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发炮弹飞至弹道最高点的时候，灯塔应该已经知道你的位置，当你完成一次三发急促射击后，追杀你的巡航导弹已经在路上，它们会根据卫星照片，封锁阵地附近所有的道路，所以，别急着跑，更重要的是隐蔽。”
　　———《前线经验》第47页
　　“你看她长的还算可以吧？家庭条件就不说了，人爸爸司令员，俩兄弟都是高级军官。要说当初追她的人有一个连那是夸张，一个加强排怎么也是有的。不过，林主任挺各色的，就没她看得上眼的。现在把自己停到杠头上了，年纪不小，军衔又高，脾气还怪……”
　　“哦……挺可惜的。”
　　“你觉得可惜，要不你试试？”赵青突然拿张寻宁开启了玩笑。
　　“我不成，别拿我开心。”张寻宁扭捏道。
　　“不开玩笑，林主任前两年有过一次恋爱，对方还就是低级军官，那家伙负伤进了野战医院，两人就这么对上眼了，呵呵……”赵青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卧槽，还搞出不少笑话。”
　　“恋爱能闹什么笑话？”
　　“林主任不好意思主动接近那小子，怕被旁人看出来，所以每次都借故支开护士，亲自给那家伙打针，你知道林主任注射手艺不行，手重，打的那个狗日嗷嗷叫，求她换护士来……林主任当时有些气急败坏，对那小子说：喊破喉咙吧，胆小鬼，下礼拜开刀还是我。”
　　赵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还有这种事？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呃……后来么，失踪了，在棉兰老，这种事无疑就是阵亡……”赵青收了笑容，“不过林主任她还接受了这个现实。走，去指挥部，马上要见首长了。”
　　两人匆匆离开这里，去往地下指挥部。
　　他们在七转八绕的地下基地行驶了十分钟，到达指挥部的时候，大屏幕正在播放无人机第三次穿越舟山的画面。
　　得益于第一次侦察撕开了敌人的黑幕，导弹和各种火力的连续打击，已经摧毁了敌人数座防空阵地，使得防御捉襟见肘。现在速度较低的高空无人机已经可以飞过舟山上空，这似乎是一个胜负逆转的关键点。从送回的画面看，那部停利用铁轨机动的巨大雷达，一角被击中，正在冒烟，但是却神奇地再次启动了，并很快用蒸汽把自己隐藏起来。看起来，灯塔为它设置了八根铁轨（最远两根铁轨间的距离达到120米）不仅仅重量分配的需要，还有一定的行动冗余方面考虑。导弹充分打击后，每根铁轨上都有若干部分被摧毁，理论上雷达已经失去了行走能力。但是巨大的堡垒，竟然继续在铁轨上移动。它下方那无法观测到的行走装置，显然具有避开被打断的铁轨的能力。这一情况在发起攻击时始料未及的。整座堡垒，如同一个灵巧的虫子掉在五线谱上，或上下爬行，或前后移动。最新解算表明，或许在某一个纵向截面上，摧毁5根以上轨道，才能迫使它停下来。
　　虽然雷达已经失去了作用，但是指挥部里大约一百多号人可不敢大意，以往与灯塔交手，也屡屡出现胜利在望的情况下，灯塔会使出一些古怪的，让人无法适应的手法，最终搬回局面。目前来看，敌人不准备弃子认输。它们的防空舰正在赶来，企图利用舰队雷达，重新支撑起防空网，这意味着侦察窗口即将消失。
　　屏幕上，海上的大量红色标记正在向内陆延伸。
　　“司令员，方位060，大量目标从海上接近，可能是ssgn发射的巡航导弹。”
　　“目前监测到6个批，80个目标，计算机推演，可能有七成目标未被发现。也就是说数量可能多达200多枚。”
　　“司令员，是灯塔的标准反制，冲着我们发射阵地来的。一旦钻进内陆山区，就很难拦截了。”
　　“很好，让它们来吧，火箭炮部队已经在转移阵地的机动中了，它们发射有些晚了。”
　　“不错，按照计算，它们已经失去了攻击时机，我们可以给机动中的部队，下达下一批次攻击任务了。”
　　张寻宁站在一边看着，他可不敢轻易乐观。偷袭阶段过去了，现在才到最艰难的双方攻守博弈的过程，而灯塔的反应总是极快且在要害上。
　　中国军队以往，不是没有靠突然袭击打的灯塔措手不及的情况，但是一旦开始见招拆招，灯塔会表现出机器特有的顽固以及无与伦比的精算能力，它毕竟不会胆怯、愤怒和惊慌失措，没有情绪方面的的弱点。人类的军事斗争经验，总是在不断寻找对手心理崩溃的那个点，但是它没有。
　　如果它认为没有胜算，会在第一时间有序撤回兵力，毁掉撤不走的部分。如果它没撤，并且继续投入资源，意味着它计算到了胜机，通常而言，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理论胜算，最终获胜的也总是灯塔。这是让张寻宁感觉到不妙的地方。
　　“司令员，敌人防空驱逐舰的区域防空火力，正在逐步接管岛上防空，很快会覆盖全岛。目前已经有2艘战舰在东海集结，一小时后增加到4艘。”
　　“无论如何，舟山这个楔进内陆的耳目必须拔掉。”
　　张寻宁注意到，说话的是战区林司令员，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本战区最高指挥官，自从敌人使用无人机猎杀指挥官后，军队就禁止指挥官下基层抛头露面。所以，他只是在作战动员会上，远远看过司令员一眼。林慕白和她爸爸在气质上有几分像，只是林慕白比她父亲要冷漠和骄傲。
　　“海岸拦截失败，敌人导弹中的8成已经突破岸防，进入山区地形匹配阶段，沿途会遭到我方近程火力连续拦截，预计会再损失20％。”
　　会场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参谋们小声交谈的声音，屏幕上的敌人导弹还在延伸，当然进入到浙北山区后，光点渐渐消失了，因为它们减速躲进了地面杂波中，空中监控平台，已经无法连续跟踪到这些目标了。
　　林司令在屏幕前，来回走动，显然有些忐忑。张寻宁知道司令员担心什么，敌人兵器能力的提升很快，其各项参数，总是在几个月前编写的手册之外。也就是说，旧的经验总是很快失灵。
　　尤其灯塔最常使用的巡航导弹，简直被它运用到了如火纯情的地步。这些导弹的外形较之40年前没太大改变，但是核心制导部件一直在升级，大约3个月一次。
　　现在的战斧导弹，不再只能打击，预设坐标的固定目标，而是成为了一件能够自己解决问题的高度智能化的武器。它甚至可以通过光学传感器，寻找地面车轮痕迹，对追击方向做出判断。而灯塔将大量装载巡航导弹的核潜艇，近岸部署，就是为了压缩目标机动时间，同时给导弹预留足够多的燃料，让它在空中打转，搜索各种蛛丝马迹，直到找到目标。打了就跑的经典炮兵战术，在这些战斧巡航导弹面前，成为高风险行为。对于人类军队而言，能做的，只是预留更多的时间撤离，不知道今天又会如何。
　　距离指挥部250公里外的浙北山区。一个营的重火箭炮载车，正紧贴着山丘，躲在山体西侧阴影中，缓缓行驶。
　　常春辉中校坐在指挥车内，焦急地等待着敌人第一批次反击结束。独立炮兵旅以下三个营都投入了这次偷袭，他关掉了可能暴露行踪的双向数据链，所以另两个榴炮营此刻的位置，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