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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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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4章芬芸的心事

  4
  郎芬芸姊妹俩边争执着什么,边往职工医院来。
  职工医院位于上班的民绿路旁,三层楼高,低下是药房,注射室,挂号取药;三楼是院长室,财务报销,病房;二层为医生的门诊室。高血压病尚无特效药,静卧休息为上策。降压灵,有时要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郎俊辛一看到钱留生的离婚报告,直气得老头子七窍冒烟,汗毛竖竖,究竟是怕还是恨?总之是激怒了。郎家三女,当初厂里多少人眼羡。三朵花样的千金,“深藏闺中谁人识,一朝解密厂际闻。蝶飞燕舞采蜜去,君子好逑飘浮云。”多少一等一样的小伙子趋之若鹜,谁不好逑?现在倒好,反了。“雉鸣求其牡。”离婚?“人而无仪,从而无止,”真正没的廉耻了。生儿育女一结束,离婚,找新欢!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女慕贞洁,男效才良。”当初郎俊辛看中钱留生的,无非有点象《神童诗》所言“儒为席上珍,必用读书人。”重点名牌大学毕业,学历高模样虽说一般,精神则可。把兄弟乐开来一战告捷,一谈就成,首次为媒开局这么好,老头子倒也称心。谁知……,郎俊辛两眼盯着那离婚报告,这报告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他早晨起得早看到了。才二十年不到,真是风水轮流转。尤其是那首无题诗,什么我心依旧,人家都不在乎你了,你还依旧,依旧个大头鬼哇。还一生牵挂,依恋相伴,法律是干什么的?感情总得有个牢笼套套吧。郎俊辛愈想愈火,一火一急,再加上起的又早,又是空腹,低血糖征兆,血压水银柱突地往上直爬。亏了老伴叶蓓,听到客厅声响,急忙电话大女儿郎芬琳,否则险着呐。高血压就怕跌,跌个脑中风瘫在床了划不来。到了医院病床上郎俊辛才省悟过来。女儿家的事,自己干着急个啥?他一生批了无数的报告,唯独这一份才催醒了他。那时他在位,女儿又似花,这帮“鹜”恐怕并非情动于衷,而是另有企图。
  郎芬芸和郎芬春来到医院,老爸的病情已稳住了。麻医生边量着血压边关照说:“年纪一大把了,这个时候就比三低了,血脂血压血糖看谁低一点,哪像你上班,争三高。这血压高又不是什么急病,要自我控制才行的。”郎俊辛听了答腔说:“小麻,我也知道的。还不是乱气乱急一通。狗窝里钻出一条蛇,吓人不吓狗的。”
  “我懂的,郎老。你脸色红堂堂的,该有福享,只要不急心宽就行。”
  “是呀,你和小柳婚龄三十多年了吧,金婚了。你们才自在的很。”
  看到郎芬芸两人,麻医生又说道:“郎老,儿孙自有儿孙福,离婚有啥,顺则合,阖则分。分分合合,自然之规律,也是人生之规律。这婚姻的事半点马虎不得,从医学角度来说,就是基因要匹配,血型要符。再说这男人大都是蜡烛,不点不亮。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过这结婚离婚,大约也是人生的两步曲,少了一步,残缺了不少。我家老柳,我也希望她离她不离。我还要考虑考虑呢。换个老伴有鉴别才有比较的。”郎俊辛对这医学离婚论可是头回听到,听了他一愣一愣的,瞧着郎芬芸说:“我也不是一味反对离婚。志趣不投,缘份已尽,还有责任呢。”
  “好了么,爸爸。”郎芬芸坐在老爸的病床前,捂捂被单,看着爸的脸色红朵朵的,心里高兴便说道:“我问老爸,老爸你那报告谁给你的?这人这么缺德,明知你急不的火不的,有病还这么弄。”
  “没的关系,你老爸经过考验的。你大姐不是我的劝忧排解,她心头的圪塔能解得开?下海有啥好处?你大姐夫好好工作不干,下海。那时你大姐还一个劲鼓动。现在倒好,一去两年无音讯,白守寡。”
  “爸,什么话。那叫留守后方基地,不叫守寡的。”郎芬春笑着堵老爸的嘴。
  “我现在老了,管不上你们了。你们三个女儿,人家说是三朵花,我看花谢了,看你们怎么办。总不能中秋节看着女婿一个一个少下去。要靠法律保护你们哦。”女婿張八月是这镇上的习俗,老规矩到了中秋节,老酒月饼少不了的。丈人不图吃,就是风光一下。大女婿下海去了深圳不指望来张了,今年这二女婿又闹离婚,看来八月半就是来了也不香,三女儿对的象,还没的奔主题。老爸心头一块病。
  郎芬芸听得有点不耐烦说:“爸,你以为我找不到哇,我要高层次的,高档次的,高素质的。不是三高,我看也不看的。这个婿是你的条件你选的他啊。”
  “还三高呐,算了吧,此一时彼一时了。我现在不行了,职位不高血压高,住房不大前列腺大,业绩不突出脊椎盘突出哦。”
  “是谁这么说话呀?”走廊里传来一声问话声:“顺口溜一套一套的。”听到这声音,郎俊辛笑起来:“还是老书记亲呐,来看我。”话还没说完,柳昌勤踱了进来。
  柳昌勤自己患了感冒,到医院来拿点感冒药,听得下楼的麻医生说郎俊辛在三楼,顺道来看看自己的入党介绍人。还没的进门就听到“高大突出”,心里也不是滋味。明明身子骨还那么硬朗,偏偏牢骚满腹。这几年退休干部涨工资还是可以的,发啥牢骚?真正是唯小人老人难养。那年提前一年退养,这个倔老头就是不肯下,财务科长那个位置是宝地?见到郎俊辛,柳昌勤脸上笑眯眯地说:“郎老,你从哪听来的这么多的顺口溜?外界传说不可听的,身子骨要紧。现在搞精神文明建设,两手抓,都是硬的。当不当官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小柳书记。”郎俊辛摇摇头说:“以前当干部吃苦在前,加班都没的钱的。哪象现在,还有红纸包。你们年初交个三五千,叫做风险抵押金,年底乘个三五倍,这算哪门子分配政策?哦,职工就没的风险?咱们这特殊行业,质量安全本身不是工作?反倒成了风险啦?”听到介绍人对风险抵押金有看法,柳昌勤只得解释说:“这个钱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才干来的,风险大着呢。”
  “哦,风险再大,有以前打仗的风险?那是要命的,那才叫脑袋拴在裤带上呢。现在,企业还搞这么多的等级:住房三六九等,涨工资三六九等,奖金三六九等,就是不向科技含量高工作苦的一线岗位去,打江山需要人民群众,搞经济就不需要啦。官本位愈演愈烈。你这个书记得好好管管喽。”
  “那是,那是的。宗旨不会变的,为人民服务么。党章就是这么规定的。你没看到现在重视第三阶层的生活群体了,弱势群众得多关心。这就充分体现了宗旨么。”
  听到柳昌勤说到弱小群体,郎俊辛叹了口气:“两极分化哦。”说了四个字,再也说不下去,想想又不甘心,一吐为快又补充了一句:“不三不四拿大钱,社会上的咱不去谈。我们企业那些人财物岗位上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哪几家的?得注意轮岗,干部交流,连续十年就换换,都是有政策的。国家都不搞终身制了……”
  “我们特殊企业……”
  “废话,”郎俊辛一见柳昌勤打断他的话强调特殊企业,不禁来气:“得回避!一家夫妻俩当中层的还不算,子女也一个一个提,就不怕职工起来反你们?”柳昌勤脸色一晦,郎俊辛自顾自说道:“我听人说了,企业里的夫妻子女干部有五六对呢,这还不算,亲连亲筋连筋的有十五六家,这个企业谁家的哪?家族企业,国家的,全民的。咳,咳。”
  “我得走了,明天上午还有个党政联席会,我的回家开夜工准备一下。郎老,你的身体要紧,革命的本钱哦。至于小孩子婚事,依靠组织。自己不要急,急不得的。再说,小钱人还是可以的,别太听外面的传言。”
  “我知道,你去忙吧。我老了,说话不中听,你也不要见怪。”郎俊辛说着朝柳昌勤摆摆手。柳昌勤趁此机会,赶紧退出病房,急急下楼去了。
  钱留生在楼底见自家黑灯瞎火的,径直来到慎洁家。慎洁刚送走富守行,还在沉思,就听到门外楼梯的脚步声,轻而柔——来了。钱留生上楼很特别,一步跨两个台阶,脚步拎的高而轻。慎洁轻轻掩到门后边,果不其然,没有敲门声,一推而入。谁有这么大胆,单身女子的门,大如衙门,可是在可意人儿眼里犹如归家一般。
  “生,”慎洁一奔而出,气也不喘眼也不眨,就呆呆的看着。须臾间迅即转身到厨房将“呼啦圈”热了热。倒了一杯水,拿出一杯酸牛奶递给他,又取出小香槟倒了满满一杯说道:“钱厂,今晚咱们喝一杯吧。我们还从来没有喝过交杯酒呢。”
  “好的,洁,你还是叫我留生吧,亲点。”钱留生一股热气直呛到慎洁面前。两人面面相对,看了一会紧贴着低低说道:“结了婚,我们上班前天天抱一下,吻一下。”钱留生也不言语,嘴里含着呼啦圈“嗯嗯”道。
  吃好晚饭,慎洁问道:“听说你又写了第二份报告?”钱留生看了一眼慎洁说:“是。这一次一定要她签字。不签决不罢休。”
  “你还是要慢慢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再说厂里马上要分新房子了,你是进九十平方的,如果离了,那就降一个档次,单身怎么分到房啊?就是照顾你进到八十,你也不合算的。要有利有节有理才行。”钱留生静了下来。慎洁耐心地说:“我呐无所谓的,都三年了。我只想靠一靠,累了有个男的依靠一下。现在我也知足了。吃过饭我们去喜洋洋卡拉OK去吧。”
  钱留生点点头说:“好。”一会又担心地问:“阿会碰到厂里职工?”慎洁一听笑骂道:“怕?那你就不要来呀。说不定你老婆在底下候着呢。真正是银洋蜡枪头,也是中看不中吃啊。”“看你说的,”钱留生无奈地说:“毕竟是非法关系,不受法律保护的。”
  慎洁气了说:“那,我早就说了分手的,你不要来呀。真是‘既想当英雄又想立牌坊’。”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须臾间自己又解嘲说:“说错了,不是牌坊,我们是真情流露,法律管的住感情么?”
  钱留生也笑了说:“不要越描越黑了,多难听。两情相悦,只要你我是真心真情谁管呀。现在社会进步了,宽容了。恩格斯不是说过,只有真正撇开功利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婚姻。老祖宗的观点还是科学的:现代性是以互爱为基础的,所以它才来得强烈和持久。我当初是贪图当个官,还没到生死相依至死不渝的地步就懵里懵懂结了婚。”
  慎洁扑闪着眼睛说:“你们男的,天生有个天下女的都为自己用的心理,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得到的就不珍惜。象我们女人就不同了。女人珍惜初恋,结婚以后产生的感情,除非是刻骨铭心的,一般是不动心的。得身不等于得心,这就是‘初嫁从情,再嫁由身’的道理。”
  两人说着话,下的楼往利民镇上去。
  说到利民镇,也是近两年发展起来的。硬币厂刚来得那阵子,镇上但见乱拱乱窜的家猪“哼哼”的四处都是,苍蝇乱飞,垃圾堆积无人理。犹如乡村角落极不起眼。开发这么一搞,招商引资显出了业绩,借鸡生蛋策略还是成功的。老镇改造,新城凸现。利民镇得天独厚——靠石陵市近:海运,航空,铁路,高速公路,进出畅流,地理优势明显,所以发展特快。“喜洋洋卡拉OK厅”在利民商城四层楼上,面积二百多平方。门票不贵,自带女伴免一人票,平时5元一位,周末就是双休日10元,稍贵一点。慎洁和钱留生到场的时候,正好放乐曲《梁祝》。舞厅中央显见只有四五对,钱留生一瞧,有两对还是自己厂的。其中陈贞珍也在,官林也不管?钱留生暗自苦笑了一下。带她的舞友钱留生不认识,兴许是地方的,舞姿还可以。钱留生见有熟人,就想走。慎洁嘴一撸说:“胆小鬼。”钱留生被这话一激杠,留下来了。拣边上喝茶的无人的地方坐了片刻,慎洁上场走了一个狐步,旋转不开,见钱留生不跳也没劲,待了一会钱留生说:“周末来,怎么样,明天我一定陪你跳个小拉,三步四步,各种舞都来一圈。保证。”慎洁点点头,瞄了一眼陈贞珍,悄悄地从幕布一边退了出去。
  隔天,郎芬芸陪着老爸到下午五点多才同郎芬春两人搀扶着老爸回到9栋家中。因为心上挂念着儿子小昌,就同小妹招呼了一声家去了。
  郎芬芸一到家,见桌上中午的碗筷还没有洗,急忙拾掇起来。看看晚饭菜也没的,下楼骑上自行车就奔菜市场。忙活了好一阵,才烹烧停当。身上只觉得疲乏之极,就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心里又挂记着口袋里的第二份报告,总不是滋味,生活过得不直乐。
  “妈,喝茶。”小昌轻轻来家,见母亲迷糊着趴在饭桌上,以为是渴了,倒了杯水递给母亲。
  郎芬芸接过茶来,摸了把儿子头说道:“儿子,妈不渴。你自己盛饭吃吧,吃了好上晚自习去。”“嗯。那,妈,你要喝水就用这个杯子呀。”小昌指指倒的那杯水。看到老气横秋的小昌,郎芬芸心里顿生起一丝甜甜的感觉。想到自己生乙肝怀的儿子,心想一定要抽时间查一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早早预防也好,免得落下遗憾。
  小昌吃饱了晚饭,见爸爸还没的回家,问道:“妈,爸今天又加班啊?”“没加班,你大伯来信说是中风,可能寄钱去了吧。”郎芬芸搪塞道。小昌拎着书包同母亲道了一声再见走了。
  屋里剩下郎芬芸一个人,她关掉了灯,满屋顿时黑漆漆的。郎芬芸在黑咕隆咚的客厅里,似乎一阵寒冷袭来,寂寞无主的感觉突然溢满胸间。想到前天下班与乐昌英的对话,一股无名火起。还是邱老板说的对,夫妻就是夫欺。长这么大被丈夫欺,一直蒙在鼓里,想到自己的丈夫要被人夺去,心里不觉生出一股怨愤。在别人眼里,都以为当初是自己追他的。女追男隔层纱,虽薄就是掀不开;男追女隔座山,千山万水只等闲,偏偏她郎芬芸捷足先登。然而现在这纱竟然挡不住慎洁的羞耻心了,她也来掀这层纱了。她奶奶的,自己苦心经营操持这个家,让她给破了。外界只会说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不说慎洁咋样,岂有此理。妻子无能,丈夫才花心。一想到这里,郎芬芸就牙齿打颤,恨不能一拳在大房间西墙上捅个洞,再一巴掌掴醒那不要脸的——抢别人丈夫的婆娘。这个小三养的东西,宁输馒头不输气,冲着这一点,就不签字,看他还折腾什么,有高招尽管放马过来。
  郎芬芸啥事都想得开,单单这一点想不开。她想离了婚就不同的了,光棍婆子带个小孩,再说小昌的身子动不动就疲乏累,究属何毛病?全然没的小伙子那精力旺盛无处去没事对着墙也挥三拳的那种劲头。莫非还有隐形毛病没查出?郎芬芸铁了心,为了小昌这婚也不能离。小昌上高中就得一千一年,大学上万,要六年,没有五六万下不来,这经济帐不得不算一算。想到不离,看看挂钟已是九点多,这个死鬼半夜里精神好得很,牛魔王投的胎,不要睡觉。这么晚了还不见踪影,会到哪去?郎芬芸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急忙套上一件外套,莫非在隔壁慎洁那?
  一浮现慎洁的影子,郎芬芸就愤愤不平:人模鬼样心眼活得很,果真勾上了自己老板。越想越不对,急忙下楼拐到中间门洞,站在楼底下仰头望,透过外边窗户,慎洁屋里漆黑一团。究竟在不在呢?要是在屋里我也进不去,干脆在楼下等,你总有下来的那一刻。不怕你不上去,还怕你不下来?总不见的你会在她那里过夜。就是过夜,明早还得上班。老娘就同你们耗上了。郎芬芸憋着一股气,钻了牛角尖,就在楼梯口外边墙檐一排柏枝树丛的一个石墩上呆等。
  夜越来越深,天上几颗星星闪烁着,对着郎芬芸眨巴着。停风息浪,那枝叶纹丝不动。家属区但见窗户里透射着日光灯光,穿透到绿叶丛中,不时听见几个无名小虫的鸣叫。那灯光斑驳陆离,盯紧看久了,就见到那光中有道晕圈,五颜六色的,再细看那光竟然显出了七彩还不止。
  扬式楼是整个家属区最靠北的一幢,边缘与利民镇地方上的有一道人工砖墙相隔,距离那砖墙五六米,除了中间一个人行道外,还有个三米多宽的绿化带。所栽柏枝已经成行,那柏枝随同住宅的使用而同时成长,距今也有**个年头了。除了绿叶柏枝外,隔着一行还有荆条柳插在其中,那散乱开的柳条长枝,稍稍给庄严肃穆的宝塔型的柏枝带来了活泼的流动感。靠人行道最边上是几棵法国梧桐,已经有大腿般粗了,那蓬松的枝叶,犹如一把巨伞,遮阳生荫。在夜间蹲在树底下,露水再大也下不来。树丛中央还有几棵棕叶树,芭蕉叶散开,五六十年代没的电扇空调,就靠它扇风呢。不同的是那扇风的扇子是紧密相连的,中间无缝因而才有风,而扬式楼前面的棕叶扇,却是散开的,似扇而无扇面。那棕叶树的丝藤层层缠绕,一圈一圈的,裹着棕叶树干,绵绵不绝。
  依持在棕叶树旁的郎芬芸,不时的看见路上的行人陆陆续续上着楼,那是扬式楼东隔壁的普通楼里的住户人家。普通楼四层,一个门洞就八户人家,何况晚间出门的少,只有最西头一个门洞的住户才从两楼夹道的人行道上走过。所以眼见几个人拐个弯上了楼没了人影,就是不见钱留生的影子。郎芬芸有点歇气,一会儿站站一会儿蹲蹲,脚步几次想撤离原地,于是心里就暗暗发誓,再看一个人,来人不是他就回家睡觉。等来人近前发觉不是了,心里又叨咕,再看一个来人,如果不是就坚决回家,不守了。又不是守株待兔,这人可是有思想的啊。娘要嫁人,天要下雨,都是无奈的事情。他钱留生爱上哪上哪,犯不着这么操心。正在守得不耐烦时刻,蓦地前面来了两个人影。郎芬芸揉揉眼睛,怕看花了眼,前面走来的不是他钱留生慎洁是谁?烧成灰我也认识。郎芬芸一站就起,突地拨开树丛矗立在路中央。
  慎洁正走在钱留生后面,猛地见一黑影扑面而来,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攥住钱留生别在身后的手不放。钱留生抬起头喝道:“谁?”
  “好一对狗男女。两人上哪去的?包厢、舞厅?”郎芬芸两手叉腰,急吼吼地问道。钱留生见她从梧桐树后窜出,就像猎人潜伏在山坡草丛呆了几天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猎物似的,一枪崩了个准,心里那滋味同郎芬芸的截然不同。眼下郎芬芸虽说逮了个准,可不是要盼望出现的局面。她心底里倒是希望钱留生或者慎洁一个人走,那就表明两人确实没在一块。现在,眼皮子底下手拉着,肩并肩,那低低的私语声,别太亲热哦!那劲头又是从何而来?随着郎芬芸问话出口,跟着这手就扬了起来。钱留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郎芬芸又听得他低低回头说道:“你先回家去,小洁。”
  一声“小洁,”郎芬芸气更大了,挣脱开被钱留生抓实的手嚷道:“喊的多亲热啊,乖乖。十几前喊我‘小芸’哪有这般亲哦,肉麻兮兮的样哦。不知羞耻。别走,我们到宣开开家去说清楚。”
  慎洁捋捋前额的头发,别过身子,从人行道左侧一闪绕过郎芬芸顾自回家去了。钱留生见慎洁上了楼,紧紧攥住郎芬芸的手,就像老虎钳夹住了骨头,疼的郎芬芸直哼哼。钱留生生怕郎芬芸夜静时刻话音传得远而不雅,拖着她三步并着两步,从楼梯口一下子到了二楼家门口。郎芬芸蹲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候到他俩,就说了一句“狗男女”根本不过瘾,心头蓄积的气堵在胸口,再加上晚饭只吃了半碗面条,被钱留生这一拖,闹闷的慌慌不已,到家就瘫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喘了几口气才吐出一句话来:“我和你没完,忘恩负义的东西。”
  话还没的说完,大腿根部一阵刺疼,钱留生又掐了。这次掐的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腿根部慢慢散开滑移直向心窝那里奔去,好像那疼也像血液似的会流,心口也时隐时现的疼起来,连饿带疼,脑瓜子一阵昏眩。就在郎芬芸的晕疼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的钱留生低低吼道:
  “签字没有?离婚!”
  钱留生脸色铁青,酱黄瓜似的肤色微微泛点红:“你想这么样?和慎洁走几步路都不行?我们就不能接触啊?”
  郎芬芸揉揉胸脯,眼睛直盯着钱留生一字一句骂道:“好你个钱留生,亏你说的出口。还掐我!有你的,你狠。打老婆一把手,人家打在皮肉外,看得见。你倒好,专掐见不得人的地方。就像你,白天不能光明正大,晚上偷偷摸摸压马路。”
  “啪,”钱留生终于打明处了,他不激怒只掐不打,一激怒又掐又打。郎芬芸捂着右脸,只觉得火辣辣的,刚想骂,背后部又是一阵刺疼。郎芬芸打了个激棱:“老子同你拼了。”说着“嚯”地站起,一头撞向钱留生,张嘴就一口。钱留生不防着她会咬,仓促之间,又后退不得,肩膀胳肢窝里那里象是少了一块。刚想有所动作,听的门响:有人敲门。钱留生赶紧整整衣服说:“别闹了,有人。”
  “你还怕人?怕人就不同她来往了。”钱留生挥手又想教训,看了一下门口,不再搭腔,径直走到门边。原来是儿子小昌晚自习下课回来了。
  小昌进到家门,见妈妈眼角挂着泪花气臌臌的,便说道:“妈,爸,我肚子饿了。”郎芬芸一听抹了把脸问道:“儿子,你胃口开啦?好,好。”说着赶紧先拿出一个红富士苹果削好皮给了儿子,随即走到厨房忙活起来。小昌边吃便问道:“爸,那篇《项链》你读过吗?”
  钱留生不吭声,眼睛瞪着郎芬芸。
  “爸,问你话呢!我有个作业不大懂。路瓦栽夫人为啥要借个假项链去跳舞丢了苦十年?”
  “看过,别烦我。是她活该。”说着,钱留生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小昌吃完苹果,眼睛直迷糊,脑海里想这“活该”说谁呐?她还是他?郎芬芸偏又盛来一碗糯米粥,看着白粥上面浮现着的红糖化开的金黄色,小昌端过来吹了几口气,慢吞吞的吃着。吃完郎芬芸赶紧又侍侯他洗脚睡觉。随即自己用水,刚完钱留生过来拖住郎芬芸的手拉到自己房间里,将房门一关说:“字,你到底签不签?”
  郎芬芸头一摆说:“我累了,我要睡觉了。你要就把我的命拿去。”说着干脆躺下,一触到硬板床,后背有点疼。钱留生见状,不敢逼得过急,生怕牛脾气上来从二楼跳下去。于是脱去郎芬芸鞋袜,自己也伴着她身边躺下。
  “那,你得把话讲清楚。咱们好说好散。孩子归你,存款归我,房子归你,清清爽爽的。你说呢?”钱留生说着说着手就在郎芬芸身上摸索起来,转到她的裤袋里掏出那张纸,又凹起身,手勾到写字台上拿起笔硬塞给郎芬芸。
  “你,你倒是霸王硬上弓,强来!奶奶的。好,我签。”郎芬芸拿起笔在那纸上就写道“我死也不离婚。”
  “你?好一个犟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说歹说你不听,非得来点辣虎酱啊。”钱留生睁圆了眼睛。郎芬芸坐起来想下床到隔壁睡去,钱留生抢先一步背贴在房门上就是不让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推推搡搡之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郎芬芸抗不住了就说道:“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验饼呢。”
  “签了睡,不签不准睡。”钱留生恨声恨气说。
  “你他妈的,你不睡,害我也不得睡啊。你这个夜猫子虫。好,我就陪你。老实告诉你,你阿哥高血压是遗传,你自己还有几年?你的低血压都快过九十了还逞什么英雄好汉?我是看在十几年夫妻面上,照顾你。我是轻骨头?我是怕你高血压中风无人侍侯才不离的。你,你……”“你”了几声,郎芬芸又想到老爸血压犯病的情景便问道:“你倒说说,第一份离婚报告怎么塞到我爸那块去的,是不是你?”
  “是我。”钱留生看着郎芬芸发红的眼睛,想着今晚这签字又搞不定了,有点丧气。但是郎芬芸说得又在理。嘴上说道:“我就是要告诉你爸妈,好有个思想准备。”听到钱留生承认自己干的,就侧身躺下丢了几句话:“那,我警告你,我的事我作主,用不着告我老爸,害他犯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婚我是不离的,我明天找……”话到嘴边停住了。钱留生听到说明天“找”就没了下文,心里嘀咕,还是先睡觉吧,明天再慢慢说。心里有了这个注意,就说道:“你不离别以为是为我,不要说我有高血压病,就是明儿个死了也不要你看一下。”
  郎芬芸听到这话,嘴嚅了几嚅,终于没说出口。只觉得心里揪的慌,浑身一阵疲乏,顺手解开内衣,将被子蒙在头上,倦缩着身子不动不语。
  钱留生一见郎芬芸躺下,身体紧靠在她后背上。
  “滚开,我累了,要睡觉了。”
  “你是我老婆,就要顺我意随我,我爱怎么就怎么。不离就是我的。”边说得寸进尺。郎芬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骂又不好,打又没劲。索性平躺着不动,死般样。想到自己在被逼离婚的进程中,受到这种无情的折磨,一行清泪簌簌地直流,无声无息。
  “这个促狭鬼,天杀的,不得好死。”郎芬芸在心底里怒吼了一声。
  见郎芬芸寂静无息,钱留生也觉得无趣,嘴里咕噜了句“像个奸尸,”往边上一倒,只一会儿呼呼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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