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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姝:林徽因向左,陆小曼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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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陪伴是爱里最长情的告白

  林徽因并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在欧洲读书的时候,就怀有着对建筑无比崇高的热爱,她爱建筑,她受到了欧洲文化的熏陶,她想努力在建筑学上深造。
  于是当她与梁思成憧憬美好未来蓝图的时候,她对他们俩选择专业问题上提出了看法,这让梁思成感到很意外,梁思成还以为她会走文学的道路,虽然林徽因在后来,在这条文学这条路上也走的颇为成功。
  不过当时的梁思成疑惑极了,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他又问了一遍:“建筑?你是说house(房子),还是building(建筑物)?”
  林徽因淡淡地笑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architecture(建筑学)吧!”
  梁思成惊讶住了,他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心里的想法如此丰富,以至于后来,梁思成说:“我第一次去拜访林徽因时,她刚从英国回来,在交谈中,她谈到以后要学建筑。我当时连建筑是什么还不知道,林徽因告诉我,那是艺术和工程技术为一体的一门学科。因为我喜爱绘画,所以我也选择了建筑这个专业。”
  于是,林徽因把梁思成就在一条人生路上了。
  他们同是选择了建筑,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奋斗的方向,这让他们的爱情也逐渐升温,这条爱的帆船在俩人共同的方向下航行前进。
  于是他们一起出国,一起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
  但是这所大学建筑系里不收女生,于是林徽因选了与建筑有很大关联的美术系,而梁思成念了建筑系。这样一来梁思成学了建筑也相当于她学了,她也可以相对自由地去旁听建筑学方面的课程。
  自然,父母在身后的力量也推动着他们的结合,以及最后的平凡生活。
  可谁料,林徽因的父亲在反张作霖战争的时候,被流弹击中当场死亡。
  这个消息,在林徽因梁思成父亲梁启超的信中得知了:
  初二晨,得续电又复绝望。昨晚彼中脱难之人,到京面述情形,希望全绝,今日已发表了。遭难情形,我也不必详报,只报告两句话:(一)系中流弹而死,死时当无大痛苦。(二)遗骸已被焚烧,无从运回了。……徽因的娘,除自己悲痛外,最挂念的是徽因要急煞。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很长的信给你们了。徽因好孩子,谅来还能信我的话。我问她还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徽因没有?她说:“没有,只有盼望徽因安命,自己保养身体,此时不必回国。”我的话前两封信都已说过了,现在也没有别的话说,只要你认真解慰便好了。
  林徽因只看完开头几行便昏倒了,她哪能接受平时一直在眼前,在脑海里转悠的父亲突然之间撒手人寰呢!
  到后来,林徽因也接到了叔叔林天民的信和寄来的报纸。
  她从《京报》、《益世报》、《大公报》、《盛京时报》等报刊上知道了父亲亡故的详细经过。那段日子,昏天暗地,林徽因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过的,她总是精神恍惚,泣不成声。
  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去的痛苦,对于林徽因来说,就像是活生生地在自己的皮肤上割下一块肉来。
  她总是能想起父亲曾教育她背诵的第一首诗,是文天祥的《过伶仃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她知道,父亲对政治的抱负是她无法阻止的,只要是父亲认定的事情,他就会义无反顾去做,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还想到父亲谈起在上海与汤化龙、张嘉森组建“共和建设讨论会”,后组成民主党;他谈起与梁启超一起,组织“宪法研究会”,他总是眉飞色舞,仿佛又回到那叱咤风云的年代;只是在谈起他在段棋瑞政府当了五个月的司法总长时,却感慨万端,心中似有不平块垒,他怅然自己的政治抱负无法得以实现。
  他曾对徽因说过:“爸这条潜龙,迟早有一天还要飞到空中去,只是需要一个风云际会的时机。”
  “我曾跟着父亲走遍了欧洲。在旅途中我第一次产生了学习建筑的梦想。现代西方的古典建筑启发了我,使我充满了要带一些回国的欲望。我们需要一种能使建筑物数百年不朽的良好建筑理论……”在大学学习期间,林徽因曾这么说道,可那时的父亲身经百战,他谈起对祖国的热爱,和自己的政治理想的那刻,眉飞色舞,口若悬河,那一刻,你能看见好像所有的世界的东西都能在他的嘴里吐出。
  可如今,连最后一眼的机会都不能见。
  父亲死于流弹,一瞬间。
  不知道那时的他有没有心想着自己,想着童年时交代自己的爱国知识,交代自己要死得“重于泰山”。不知道他当时痛不痛苦,伤不伤心。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心底忏悔,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爱他。
  而后来,当她说起那段黑暗日子的时候,她是这么描述的:“我平生第一次尝到自己血液的滋味,那血是从我的心上流出来的。我觉得从这一天起,命运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
  不过,老天爷若是将你的门都关上了,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林徽因也是这样。
  当她在噩耗中无比脆弱无法自拔的时刻,多亏了梁思成每天陪伴在她身边,林徽因吃不下饭的时候,他就去学校的餐馆烧了鸡汤,一勺一勺喂她。
  这或许也是之后,因为梁思成长情的陪伴和坚持下来的照顾,让林徽因走出父亲噩耗阴影,转而投身于梁思成的怀抱的最主要的因素吧,她想,徐志摩这样潇洒浪漫的男人,哪有稳重贴心的梁思成会照顾自己呢?
  是啊,爱情拥有了不稀罕,相守陪伴长久才是永恒的温暖。
  人的一生那么短,四岔路口那么多,如果你的身边总是有一个人,你难过他/她会难过,你快乐他/她才会快乐,这样的人,如果你还没有娶/嫁他/她,那就早些安排吧,或许你们之间的感觉只如同左手拉右手那么依赖,或许你们之间的爱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惊心动魄,但你要记住,爱有些时候是晴天的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给人温暖,但有些时候也可能是雨天里给你一把伞的安全感,平淡如一,却执着陪伴,满载深情。
  父亲逝世后,林徽因表现出了对建筑的极度兴趣,于是她带动起了对建筑有兴趣的梁思成,梁思成一边不离不弃的陪伴,一边更加刻苦努力地学习。
  他是一个严肃用功的学生,那时,林徽因满脑子都是架空的创造性理念,常常是画一张草图,反复反复来回来回,将自己最初的想法跃然纸上,等到了交图期限快到的时候,她便让梁思成加入进来,用他娴熟的技巧、精密的测算,将林徽因乱七八糟的想法,变成一张清晰整洁的设计图。
  后来,林徽因拿到了美术学位,而梁思成拿到了建筑学士学位,并转入了哈佛大学研究生院,半年获得了建筑学硕士学位。
  两个人学成所归后,梁思成开始操办他们的婚礼,他们结婚的殿堂是圣保罗大教堂,一座文艺复兴建筑。那时两人在山墙下相拥,凝视着典雅庄重的建筑物。
  梁思成问林徽因:“你从泰晤士河上看这座教堂,有什么感觉?”
  林徽因说:“我想起了歌德的一首诗:它像一棵崇高浓荫广覆的上帝之树,腾空而起,它有成千枝干,万百细梢,叶片像海洋中的沙,它把上帝——它的主人——的光荣向周围的人们诉说。直到细枝末节,都经过剪裁,一切于整体适合。看呀,这建筑物坚实地屹立在大地上,却又遨游太空。它们雕镂得多么纤细呀,却又永固不朽。”
  梁思成也激动起来:“我一眼就看出,它并非一座人世间建筑,它是人与上帝对话的地方,它像一个传教士,也会让人联想起《圣经》里救世的方舟。”
  而后,他们便开始一起寻找更完美的建筑,并想将这类完美的建筑思想带回国。他们一起赴好多国家度蜜月,他们被意大利庄严和神圣的米兰大教堂所折服;他们还站在巴黎的枫丹白露宫,欣赏着这充满着自然情趣的殿堂;他们还转战古希腊的雕塑艺术品和油画,伦朗的《伊丽莎白》、古埃及的《司芬克斯》等等,这些美丽的东西,在国内都是没有的,这让林徽因沸腾的血液一遍又一遍在胸腔里徘徊,她握紧了梁思成的手,泪水一下自己涌了出来。
  往后,她对事业的执着与热爱,在回国后一下子就翻江倒海了起来,而梁思成与她的陪伴,在她生出第一个孩子之后,得以修成正果。
  因为相同的价值观,因为有着对建筑共同的喜爱,因为两人的彼此相爱。所以直至后来,梁思成都是成为了陪伴林徽因一生的人,而林徽因在这场成功的婚姻和建筑事业,也赢得后人无数的喝彩,都在史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与其说爱是与生俱来、生生相惜,还不如说爱是那个随着日月的积累,年华淡去,却依然挺立陪伴在你周边的人。
  如果有一个对你深爱,在你被病魔缠身,在你被噩耗打垮的时候,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人,别犹豫,那一定是最深爱你的人。
  这样的爱,比天高,比海深。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转眼看陆小曼,她对徐志摩失事后的疯狂,真是让看在眼里的人都微微心疼呢,对于徐志摩,陆小曼真是爱得真切,用情颇深。
  我想,也许陆小曼对徐志摩的愧疚感会比林徽因的更加深刻,也更加蚀入心骨吧,婚后的陆小曼在大上海沉迷声乐、排场不说,逐渐地开始饮食鸦片,在堕落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她曼挥霍无度,在纸醉金迷了混沌如日。
  终于,徐志摩受不了上海的种种,辞掉了南方好几所大学的教学工作,转战去了北京。他也曾试图询问陆小曼和不和他一起走,可是陆小曼不愿意,而后又有好几次,在徐志摩走的时候,百般恳求陆小曼和他一起去北京。
  可是陆小曼固执,她不要离开上海,她不是不爱徐志摩,而是她放弃不了这些物质的生活,她不想去吃苦,她从没吃过苦,更何况,这样追星捧月的日子只有在这里才能享受得到,若是到了北京,等于要重新开始打下基础,攻下人脉圈,重新建立她的“粉丝群”,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要么选择无休无虑、在大上海过着明星般的日子,做一个受人喜爱,成为所有人心目中女神的人物,要么选择在北京,在这个陆小曼那时看来还人生地不熟且歌舞升平没有大上海那么发达的地方。
  无疑,陆小曼是选择前者的。
  陆小曼就像是一棵已经必须靠养料才能存活的树,没有一天肥料的供应就会死,而徐志摩,便是那个甘愿做养料慰藉矫妻的男人。
  那时,陆小曼不愿意跟随着徐志摩去北京,无奈之下徐志摩便只能辛苦地往返于上海和北京之间。为了节省开支,徐志摩又做了好几份教学工作,他还因为旅费而经常托关系坐免费飞机。
  有一次,陆小曼因为手头紧,没钱花,于是发了一封急电给徐志摩,让他赶紧回上海,徐志摩接到电报后开心不已,他想自己的娇气在上海为了他彻夜难眠,这怎么成,于是连夜就坐飞机赶回了上海。
  可这一赶,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陆小曼的吞云吐雾,醉生梦死。她吸食鸦片的瘾越来越重,连对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徐志摩都忽冷忽热。
  其实,在他没回来的时候,他日盼夜盼赶回来遇娇妻,他还想着与娇妻把酒言欢,床榻细语,这样甜蜜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翻江倒海、汹涌澎湃。而此刻,当他卸下自己的行囊,以为小曼会拥上来,亲昵地叫唤他,或者古灵精怪地在他面前转悠,而且这次回来,他还给小曼带来不少画册、字帖、宣纸、笔墨,满心指望小曼能够改掉恶习,沉浸艺术氛围造就一番事业,没想到此刻他看见的,竟是一如故我而不见昔日的柔情的她,烟枪里大烟的不完全燃烧味,以及房间里那缭绕的烟雾味。
  徐志摩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痛苦难以,他有些绝望,眼前这个陆小曼早就不是当初他认识的陆小曼了,原来她这么急召他回来,为了仅仅是生活开支不够,或者鸦片已经见底,又或者是付不起她去舞台包场,付钱请人演戏了。
  当时的场景,据郁达夫回忆说:“当时陆小曼听不进劝,大发脾气,随手把烟枪往徐志摩脸上掷去,志摩连忙躲开,幸未击中,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玻璃碎了。”我能想象徐志摩十分生气的样子,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大怒地叱喝小曼,他希望她醒醒,哪怕找一份靠谱一点的工作也行,可性格倔强的小曼哪经得起徐志摩的大声吼叫,于是她一怒之下就将烟枪砸向徐志摩,“啪擦”……
  玻璃镜片碎了,也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碎了徐志摩以为坚持就能换来长久爱的心。那一刻,徐志摩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当初遇见的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判若两人的时候,他面色难看,心如枯槁,他觉得她陌生,他要离开。
  他品尝到的滋味一定是比打翻了的五味瓶还难过。
  不是有句古话吗,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徐志摩也一样,他一定满心欢喜踏进家门,也满心欢喜以为会得来一个大大的拥抱,而也就是在踏进家门的那刻,他真真体会到了什么是失望,透心凉。
  于是他狠狠地摔门出去,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在多年前许诺要和自己长相厮守、相伴到老的女人,为何如今变得如此堕落无为,他拼死做了好几份工,为得不是要养这样的女人。
  都说相爱容易,相守难,更何况异地的婚姻更加重了小曼的放荡不羁,无人管束,她在她的世界里越走越远,丝毫没有站出来悔悟一下。
  是啊,她没有因为徐志摩的回家而开心片刻,而是因为徐志摩对她的大声怒吼而气得“奋笔疾书”,她写了一封绝情信,留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等待着徐志摩拆开,她倒是要看看徐志摩看到这封绝情信时的表情和当时他的态度。
  那一晚,徐志摩没有回家。
  直到第二天中午,徐志摩才回来,可是刚踏进家门口,看见这封绝情信后,他连和小曼说话的气力都没了,直接带着行囊离开了上海。
  那刻,陆小曼不知道,这一离去,便是永远地离去了。
  1931年11月18日,徐志摩乘早车到南京,住在何竞武家。
  他本来打算乘张学良的福特式飞机回北京,临行前,张学良通知他因事改期。但他为了赶上林徽因19日晚上在北京协和小礼堂向外宾作的关于中国古代建筑的演讲,所以迫不及待地改搭一架邮政机飞往北平(北京)。
  那刻,徐志摩或许心里想的便是这个久违的知己了吧。
  她虽然拒绝了他,她虽然对他写了一封分手信,但他想不论如何,她总是最能明白他的,他想把苦涩和哭诉一股脑儿全告诉她,如今她已成为了他心灵的支撑。可是,他却永远也见不到知己,也见不到娇妻了。
  就在19日,因大雾影响,飞机于中午12时半在济南党家庄附近触山爆炸,无人生还。可怕的噩耗一下子席卷了北平(北京)、上海等很多城市,前来报信的保君建被陆小曼狠狠地拦在门外。
  一夜间的变故,让陆小曼根本承受不来,她无法想象前一秒自己还拿烟枪打中他的眼镜,后一秒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已经与世长辞。
  她不想听,她捂着耳朵大声地叫,她哭得梨花带雨,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过就是写了一封绝情信,不过就是回来要了几笔生活费,为什么一个晚上过去了,人一下子就撒手人寰离她而去呢?
  陆小曼每晚都以泪洗面,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一定会拼死戒烟,她一定会学会做个乖妻子,让他不至于暴脾气而“离家出走”……
  我想,她一定想用她的半世年华陪他度完,可如今,伊人已去,劳燕分飞。
  这就是悲惨的1921年11年19日,陆小曼与徐志摩的爱情划上了句号。
  后来,郁达夫之妻王映霞曾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下午,我换上素色的旗袍,与达夫一起去看望小曼,小曼穿一身黑色的丧服,头上包了一方黑纱,十分疲劳,万分悲伤地半躺在长沙发上。见到我们,挥挥右手,就算是招呼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在这场合,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的。沉默,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小曼蓬头散发,大概连脸都没有洗,似乎一下老了好几个年头。”
  我突然想到一首悲怆的歌曲:《了结》
  看沧海桑田云舒云卷往事随江湖走远
  心坠入深渊你的容颜如昙花一现
  像针断了线带走从前和久久誓言
  下辈子能否在三生石旁相见
  最恨不过流年
  仓促中像被飓风席卷
  我才匆匆一眼还来不及将你留恋
  那些悲剧上演
  终归说着下辈子了结
  剩荒唐的誓言最后没入长夜
  王映霞回忆:“小曼是爱志摩的,始终爱志摩。他飞升以来,小曼素服裹身,我从未见她穿过一袭红色的旗袍,而且闭门不出,谢绝一切比较阔气的宾客,也没有再到舞厅去跳过一次舞……”
  陆小曼的好友赵清阁也说:“在她的卧室里悬挂着徐志摩的大幅遗像,每隔几天,她总要买一束鲜花送给他。她对我说:‘艳美的鲜花是志摩的,他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所以我不让鲜花有枯萎的一天。’玻璃板下压着一张她用正楷写的白居易的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而陆小曼在给胡适的信中也这样写道:“我受此一击,脑子都有些麻木了,有时心痛起来眼前直是发黑,一生为人,到今天才知道人的心竟是真的会痛如刀绞,苍天凭空抢去了我惟一可爱的摩,想起他待我的柔情蜜意,叫我真不能一日独活。”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是阴阳相隔,就此擦肩。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前一秒你面对的人活奔乱跳,下一秒你却只能看见冷冰冰的尸体,你站在他/她面前大喊大叫,他/她都不会理你,永远不会了。
  你曾听过曼珠沙华的传说吗,这是一个悲凉的故事。
  相传以前有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叫做曼珠和沙华,他们不顾上天让他们永不能相见的规定,偷偷相见,然后私定终身。
  自然,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缘尽不散,缘灭不分,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间受到磨难。
  于是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它的形状像一只向天堂祈祷的手掌,但却生生世世,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两相错。
  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爱情会如同曼珠沙华一样,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这么悲惨,哪怕退一万步只求个平安即可。
  但陆小曼与徐志摩却就此殊途,正如陆小曼一直对她的表妹吴锦说:“徐志摩坠机的那天中午,悬挂在家中客堂的一只镶有徐志摩照片的镜框突然掉了下来,相架跌坏,玻璃碎片散落在徐志摩的照片上。陆小曼预感这是不祥之兆,嘴上不说,心却跳得厉害。谁知第二天一早,南京航空公司的保君健跑到徐家,真的给陆小曼带来了噩耗。她一下昏厥了。醒过来后,她号啕大哭,直到眼泪哭干。”
  若爱只如初见般美好,那该多好。
  若爱只换一个今世今生,那该多好。
  当心爱的人在世的时候,我们百般挑剔,我们恶语相向,却不知道人的生命是何其脆弱啊,时光深深浅浅,交叠纵横在记忆的年轮里,有些爱,转身,便是两个世界,相隔那么远,如梦一场,断肠天涯。
  于是,从离别的那刻开始,我们理解到了什么是疼痛。
  我们理解到了生命的不确定,也对对方对自己深爱的不珍惜而感到可恨。
  陆小曼想必也是一样的感受吧,心痛到都不知道自己在哭,本想与对方看白云苍狗,携执子之手,吹和煦微风,却怎料世事无情,情深缘浅,覆水难收……
  如果人心能够看得见,那该多好,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折磨和争吵。
  如果人心能够看得见,小曼就会知道有个男人是如此深爱他,也不用等到后来,徐志摩的遗体从济南运回上海后,才发现现场惟一的一件完整遗物,那便是陆小曼于1931年春创作的一幅山水画长卷。
  多么悲哀的爱情,她一定没想到他是这么爱她,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
  这幅字画是陆小曼早期的代表作,徐志摩是拿去准备请好友题跋,而已题跋的计有邓以蛰、胡适、杨铨、贺天键、梁鼎铭、陈蝶野诸人手笔,徐志摩还想到北京再请人加题,于是他小心地装在铁盒子了,完好无损。
  我想,陆小曼如果深知他的深爱,就不会如此任性和无所顾忌了。
  所以徐志摩的死,给予陆小曼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这个打击不单单是她所受的精神上、心理上的折磨与痛苦,更多的还来自外在,社会舆论,徐志摩父母的恶劣批评,徐志摩的一些朋友不愿再跟她来往,都说是她的“败家”不愿北上才让多才的才子劳铭奔波,最后死于非命。
  可是她学会了忍耐,没有因为外界的种种而把自己搞奔溃,而是她让这些压力迫使她成长,她忍受着所有的诋毁和伤害,似乎就是为了让徐志摩在天有灵,看看她是如何蜕变长大的,不再沉迷歌舞升平,而是做一个新时代女性。
  正如徐志摩在《爱眉小札》中说的:“眉无摩不自得,摩无眉更手足不知所措也。”所以陆小曼也在书桌前写下“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从此不再出去交际,“在你生前的时候,我辜负了你对我的爱,那么在你死后,我一定做一个你希望看到的新女性。还你一世深情,也不枉你爱了我一生……”这或许就是小曼在接受了徐志摩死后的唯一想法吧。
  自然,陆小曼在后来的《爱眉小札——志摩日记书信集》里写的序中提到她当时知道徐志摩逝去后,如何面对的,以及她是如何思念徐志摩的:
  写到这儿,我不觉要向上天质问为什么我这一生是应该受这样的处罚的?是我犯了罪么?何以老天只薄我一个人呢?我们既然在那样困苦中争斗了出来,又为什么半途里转入了这样悲惨的结果呢?生离死别,幸喜我都尝着了。在日记中我尝过了生离的况味,那时我就疑惑死别不知更苦不?好!现在算是完备了。甜,酸,苦,辣,我都尝全了,也可算不枉这一世了。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不死还等什么?这话是我现在常在我心头转的,不过有时我偏不信,我不信一死就能解除一切,我倒要等着再看老天还有什么更惨的事来加罚在我的身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现在还说什么?还想什么?要是事情转了方面,我变他,他变了我,那时也许读者能多读得些好的文章,多看到几首美丽的诗,我相信他的笔一定能写得比他心里所受的更沉痛些。只可惜现在偏留下了我,虽然手里一样拿着一支笔,它却再也写不出我回肠里是怎样的惨痛,心坎里是怎样的碎裂。空拿着它落泪,也急不出半分的话来,只觉得心里隐隐的生痛,手里阵阵的发颤。反正我现在所受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就是了。
  从序中其实也看出小曼对徐志摩的不舍,但更多的是看淡,不过更加可以看出的是,她为徐志摩整理出书的艰辛。
  1932年,在海宁硖石召开了徐志摩的追悼会,陆小曼因为公公徐申如的阻止,没有能到海宁硖石参加追悼会,她作为亡妻送了一幅挽联:
  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
  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在给徐志摩的悼词中,陆小曼明确表示活下去的原因是“因母老”,而活下去要做的则是“遗文编就答君心”。
  当年,她从来没有为他理过行装,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衣衫破旧,从来没有珍惜过它为了满足她喜好千里万里寄来的食物,甚至连他蘸着心血写来的信件,她有时都还没仔细看上两眼就扔在了一边。
  世界上其实有两种感情,一种叫做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陆小曼曾经那么深爱着徐志摩,那时,她总以为丈夫是自己的,只要在她身边,那就丢不掉,一直会好端端地放在那里任自己支使。
  可事实不是这样,徐志摩飞机失事,让她以为自己曾可以缱绻一世的幸福,变成了回忆里的朝朝暮暮,徐志摩死了,她空有一肚子的满腔爱意,却找谁都找不到了。如今,她知道自己错了,便以“遗文编就答君心”的做法,希望陪伴丈夫,从而得到他的宽恕,也是想赎掉自己的罪孽。
  在一生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我们生来就不会知道自己哪年哪月会寿终就寝,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哪年哪月会出什么变故。
  人生就是一个十字路口,我们需要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斟酌自己未来的发展,然后跨出自己觉得有成就的一步,以至于日后不用追悔莫及。
  于是,相比较陆小曼在徐志摩去世后的悔恨“陪伴”,林徽因与梁思成平平淡淡相濡以沫的“陪伴”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结局。
  他们踏踏实实过着日子,他们平平安安爱了一生。
  自然,林徽因追求这样的平凡与简单,是一种聪明的表现。她觉得生活应该在平淡中过完一生,若是惊心动魄,换来了昙花一现怎么办?
  只要你找到生命里你愿意付出,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交付给这个人,认准了他,那么就陪伴他度老。
  放一颗简单的心吧,看穿生活的平庸与乏味,将“我只要与你好好的”作为人生的简单信仰,这样,即使生活中你遇到许多的不如意,生命里存在了很多不公平,你也不会过于较真,拼命责怪,甚至不会萌生出不想过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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