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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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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兰姨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个地方,这个环境生活三个多月了。每天在妈妈和兰姨的陪伴下,倒也感觉到了不少之前少有的幸福。身上的伤七七八八的,基本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腿还不能下地走路。得在床上稍微锻炼恢复段时间,才能逐渐下地。离能走路怎么也还得两三个月。不过不影响出院了。医生说只要定期回来拍片复查,一月一次。应该没什么事了。
    听到能出院了。我都快高兴的能蹦起来了。这些日子,各种接骨片,三七片,还有活血止痛的药,吃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连刚开始觉得天下少有美味的兰姨爱心牌骨头汤都快喝吐了。以前一年都吃不到几次肉。现在竟然每天被妈妈和兰姨两个人看着吃。还得把汤喝干净。原来什么东西天天给吃,都不是那么享受的啊!
    说起兰姨,这人还真不错!比我妈大些,五十多岁了。做事特别干净利索。性格也特别好。总是笑眯眯的,一脸慈祥样儿。竟让我想起曾经隔壁心疼过我的刘太奶。
    兰姨是我妈家的保姆。现在,可能,应该,大概也是我的家了吧。
    听妈妈说兰姨是之前的那个保姆给介绍来的。她和之前那个保姆同村。那个保姆因为儿媳妇生了,要回去带孙子,就把兰姨介绍来了。
    说起这兰姨,也是一把心酸泪啊!年轻的时候到也是村里的一枝花。人长的好看,做事情又利索。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十里八乡的后生们,每天催着媒婆来帮忙提亲。最终,兰姨还是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了住在隔壁,从小青梅竹马的秦二。这秦二家弟兄三个,他排行老二。父亲早年去世了。只有弟兄三个和他们的老母亲种着几亩薄田。日子过的也是紧紧巴巴。兰姨嫁过去后,也是跟着差不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尽靠娘家贴补了。后来没办法,兰姨两口子商量后,就一起出外打工了。
    那年头,小煤矿比较多。兰姨的丈夫好歹是庄稼汉出生,身上有把子力气。又仗着自己还年轻。在煤矿干了几年,倒也赚了点儿钱。除了每个月给老娘往家里寄的,自己多少还能余点儿。这期间,兰姨的儿子栓子也出生了,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日子倒也算和美。夫妻恩爱,孩子聪明。一家子虽然谈不上有多富裕,但总也算是幸福了!但是这好日子也没过上几年。栓子14岁的生日刚过完没几天,秦二在一天上班的时候,因为煤矿井下顶板掉下来没能躲开,砸成了瘫痪。这就给这个小家庭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那个年代,私人开设的小煤矿,也没什么保障。老板倒是答应给解决。可从医院把人拉回家里后,煤矿就不给出钱了。兰姨去闹腾了几次,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去了,连负责人都见不到了。可日子还得过,一大家人还得要吃要喝。没办法,兰姨只能找了一个工地先打工,在那里给工人们做饭。边赚钱养家边等着煤矿给处理。每天早出晚归的。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几乎击垮了这个原本就无助的女人。
    事情得从那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的下午说起,话说秦二瘫痪后,心情一直不好。整个人都特别的颓废。再加上看兰姨每天早出晚归的那么辛苦。每天早早起来,给他做好饭放在跟前就走。中午等儿子回来再给热一下。兰姨得晚上给工地做完晚饭,收拾完,很晚才能回来。这在之前,他是万万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苦的,哪怕是最穷的时候,都不舍得。可现在,自己成了一个废人。每天看着日渐消瘦的爱妻,秦二心如刀绞。想想都是自己没用,才会这样连累老婆和孩子。所谓“爱到深处尽怜惜”吧!
    他边想边看着身边放着的一瓶平日喝的药发呆。后来他慢慢拿起,全部喝了下去。
    下午栓子放学回来的时候,他爹的尸体已经凉了。看着床上死前因为痛苦,面目有点扭曲,吐着一堆白沫的尸体,把孩子吓傻了。坐在地上都忘了哭,就那么一直静静的坐着。呆着。一个孩子,一具尸体,一直待到晚上兰姨回家。
    那是一个让兰姨感觉天都塌了的晚上。可看看身边的孩子,好歹还得活下去。还得先振作起精神来。毕竟丈夫的后事得料理。
    兰姨第二天打电话叫来了秦二的两个弟兄好容易才把尸体拉回村,把丧事办完。
    可栓子自从那天受了惊吓后,一直都是痴痴傻傻的。也不跟人说话,有时哭,有时笑。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聪明可爱的栓子了。
    丈夫没了,栓子又一直精神不好。兰姨没法,只能给栓子请假,和秦二的两个弟兄回村里住。想着等孩子好点儿了再回去上学。
    可好几年了,栓子除了没有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利害了。刚开始还只是哭只是笑。也不怎么跟人说话。后来脾气越来越暴躁。尤其进入春秋天,病情更加严重。有时还会打人。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栓子,力气大的拉都拉不住。几年下来,把兰姨折磨的已经不成人样儿。兰姨后来闲聊时候曾跟我说过,当时就是想着孩子活着,她就陪着,哪怕再受折磨,她也得好好护着栓子。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他是好,是傻,是疯。当娘的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他。如果哪天兰姨不行了,就只能带着栓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她不想留他在这个世界上独自受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妈妈家之前那个保姆看着她们娘俩过的实在可怜。给她介绍了这份工作。我妈妈当时也是因为听的特别可怜,就想帮一下这娘俩。
    这个从小在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女人,尽然和那个保姆开车去大山里接回了娘俩。把栓子安排在了市里一家很好的精神病康复中心。那里有妈妈的一个老同学在做医生。妈妈特别嘱咐那个老同学一定要帮忙好好照顾栓子。并且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兰姨去看望一次,还把费用全部给付了。兰姨对我妈妈千恩万谢。
    她一直说我妈妈对她有再造之恩。要不她和栓子早死了。
    而我妈妈不这么认为。可能有时候,付出会比得到更有成就感吧!
    今年已经是兰姨来这里的第七个年头了,也从最初来时候的瘦到脱型变回了正常体重。人也开朗了很多。没事就和我妈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给我们做好吃的。看着她常常挂在脸上的微笑,你是不会想到她曾经遭受过如此多的致命打击。
    感觉有时候人真的还是要往前看。这个世界那么大,总有属于你的一片天!乌云不会总是压在头顶,天空总会放晴,彩虹总会出现。只要我们不放弃,总会等到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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