了小区,原因是妮妮没有做出选择,却找到了做出选择的方法。
  “你们谁能够获得故事大会桂冠,谁就能够成为我的白马王子。”妮妮在楼台上宣布它的决定。
  “要是我们都没有得到故事大会桂冠呢?”我问。
  “那说明你们都还没有到成为白马王子的时候。”
  “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如果我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说不定会喜欢上他。“紫暮说。
  与莱诺呆了一段时间后,莱诺的主人朝门里走了进去,之后莱诺每天都去门前或小山的大石头上等它的主人,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一天莱诺突然带着它的主人来到了山坡。莱诺说他的主人重获了自由,它要感谢我们帮它找到了主人。
  “我们要感谢你和你的主人才是,是你们让我们知道了,原来动物和人类还可以存在如此伟大的情谊。”紫暮说。
  那天下午,莱诺和它的主人离开了小镇,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但我始终忘不了它,当我成为一只食堂的猫的时候,我甚至羡慕它,因为即便失去所有,它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寻找的主人,再后来阿义来找我,告诉我小哥哥的去向之后,莱诺便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偶像,不同的是它是寻找自己的主人,而我是寻找这世上唯一存在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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