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和李艳一前一后带走在大厅中间走道上，正在向19号桌走，这时61号桌上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喊道：“服务员，服务员。”
　　李艳停住脚步跟李正问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正笑着说：“这你都要操心啊？服务人员应该能处理的。”
　　“一般问题都是服务人员处理，但有时候也会遇到不讲道理的，我是餐厅经理，肯定要出面解决。”
　　说话间，就来到了刘炳辉的饭桌旁边，李正对着刘炳辉说道：“首长，我们的饭菜被他们端错了，不知道送到哪一张桌子上去了，现在他们正在给我们重做。”李正又看向李艳说：“姐，这是我的首长。”
　　刘炳辉一听李正喊这个女人叫姐，就没有说饭菜端错的事，只是问李正：“你有姐姐在这里？”
　　李正说：“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这个餐厅的经理。”
　　刘炳辉这才向李艳：“你好！你有个好弟弟。”
　　李艳回答说：“谢谢首长，饭菜马上就好，实在对不起。”
　　刘炳辉问道：“你们餐厅经常出现这样的错误？”
　　李艳说：“没有过。”
　　刘炳辉若有所思：“哦，是这样，没有出现过，一次都没有。”
　　李艳说“没有，一次都没有。”
　　刘炳辉说道：“嗯，那就对了。”眼睛看看李正说道：“你有没有弄清楚是谁家做什么喜事吗？”
　　“是王家为一位小时候失踪，现在回家认祖归宗的人，举行的接风家宴。”李正回答。
　　“哦，那就是了，这个就不去管他了，”刘炳辉说着，又对着李艳说：“等会61桌如果要退菜，不要同意，尽量把事情往大里闹。”
　　李艳有点脑塞：“首长，怎么知道是61号桌？是我们的人端错了，如果人家不付款，我们也没有话说呀。”
　　刘炳辉问道：“你们服务人员为什么会端错？”
　　李正恍然大悟地说：“是人家故意的，将61号牌子抽出倒过来插上，变成了19号。”
　　李艳也明白过来说：“对，这里本来就不是19号桌，是今天临时调换的。”
　　原来，王亘寿有个怪毛病，不喜欢19号数字，王家来人办理宴席预定时，就向东方红饭店提出来了，所以今天就把19号牌拿到后面原来的64号桌上，王家今天正好是63桌，共558个人，王亘寿就坐在61号桌。
　　东方红饭店是金山县最大的一个饭店，属于县商业局下属的饮食服务公司，平常也不摆上这么多桌子，就是在县里开三级干部会议时才摆上，三级干部会议，简称三干会，就是区、公社、大队三级干部，每年只少要开一次，跟现在的两会差不多，会议上都是讨论决定全县一年的发展大计，不定期的专题三干会就会多一些，比如农田基本建设专题会议，经济社会发展计划专题会议等等。
　　王家办家宴正好是三干会议刚刚结束。东方红饭店餐厅的桌子布局共分四个区，每个区十六张桌子，中间形成一个大十字的通道，没有会议时，就只有南边靠西的十六张桌子不动，其余的南边一个区和北边的两个区，用屏风隔成六个相对独立的包间。
　　李艳看着刘炳辉说：“难怪是首长，就是不一样！这61号桌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呀？”
　　刘炳辉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对李正说：“我们只有五个人，你去买五个饭盒，让你姐去帮忙装上饭菜，我们带回去吃吧。”
　　李艳说：“那怎么像话？”
　　刘炳辉说：“没什么，就这样定了。”
　　李艳看刘炳辉态度坚决，就说：“那饭盒就不用买了，我们这里有，然后我们再收回来。”
　　刘炳辉笑笑：“那好，李正，就这样去办。”
　　话刚刚说到这里，那边服务员就跑了过来，气鼓鼓地手指着王亘寿那个桌子说：“李经理，那一桌说有五个菜不是他们点的，要给退回来。我怎么解释都不行，说不退菜就要退款，否则他们就向商业局反应我们强行搭配销售。”
　　李艳说：“我知道了，没你的事了，我去处理。”
　　刘炳辉说：“李经理，这事最好让派出所的参与处理。知道吧？”
　　李艳点点头，但望着刘炳辉满眼的不明白，但又不好问。
　　刘炳辉对李艳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怕她息事宁人，把五个菜退掉了事，刘炳辉的计划就落空了。
　　刘炳辉已经明白了61号桌的想法和可能的目的，从刚才李艳和李正嘴里说出的信息，这个王家在外突然回来的人，就是聂礼昌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王亘寿。目前看王亘寿肯定是为了制造麻烦而与刘炳辉接触，具体接触刘炳辉有什么目的，刘炳辉也想不明白，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能给王亘寿以及王亘寿身边的人，有接触刘炳辉的机会，
　　刘炳辉突然灵光一现：“他们是瞄上了我身上的钥匙？”。想到这里，刘炳辉对王明东和李正说：“李正，你在这里，见机行事，尽量把事情闹大一点，明东，我们现在就走吧。”
　　王明东说：“好”就站起身，马兰花，王小鲁也只得站起来跟着刘炳辉他们出门了。
　　王亘寿看着刘炳辉他们出了门，也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声气。
　　李艳在刘炳辉走后，就来到王亘寿的桌子边，笑盈盈地说：“各位刚才有什么问题？”
　　刚才大声呼喊服务员的年轻人，头低着看着桌子底下自己的脚尖，回答说：“没有了。”
　　李艳睁着一双大眼，很是不理解：“没有了？刚才不是你们向服务员反应的吗？”
　　李正在旁边也是一时脑塞：暗想“怎么没有了呢？这怎么完成任务？”
　　那个年轻人旁边的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人说道：“对不起！刚才是小孩子不懂事，瞎闹的，没有什么问题了。”
　　李正的脑子终于及时转过弯来了，在旁边插嘴说：“有问题，你们多吃的五个菜，必须把钱付了。”
　　那个老人对年轻人说：“去，把钱付了。”
　　年轻人立即起身去了窗口。李正真是懊恼：“这怎么办，事闹不起来了”。
　　李艳更是一头的雾水，根本看不懂，直觉好奇怪。
　　李正只得拿着五份饭菜回到金山旅社，将东方红饭店的情况给刘炳辉做了汇报，刘炳辉听了没有言语，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晚饭后，刘炳辉说是给李正放个假，让他去看看他姐姐，说说话，平常没有时间也很少有机会，只带着王东明去金山县公安局局长王国强的家，了解了一下王根旺的情况，然后就去看守所看望了王根旺。
　　当刘炳辉出现在王根旺面前时，王根旺极其激动：“你，你，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去找了你？你不该来的！”
　　刘炳辉也很激动：“老同学，我找你们找了好多年，要不是这，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就在我眼皮底下啊！你不应该不告诉我的。”
　　王根旺满含热泪：“哎，不是麻烦嘛，人的情谊放在心里就行了。”
　　刘炳辉说：“你的事，可能还是要经过一定调查之后才能定，我已经将你的基本情况写了证明材料，我知道，你的过去是清白的，是对革命有贡献的。”
　　王根旺说：“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不明白吗，你如果一操心，有可能对我们两个都不好，不操心，顺其自然就行了，就当在这里休息一下。只是有一个事，你必须帮我担起了。”
　　刘炳辉看王根旺一脸的严肃，就说：“说吧，什么事，只要不违反原则，我肯定担起了，决不服所托。”
　　王根旺一笑：“没有什么严重，就是我们叶凹大队有个小孩子，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原来我想好好地教他培育他，现在这个情况就不行了，你来了更好，别让好苗子废了。”接着王根旺又把小孩子如何聪明、如何机灵的具体事件捡着说说。
　　刘炳辉听了也是心中大悦，说道：“好！我知道了，就认他做我孙子怎么样？”
　　王根旺瞪了刘炳辉一眼：“就知道跟你说，就没有个好，又准备抢是吧？他是我的孙子。”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外面的看守战士都不停向里面望。
　　第二天，一早，刘炳辉就在县委书记凤邦耀，革委会主任张朝阳和公安局局长王国强的陪同下，去了华冲公社调研，顺带看望分别多年的故人邢桂枝，认了个干孙子叶光华。
　　进了火车站民警值班室，聂礼昌看着这个地方太小，不方便说话，就问道：“你们这派出所没有办公室吗？”
　　一个年轻民警好奇怪地看了一眼聂礼昌：“嘢，很可以的，老手啊？这里降不住你是吧？”
　　聂礼昌没有理睬他，眼睛里射出一股威严震慑的力量，看向几个民警说道：“给你们局长打电话，我要和他说话。”
　　几个民警被他的眼光一照，显得有些慌乱，年纪大一点民警看出这个人好像是自己的同行，立即说道：“我来打。”
　　手就拿起电话摇了起来，不一会就对着电话说：“接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只有几秒钟电话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中音：“什么事，讲。”
　　还没有等那个民警说话，聂礼昌就从他手里将电话拿了过去，对着话筒说：“黄武义同志，请你马上派两个人过来，带两个人到你局里去。”
　　电话里一阵没有说话，又顿时大声说：“明白，你稍等，我马上派人过去，不，我自己过去。”
　　聂礼昌笑笑说：“好！我等你！”
　　四个民警大眼瞪小眼，而后又一齐看向聂礼昌，同声问道：“你认识我们局长？”
　　聂礼昌呵呵笑地说：“你们说呢？”
　　四个人同时点点头：“认识，肯定认识，而且很铁。”
　　聂礼昌又说：“你们不忙吗?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年纪大一点的说：“那怎么行，我们也要做个笔录，才能移交给公安局啊？”
　　聂礼昌说：“这个等你们局长来了告诉你们怎么做，现在是什么都不要做。这样，你们留两个人看我们吧。”
　　四个民警正准备说话，就见公安分局局长田新华和派出所所长张静平了进来，张静平对四个民警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田新华和张静都不认识聂礼昌，这里两个人到底谁是黄局长要接的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两双眼睛在聂礼昌和那个人身上转。
　　聂礼昌有些生气：“谁让你们两个人来的？”
　　田新华冷静地问道：“你是谁？”
　　聂礼昌冷冷地说：“等武义同志来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