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牛的挑衅，裴少白看向他身后，虎视眈眈的黄毛几人。
　　“我来这只想挣钱，不想招惹是非。”
　　阿牛指了指肩头:
　　“这伤口虽然包扎了，可它还很疼，还在流血。”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出去跟我斗一场。”
　　“要么让我斩你一刀，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
　　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裴少白选择单挑，他会喊上黄毛他们。
　　将这断他财路的穷小子打个半死。
　　要是他选择另一个，他会一刀卸掉裴少白的手臂，然后跑路。
　　感受到他眼神中那股凶狞，裴少白面无表情:
　　“都是出来讨生活混口饭吃的，有必要相互为难吗。”
　　“我真的只想好好做工，不想跟你逞凶斗狠。”
　　“要不大家各退一步，昨天的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和睦相处，怎样？”
　　他的手，已经探到桌底，握住那支钢管。
　　看他认怂，阿牛脸上狞笑更盛:
　　“现在知道怕了吗。”
　　“晚了。”
　　“我跟你讲，这厂里有你没我。”
　　“你我之间注定只能一人留在这，要么你识趣的自己滚蛋。”
　　“要么，我早晚弄死你这龟孙。”
　　他气焰张狂，毫不在乎这是在厂里。
　　当着所有工人的面，放声威胁裴少白。
　　“为什么要逼我？”裴少白满目无奈:
　　“我来自农村，只想安安稳稳混口饭吃，挣些钱回去孝敬我阿爸。”
　　“好不容易我遇上这样一个机会，捧住一个饭碗，根子算是稳定下来了。”
　　“所以我不允许有人砸我饭碗。”
　　“敢砸我饭碗的人，我绝不会客气。”
　　说完这话，裴少白毫不给阿牛反应的机会。
　　握着钢管的右手从桌底伸出，直接敲在他肩膀上。
　　他不敢打脑袋，深怕一下把他敲死。
　　钢管砸在伤口上，疼得阿牛撕心裂肺惨叫起来。
　　裴少白起身，绕过工作台，一脚将阿牛踹翻在地。
　　抡起钢管一顿砸。
　　“你挣你的钱，我挣我的钱，这不好吗。”
　　“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找我事。”
　　“为什么！”
　　咆哮的质问声，伴着阿牛的惨叫声，回荡在车间。
　　吓得其萧青竹和其他工人，胆战心惊。
　　这一切太过突然了。
　　等黄毛他们几人反应过来，阿牛已被砸的在地上惨叫翻滚。
　　“淦！”
　　“揍他！”
　　黄毛几人怒骂一声，纷纷朝裴少白冲来。
　　一直防备着他们的裴少白，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后。
　　停手，用钢管指着他们:
　　“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骨头是不是真就比这钢管硬。”
　　如虹气势，如虎如狼。
　　他一人，愣是把黄毛五人给吓住了。
　　见他们在原地踌躇不前，裴少白嘴角上扬，返身又是一棍子砸在阿牛身上。
　　“啊！”
　　在他惨叫中，裴少白冷眼盯着黄毛他们:
　　“你们当中有人跟我一样，都是来自穷乡僻壤的山村。”
　　“不远万里来澄海，不就是奔钱来吗，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好努力，反而要跟这种不知珍惜机会的人混日子。”
　　黄毛一群人，面面相觑。
　　萧青竹看到这群人的表情，目光微亮，直勾勾盯着裴少白。
　　眼神怀着好奇与佩服，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都是穷人，何必为难穷人。”裴少白收起钢管，语气变得温和:
　　“你们跟他没前途，他只会教坏你们，把你们带入歧途。”
　　“如果你们现在愿意回头，我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
　　“与你们和平共处，并且在有限的范围内，帮你们一把。”
　　谁也没有想到，裴少白会说出这些话。
　　但这些话确实触动不少人的心。
　　没有人愿意成为一个二流子。
　　他们最初也很认真的工作，可因为老实所以经常受人欺负。
　　渐渐地。
　　他们学会抱团取暖。
　　人就是这样，如果跟对人，他会带身旁的人，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在对抗别人的同时，引领身边的人一同努力。
　　可要是跟错人。
　　就好比黄毛他们这些人。
　　受欺负次数多了，内心就产生报复性。
　　尤其随着身旁集聚的人越多，势力越大的时候。
　　他们早已忘记，背井离乡来这的初衷。
　　只想着欺负别人，通过这种成就感，掩盖自身的卑微。
　　如今裴少白这一番话，直接把他们伤口再次撕开。
　　血淋淋。
　　却又露出最初的本质。
　　“别听他的，给我一起...”
　　他话还没喊完，裴少白抡起钢管再一次砸在他手臂。
　　然后看向，表情不断变化的黄毛他们:
　　“看看他，这人心胸狭隘，只会蛊惑你们为他卖力。”
　　“但能给你们带来利益吗。”
　　裴少白摇头:
　　“他没这个本事，他只会借助你们的力量，欺负其他工友。”
　　“以此满足他病态的心理，获取某些不为人知的利益。”
　　“到时候，他挣钱了，你们只能在一旁看他数钱。”
　　黄毛几人表情骤变。
　　因为裴少白说的没错。
　　上个月，为了帮阿牛整垮上一个组长，他们不断上演各种闹剧。
　　给上一任组长制造麻烦。
　　因此基本没干多少活，老板林建峰更是直接下最后通牒。
　　如果下个月他们还是这样，统统开除。
　　反观阿牛呢。
　　上个月领了将近七百的工资，还获得林建峰表演。
　　之前他们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裴少白一句话，直指要害。
　　黄毛看了眼阿牛，咬咬牙转身回到座位。
　　其他四人彼此对视一眼，也跟着散开。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行动足以说明一切。
　　裴少白暗松一口气，然后转身，盯着依旧在地上惨嚎的阿牛。
　　他蹲下来，用钢管戳着阿牛心口:
　　“我知道你在外面认识不少社会人。”
　　“你很牛，或许也很有能耐。”
　　“但你不该得罪我，因为我是个老实人。”
　　说话之间，裴少白起身，在阿牛愤恨的目光中。
　　他扬起钢管，在其他工友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狠狠砸在自己腿上。
　　嘶！
　　裴少白倒吸一口凉气，腿上传来的剧痛，疼得他脸色苍白。
　　钢管掉在地上，他同样跌坐在阿牛旁边。
　　然后抓起阿牛的手，用力在自己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
　　做完这一切，他与阿牛那双充满惊愕的眼睛对视。
　　裴少白露出个憨厚的笑容:
　　“牛哥，再见了。”
　　不等阿牛回应，裴少白回头看向萧青竹。
　　“阿竹，楞在哪干嘛呢。”
　　“还不快去通知老板。”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一瞬间，所有人头皮发麻。
　　看着那个满脸憨笑的少年，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