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沈意欢竟然睡得出奇的安稳，一觉竟直接睡到了下午。
　　她没急，起来收拾收拾简单搞了点吃的才出门。
　　碧水女模的上班点一般是下午6点到凌晨2点，有客人点了，再整夜的陪的话，那就另说了。
　　沈意欢到达碧水时，是五点十分。
　　这个时候的碧水，大厅已然有不少人了，大多是一些来找乐子买醉的男人，手里拿着酒，眼睛却在来往的女服务生身上逡巡，时不时揩把油，露出满意油腻的笑。
　　沈意欢挪开眼，强忍下胃内的不适，来到女模的更衣化妆室。
　　更衣室不算小，但因为人数较多，约有三四十个人，所以看着还比较拥挤。
　　女模大多穿着暴露，妆容浓艳，灯光下的她们，每一个动作都千娇百媚，摄人心魄，使出浑身解数让男人为其一掷千金。
　　人群中，沈意欢看见了正一脸烦躁化妆的若言。
　　只见她使劲用粉底扑着额头上的伤口，眼神怒的像要杀人。
　　“贱人，不得好死！敢毁老娘脸，一定要让你好看！”
　　若言边咒骂边回头，恰好看见站在门边沈意欢，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恶毒，登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可惜若言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捉住了手腕，耳边是红姐警告的声音，“若言，这里是碧水，注意点分寸！”
　　若言瞪着沈意欢，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公然和红姐作对，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做好盘算。
　　“沈意欢，你给我等着！”
　　远离若言后，沈意欢向红姐道谢。
　　红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特别是在碧水，被一人欺负了，很可能会演变成被所有人欺负。”
　　沈意欢垂眸，静默了许久，才道:“知道了，红姐。”
　　红姐没再多说，从衣架上挑出一件衣服给她，“穿上，然后我简单帮你化个妆。”
　　衣服小小一团，根本没几块布料，暴露的很。
　　沈意欢为难，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一定要穿么？”
　　“你如果想业绩垫底，最后考核被碧水扫地出门，那就可以不穿。”
　　想起和厉寒祁的约定，沈意欢咬咬牙，换上了衣服。
　　对着镜子照了照，她自我安慰，除了有些短，其实该遮的地方都遮到了。
　　随后红姐给她画了妆容，不太浓，却也遮住了脸上大部分的瑕疵，突出了依旧精致的五官，盘起头发后，竟像变了个人。
　　恍惚望着镜中如同三年前的自己，沈意欢又是一阵恍惚。
　　三年前自己还是江城嚣张跋扈的沈家大小姐，如今却沦落到陪酒卖笑的地步。
　　不得不说，真是讽刺啊。
　　七点整，夜幕降临。
　　碧水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
　　更衣室里的女模被红姐编好队，编好序，依次走出更衣室，抵达等候区，等待那些有钱男人的挑选。
　　如货物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沈意欢捏紧裙摆，穿着并不擅长的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跟在队伍最后，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若言站在她这组的最前面，一身**打扮，极尽清纯，气质一下子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意欢有些出神，记忆中那个女人的身影慢慢浮现。
　　真的太像她了。
　　“45组进1888包间。”
　　对讲机里突然响起领班的声音。
　　随后这一组的女模脸上都浮起兴奋的笑。
　　沈意欢心底一惊。
　　1888是厉寒祁的专属包间号。
　　上天真会作弄人，她第一次的出台竟还要在那个男人面前出丑。
　　怀着忐忑的心情随队伍进入包间，沈意欢压抑住心底的屈辱，如同货物一般，站在那群富家子弟面前等待挑选。
　　很快，包间里响起男人选定的声音。
　　“你，过来。”
　　组里一个看起来年纪还很小的姑娘被挑中，笑的满脸不可置信，连忙不迭坐在了那个富二代身边。
　　“你也过来。”
　　又有个被选走。
　　很快，组里只剩下若言和沈意欢两人。
　　这么久了，沈意欢没看见厉寒祁坐在哪里，但直觉告诉她，他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危险冷冽的气息一直环绕着她，让她呼吸不顺。
　　良久，包间里一道凉薄慵懒的声音传来，“过来。”
　　沈意欢眼皮一跳，捏紧了拳头，正要抬脚，若言却先她一步，走向一个角落。
　　恰好，一束灯光打过去，沈意欢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依旧是西装革履，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若言不同往日的跋扈，中规中矩地走过去，声音刻意娇软，叫道:“厉少。”
　　厉寒祁点头，勾了薄唇，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
　　若言坐下，没敢靠太近，再朝沈意欢看过来时，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得意，挑衅嘲讽的意味十分浓烈。
　　这时，包厢里不知响起谁的调笑声，“果然旧爱比新欢要更得厉少的心啊。”
　　“也是啊，我就知道厉少那晚只是玩玩而已，若言永远是他的心头好呢。”
　　“就是就是，本来两个人就天差地别嘛。”
　　一时间，包厢里的哄笑声不断，全是捧高若言，贬低沈意欢的。
　　沈意欢充耳未闻，微微鞠了一躬，便要离开。
　　“等等。”若言叫住她，转身对厉少撒娇，“厉少，让她留下嘛，我是这组的领班，唯独少了她一个，回头要被红姐骂的。”
　　厉寒祁懒懒扫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随你。”
　　若言绽开笑颜，看起来天真又无邪，“谢谢厉少！”
　　随后，她随手一指说:“你就站那边给我们倒酒吧。”
　　沈意欢想了想，压住拒绝的冲动，乖乖站在她指的位置。
　　留在包厢里好歹还能分点酒水钱，一旦出去了，今晚很有可能一毛入不了帐，现在不是让她矫情的时候。
　　更何况，现在厉寒祁看起来对她丝毫没有兴趣，她暂时是安全的。
　　然而，酒过三巡之后，包厢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不少男人开始不安分，对着身边的女伴动手动脚，女模也不拒绝，配合地发出一声声轻呼。
　　沈意欢恍若未闻，尽职尽责地倒酒，倒得了不少小费。
　　来到若言身边时，沈意欢一个没注意被她故意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直直朝旁边一个小眼睛猥琐胖子倒去！
　　不——
　　她在心里狂呼。
　　等倒在对方怀里时，她闻到一股难闻的烟酒气味，几乎作呕，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却被胖男人紧紧捉住了手脚。
　　“哟，投怀送抱啊，小爷还真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