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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纵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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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论军功帐下决大计使西域班超择勇士公元

  窦固率领汉军攻到疏榆谷后才发现,那里早已空荡无人,匈奴人的军队已经逃亡;他们的足迹被随后的一群群牛羊夹带的烟尘遮盖了。那块谷地上除了一堆堆石头,一口口土灶,还有石坡上留下的一个个地窟,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席卷而光。残留下来的只有破烂的皮衣、皮靴、皮绳和损坏的木质车辕。长久积累下来的牲畜粪便散落成片,被踩踏成了厚厚的黑色地基,枯黄的草杆顽强地伸出来,挂着一缕缕羊毛在风中摇弋。
  窦固在疏榆谷安下了营寨。几天之内,派出去的斥候回来都表示无法找到匈奴人的踪影。军中簿曹从事报告说粮草只够三天,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撤军。在大军开拔的同时,他派了一名斥候先去伊吾卢通知班超。战争进行到眼下这个阶段,是他预先没有估计到的。他一路上都在思考,或许完全是天山南北那些国家成就了匈奴人的狡黠和蛮横。尽管如此,依靠眼前的兵力,他知道是无法彻底将他们消灭殆尽的。
  当他的大军离城十里路时,班超已吩咐属下,列队扎营,备足酒肉。汉军班师回来的消息在营地上顿时散布开来。伊吾卢虽然是一座很小的城市,却是一座匈奴人长期控制的据点,如今被汉军有效占领了,城内的匈奴贵族全部撤离了,余下的只是牧民和少部分商贾。
  李双听说汉军的统帅将要来临,就带属下打算离开营地。他在城中有一处居住地。那是他两年前搭建的一所房屋院落。每次从天山北面过来或者从东边的敦煌返回都在这里小憩一段时间。他的属下季伯把家安在了这里,一进院落里搭了一个马棚,二进院落一颗胡杨树下有一口井,上面挂着轱辘和吊桶。季伯有两个孩子,之前还有一个女儿,但不幸早夭了。季伯的老婆和三个马夫看护着这所房屋,她除了饲养几头驴和十几只羊,另外干一些做饭、洗衣、缝补之类的活儿。马夫的任务是收集毛皮、干果、草药或者其它任何可以换钱的特产,他们收集而来的货物就堆放在院落内的大棚下面,等主人回来检验过后,再付完其余一半的钱。而付钱者通常都是季伯,假如李双不在的话。那些货物最终都会雇马车拉到敦煌或者更远的东方去贩卖,之后带回汉家的布帛、丝绸或钱粮。
  汉军的到来对于他来说,思想上比较复杂。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是否会影响到他的经营。从他内心深处说,他十分厌恶匈奴人;他在他们的领地生活了三十多年,从出生到现在都生活在他们控制的土地上;有时他甚至认为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不仅融入了“丘林”一族的传统,还因为生活的习俗和饮食都跟他们一样。但自从他接受了汉家的典籍,学习了汉家的礼仪后,他内心就开始起了变化。在他记忆中,这样的变化是从十六岁开始的。他父亲在他眼里曾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匈奴人,跟他母亲的家族十分融合。不幸的是,他母亲早逝。他对自己的母亲几乎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他有两个哥哥,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丘林家族的族长送到南匈奴的亲戚那边了,后来听说他的兄弟都归了汉庭。他也因此没多少记忆。他父亲后来又娶了一个女子为妻,只是出生较为贫贱。他几乎没受到那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人的任何关照。他秉承着父亲的勇武,从小学习骑马、射箭,他父亲曾花了一百只羊的代价替他聘请过一位匈奴武士教授他武艺。不过那一切都发生在他父亲年轻力壮的那些年代里。当他父亲有一次参加射柳活动被摔下马后,就开始被匈奴人排挤了。他父亲这才认识到,他的家族尚有一部分汉人的血统。从那以后,他父亲便请来一位颇有学问的汉人教授他汉家的语言、礼仪和书籍。他父亲甚至亲自答应有朝一日一定送他去汉家的学府深造一番,可惜直到病死也没完成夙愿。他在十八岁时娶了须卜氏一位族长的女儿为妻,生有一个女儿。他父亲死后,丘林氏的族长就逼迫他继承匈奴人的传统,迎娶父亲的后妻。这在他看来,完全不符合汉家的礼仪,因而一口回绝了。丘林氏为此非常不满。由于丘林氏与呼衍氏是世代族亲关系。结果,在丘林氏的怂恿和挑唆下,呼衍王的弟弟剥夺了他们家族的一切荣耀和权利,并且夺走了她的妻女。他的逃亡生涯就是从射杀王爷弟弟后开始的;四年中,他从最初的北海逃到了西域的蒲类国。
  李双时常感想和哀叹自己的命运。但他的属下,尤其是那两个异族人,却不把逃亡的生活当做一回事。他们认为只要改行做了商贾,总比呆在匈奴人的领地内自由得多。事实上,那两个人也十分不喜欢匈奴人的习俗。他们甚至恨透了匈奴人,因为从他们小时候被抓到匈奴人的领地后,就一直是奴隶的身份。所以,当汉军击败匈奴人后,在路上遇见走散的匈奴士兵,他们毫不犹豫就起了杀心。他们一致鼓励他投奔汉军的阵营。
  可是,如何投奔呢?就凭几颗人头?
  汉军主将即将到来,迎接的将是一片欢呼声,但那是汉人的凯歌。李双觉得自己六神无主。他向班超辞行后,就骑马离开了。
  班超看着他的背影从营地上消失,微微有些惆怅。
  田虑,秦雄带着杜坤,邓良,黄松等一干百夫长在铁弗离石的营帐外,正指挥侍从安排仪仗,扫除场地上的马粪,加固已经松动的辕门和拴马桩。班超视察了一下,骑马带领大家来到营地的膳食区。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肉香。这里原本是匈奴士兵的营地,现在不用另外搭建就派上了用场。那些营帐都是黑色的。帐内外都有匈奴人留下的土灶和大黑镬(huo),帐内的灶一般用来取暖,烧烤食物;帐外的灶砌得大一些,主要用来烹煮大批量军士的伙食。每座帐蓬前面都有一口铁镬。一群士兵把早上宰杀的牛羊割成块分别放在铁镬里烹煮。燃料除少量的木柴之外,主要是用干燥的马粪,牛粪。
  马远夹在士兵当中,正用木勺把沸腾的羊汤漂浮的血沫子一勺勺挖出来泼在地上。他一边挖,一边吹走翻腾的热气。挖走一部分血沫子后,再搅动一下里面的肉块,过片刻,又得继续挖。
  他的哥哥骑马过来。“娄驼子人哩?”
  马远没有搭理,可能没听见。马彪又问了一遍“娄驼子人哩?”这次声音大了一些。
  “娄驼子何人那?”
  “哎,厩马小吏呀,专伺马料、牲畜那人,卢水人氏。”
  马远泼下一勺血沫子后,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我只识得麻武,我那花斑马便由他替我打理。娄驼乃何人,委实不晓。”回答完,又对旁边一个士兵喊道:“该唤屠革前来加盐啦。我垂涎已久咧。”
  “灶下陶罐内有盐,自可取来加,”马彪提醒道。
  马远围着土灶转了半圈,发现了一只陶罐,里面果然还剩下一些盐块。“如此一大锅肉,该加多少盐适合?我不曾煮过呀。”
  “一龠(yue)半盐即可,”马彪看了一眼回答。【1】
  “兄长如何晓得如此精细?从前我加五撮盐就已足矣。”
  “屠革曾教过我。若只加五撮盐,仅适合陶锅之量。”
  “唔,原是如此。兄长也可充任庶厨哩!”马远把陶罐内的碎盐块小心丢在羊汤里。“适才言及娄驼子,究竟乃何人?”
  马彪笑了笑。“斗半斛”【2】
  “斗半斛?受奉钱粮呀?”
  马彪笑了笑,“乃娄驼绰号。因其时常抱怨受奉只半斛,军中知其本名者少,故别称‘斗半斛’。”
  “那军中庶厨、马夫受奉皆八斛,岂不人人欢喜?”
  “娄驼于军中服役四载,曾因过过失降职,故减半。”
  “哦,原是如此。那咱兄弟二人服役不过才一载,已受奉十一斛,当快哉哩。”
  “昨儿个,军中牲口受伤,医工长捎来些许草药,尚在我鞍囊内。若再迟缓,恐伤情加重。我得骑马去寻他。”说完一溜烟跑了。
  “那我得去唤屠革前来,”马远扔下木勺对旁边一个士兵说。
  绕过几座营帐,他终于找见了屠革。那是一个体型魁梧,留着大胡子的人。他的头发高高束起,用一块青巾裹住,穿着一件粗麻短衣,腰部以下围着一大块牦牛皮当做下摆;那块牛皮已经油黑发亮,就像他的面孔似的;他的腰带上系着刀鞘,不过,里面装的却是一把他视为万能的短刀;他可以用那把短刀宰杀任何牲畜,并用来剥皮或分割肉块,也可以用它作为投掷木桩的游戏工具,还可以拿来削树皮,在木条上钻孔或者在土地里挖麻黄,甚至他也可以用它直接插上一块煮得半熟的羊肉喂进自己的嘴巴尝尝味道怎么样。每次使用过后以及再次出鞘前,他都不会忘记把刀的两面分别在牛皮下摆上擦拭几下,以便保证那刀子是雪亮的并且也是干净的。但他对自己那块牛皮下摆却从不清洗。
  屠革的为人不仅马远钦佩,军中的普通士兵也都十分敬重。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由于他总是能做出大伙儿喜欢的膳食。另外,他还是一个及其忠诚、十分重义气的老实人;宁可自己饿肚子,也绝不会减少军士的口粮,假如军中缺粮的话。
  眼下有了肉食作为士兵的口粮,他自然就非常忙碌了,因为军中的伙厨人数实在不够;在他负责的这片营区,只是一个部曲的编制,两百人的伙食只有十二名庶厨。他为此不得不请一些士兵来帮忙。马远找到他,要求给一点干姜和膏饼。
  “卢鹏、张焕,去帮忙撒!”屠革吩咐另外两个庶厨。那是一老一少两个身穿粗麻衣的人;年老的大约五十多岁,长得很精瘦,那年轻的二十几岁,却是个胖子。
  两人抬起营帐门口的柳条筐,里面是烤好的膏饼。张焕递给马远一块生姜。
  “胡椒那?”马远问。
  “胡椒嘛,嘿嘿,用完啦!仅有些许胡蒜,要否?”屠革看了看土灶下方,回答说。
  “胡蒜亦可。”
  一名庶厨拎过来两只刚剥完皮的羊,放在土灶前的木案上。屠革拿着刀在羊脖子上转了几转,羊头就在他手里了。
  “拿去,卢鹏会用铁釜烧!”屠革一手递给他那只羊头,一手把刀在牛皮下摆上习惯性地擦拭一下后收进刀鞘。“秦骑督喜食羊头,早已叮嘱我预备一只。”
  “羊肝那?”马远看了看其中一只被割去羊头的躯干。
  “那边篓子里就有,自家去拿!”他指了指帐篷内。“羊肝与肉同煮,最好煮三成即可捞出,不然不鲜嫩!”他补充说。
  马远回头笑了笑。当他拎着篓子回到自己所在营地时,班超一行人正好走到那里。他看见自己刚才煮的一锅羊肉已经被几个士兵捞出来狼吞虎咽地分食了。他急忙大声叫唤“羊肉尚未熟哩,小子便吃就唠!”
  那几个士兵先是一愣,接着一起哈哈大笑了。“我等皆是狼,即使生而啖之又何妨?”
  班超从他们背后走来。“尔等将肉吃完,将军来了难道只啃骨头啦?”
  士兵们转身一看,吓了一跳,听他这样说,都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班超随后哈哈大笑,说:“饱食之士方得勇力。士卒不必忧虑,食尽复而宰杀。匈奴牧畜遍布四野,皆须仗尔等之力取之矣!”说完他立刻抓起一根羊肘啃了一口。
  大家见状,马上欢呼了起来。
  田虑问道:“班司马素来不苛下士,尔等亦肯搏命乎?”
  “能为司马大人所用,乃我等造化哩!岂有不用命那?”
  马远把手上的羊头递给卢鹏,把屠革的吩咐转达了一下。
  “嗯,此羊头至少要煮一个时辰,秦骑督心急否?”班超回身问。
  “权当晚餐下酒料啦!此时倒也不甚心急!”秦雄回答说。
  班超从卢鹏和张焕抬来的柳条筐里拿起一块膏饼,“不忍饥者,先就此饼果腹!”
  他啃了一口,接过了周炎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其他人也跟着上马。
  营地四周遍布着一排排马桩和一圈圈围栏,马桩和围栏处都设有若干食槽和水槽,卸了马具的马儿被拴在那里尽情享受它们的草料。干燥的沙土地上完全被马蹄印和马粪覆盖,随着它们的踩踏和翻滚,掀起了一股股尘埃。一座马棚搭在墙垣边上,马夫们正给几匹马刷洗毛皮上的灰尘。
  班超看见马彪在那里,缓缓走了过去。他跟另外几个马夫用绳套将一匹受伤的黑马绊倒,绑住四条腿,在它前腿上的伤口处敷上草药膏,用麻布裹住系上细绳,然后放开了它。班超下马询问道:“此番征战,战马死伤能否计数?”
  马彪望望身旁一个矮个儿中年汉子,示意他回答班超的问话。那人微微一躬身,手里还拿着绳索:“回禀班司马,受刀箭创伤不可医治者计有十六匹,轻伤可医治者计有五十三匹,如今已医就五十匹。”
  班超点点头。“汝唤作何名啊?”
  “小人名唤娄驼”。
  “哦,娄驼,我似曾闻听过此名,却不记起于何处闻得哩!”
  “出征前在酒泉营寨,清点牲畜时,班司马,”马彪提醒道。
  “嗯,确有此事,难怪面熟。”
  “我等下吏常唤其名为‘娄驼子’,实乃方言耳;但凡相熟者,皆唤其绰号。”
  “噢,他还有绰号?”
  马彪点点头。“凡马厩一班人皆唤其绰号。”
  班超略微一笑说:“那唤来耳闻一下啊,倒令我等也知晓一番!”
  娄驼的脸涨得像紫色的茄子,赶忙解释说:“班大人,非小人抱怨俸禄。入伍之后曾有过失,每每领取俸禄时,只得半粮,而无半钱,故常自语‘斗半斛’,以致他人皆唤我‘斗半斛’,久而久之,反倒将小人真名忽略啦。”
  班超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之前斗半斛!此番征战记功后,便可得八斛,那时,可否唤作‘斗八斛呀’?”
  娄驼慌忙深鞠躬。“多谢班司马体恤小人!”
  马彪在旁边对班超介绍说:“据传言,此人精于相马术。其相马本领皆在我等之上。”
  “哦!果真如此?”
  娄驼一脸窘迫。“小人不敢言过其实。只因自小生在马厩,大半生皆与牲畜为伍,故略知其禀性而已。至于前世所传相马经,小人也只闻听一二,因不识字,并未拜学。”
  “军中马匹,各有差异,能相否?”
  “大人在上,小人只敢言一二。”
  班超指着不远处刚从地上打滚站起来的一匹马,问道:“此马背高几尺?”
  娄驼抬头眈了一眼。“回大人,此駹(mang)背高六尺一寸,齿在七岁以内,可用马爵铁三寸半见方,前腿瘦长,右骨节曾有错位,虽已恢复,但日行里程只得六十里,日食茭草不过三束,故于军中用作短途传马。”
  “哈哈哈,果有一番相马本领!不知娄驼子何许人?”
  “回大人,小人乃张掖觻(li)得县长秋里人氏。”
  “哦,觻得县人,”他指着旁边的赵惠问:“那岂不是与尔同乡?”
  “差不离。但我是觻得县延寿里人。”
  一名斥候驰马前来禀报大军入城的消息。于是,班超跨上马向众军士挥了挥手,赶紧回去了。他们一行人在主营帐外的辕门口等待。与他参加迎宾礼的都是他所统领的部曲级别的将士。
  窦固和耿忠率领大军在班超派去迎接的军官带领之下缓缓进入伊吾卢城。窦固听说班超不仅占领了这座城池,还把大军的驻地也已安排好了,心里十分高兴。他命士兵前往营地驻扎,自己和耿忠等一干部将直接去主营。
  铁弗离石的营帐早已布置好,窦固等人到达后,下马径直步入帐中。营帐里面此刻已安置了两排木几,上面放置了酒肉。窦固在中间的主位上坐下来,其他人按职位高低分左右依次也都席地坐下来,职位更低的牙将就只能站在自己的统领身后。班超此时的军衔是假司马,所以坐在右边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上。他上面的官职还有郡都尉,别部司马,从事,骑都尉等,正职的坐左边,副职的坐右边。
  窦固先是与部下庆贺了一番,然后开始盘点这次战役的成果情况。功曹在旁边一一作下记录。
  骑都尉耿忠首先奏报:“左路骑卒斩杀北虏三百五十余人,获辎重四十辆,马一百三十余匹,本部伤亡一百四十五人。”
  张掖郡都尉段魁奏报:“玄甲卒杀北虏三百八十余,获军器甲仗六百余副,本部伤亡一百一十七人。”
  骑督苏章奏报:“弓弩卒射杀奴兵计四百余众,俘北虏一百二十三人,本部伤亡六十四人。”
  敦煌郡别部司马公孙竫奏报:“右路骑卒斩杀北虏三百一十余人,获军器一百余副,骡、马六十余匹,本部伤亡七十余人。”
  班超是最后一个奏报的。他拱手说:“司马营从属武士步锋斩铁弗离石裨将四人,骑卒击杀匈奴兵计两百三十余人,俘虏北虏男女七十九人,得牛,羊等牲畜一千余。本部伤亡四十三人。又,夜袭伊吾卢,得流亡义士李双等人内应,其功不小,请都尉大人嘉赏。”
  “按律行赏,不必拘泥。凡有功之士,均造册列表。”
  功曹接口道:“非官掾署,如何表功?卑职愿闻将军之意。”
  “虽无掾署,或可假以吏士军爵论其功而赐赏。”
  班超拱手弯腰说:“多谢将军!”
  窦固沉吟了片刻,又说:“此番征伐,呼衍王败走车师后部,其余部虽遭我汉军截杀,然所获甚少。铁弗离石部众仅留车仗于道,人迹难觅。今西域尚未内属,常为北虏所挟;供其辎重,纳其物帛,乃至北虏恣意张狂,屡犯边戍。若通西域,扬我汉威,并施以恩泽,称意彼心,使其仰汉而背虏,则断北虏右臂也。复再击之,易矣!”
  郭恂说:“西域诸国绝我中国久远矣!建武十四年,莎车王‘贤’,鄯善王‘安’遣使奉献,愿归汉属,请置都护,天子以国内新定不许;后二十一年,莎车王‘贤’数攻西域,重求赋税。诸国忧惧,车师前王,焉耆,鄯善等十八国皆遣子入侍,复求都护,然帝仍以中国初定,未遑外事而不许。西域诸国诚迫于匈奴,无奈复附。今通使其国,恐未得其便。”
  “未得其便,未试安知?”骑都尉耿忠抢了一句。“通使乃兵家之略,安能臆断?”
  郭恂略微一怔,随口说:“今我汉军兵分四路击北虏,唯窦将军略有所获;其余三路人马出居延塞、高阙塞、平成塞,虽绝大漠几百余里,均已无功先我而返。北虏虽走,然其根基犹在;待我军班师,必将卷马重蹈故地;西域诸国,安敢绝虏而向汉啊?即使通使,诚恐徒劳耳!”
  窦固看了郭恂一眼。“郭贤英言尽于此,虽不无道理,然通使西域,乃续前世之计也!前则因天下虚费,国信未宣,虽有中兴之名,实则无余力于边陲;今天下乂安,当今天子欲效仿武帝方略;不通西域,何以断北虏之右臂?不断其臂,何以剪除永世之患?何况,耿伯初【3】曾与我谏议,陛下已从矣。”
  说着让随从拿出一个盒子。“诏令在此,不必多议!”
  郭恂摇了摇头,退到旁边去了。
  窦固朝在座的看了一遍,问道:“通使西域,上意已决。何人敢当此任?”
  在座的相互看看,没有人回答。毕竟,出使西域各个国家,不光是送些金银财宝就能赢得这些异族人的好感的。他们以前受到过汉帝国的庇护,但后来汉廷内乱,根本顾不上他们;迫于匈奴人的强大,在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的措施下归顺,现在想要他们失去依附,归顺汉朝廷,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班超这时站起来说:“卑职愿往试之!”
  窦固一听当即面露喜色。“此次击虏,仲升功绩卓著。若能建节衔命,志通西域,则功大不可没也!”
  班超拱手说:“大丈夫为国躯身,当效傅介子,张褰立功异域耳!如今我已不惑之年,逢此机遇,安能退却?”
  “然也!仲升其志可嘉。当赐酒饮之以表其诺。”窦固挥了一下手,侍从过去替班超斟上一觞酒端来给他。他接后一饮而尽。
  窦固继续说:“此去西域,道远途险。仲升须带多少人马?”
  班超回答说:“本部从属有精壮之士几十人即可”。
  窦固哈哈一笑,说:“吾闻古之为将者,当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方以应天道。今足下奉诏出使,虽非将帅举兵可比,然深入不毛之地,险象环生,也须备数如法,审知命理。”
  班超躬身一谢,说:“在下乃卒伍小吏,虽愿奉大汉之威通使,却不敢以古法效之。既蒙将军训示,在下当于本部从属中精简吏士即可。”
  “汉绝西域已六十余年,今通使其国,非等闲视之。司马如何精选吏士?愿闻其详。”
  班超思索了一下,顿了顿说:“此次出征,在下部众多为募士;其中又多励钝之士,幸用之士,更有才技兼人,轻足善走者数十人,皆能负重致远。若得精选,当以地理一人,主司道路地形;译者一人,主司西域言语;厨下三人,主司饮食炊具;方士一人,主司金疮医药;畜牧六人,主司车马驮载。此一十二人为使团材用之人也。其余吏士,或为羽翼八人,或为游击八人,或为武士八人,皆使团之护卫也。凡选之士,殊能异技,各司其职。当有三十六人足矣!”
  “如此拣士,善哉!善哉!”窦固微笑着说。“然则司马堪此大任,还须得权谋之士一人,遇事好商计!”他面向郭恂说:“郭贤英为军中别驾从事,素有谋略,且通天文历法,亦随司马前往,如何?”
  郭恂没想到窦固会派他去。惊讶之余,立刻说:“老夫年迈,恐难当此任!”
  窦固郑重其事地说:“陛下已有诏令,使者只得于军中挑选;然此番出征之军,仅置足下为从事;除汝之外,别无他人,安能推诿?”
  郭恂起身一拜,长叹一声。“既如此,老夫弃身绝域,领命就是。”
  班超向着郭恂躬身一拜,什么话都没说,退到原来的位置上。
  窦固环顾了一下左右,说:“今既得伊吾,当有军吏驻守。吾观此地,沃野四方,若令军民开田辟地,凿井修渠,构筑烽燧,则为北伐根基也。然此谋划,非一日之功可奏效。我大军将于旬日之后班师玉门之内,依我之见,张掖郡属国应留都尉主蛮夷降者,安抚百姓;敦煌郡应置农都尉兴修水利,耕田陇亩,固守伊吾。各位以为如何?”
  段魁、公孙竫连忙起身,拱手说:“将军长远之计,定当遵从!”
  随后,班超又出来问:“西域广袤,诸国相距甚远,不知大人以为首当出使何国?”
  “西域诸国距汉地最近者乃鄯善。不妨先使鄯善国。”
  “何时出使?”
  窦固略加思索,回答说:“出使西域,须携金帛;仲升可随我大军班师玉门之后,届时出使之礼俱发玉门置,仲升取而前往,亦可不迟。”
  班超拱手允诺了一句,径自回到席位上。
  等军帐内的决议结束后,班超带领属下回到了自己的部曲驻扎地。庶厨张焕赶紧把煮好的羊肉装上食案端进营帐内,秦雄抓起羊头便啃了起来。
  “来来,诸位先果腹,有话慢慢细说!”班超盘腿坐下挽了挽袖口,抓了一块肉,用小刀分割着肉块。一干人等也都坐了下来。
  “司马当真要去那不毛之地?”秦雄问道。
  “适才在大帐内,我已向窦将军允诺,岂是戏言?”
  “然司马所言三十六人,非怀异技者不可招募,只恐肯应招者不足凑数那。”
  班超吃下一块肉,问:“秦骑督愿应招否?”
  “我乃行伍之人,只晓得引兵卒战于阵前;通使他国,非我强项呀!”
  田虑笑了笑,说:“通使之路亦有险象,或遇北虏,或遭窛盗,甚至还有兵戎相见之时。谁说行伍之人焉能无用武之地?”
  班超接口说:“田百谨所言不假。实则,应招与否,全在于尔等心意、志节。昔日,张骞使西域,所募随从皆无出使之先例,何以使得外国耶?”
  秦雄点点头。“司马言尽于此,我秦世豪愿率先应招。只是,方今我已年近三十,尚未婚娶;若随司马使往外国,见有中意女子,须为我搭媒啊!”
  在座的都笑了起来。
  田虑说道:“婚娶之事须得姻缘。就看秦骑督造化了。”
  班超点点头,环顾一下左右。“今日诸位尽可直抒胸臆。通使西域,我意虽决,然念及尔等各有志节,家中各有顾虑,故绝不差强人意。愿随我出使者,自愿应招。”
  席位上高赞、姚光、邓良、王坚、王获、张益、黄松、杜坤等八人都站起来。大胡子高赞拍拍胸脯大声说:“司马一言既出,我等毫不退缩,生死唯司马是从!”
  “好!高佐疆等人豪言壮语也!请落座,”班超在心中默数了一下人数。“尔等八人愿出使,加上我左右侍卫赵惠、周炎,武士步锋、骑督秦世豪及军侯田百谨五人,共计十三人。余数尚差矣!”
  秦雄一听,起来说:“此事何难?我属下伍长马远、马彪、陆鸣、夏纡、李穆、辛彤、章丹、陈宪等人亦是仗义兄弟,我愿追随司马,众兄弟定会尾随!”
  他们在席位上讨论的同时,庶厨张焕一直进进出出,为他们端送食物。此时听到秦雄这么说,突然插了一句:“诸位使西域,途中不可缺厨佐呀!”
  大伙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田虑笑着说:“言之有理!亦不可缺掌管驼马之厩丞。”
  “嗯,更不能缺医工长,”班超补充说。
  “我部曲即有一名医工长,名唤徐琮,可招募。”
  班超点头同意。见张焕正在收拾木案上的骨头,便问道:“汝愿应招?”
  张焕连连点头。“小人愿往,只恐大人不募。”
  “只募足下一人,又恐厨之不暇,奈何?”
  “适才小人在帐外,别部庶厨屠革、卢鹏二人皆有意出使,唯恐大人不募,特请小人代为打探。此刻他二人尚侯于帐外哩。”
  “此二人我见过。可以招募。”
  “谢大人垂青!”张焕说完鞠了一躬,退出营帐传话去了。
  田虑在一旁问:“庶厨人选已有。驼马厩丞如何选那?”
  “我看那唤作‘斗半斛’的娄驼便可担当。”
  “只一人,不可,至少须得六人。”班超知道在整个出使团队中,掌管牲畜的人将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旅途上所有牲畜的给养都需要他们来料理。
  席位下张益忽然站起来说:“在下可举荐其余五人。能掌马厩者除娄驼外,尚有麻武、裘羌;能掌驼厩者,不乏佼佼者如迷湟、牟福、侯旺等,此三人乃汉羌混血种,不仅专事牲口出色,尚有武力。在下定能招募前来。”
  “如此甚好!若上述人等皆愿出使,距三十六人已过大半矣!”
  “通使西域,司马还须得力者两名?”步锋突然开口道。
  “何人?”
  “西域诸国,言语非我中土类大致相通;往往一国有一国之方言。似我等这般言语不通者前往,如何沟通啊?另则,道途崎岖,无向导引路,如何以达?”
  “嗯,尚需译者一名,向导一名。然我等皆出自汉地,何人通晓西域言语、熟知地理那?”
  “司马忘却一人,李孟卿。他属下有两名胡人,皆通晓西域言语、地理。”
  “然则,李孟卿等人不属我汉营编制,如何收纳?即使可以造册收编,然其人未必肯相随呀?”
  “不如相邀来此,试探一番,也好略知究竟。”
  “可以一试。但切勿游说于彼。”
  步锋点点头退出帐外。同时,帐门外闪进来一人,显得拘束不安。
  “来者何人?”班超问。
  “在下乃郭恂大人帐下簿曹,名唤蔡忠,字伯始。受郭从事举荐,特前来应招出使。”
  “既是簿曹,可善于刀笔?”
  “小人曾任职刀笔吏三载。”
  “如此便募招。但凡应招出使者,皆由汝造册。”
  “在下尊令,”说完退在一边。
  “如此一来,三十六人,只差四人矣!”田虑掐指算了算,说。
  “噢?真差四人?”
  “我已清算,只有四人空缺。”
  “莫非此乃天意?李孟卿等人若愿应招,正当补缺四人啊。”
  秦雄抄起一条羊腿,抹了一下嘴说:“待我啃食完毕,仍不见他来应招,司马便另寻别部人选。”
  “依在下看,李孟卿定会前来应招”,障塞尉姚光肯定地说。
  “若不来,或来而不应招,输我三只羊?赌否?”
  “呵呵呵,赌!司马可见证。若其人来,且应招,秦骑督输我何物?”
  “汝要何物,我便输予何物。”
  “当真?”
  “自然当真!”
  “那好,我要骑督银饰马鞍。肯割爱否?”
  秦雄一听,觉得很不划算。“赌注非等价,不赌!”
  “哈哈哈,秦骑督素来不二价,今日却嫌赌注不等价,为何啊?只因下注过早,赢人心切呀!惜哉惜哉!骑督银马鞍再次落空啦!”
  正当大伙儿一阵大笑时,步锋领着李双等四人忽然出现在营帐内。一进门,李双便拱手说:“司马大人欲出使西域,垂蒙惠顾,在下当效犬马,竭智殚力,在所不辞!”
  “我二人亦随主人之意。”赤昆弥、盖天奴抱拳弓腰。“虽身为胡人,却与北虏势不两立。大人使西域,我二人熟知西域言语、地形,愿效堂邑父【4】,赴汤蹈火,虽死无憾!”
  “我闻西域大小诸国众多,言语不尽相同,尔等均可熟译?”
  赤昆弥介绍说:“南道诸国,除楼兰语有别,其余国家均操于阗语,在下熟知;北道诸国,乃操龟兹语及塞语,盖天奴熟知。”
  班超听后顿了顿。“尔等三人皆已表态,最后那人……如何?”
  那人十分拘谨,小心翼翼站到前面,弯下腰,低着头。
  “小人名唤季伯,一家老小皆视丘林公子为恩人。今公子意有所指,小人绝不二意。只是,小人自幼只知牧羊,年长稍学些市卖贾货之道,实乃山野草民,又不曾识得几个字,唯有一身气力而已。即便此刻,入得军帐,也胆寒若惊。闻大人选使者,犹群羊中以毛色优劣物种羊,胡杨林内视树杆粗细拔栋梁。似小人这般人等,用之恐无益。故不敢作答。”
  班超觉得季伯的表述质朴率真,心里十分感动。“若我决意用尔,可有长处道来?”
  “小人能耐不多。可用之处,除吃苦耐劳,唯有力气,堪比驼马,善于负重。”
  “如此说来,岂不如牲畜一般?”秦雄不肖一顾地评论。“我大汉选拔汉使,岂可单凭气力?照如此,不妨多加几头驴!”
  季伯撇过头看了看,回答说:“即使当作小人是驴,亦无妨。只是,驴不会讲汉话,小人比驴之能耐尚多一技。”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秦雄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谦恭。他缓缓起身,“我看足下未必是汉人,倒与羌人貌似。而羌人形同野兽,气力之大,见怪不怪。试问,若遇能者,单凭气力可敌乎?”
  “小人略通技击之道,或可应付一二。”
  座上高赞成不住气,站起身来。“可否比试一番?”
  “小人不敢惊扰大人!”季伯平静地回答。
  “谅他也无此能耐,”秦雄接口说。
  “有无能耐,比试一番见分晓,如何?”高赞挑衅地问。
  一旁的李双忽然开口发话:“我属下,手段如何,我自然清楚不过。二位军侯有所质疑,也在情理中。然则,今日我等应约而至,仅为一表心意。若非要论拳脚,只要班大人许可,我亦无异议,帐外决出高下即可。只是,我属下败阵,尚有余地可托。二位军侯乃军中翘楚人物,若是败阵,恐于情面难堪。”
  步锋向班超使了个眼色,站出来说:“我有一法,可化解双方质疑,却又不伤及情面。如何?”
  “芒辉道长可说来一听,”高赞说。
  “帐外有石磨,非千钧之力不可推。适才季伯言及所长,只言明气力。众兄弟若要见证,季伯可试一番。只要推绕三周,便可为证。如何?”
  秦雄、高赞二人当即点头同意。
  班超看看季伯。“汝能为之否?若不能,推脱亦无妨。”
  “小人愿一试。若成,愿多享酒肉,”说完便转身来到营帐外。
  大伙儿一起跟了出去。秦雄之前见过这滚石磨,知道它非比寻常百姓家的。那是一滚至少需要两匹骡子才能拉动的大号石磨,它的磨盘相当于普通的三倍有余。秦雄心想,那季伯身材也不算有多高大魁伟,怎么可能推动这样的石磨绕三圈呢?
  季伯来到石磨前,绕着它仔细看了看。然后背负绳索,直接开始拉动。刚开始似乎有些吃力,但石磨一旦滚动起来,就毫不费事了;三圈瞬间便绕完。接着,季伯似乎尚未过瘾,干脆去掉绳索,错出轴端,一手握住轴柱,一手把持石磨腰身,竟然缓缓举了起来,之后又缓缓放下。这令在场的人大感惊叹。
  秦雄、高赞二人面对李双,当面赔礼。“适才并非刁难,实乃心有疑惑耳!今观孟卿属下竟有如此能耐,所言非虚,我等着实信服矣!”
  “若真赌,秦骑督银马鞍可就易主啦!”姚光在旁边顺口说。
  秦雄翻了翻眼珠子。
  回到帐内后,班超发话说:“李孟卿率属下归汉,又愿奉使西域,可暂领侍卫官一职。属下赤昆弥可任符节译令史,盖天奴任佐符节译令史,兼做向导。季伯任侍从。尔等四人,可依汉律,赐以爵位,随后造册,依爵受俸。”
  李双等四人拱手一拜。“多谢司马提拔!”
  季伯当场跪下连叩三个响头,以示感谢。他为自己有朝一日能当上汉使而激动不已。
  鄯善国公主的两名奴婢听说汉军要派出使团出使西域后,也都表示要跟着使团一起回到自己的故乡。班超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五天后,大队人马便出发了。
  备注:1:汉代度量衡,一龠﹦5撮﹦10毫升,一龠半﹦15毫升。
  2:《后汉书·百官五》记载:佐史奉,月八斛;是所有官吏当中最低级别的俸禄。发放俸禄时,一半钱,一半粮。一斛等于10斗,此处“斗半斛”之意,就是半斗的俸禄收入。
  3:耿伯初,指耿秉,字伯初。在出师前,曾与窦固向汉明帝纳谏出使西域之事。
  4:堂邑父,是张骞当初出使西域时的一名胡人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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