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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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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章 动画

  “大夫?”苏菲担忧的轻声叫道。
  “你家几个小孩儿?”医生沉默许久后,突然问道。
  “就这一个儿子啊?”苏菲回答后觉得不对,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丈夫有跟着一起来么?”医生再次问道。
  “我丈夫去世多年了。”苏菲隐隐觉得儿子的病可能很不简单。
  “哎——”
  医生叹了口气,更加证实了苏菲的推测。
  “大夫,你不要吓我……”
  “具体情况还要做详细的检查才能确认。”医生说道:“但我还是劝你能有一些心理预期,你儿子很有可能是白血病。”
  “白……”苏菲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乎乎的坐到了椅子上,医生后面都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到。
  “呜呜呜呜——”医生的话一下就击垮了这位坚强的母亲,苏菲在诊断室哭了出来,引来了走廊外的人围观。
  “这件事你最好先不要告诉孩子。”医生觉得苏菲太引人注意了,希望她能刻制自己的情绪。
  “我……我知道……”苏菲手捂着嘴哽咽着,她也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又怎么可能做到。
  “你还有其它亲人么?”医生问道。
  “都在老家。”苏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他们。”
  苏菲因为和父亲的矛盾,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家了。
  而一家人的矛盾点就在于孩子。
  孩子的爷爷奶奶想要抚养孩子,并且让苏菲离开孩子再嫁。
  苏菲的妈妈去世的早,他的父亲也非常认同亲家人的想法,希望女儿能将外孙交出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可苏菲坚决不同意,甚至不惜已死相逼。
  几年前苏菲和父亲大吵一场后,到现在都没有在互相联系过。
  “社区有福利机构,孩子的大病可以找政府机构申请一些福利。”医生安慰道。
  “福利,你和我说福利?”苏菲哭着说道:“我需要的是福利么,我儿子都要没了,我要福利有什么用……呜呜呜呜……”
  “唉……”医生叹了口气,她能理解这位母亲,所以没有责怪她大吵大闹。
  身后还有其他的患者在排队,但那患者在门口见到苏菲的模样,默契的和医生一样没有打扰苏菲痛哭。
  与此同时,杜磊在大厅等着自己妈妈,不知不觉陷入了忘我的学习状态。
  任何领域,都无法否认天赋这个词。
  在学习领域也是一样,除了学习要刻苦之外,天赋也很重要。
  杜磊的记忆力差,学习起来非常的吃力。
  而他能在班级里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原因,就是妈妈几乎让学习占据了他生命的全部时间。
  他有非常好的学习习惯,可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习惯。
  有的时候是被妈妈缠的没办法,有的时候只是想让妈妈高兴,有的时候是不想让妈妈失望。
  苏菲将情绪都释放后,认真的听取了医生的治疗方案,并在药房取了儿子的药物。
  去见儿子之前她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苏菲不会将儿子的病情告诉他。
  儿子的人生才刚开始,他还没有中学毕业、他还没有上过高中,他还没有读过大学,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他还没有真真正正的体会人生。
  当苏菲见到儿子蹲在地上,把练习册放在椅子上正勾勾写写的时候,苏菲甚至觉得儿子唯一拥有的童年似乎也被自己给毁掉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苏菲想到儿子的人生有无数的遗憾,眼泪差点再次绝提。
  回去的路上,她几次差点将儿子的书包扔掉。
  “妈。”杜磊对妈妈说道:“我身体不舒服,明天我想再休息一天在上学好不好。”
  苏菲低下头,看到儿子似乎有点畏惧自己。
  “好!”苏菲点了点头,她心里甚至想道:“干脆就不要让儿子上学好了。”
  “妈,我还是上学吧。”杜磊突然又要上学了,其实他身体并没有感觉到多么不舒服,不想去上学只是从心底对学校那个地方太过厌倦了。
  “明天咱们不上学了。”苏菲说道:“以后我们都不要上学了。”
  “妈,你别吓我。”杜磊听了妈妈的话更害怕了,忐忐忑忑的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苏菲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错的是妈妈。”
  “为什么?”杜磊问道:“妈,你今天很奇怪诶。”
  “是么!”苏菲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想到自己还要隐瞒儿子生病的事情,所以不能表现的太反常。
  “是啊,正好我们还没走远,你要不要回医院看一看……”杜磊担心的说道。
  苏菲听了儿子的话,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笑骂道:“看你个大头鬼,我是觉得你最近确实很累,所以趁着明天让你好好休息一天,这样你之后的学习才更有效率。”
  “原来是这样啊。”杜磊松了一口气。
  “你生病了。”苏菲说道:“书包我帮你拎着。”
  “不用了。”杜磊说道:“我背习惯了,身上少了重量反倒会觉得空荡荡的。”
  即便儿子这么说,可苏菲还是在儿子的手上抢过了书包。
  儿子的书包沉甸甸的。
  曾经的苏菲觉得这沉重的书包里装着的都是武装儿子的‘装备’,帮助儿子未来的人生走向坦途。
  知道儿子得了大病,极可能会离开人世后,苏菲的想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妈!”杜磊突然问道:“你小时候也是很努力的学习么?”
  “没有。”苏菲回答道:“长大后我每一天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呢?”
  “那你小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捉蜻蜓,滑爬犁,养小动物,看星空……都是一些很无趣的事情。”苏菲回答后,回忆自己的童年,再和儿子的童年对比。
  苏菲不由陷入沉思。
  “我的童年真的无趣么……那是我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吧……”
  ……
  回到家,杜磊进屋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卧室,门口就是他平时学习用的桌椅,然后他又看了看客厅的电视,似乎是在选择,是看电视还是回到卧室学习。
  妈妈在他的身后帮他摆好了鞋子,见到妈妈,杜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磊磊。”苏菲叫住儿子。
  “怎么了?”
  “要不要一起看动画?”
  “你不准备晚饭么?”杜磊奇怪的问道。
  “晚上我想点一些外卖吃算了。”苏菲说道。
  “又是外卖啊……”杜磊不喜欢吃外卖,每次妈妈点外面都会挑选最便宜的那些商家,就那几家店铺来回换着吃,杜磊早就吃够了。
  “这次点火锅。”苏菲说道。
  “真的假的啊?”杜磊狐疑道:“那要不少钱吧?”
  “外卖有送红包什么的,不会太贵。”
  “能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火锅么?”杜磊高兴极了,眼睛笑成了一对儿月牙。
  “可以。”苏菲说道:“你去把电视打开,找个想看的动画片吧,晚一点我们叫火锅吃。”
  “OK,OK!”杜磊飞扑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就开始找动画片了。
  他虽然觉得妈妈今天的表现很奇怪,可他做梦也想不到,那是因为自己得了绝症。
  杜磊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学生,绝症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轮到自己的身上。
  “妈,这个动画片好像挺有意思啊!”杜磊盯着电视屏幕,向在洗手间洗脸的妈妈喊道。
  “是么?”苏菲回应道:“什么名字啊?”
  “妈妈的遥控器。”儿子喊道。
  “遥控器?”苏菲并没听清儿子说什么,好奇的问道:“遥控器不是在你的手上吗?”
  “我不是在找遥控器。”杜磊为了让妈妈听清楚,大声喊道:“我说的是这部动画片的名字叫妈妈的遥控器。”
  “这样啊。”苏菲走出来,问道:“饿了么,要不要现在就点餐。”
  “还不太饿。”杜磊说道:“刚吃了不少牛肉干。”
  “那就一会儿再吃,我们先看动画片吧。”苏菲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才微笑着坐在儿子的身边,要陪着儿子一起动画。
  动画刚开始,苏菲还有些走神。
  可当故事逐渐递进,苏菲越发被这动画片吸引了。
  这故事的背景竟然和自家差不多,也是一个女人独自养育一个孩子。
  只不过动画片里面的是一个小女孩,而杜磊是男孩。
  在动画里,女孩的妈妈同样对她无比的严厉。
  妈妈像是奴隶主一样,每天都威逼利诱女儿练习芭蕾舞。
  即便是女儿长期训练苦不堪言,妈妈也要女孩必须坚持,女孩翘立足尖,疼的冷汗直流,妈妈虽然心疼,却装作视而不见。
  每天都是练舞、练舞、练舞。
  日子过的好像是不断重复的炼狱。
  这样的生活从女儿得到了一个神奇的遥控器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女儿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可以控制自己妈妈的遥控器,从此她便可以控制妈妈,让妈妈为自己做任何事。
  她不在练舞蹈,开始过起了随心所欲的人生。
  她带着妈妈到处游玩,去游乐场,去海边。
  曾经女孩的脸上神情麻木,好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自从有了遥控器,她脸上渐渐多出了笑容……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动画片的第一集已经播放完了。
  “快,播放下一集。”苏菲已经被动画片吸引了,这部动画她比儿子还感兴趣。
  “没有下一集了,第二集还没出。”杜磊找了一番后说道,他奇怪的看着妈妈,又问道:“这么无聊的动画片,你怎么这么喜欢看……”
  “很有趣啊。”苏菲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闷。”杜磊撇了撇嘴。
  苏菲说道:“那遥控器很厉害啊,你要是有一个的话,会不会也像动画片里的小女孩一样胡作非为呢?”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杜磊不屑说道,但他心里却想着:“我要是有那遥控器的话当然要为所欲为啦,第一件事就是要控制你把我的书包扔到楼下去,还有你不让我喝的碳酸饮料,我要天天当成水来喝,以后一三五吃烤肉,二四六吃火锅,星期天吃西餐。”
  接下来杜磊又换了别的动画片,是青春热血的镇魂街,看的杜磊热血沸腾。
  但这一次苏菲心不在焉,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那部动画片那里。
  一直到儿子说饿了,苏菲叫了外卖火锅。儿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苏菲都像是有心事一样,反应总是慢上一拍,吃火锅的时候还不小心烫伤了嘴唇。
  “我真的希望儿子也能有一个控制自己的遥控器,这样他剩下的日子就能没有负担,开开心心的度过了……可就像磊磊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除非……除非我自己做一个……”
  随着思考,苏菲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她心里生出了一个计划,就是为儿子制作一个能够控制自己的遥控器。
  苏菲当然不会魔法,不能做出真的遥控器。
  她要制造一个假的遥控器,只要儿子说什么自己都能够依照他的命令去做,那儿子就不会发现遥控器是假的了。
  想到这个计划能让儿子今后的日子幸福快乐,苏菲的心情好了很多。
  当儿子检查出白血病,苏菲觉得自己就像被定了罪一样的犯人。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母亲,等儿子长大之后就会明白所有的道理,那时候儿子一定会感谢自己的严厉教导。
  可白血病……
  儿子可能永远都不会迎来明白自己苦心的那一天了,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妈妈为什么让他舍弃了那么多。
  苏菲无法想象,儿子离世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失望。
  她必须要为儿子做些什么。
  晚饭后,儿子主动提出回房间去温习。
  只要闲下来不学习,杜磊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苏菲一次又一次看时间,她知道儿子睡觉很早,所以等儿子睡着之后,她就要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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