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0章 春去秋来
五月的樱花灿若飞霞,偶尔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淡粉的花瓣如蝶舞般纷纷扬扬,扑朔在少女微醺的面颊,如梦似幻。
“时间过得好快啊!”樱花树下的两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花海树阵中追逐着彼此的步点,在时间的走廊里徜徉散步。
“是啊,不知不觉我来日本都一年了,去年时局紧张回去不太方便,今年过年我打算回去一趟,蝶妹,你和我一道见见我的家人,好吗?”
“见家人!”罗蝶的脸一下羞的通红,她自然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在中国传统家庭中意味着什么,但自己的使命!自己的未来?一时间胆怯、欣喜、紧张、惶惑在脑海里横冲直撞,罗蝶定定地站在原地有些晕眩。
“蝶妹,你怎么了?”宋耀辉看见不对,一把上前扶住,紧紧将女孩搂在怀中:“是我唐突了,你不用在意,我全听你的,再等一等我也可以。”
“没关系的,我仅仅是有些意外,我挺愿意和你一起回去的。”
之后的行程,罗蝶总会意外的走神,一直忧心忡忡魂不守舍,宋耀辉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陪在一边,闷闷的结束了这次早就约好的“赏樱之旅”。
“有些事情,我想必须要提前了!”
“你是指关于‘钱友会’的计划?”
这是一个堆满了卷帙书籍的地下室,如果不是门口警卫森严,真还以为这是一个古老大学的藏书室,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扶着书梯取下一本有些残破的书籍,小心的拂去表面的落尘,在桌上放置妥当,才抬起头迎上了这个不速之客。
“是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最新的研究意见,这计划牵一发而动全局,如果出现纰漏,就算牵强解释这是一次非政府行为的商业阴谋,也难免惹上国与国的争端,中国方面要是全力警戒防备,将会对未来我们的很多工作造成麻烦!”
中年人的手缓缓握紧,脸色忽的就肃穆起来,沉思良久,指了指面前唯一的椅子:“先坐下吧,这事情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寺内自然清楚这个老朋友的脾气,当初让他来到这里,就提了很多附加条件,包括不参与军队事物;保证学术研究;尊重他的个人意见等等;至于自由,对于这个疯子而言,这反倒是最无足轻重的事情,每天只要保证可口饭菜、样式丰富的酒品,以及及时给他送来他所需要的书籍还有一些研究用的药剂工具,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待得下去。反正在这个地下室里两年多不出去,寺内自问是很难做到,可这个老朋友除了晚上出门晒晒月亮,几乎就没有任何的社交需求,连自己偶尔过来他也爱搭不理。
“钱友会的‘伪钞计划’如果贸然实施,目前我只有三成把握,按照中国人的话,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我们手中的筹码都只占有区区一成!”
“三成?!”
“是的,这三成是我比较保守的估计,但是事关重大,我唯有保守慎重!”
寺内的表情瞬时间冷峻许多,虽然在会上有很多人对自己的计划态度比较积极,可那帮子老狐狸,如果遇到问题,势必会落井下石,个人荣辱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如果因此受到迁怒削减整个谍报组织经费,导致其他事业受到干扰,那真就是大日本的千古罪人了:“长岛君,请您给我仔细的分析一下,拜托了!”
“中国人对本国货币的信心,并非是对政府国家这类意识形态的高度认同,根据我的研究判断,这仅仅是一种对贵重金属本身价值的一种习惯心理!”
“你是说,金银这两种贵重金属?”
“是的,尤其是银,中国人对银的执着感受,发生于宋元,巩固于明清,到现在几乎已经是不可动摇的!寺内君应该记得,在议定甲午赔款的时候,内阁一致的意见是用黄金作为最终的结算方式,该方案我当时是极力反对,虽然这对日本的来说非常便利,我们需要用黄金去换取一些国内急需的战争资源,但这并不符合中国国情,首要的就是中国民间的流通货币几乎全是白银,中国赔款的保证是各处关税,如果用黄金作为赔款,还需要用收上来的白银去换取黄金,可那时候的满清政府根本没有如此数量的黄金储备,如果条约这样规定,这几乎是无法实现的。在和西方的沟通过程中,我的这一看法同样得到印证,他们之所以也选择了白银,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内阁反复权衡,最终方案还是同意以白银作为战争赔款的结算。”
“是的,毫不夸张的说,仅从使用人口和贸易结算的频次来看,中国人成功的让我们乃至于整个世界接受了他们银元,要说袁世凯先生还真是神奇,不到一百天的皇帝,是非众多争议不断,唯有他创出的这个‘袁大头’,都快成世界货币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银这种金属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地位太重要了,中国有个成语叫做‘穿金戴银’讲的就是中国的富贵人家一般用金作为饰品,而条件差一点的,也也要打制一些银首饰撑撑场面,三百年来,金子虽然珍贵,但在市场中并不经常使用,可是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啊!”
“说来也是神奇,如此庞大的战争赔款,加上我们在内地口岸的众多商号、工厂长年累月的经济掠夺,可中国人仍旧保有相当数量的白银,目前来看,从官方到民间起码并没有出现白银匮乏的迹象。”
“前一阶段,我听说我的几位同僚们也给了内阁不少有用的建议。比如通过走私、倾销、直接性掠夺等方式最大程度消耗中国的白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中国的白银存量实在太过于庞大了,民间也在持续性输入借以维持整体的平衡,这样的小打小闹我们可以制造地区的不稳定,却难以对全局造成直接的致命一击!”
“是的,有些计划还是我的学生去执行,但这样的事件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如果背后的政治意图被发现,我们今后就会异常被动,在国联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我们的政府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
“是的,在中国,一户中产之家一月的收入折合银元大约是10块银元左右,大概也就是这么多!”长岛从桌子上拿起一只布口袋,放在寺内手上。
寺内掏出银元,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在耳边轻轻一敲:“不错不错,没有猜错,这其中有一部分应该是你的仿制品吧?”
“那你分辨一下,到底那些是我的手艺呢?”
寺内沉声凝气,靠着资料上的描述仔仔细细把手中的八个对照比较,反复多次终于从中抽取出一枚:“凭感觉,应该是这一个了!”
长岛哈哈大笑起来:“寺内兄,你猜错了!”
“猜错了?”寺内重新拿起八枚银币仔仔细细的又看了起来,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不用看了,这八枚都是我昨天才完工的,试想一下,如果在中国的主要城市发现了大批量的假币,并且借此造势,即使中国方面及时平息事件,可是我们日本可以借此拒收银元,并鼓动其他洋行、外商联合抵制中国银元,并借此输入本国的龙洋冲击中国市场制造混乱,对于中国目前刚刚维持稳定的金融来说,这样的打击也足以使他们手忙脚乱的了!”
“妙计,妙计啊!你需要的机器和金属原料很快就会运往我们的秘密工厂,到时候还要您出山对他们进行指导!”
“没有把握,我也不敢开口向你建议,毕竟举国都在备战,你的经费也非常有限!说实话,我对战争结果很乐观,但是过程并不可能像是那帮疯子说的那样速战速决,我预想这会是一场消耗战、相持战,如果能迫使中国投降是最满意的结果,甚至战争的结果还要考虑欧洲方面的变数。”
寺内苦笑一下,吩咐士兵将他带来的好酒搬了下来,冲老朋友鞠了一躬,重新回到地面上,突然的阳光让眼睛有些刺痛,遥望不远处的大海,内心一阵波澜:“我相信日本会用一场场胜利告诉中国,同时也告诉整个世界,谁才是最后的主宰!”
一年多的学习,让宋耀辉对日本有了更多直观的认知,尽管某些所谓精英贵族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臭脸子,可普通民众待人接物的态度还是非常友好的,和罗蝶外出时候也结识了不少各行各业的普通日本人。
尽管对外战争方面,日本连连报捷,可仍旧无法改变日本资源匮乏国土狭小的现状,因为粮食收成严重不足,日本底层民众的生活并不好,他们中一部分选择做了渔民,在狂风暴雨中讨海为生,捕捞来的高级海产也只能奉献给富贵人家享用,自己只能用劣等的海鱼沾些粗盐佐餐,而一些种地的农民,也很难吃到自己收获的粮食,平时餐桌上也就是野菜糊糊混一些普通的海鱼,只有逢年过节才吃的上饭团,酒类的供应就更为紧张,普通人家大多喝一些极为劣质的酒精。
酒馆中,一些前线回来的士兵时常鼓吹,他们在侵略别国时候日子过的是多么舒服,其中一部分甚至还去过中国,把这个当做炫耀的资本,他们说起,每当军队攻占一座城市,长官都允许随意抢劫数日,他们冲进一个个家庭,尽情释放着人性中积压的一个个恶念……
环顾四周,看着场地中几个未经世事的日本中学生渴望、崇拜的目光,一种浓重的悲戚、危机、忧患思想贯穿宋耀辉全身。
‘中日必将一战!’宋耀辉知道许先生的这个判断,或许等不了太久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樱花树下的两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花海树阵中追逐着彼此的步点,在时间的走廊里徜徉散步。
“是啊,不知不觉我来日本都一年了,去年时局紧张回去不太方便,今年过年我打算回去一趟,蝶妹,你和我一道见见我的家人,好吗?”
“见家人!”罗蝶的脸一下羞的通红,她自然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在中国传统家庭中意味着什么,但自己的使命!自己的未来?一时间胆怯、欣喜、紧张、惶惑在脑海里横冲直撞,罗蝶定定地站在原地有些晕眩。
“蝶妹,你怎么了?”宋耀辉看见不对,一把上前扶住,紧紧将女孩搂在怀中:“是我唐突了,你不用在意,我全听你的,再等一等我也可以。”
“没关系的,我仅仅是有些意外,我挺愿意和你一起回去的。”
之后的行程,罗蝶总会意外的走神,一直忧心忡忡魂不守舍,宋耀辉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陪在一边,闷闷的结束了这次早就约好的“赏樱之旅”。
“有些事情,我想必须要提前了!”
“你是指关于‘钱友会’的计划?”
这是一个堆满了卷帙书籍的地下室,如果不是门口警卫森严,真还以为这是一个古老大学的藏书室,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扶着书梯取下一本有些残破的书籍,小心的拂去表面的落尘,在桌上放置妥当,才抬起头迎上了这个不速之客。
“是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最新的研究意见,这计划牵一发而动全局,如果出现纰漏,就算牵强解释这是一次非政府行为的商业阴谋,也难免惹上国与国的争端,中国方面要是全力警戒防备,将会对未来我们的很多工作造成麻烦!”
中年人的手缓缓握紧,脸色忽的就肃穆起来,沉思良久,指了指面前唯一的椅子:“先坐下吧,这事情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寺内自然清楚这个老朋友的脾气,当初让他来到这里,就提了很多附加条件,包括不参与军队事物;保证学术研究;尊重他的个人意见等等;至于自由,对于这个疯子而言,这反倒是最无足轻重的事情,每天只要保证可口饭菜、样式丰富的酒品,以及及时给他送来他所需要的书籍还有一些研究用的药剂工具,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待得下去。反正在这个地下室里两年多不出去,寺内自问是很难做到,可这个老朋友除了晚上出门晒晒月亮,几乎就没有任何的社交需求,连自己偶尔过来他也爱搭不理。
“钱友会的‘伪钞计划’如果贸然实施,目前我只有三成把握,按照中国人的话,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我们手中的筹码都只占有区区一成!”
“三成?!”
“是的,这三成是我比较保守的估计,但是事关重大,我唯有保守慎重!”
寺内的表情瞬时间冷峻许多,虽然在会上有很多人对自己的计划态度比较积极,可那帮子老狐狸,如果遇到问题,势必会落井下石,个人荣辱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如果因此受到迁怒削减整个谍报组织经费,导致其他事业受到干扰,那真就是大日本的千古罪人了:“长岛君,请您给我仔细的分析一下,拜托了!”
“中国人对本国货币的信心,并非是对政府国家这类意识形态的高度认同,根据我的研究判断,这仅仅是一种对贵重金属本身价值的一种习惯心理!”
“你是说,金银这两种贵重金属?”
“是的,尤其是银,中国人对银的执着感受,发生于宋元,巩固于明清,到现在几乎已经是不可动摇的!寺内君应该记得,在议定甲午赔款的时候,内阁一致的意见是用黄金作为最终的结算方式,该方案我当时是极力反对,虽然这对日本的来说非常便利,我们需要用黄金去换取一些国内急需的战争资源,但这并不符合中国国情,首要的就是中国民间的流通货币几乎全是白银,中国赔款的保证是各处关税,如果用黄金作为赔款,还需要用收上来的白银去换取黄金,可那时候的满清政府根本没有如此数量的黄金储备,如果条约这样规定,这几乎是无法实现的。在和西方的沟通过程中,我的这一看法同样得到印证,他们之所以也选择了白银,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内阁反复权衡,最终方案还是同意以白银作为战争赔款的结算。”
“是的,毫不夸张的说,仅从使用人口和贸易结算的频次来看,中国人成功的让我们乃至于整个世界接受了他们银元,要说袁世凯先生还真是神奇,不到一百天的皇帝,是非众多争议不断,唯有他创出的这个‘袁大头’,都快成世界货币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银这种金属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地位太重要了,中国有个成语叫做‘穿金戴银’讲的就是中国的富贵人家一般用金作为饰品,而条件差一点的,也也要打制一些银首饰撑撑场面,三百年来,金子虽然珍贵,但在市场中并不经常使用,可是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啊!”
“说来也是神奇,如此庞大的战争赔款,加上我们在内地口岸的众多商号、工厂长年累月的经济掠夺,可中国人仍旧保有相当数量的白银,目前来看,从官方到民间起码并没有出现白银匮乏的迹象。”
“前一阶段,我听说我的几位同僚们也给了内阁不少有用的建议。比如通过走私、倾销、直接性掠夺等方式最大程度消耗中国的白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中国的白银存量实在太过于庞大了,民间也在持续性输入借以维持整体的平衡,这样的小打小闹我们可以制造地区的不稳定,却难以对全局造成直接的致命一击!”
“是的,有些计划还是我的学生去执行,但这样的事件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如果背后的政治意图被发现,我们今后就会异常被动,在国联那边也不好交代,毕竟我们的政府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
“是的,在中国,一户中产之家一月的收入折合银元大约是10块银元左右,大概也就是这么多!”长岛从桌子上拿起一只布口袋,放在寺内手上。
寺内掏出银元,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在耳边轻轻一敲:“不错不错,没有猜错,这其中有一部分应该是你的仿制品吧?”
“那你分辨一下,到底那些是我的手艺呢?”
寺内沉声凝气,靠着资料上的描述仔仔细细把手中的八个对照比较,反复多次终于从中抽取出一枚:“凭感觉,应该是这一个了!”
长岛哈哈大笑起来:“寺内兄,你猜错了!”
“猜错了?”寺内重新拿起八枚银币仔仔细细的又看了起来,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不用看了,这八枚都是我昨天才完工的,试想一下,如果在中国的主要城市发现了大批量的假币,并且借此造势,即使中国方面及时平息事件,可是我们日本可以借此拒收银元,并鼓动其他洋行、外商联合抵制中国银元,并借此输入本国的龙洋冲击中国市场制造混乱,对于中国目前刚刚维持稳定的金融来说,这样的打击也足以使他们手忙脚乱的了!”
“妙计,妙计啊!你需要的机器和金属原料很快就会运往我们的秘密工厂,到时候还要您出山对他们进行指导!”
“没有把握,我也不敢开口向你建议,毕竟举国都在备战,你的经费也非常有限!说实话,我对战争结果很乐观,但是过程并不可能像是那帮疯子说的那样速战速决,我预想这会是一场消耗战、相持战,如果能迫使中国投降是最满意的结果,甚至战争的结果还要考虑欧洲方面的变数。”
寺内苦笑一下,吩咐士兵将他带来的好酒搬了下来,冲老朋友鞠了一躬,重新回到地面上,突然的阳光让眼睛有些刺痛,遥望不远处的大海,内心一阵波澜:“我相信日本会用一场场胜利告诉中国,同时也告诉整个世界,谁才是最后的主宰!”
一年多的学习,让宋耀辉对日本有了更多直观的认知,尽管某些所谓精英贵族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臭脸子,可普通民众待人接物的态度还是非常友好的,和罗蝶外出时候也结识了不少各行各业的普通日本人。
尽管对外战争方面,日本连连报捷,可仍旧无法改变日本资源匮乏国土狭小的现状,因为粮食收成严重不足,日本底层民众的生活并不好,他们中一部分选择做了渔民,在狂风暴雨中讨海为生,捕捞来的高级海产也只能奉献给富贵人家享用,自己只能用劣等的海鱼沾些粗盐佐餐,而一些种地的农民,也很难吃到自己收获的粮食,平时餐桌上也就是野菜糊糊混一些普通的海鱼,只有逢年过节才吃的上饭团,酒类的供应就更为紧张,普通人家大多喝一些极为劣质的酒精。
酒馆中,一些前线回来的士兵时常鼓吹,他们在侵略别国时候日子过的是多么舒服,其中一部分甚至还去过中国,把这个当做炫耀的资本,他们说起,每当军队攻占一座城市,长官都允许随意抢劫数日,他们冲进一个个家庭,尽情释放着人性中积压的一个个恶念……
环顾四周,看着场地中几个未经世事的日本中学生渴望、崇拜的目光,一种浓重的悲戚、危机、忧患思想贯穿宋耀辉全身。
‘中日必将一战!’宋耀辉知道许先生的这个判断,或许等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