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是堂姐夫和堂姐送他回到出租屋的小区前门的。
　　三人坐在车内，外头霓虹闪眼。
　　堂姐夫喝了酒不能开车，是堂姐开的车。时萧安安静静坐在后座。
　　“晓晓啊，你姐说你明年就高考了。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没考上大学，还有姐夫罩着你。”
　　酒气熏人的堂姐夫董晨，费力转过头跟车后座的时萧聊天。
　　“嗯，好。”
　　时萧知道，这是成人之间的寒暄。做业务的姐夫，能做到如今副经理位置，除了业务能力社交能力也肯定不错。
　　如同此刻，好似给个甜枣，若是真到那一天，哪有那么好的后门可以走。
　　“你说什么呢。我晓晓肯定可以考上好大学，比我们还好。我们只是三本，晓晓肯定可以去一本的。”堂姐叱责了一番，不悦道。
　　“好好好，一本。”
　　快到他住的小区了，时芬把车停在了小区外的停车处后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大袋水果面包和零食：“知道你不是女孩子，不太爱吃这些。可给你预备着。万一饿了呢。”
　　“我真不爱吃。”
　　“拿着。拿着。”
　　拗不过堂姐，他便接下了。
　　目送堂姐上车，时萧挥手和他们道别。堂姐最后还是不忘叮嘱道：“记得吃水果喝牛奶，我在网上给你买的，你要记得吃，我给你带的你也得吃。”
　　“好，知道。”
　　他不是不吃，是总是忙得忘记吃。
　　在往小区内走的时候，他特意往四周看了看，看能不能看见他的父母在他周围。可很遗憾，除了看到几个飘着的孤魂野鬼，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可以在夜里或者白天，看见魂魄了。他们有些有形，有些形态很浅，有些看不见脸，有些看不见脚。有些甚至只是一团信息，没有一个固定形象。
　　大多时候，他要么专心读书，要么专心打工。
　　云风说，也是他过于专注在自己世界了，所以哪怕是有灵眼，也未必可以时常看见灵体。因为心念在哪，就看见什么。
　　马上要开始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了，晚自习时，明显感觉大家比以认真了许多。
　　也有例外的，例如他同桌杜康，就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据说班主任在家长群里发信息给杜康的家长，也得不到回复。
　　时萧在做化学题的时候，余光瞧见一个影子往教室内瞟。
　　这一回是下意识的抬头动作，出卖了他，他看见一个瘦瘦的高中模样的魂魄飘在教室讲台处。在和他视线对接后，时萧心下一颤：糟糕，被发现了。
　　果然，那鬼魂飘来了他身旁，看着他在做化学题又对又快后，还夸赞道：“很厉害嘛，本来还想帮帮你。”
　　“哼！”
　　这一哼，愈发暴露了自己可以看见和听见对方的存在了。
　　“我叫方元，认识下我生前是隔壁班的。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得见我，我好兴奋啊。”
　　时萧没打算理会，继续埋头写作业，为了混淆对方的感觉，还时不时抬头下，以及偶尔的哼一句。
　　果然，那鬼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便在他眼前晃动了三五十下后，累了似的，选择了离开。
　　不过临走前留下一句：“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我叫方元，有事记得叫我。我随叫随到！”
　　时萧晚自习课间休息时，在隔壁班走廊，看见过那个魂魄好几次了。
　　只是，他着实没空搭理。
　　自己太慢，魂魄又太多了，只要没做出伤害其他人的行为，魂魄也和人一样是值得存在的，他犯不着动不动就驱鬼。
　　这天晚自习下课后，班主任周老师，一个瘦高的三十多的单身男，拉着时萧道：“班里同学都说你和杜康熟，也就你知道他家在哪，要不你去看看？”
　　“老师，这是你的工作吧。”时萧推迟：“我周末还得打工。”
　　“老师要相亲啊。你看老师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你舍得老师就这样错过？到底是打工重要，还是老师一生的幸福重要？到底是打工重要，还是你同学的不见踪影重要？”
　　“什么都比不过老师你的相亲重要！”时萧丢了一个白眼后，背了书包往校外去。
　　“说定了啊！记得随时给我汇报情况。”
　　身后班主任的嚷嚷，不厌其烦说了三回。
　　时萧只得挥手回复：“知道。”
　　真啰嗦，也不知道哪个女人会受得了这么唠叨的班主任。时萧开始替未来师娘忧心了。
　　他打开手机，翻开杜康的朋友圈，竟一星期没有更新了。
　　那么喜欢各种炫，拉个屎都恨不得拍出来分享的杜康，竟然不更新朋友圈了。
　　原本还想着想着肯定这小子去哪玩了。
　　班主任说家长也不回消息时，时萧也没太在意，如今瞧着自己发信息他不回，朋友圈也不更新，就知道这事的确蹊跷了。
　　杜康虽然是富二代，别看他在时萧跟前跟个马屁精似的，可在众人跟前也是吊儿郎当的高冷撞。这里富二代很多大家互相看不顺眼，没有几个人跟谁是真的朋友。
　　能带回家的，自然也就不多。
　　时萧去过杜康家一次，在城北的别墅区，两万一平方米，足足四百平方米带院的独栋三层别墅。杜康他爹是个装修公司老板，他妈除了喜欢微整形就是喜欢读《圣经》。平时基本没人管这小子。
　　可无论杜康多皮，也不会不回时萧的微信，这事蹊跷。
　　别墅门口的门卫，严格的跟军事基地外的卫兵似的。盘问了好半天，也不让进去。
　　时萧把他和杜康在教室的合影，给门卫看。
　　可门卫想不太起来是谁。直到看到杜康和他以及杜康家那条叫黑豆的宾利的合影后，这才道：“是B区17号那家的人啊。好吧进去吧。能跟他家狗合影，想必是熟人了。”
　　额，敢情刷狗脸比刷人脸还管用啊。
　　这一回再次来到杜康家别墅前，明显感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笼罩在别墅外。院子里的花草，已经枯萎，看起来毫无生机。的确很诡异。
　　“杜康！”
　　他在楼下叫着。
　　二楼窗帘拉开，推开窗的是几天不见，一脸衰气的杜康，他瞧见是时萧后，没说话，只是做了个你上来吧的手势，招呼他上楼。
　　随后，眼前院子外的铁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