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醉与愁
著名的大秦岭横亘中国中部,东西绵延1500千米,气势磅礴,蔚为壮观。它又被分为数支山脉,终南山属于其中之一,因佛教文化而久负盛名。每到黄道吉日,来此虔心拜佛、祈求家宅平安的人特别多。游山玩水的大多是学生,攀爬探险、登高望远是他们的天性。
五一假期,小鱼和虾仔去了终南山。
放假那天,她一早就跑到自习室,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平时座无虚席的教室此时也是空荡荡的。一到假期,大家就像笼中的小鸟渴望着自由,倒显得留守的人异常孤单。
小鱼哪有心思学习,她是在为孤独寻找理由。
忽然,教室的后门响起脚步声,小鱼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见虾仔笑呵呵地走过来。一直故作坚强的她突然像决堤的河坝,眼圈一红。
第一次看到小鱼流泪,虾仔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从柔和变得坚硬,又从坚硬变回柔和。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他为小鱼的真情流露感到欣喜,他为飞鸟的存在深感嫉妒,却又为弄清小鱼感情摇摆的原因而释然。
“哭什么哭呀!”虾仔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情感,“去延安,在你可能是一个约定;在他也许就是顺嘴一说,谁想你会当真!”接着,又很严肃的说道,“我可是站在一个男生的角度给你的忠告:有些感情,别想多了,否则,只能是自寻烦恼!”
为了帮小鱼散心,他们决定第二天去爬终南山。
正逢假期,爬山的人特别多。来了几辆大巴车,他俩都没挤上去,还好虾仔身手敏捷,从窗户钻了进去,才算占住两个位置。等到山脚下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五月的终南山漫山遍野郁郁葱葱。虽经历了挤车的慌乱,又经历了路途的颠簸,可是一见到安静肃穆的山峦,一闻到湿润清新的空气,小鱼郁闷了很久的心终于舒畅了。
“你知道终南山上什么最好看?”虾仔忽然问道。
小鱼摇摇头。
“云海!终南山以‘云’为美。”他笑着说,“不信,我们爬上去看看!”
“出发!”小鱼指着前方,笑着说道。
前几日的连绵细雨,山路又湿又滑。虾仔在前探路,用脚将陡坡踩实,小鱼在后,几乎手脚并用,果真在“爬”,扯着山坡上的野草,蹬着突出的山石,偶尔让虾仔拉上一把,跌跌撞撞爬到了半山。
登山时,高度不同,境界则不同。
此时,他们站在山腰的石台上,仿佛置身于虚无缥缈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被披上朦胧的薄纱,亦真亦幻。漫无边际的似云非云似雾非雾浮在脚下,微风吹过,如海上的潮涌滚滚而来,果然配得上“云海”一词。
以往山下看云,天高云淡,即便是晴空万里,白云也不过是搓了团的棉花,虽形态各异但变化有限。小鱼也见过白峪山上的云,由于海拔过高,白云早已幻化成轻雾,清清淡淡、无滋无味。而此处的云海比云轻比雾浊,无影无形、变化莫测。一会儿浮在脚下,一会儿飘在近前,一会儿又升到头顶。忽而一片一团,忽而一丝一缕,变化之快、形态之多,果然非比寻常。
虾仔用双手拢住嘴巴,大声呼喊:“啊……啊……啊……”,一会儿山峰对面也传来“啊……啊……啊”的回应声。小鱼也学他的样子,伸开双臂,用尽全力朝远方呼喊,把沉积在心中的委屈、郁闷、无奈、伤感统统抛在了这幽静的山林里……
“谢谢你!”她回过头对虾仔真诚地说道。
这次爬山,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我曾经以为你和我之间只是一个玫瑰色的梦,梦醒了,绚丽的颜色就会消失,余下的可能只是灰色的现实。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关系更像一弯新月,那样的皎洁、清澈。最为关键的是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加丰满。尽管有时银色的月光会被乌云遮盖,但我相信乌云飘过它依然会光芒万丈、柔如轻纱……”虾仔的字条里写道。
假期结束,快乐却也随之结束,周末的女生宿舍小院里却是风景依旧。
“401、401宿舍,张珊!”
一会儿,四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头来,温柔的答应着:“知道了,马上下来!”
“520、520,李时!”好久,有个愤怒的声音喊道,“别叫啦!正洗脸呢!等着!”男生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再不走,看不到电影的开头了!”
楼外焦急地等待,楼内忙碌的准备。就听走廊里踢踢踏踏的奔跑声混杂着水房里哗啦哗啦的洗漱声,一派繁忙的景象。和这种热闹形成强烈反差的是205宿舍的安静,大家都在熟睡中,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桌子上一片狼藉,这是昨晚开怀畅饮后留下的证据。
昨晚熄灯前,小鱼、莉香和安宁躺在床上聊天,聊安顿,那个最近红遍校园的北京青年报的记者,聊她的《绝对隐私》。她是第一次以当事人口述的形式真实记录情感故事。因为真实,所以感人。
“……看了这本书,我都不敢谈恋爱了,”安宁感慨道,“纯真的感情充满了欺骗。如果我的情感世界里有这么多的困难、障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坚持……”
正说着,走廊里响起一阵高亢的歌声,混杂着几个人的嬉笑怒骂由远及近,就听“嘭”的一声宿舍门被推开了,芙蓉、武月、叶子和加菲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我们回来了!”加菲的舌头有点直。
“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块儿了?”莉香坐起来,看着醉醺醺的四个人奇怪地问道,“这是喝了多少呀,喝成这样!”
“不多,也就六瓶啤酒!”叶子回答道。
“六瓶就成这样了!”莉香不禁笑道。
宿舍里酒量最好的就是她。莉香的经典姿势是一口气喝下一杯哈尔滨干啤,然后轻轻一抹嘴边的啤酒泡,尽显东北女孩的粗犷与豪放。
最有趣的是加菲,每次喝酒都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开始豪爽得吆三喝四,没一会儿就醉态尽显。别人喝多了都是悄悄找地去睡觉,她则痛哭流涕的不知所以然。
“来,我们再换一个品种拼一拼,怎么样?”叶子忽然神秘道,“我有珍藏!”说完,她从抽屉里掏出两小瓶二锅头。
“好,我们继续!”芙蓉附和道。
“你们别闹了,都熄灯了,洗洗睡吧!”安宁在一边劝道。
“不行,还没喝出个高下呢!小孩子别插嘴。”叶子摆摆手。
“来,我陪你们喝!”莉香打开应急灯,加入拼酒的战队。
“好,一人一口,不准作弊!”叶子命令道。
那个绿色的小扁瓶在五个人的手里、嘴边依次流转。
正如老托所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她们喝酒的原因是相同的,因为心情不好;但心情不好的原因却各有不同。
芙蓉是因为空白的情感和被孤立的寂寞。这两年,从“丁字尺”到“葡萄干”,追求者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和宿舍里的人个性不和,被排挤、疏离,性格越来越古怪。
武月还是因为未来。她和站长的分歧就像一把无形的剪刀把两个人的感情剪得支离破碎,尽管她一再修补,还是留下了那道醒目的伤痕。假期过后,他们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只因为站长发现武月还在暗暗准备托福考试,依旧没有放弃出国的梦想。
叶子和杨光吵架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恋爱之初,他们倒是耐着性子夹起尾巴,可随着爱情深入,不再隐藏自己的个性,渐渐变成现在这种状态,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如果叶子哪天没有脸红脖子粗地回到宿舍,大家还真有些不习惯。
加菲还是老问题。这个假期回去,父母再次表明态度,强烈反对她谈恋爱。回来后,反对的电话又追到宿舍,旁敲侧击的警告加上潜移默化的渗透,就是不同意她和辛巴在一起。
这就是青春,没有爱情的渴望着,有了爱情痛苦着。几个人哼唱着一首首老情歌,在醉酒的疯癫中慢慢睡去……
窗外的世界由黑到灰再到白,直到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到床上。突然,传呼器里大叫:“205,205,小鱼,楼下有人找!”
昨晚,不,应该是今早,四个人闹腾到了凌晨三点。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带着情绪喝酒,“醉”才是目的。好不容易把几个人弄睡,又要收拾战场,小鱼她们忙活到了后半夜。结果刚睡着就被吵醒,她一脸的愠怒。
等小鱼穿好衣服奔到楼下时,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她四下张望寻找来人。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五一假期,小鱼和虾仔去了终南山。
放假那天,她一早就跑到自习室,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平时座无虚席的教室此时也是空荡荡的。一到假期,大家就像笼中的小鸟渴望着自由,倒显得留守的人异常孤单。
小鱼哪有心思学习,她是在为孤独寻找理由。
忽然,教室的后门响起脚步声,小鱼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见虾仔笑呵呵地走过来。一直故作坚强的她突然像决堤的河坝,眼圈一红。
第一次看到小鱼流泪,虾仔有些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从柔和变得坚硬,又从坚硬变回柔和。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他为小鱼的真情流露感到欣喜,他为飞鸟的存在深感嫉妒,却又为弄清小鱼感情摇摆的原因而释然。
“哭什么哭呀!”虾仔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情感,“去延安,在你可能是一个约定;在他也许就是顺嘴一说,谁想你会当真!”接着,又很严肃的说道,“我可是站在一个男生的角度给你的忠告:有些感情,别想多了,否则,只能是自寻烦恼!”
为了帮小鱼散心,他们决定第二天去爬终南山。
正逢假期,爬山的人特别多。来了几辆大巴车,他俩都没挤上去,还好虾仔身手敏捷,从窗户钻了进去,才算占住两个位置。等到山脚下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五月的终南山漫山遍野郁郁葱葱。虽经历了挤车的慌乱,又经历了路途的颠簸,可是一见到安静肃穆的山峦,一闻到湿润清新的空气,小鱼郁闷了很久的心终于舒畅了。
“你知道终南山上什么最好看?”虾仔忽然问道。
小鱼摇摇头。
“云海!终南山以‘云’为美。”他笑着说,“不信,我们爬上去看看!”
“出发!”小鱼指着前方,笑着说道。
前几日的连绵细雨,山路又湿又滑。虾仔在前探路,用脚将陡坡踩实,小鱼在后,几乎手脚并用,果真在“爬”,扯着山坡上的野草,蹬着突出的山石,偶尔让虾仔拉上一把,跌跌撞撞爬到了半山。
登山时,高度不同,境界则不同。
此时,他们站在山腰的石台上,仿佛置身于虚无缥缈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被披上朦胧的薄纱,亦真亦幻。漫无边际的似云非云似雾非雾浮在脚下,微风吹过,如海上的潮涌滚滚而来,果然配得上“云海”一词。
以往山下看云,天高云淡,即便是晴空万里,白云也不过是搓了团的棉花,虽形态各异但变化有限。小鱼也见过白峪山上的云,由于海拔过高,白云早已幻化成轻雾,清清淡淡、无滋无味。而此处的云海比云轻比雾浊,无影无形、变化莫测。一会儿浮在脚下,一会儿飘在近前,一会儿又升到头顶。忽而一片一团,忽而一丝一缕,变化之快、形态之多,果然非比寻常。
虾仔用双手拢住嘴巴,大声呼喊:“啊……啊……啊……”,一会儿山峰对面也传来“啊……啊……啊”的回应声。小鱼也学他的样子,伸开双臂,用尽全力朝远方呼喊,把沉积在心中的委屈、郁闷、无奈、伤感统统抛在了这幽静的山林里……
“谢谢你!”她回过头对虾仔真诚地说道。
这次爬山,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我曾经以为你和我之间只是一个玫瑰色的梦,梦醒了,绚丽的颜色就会消失,余下的可能只是灰色的现实。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关系更像一弯新月,那样的皎洁、清澈。最为关键的是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加丰满。尽管有时银色的月光会被乌云遮盖,但我相信乌云飘过它依然会光芒万丈、柔如轻纱……”虾仔的字条里写道。
假期结束,快乐却也随之结束,周末的女生宿舍小院里却是风景依旧。
“401、401宿舍,张珊!”
一会儿,四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头来,温柔的答应着:“知道了,马上下来!”
“520、520,李时!”好久,有个愤怒的声音喊道,“别叫啦!正洗脸呢!等着!”男生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再不走,看不到电影的开头了!”
楼外焦急地等待,楼内忙碌的准备。就听走廊里踢踢踏踏的奔跑声混杂着水房里哗啦哗啦的洗漱声,一派繁忙的景象。和这种热闹形成强烈反差的是205宿舍的安静,大家都在熟睡中,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桌子上一片狼藉,这是昨晚开怀畅饮后留下的证据。
昨晚熄灯前,小鱼、莉香和安宁躺在床上聊天,聊安顿,那个最近红遍校园的北京青年报的记者,聊她的《绝对隐私》。她是第一次以当事人口述的形式真实记录情感故事。因为真实,所以感人。
“……看了这本书,我都不敢谈恋爱了,”安宁感慨道,“纯真的感情充满了欺骗。如果我的情感世界里有这么多的困难、障碍,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坚持……”
正说着,走廊里响起一阵高亢的歌声,混杂着几个人的嬉笑怒骂由远及近,就听“嘭”的一声宿舍门被推开了,芙蓉、武月、叶子和加菲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我们回来了!”加菲的舌头有点直。
“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块儿了?”莉香坐起来,看着醉醺醺的四个人奇怪地问道,“这是喝了多少呀,喝成这样!”
“不多,也就六瓶啤酒!”叶子回答道。
“六瓶就成这样了!”莉香不禁笑道。
宿舍里酒量最好的就是她。莉香的经典姿势是一口气喝下一杯哈尔滨干啤,然后轻轻一抹嘴边的啤酒泡,尽显东北女孩的粗犷与豪放。
最有趣的是加菲,每次喝酒都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开始豪爽得吆三喝四,没一会儿就醉态尽显。别人喝多了都是悄悄找地去睡觉,她则痛哭流涕的不知所以然。
“来,我们再换一个品种拼一拼,怎么样?”叶子忽然神秘道,“我有珍藏!”说完,她从抽屉里掏出两小瓶二锅头。
“好,我们继续!”芙蓉附和道。
“你们别闹了,都熄灯了,洗洗睡吧!”安宁在一边劝道。
“不行,还没喝出个高下呢!小孩子别插嘴。”叶子摆摆手。
“来,我陪你们喝!”莉香打开应急灯,加入拼酒的战队。
“好,一人一口,不准作弊!”叶子命令道。
那个绿色的小扁瓶在五个人的手里、嘴边依次流转。
正如老托所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她们喝酒的原因是相同的,因为心情不好;但心情不好的原因却各有不同。
芙蓉是因为空白的情感和被孤立的寂寞。这两年,从“丁字尺”到“葡萄干”,追求者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和宿舍里的人个性不和,被排挤、疏离,性格越来越古怪。
武月还是因为未来。她和站长的分歧就像一把无形的剪刀把两个人的感情剪得支离破碎,尽管她一再修补,还是留下了那道醒目的伤痕。假期过后,他们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只因为站长发现武月还在暗暗准备托福考试,依旧没有放弃出国的梦想。
叶子和杨光吵架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恋爱之初,他们倒是耐着性子夹起尾巴,可随着爱情深入,不再隐藏自己的个性,渐渐变成现在这种状态,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如果叶子哪天没有脸红脖子粗地回到宿舍,大家还真有些不习惯。
加菲还是老问题。这个假期回去,父母再次表明态度,强烈反对她谈恋爱。回来后,反对的电话又追到宿舍,旁敲侧击的警告加上潜移默化的渗透,就是不同意她和辛巴在一起。
这就是青春,没有爱情的渴望着,有了爱情痛苦着。几个人哼唱着一首首老情歌,在醉酒的疯癫中慢慢睡去……
窗外的世界由黑到灰再到白,直到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到床上。突然,传呼器里大叫:“205,205,小鱼,楼下有人找!”
昨晚,不,应该是今早,四个人闹腾到了凌晨三点。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带着情绪喝酒,“醉”才是目的。好不容易把几个人弄睡,又要收拾战场,小鱼她们忙活到了后半夜。结果刚睡着就被吵醒,她一脸的愠怒。
等小鱼穿好衣服奔到楼下时,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她四下张望寻找来人。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