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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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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原来师兄亦奸猾

  林弘匀走后,方弘逸看了看外面的天,然后在一排丹炉前走了一遍,说:“可以了,停炉吧。”三个外门弟子和穆思枫七手八脚地忙着灭火,降温,取丹。方弘逸走到忙碌的穆思枫面前,道:“把你的身份牌给我。”穆思枫连忙取出身份牌交给方弘逸。穆思枫忙完,从方弘逸手中拿到身份牌时,方弘逸道,“今天三十个元币,你现在还没修完入门心法第一段,等你修完,便能操控神识,到时就可以自己探知身份牌里的元币了。”
  “三十个。”穆思枫惊讶的张大嘴,他没想到在百草阁赚元币会这么高,他在紫霄阁领的任务,最高也才十个,这样看来,他若能在药炉房干五天,便可以换那个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旁边一个外门弟子看着穆思枫的样子,说:“弘逸师兄是照顾你,虽然在药炉房和草药房的所得元币很高,但这两个地方也是百草阁的重地,别的阁弟子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穆思枫感激地看着方弘逸,方弘逸并不在意,而是对三个外门弟子吩咐道:“行了,收拾一下,你们也回去吧。”然后又对穆思枫说:“你跟我来。”
  穆思枫跟在方弘逸后面,出了药炉房,问:“弘逸师兄,我们去哪?”
  “弟子市。”方弘逸头也不回得答道。
  穆思枫听说过弟子市,那是玄元宗一处街市。设在主峰天玑峰和紫霄阁所在的天权峰,两峰之间一处谷地中。那里店铺林立,商贩云集,大部分是宗门的弟子在那做生意,也有外来的商人会在此处淘换一些外面见不到的东西。富有的弟子就会多花些钱在那里租一间店铺,而没那么多钱的弟子,就随便找个地方摆个地摊。穆思枫也只是听说,却没来过,因为他手上没有多少钱,也就是宗门元币。
  路上,方弘逸问穆思枫,“现在指导你修炼的是谁?”
  “是段思州师兄。”
  方弘逸点点头,“你选的武器是剑?”
  “是。”
  “让我看看你的剑。”方弘逸停下脚步,伸出手。
  穆思枫尴尬地挠挠头,“我还没有自己的剑,我找师兄,就是为了早点挣够元币到‘锻金堂’换把剑。”
  “锻金堂”是玄元宗专门炼制兵器的地方,大部分弟子的兵器都来自那儿。方弘逸摇摇头,“‘锻金堂’的兵器也未必好。”
  穆思枫不解地看着方弘逸,在紫霄阁,他向别的弟子打听过,他们都推荐“锻金堂”。只听方弘逸解释道,“那里一般都是学徒掌锤,真正的好师傅轻易不会出手的。”
  穆思枫明了,然后问道:“弘逸师兄用的什么兵器?”
  方弘逸伸手一握,一把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也在这一瞬,一道清浅的光在穆思枫眼前闪现,剑身比一般的宝剑要窄一点,剑刃锋利。方弘逸将剑递给穆思枫。穆思枫伸手接过端详,那道清浅的光随着剑的晃动在剑身上游走不散。“弘逸师兄也是用剑的。”穆思枫心里有点莫名的小兴奋。
  “这真是一把好剑。”穆思枫赞叹道。方弘逸任他把“凝光剑”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道,“这把剑便是‘锻金堂’里师父的作品,是赠给我师父梵长老的,但我师父并不爱用武器,所以转赠给我了。”
  穆思枫看了好半天,才将剑还给方弘逸,他在心里对一把好剑有了初步的印象。
  “玄元宗用剑的弟子不少,应该好找。”方弘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穆思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来到弟子市,只见面前谷地宽阔,中间是一条平整的石子路,路的一边是整齐的店铺延伸向远处,一眼看不到头,另一边却是零散的地摊。虽然天色渐暗,但路上依然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不论什么时候都非常热闹。
  两人进入集市后,方弘逸向远处看了一眼,对穆思枫说:“你先随便转转,我有点儿事,去去就来。”他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招呼,“弘逸师弟,弘逸师弟。”
  方弘逸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在摆地摊的人中,有一人向他挥着手,穆思枫不认识,方弘逸走上前,笑道:“弘年师兄,你难道缺钱了吗,也出来摆摊了。”
  “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扔了可惜,拿出来能换一点是一点。”刘弘年又问道:“你难得来一次街市,想买什么?”
  “还没想好,带着小师弟来转转罢了。”方弘逸边说,眼睛却在刘弘年的摊位上扫视着。的确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的东西。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一件衣服,那只是一件没有袖子的上衣,深褐的颜色,对襟的样式。方弘逸拿起那件衣服,道,“你还有这种好东西。”
  穆思枫听方弘逸说那件衣服是宝贝,便也弯下腰去看,但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刘弘年赞道:“好眼光,我这些东西里,唯这个最值钱。这也是我很早以前从一个弟子那买来的,当时看见这件宝贝,脑子一热就买了,结果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用上。”
  “我们百草阁弟子也不总和人打架,当然用不上,”方弘逸笑道:“这个我买了。”
  刘弘年听方弘逸说要买,当即伸出三个手指。方弘逸笑着把他的手指压下,道:“师兄还好意思收我的钱吗?”
  穆思枫不可置信地看向方弘逸,今天一天的相处,在他心目中做事认真严肃的方弘逸师兄,居然买东西不想给钱。
  刘弘年甩开方弘逸的手,道:“亲兄弟明算帐,何况谁不知道你方弘逸,在弟子中的富有是数一数二的,编写的那本图鉴,师父奖给了你几万的元币吧,这一点儿你都舍不得。”
  方弘逸笑嘻嘻地走到刘弘年身边,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刘弘年听了眼睛一亮,问:“你说真的?”
  “真的。”方弘逸点头。
  “好,”刘弘年兴奋地拍了一下方弘逸的肩头,“只要你能做到,把它送你又何妨。”然后口气一转,问:“你要是做不到呢?”
  “那我赔你双倍价钱。”方弘逸笑道。
  两人做了一个一言为定的手势后,方弘逸便带着穆思枫离开了刘弘年的摊位。穆思枫好奇地问:“弘逸师兄,你对刘师兄说什么了,他这么痛快就不要钱了。”
  方弘逸轻轻一笑,“他一直怂恿我在下次的全宗大比上要赢了齐思固,刚才我告诉他,我要这件甲衣,就是为了修炼法术,准备在大比上把齐思固打败。”
  “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打败齐思固?”
  “执念。齐思固有些目中无人,他受过齐思固的气,所以一直想看齐思固的难堪。像齐思固这么自负的人,最难堪的便是被百草阁弟子打败。”说完将衣服扔给穆思枫,穆思枫连忙接过来。这看上去是一件极普通的衣服,摸着布料甚至还略有些粗糙,但感觉韧性还不错。他刚想问方弘逸这是什么宝贝,方弘逸先开了口,“你自己转吧,我过会儿回来。”说完便快步离开。
  方弘逸来到一家店铺前,门前的招牌上写着“郑家锻造”。方弘逸走进去,店中的墙面挂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武器,刀、剑、斧、锤、枪、戟、弓箭等等都能看到。柜台后有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正坐在躺椅上,悠哉地喝着茶,听到门口的动静,赶忙坐起身,看到方弘逸,脸上堆起笑容,站起身,“方弘逸兄弟,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有时间光临小店。”
  方弘逸认得此人是这间店铺的掌柜,名叫郑衢。郑家这间武器店,并不是玄元宗的。如今修仙门派以四大宗为首,四宗之外还有一些小的门派和修仙家族。这郑家便是其一,然而郑家却不是以法术闻名,而是武器锻造,郑家世世代代都专注于武器锻造上,所打造的武器自然不一般。他家武器的价格也想当然的贵,所以玄元宗的弟子还是多去“锻金堂”去买武器。郑家在这里虽然赚不到外面世界所用的银钱,但他们赚到元币后,再用元币换取百草阁的丹药或灵兽园驯养的灵兽,这些在外面都是贵族富豪们所追捧的,尤其是百草阁的丹药。郑衢经常去换丹药所以认得方弘逸。
  “到你这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看看武器。”方弘逸眼睛扫着墙上挂的武器。
  “你的凝光剑不仅是在玄元宗,就是在其它宗门,也是排前面的好剑,我这还有什么武器能入得了你的眼。”郑衢奉承道。
  方弘逸俯身在柜台上,看着郑衢的眼道:“把你这里最好的剑拿出来。”
  郑衢尴尬一笑,“你开玩笑,我这里有什么剑还能比得上凝光。”
  “郑家是做什么的?我不信你们郑家没有好剑。”说到这儿,直起身,“你不拿也行,我通知百草阁的弟子,以后郑家的元币不收了。”说着作势要往外走。
  元币不收,就是不再换丹药给他们,方弘逸是百草阁阁主的亲传弟子,他的话在百草阁没人敢不听。郑衢赶忙上前拦住,讨好道:“别,弘逸兄弟,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要一把好剑吗,我这就去拿。”
  “一定要是最好的,不是的话,我百草阁一样不收你郑家元币。”方弘逸笑道。
  已经转过身要去取剑的郑衢,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肉痛得颤了颤。过不多时,郑衢从店后出来,手中捧了一个长方形木匣,放在柜台上,说:“这本来是用作镇店的,并不打算外卖。”方弘逸看这木匣用的是上好木料,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想来匣中的宝剑应该差不了。打开木匣,一把暗青色的宝剑出现在他面前。剑身长、宽与普通宝剑并无不同,看上去剑锋也并没有多锋利,方弘逸小心的取出剑。剑身刻着菱形暗纹,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剑身,一道刺骨的寒气,险些刺破的他的手指,幸好方弘逸开始就没认为这把剑很普通,所以早有提防,否则这时他手指的鲜血已经滴到了剑身上,方弘逸不由暗叫一声好,此剑虽然并不比凝光好多少,但与凝光的锋芒外露不同,此剑是锋芒内敛。方弘逸将剑身轻轻翻转过来,这一面剑身上刻着两个字“夜鸣”。郑衢介绍道:“这把剑是根据郑家传说中,祖师打造过的一把神剑而仿造,只是这么多代子孙,始终仿造不出可以与那把神剑相媲美的剑。”
  “一代不如代。”方弘逸低声腹诽。郑衢瞪向方弘逸,方弘逸干笑一声,“不错,就是它了,我要了,多少钱?”方弘逸将剑收了起来。
  还没交易,方弘逸便将夜鸣剑收入自己的囊中,郑衢眼皮不由得颤了颤。这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的架式。他只得伸出二个手指。
  “二百吗,可以,成交。”方弘逸取出身份牌,便要给郑衢划元币。郑衢都快哭出来了,忙阻止道:“方兄弟,我若以这个价钱卖出去,郑家不会饶了我,回去就我得被贬去膳房劈柴烧火。是二万。”
  “二万?”方弘逸眉头一挑,伸手一握,凝光剑出现,他把凝光剑拍在柜台上,问:“你觉得凝光和夜鸣比,哪把更好?”
  “凝,凝光好。”郑衢不知道这位百草阁亲传弟子又想做什么,说话都有点没底气了。
  “你过奖了,两把不分伯仲。”方弘逸轻弹了一下凝光的剑身道,“上次你们郑家少主来,我给他看了凝光,让他给估个价,他说一万二,和凝光不分上下的夜鸣,你就要二万,你真敢要啊。”
  郑衢又想哭。的确,半年之前因为他有别的事,玄元宗这边的生意是郑家的少主来照顾了一段日子,没想到还发生过此事,郑衢心中埋怨,“少主呀少主,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价估的也太随便了吧。”
  “我们少主年轻,没什么经验,随口一说而已。”郑衢忙解释道。
  “你们郑家做了多少辈子的武器了,经验不比任何一家都多。你说你家少主年轻,”方弘逸手指重重一敲柜台,“是,他是看上去年轻,但是他有一百多岁了吧,比我都大很多。何况他是郑家的少主,他的地位仅次于你们郑家族长,你竟说他只是随口说说。等下次见到他,我就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在郑家说话都是这么没分量。”
  “别。”郑衢险些就要跪下来求人了。那是少主啊,虽然现在还不是郑家主事人,但也不是郑衢能得罪起的。“这么着,一万八怎么样?”
  “一万二。”方弘逸道。
  郑衢一咬牙,“一万五。”
  方弘逸一拍柜台,大声道:“成交。”这一声把郑衢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突然觉得刚才都是方弘逸下好的套,就等他钻了。方弘逸拍拍郑衢的肩头道,“这多好,早说是这个价,也省得费那么多口舌了,伤感情。”
  郑衢心里苦,这已经比郑家定的底价低了好多,他要拆东墙补西墙把这漏洞补上。
  方弘逸拿出身份牌,划了一万五千点元币给郑衢。他们这些外来商人虽然没有身份牌,但也有特制的通行牌可储存元币。一万五千个元币,在玄元宗有八成以上的弟子见都没见过。方弘逸是百草阁的亲传弟子,所做之事赚得元币多,而且因为编纂《百草阁图鉴》又被奖励了五万元币,这一万五的元币对他来说没有压力。
  方弘逸对郑衢说了声“多谢”,便走出了郑家锻造铺。心中暗笑,其实“夜鸣”剑二万元币并不是漫天要价,他也清楚他之所以能压到一万五,一是因为他是百草阁亲传弟子,郑衢不敢得罪;二是他抬出了郑家少主,这是让郑衢害怕的人。但郑衢现在还不知道的是,方弘逸见到郑家少主,给凝光估价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方弘逸根本不知道郑家少主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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