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巷追杀
　　  严新的两位夫人都很靓丽，尽管素色旗袍遮挡，也难掩绝佳的身材。对上海上层清楚的人会认得，两女中有一位是上海著名的影星，名叫柳新月，因饰演《金玉世家》女主角而一炮走红，但很快消失在影坛，成为严新的二夫人；另一位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出自豪门贵小姐，她名叫胡玛丽，是正德银行老板柳三千的独生女儿。
　　  此二女均是自由散漫惯了的金枝玉叶，但是今天却一声也不敢啃，看着走在前面的严新，甚至有些恐慌的眼神。
　　  从昨晚上起，严新就显得非常暴躁。按照以往二女对他的了解，那绝对是要杀人的前奏。所以两人出奇地乖巧，半小时前，严新将三个手下大将全都派了出去，立刻告诉二女，换上素服，跟他去静安寺上香。
　　  今天不是节，也不是黄道吉日，而且自从认识严新后，她们从来没有看到或听说过前者还会去寺庙上香。平时她们可以撒娇妩媚一下推辞掉，但今天她们可不敢去触严新的眉头，柳新月立即推掉牌局，换上黑色白花旗袍。胡玛丽本想回娘家去的，也不敢走了，穿上黑丝长旗袍，紧紧跟上。
　　  三人进了寺庙，静安寺的方丈了悟禅师带着两个小和尚已经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谓何事？”了悟打了一个诺，言道。
　　  “大师，我要为亡兄上香，而且还要请寺里的师傅做场法事，立一块长生牌位，超度我兄之灵到极乐世界。”严新说打这里，左手抬起，食指与中指摆了一下。
　　  柳新月和胡玛丽这才知道严新一夜的疯狂和暴躁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大伯子死了。心里一阵释然，却又升起了疑惑，“大伯子是谁呀？我们怎么没有见过？”
　　  想归想，胡玛丽立即从手袋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捧到了悟禅师的面前，“劳费大师了，这是一点香油钱，还请大师笑纳！”
　　  信封里有多少钱？柳新月自然知道，一张花旗银行的、十万大洋的支票。这是严新吩咐她装进去的。
　　  十万现大洋可是一笔巨资，换成法币足有百万，在上海可以买下几十处上档次的别墅，柳新月和胡玛丽每个月的开销也不过只有几十块大洋而已。这么大笔的巨款扔进寺庙里，让柳新月都感到心痛和不忍，但严新确定了的事儿，她不敢有任何悖拗。
　　  了悟禅师身后的小和尚上前接过信封，然后退到了悟身后。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有颗向善之心，我佛自然不能拒绝，施主里厢请！”
　　  ……
　　  巷子比较窄，汽车根本无法行驶。
　　  两侧都是石库门建筑，每一条里弄里住着不下几十户人家，看进出巷口的人并非衣衫褴褛，穿着也算得上体面，但人口密集，嘈杂声混杂，混合在不远处静安寺的钟声梵唱中，形成一幕世俗和梵国特有的冲突。
　　  这条街道都是民国初期的建筑，建筑高大，建筑间紧密相连，四处都是羊肠小巷相连接，两三个人可交错可行，多一个人都无法并排行走。
　　  墙体上弹痕累累，一看就知道中日淞沪大战期间，就连租界也波及到了。
　　  看着进出里弄的男女衣，除了睡衣睡裤出门者外，其它男女旗袍西装还算比较光鲜，显然不算是社会底层人士。但是街上穿梭着小商小贩、社会底层人员，让这里变得拥挤不堪。
　　  “这里叫同里巷，从这里穿过去，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医院，就是街道比较窄，住的人有点杂。尽管街上住的人没有盲流、难民和社会底层人士，大多是上海的中层人士，但也有一些帮会人员夹杂其中。白天比较安全，晚上比较乱，陌生人出现在这里会被人抢。旁边还有一条大道，远了一上五里路，苏先生要是嫌这里脏，以后上班可以长雇一辆洋车走那边……”
　　  小兰尽管有些不待见这位花花公子的苏医生，但还是尽忠职守，按照小姐的吩咐，将这一路上的注意事项不厌其烦地诉说给苏楠听。
　　  苏楠一边走，一边观察，暗自里将周围的环境、这里出入的人全都记在脑海里，不放过一点点小细节。
　　  两人快速走过进去五六百米，拐进一条两人宽的小胡同，小兰的话语也就在这时被一个粗鲁的嗓音打断。
　　  “他妈的，给老子站住，再跑的话，老子抓到你们，非扒了你们的皮！奶奶的，敢抢二爷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苏楠和小兰站住脚步，就见三十几米外，一位穿着睡衣的男子背着一位女子，慌里慌张地向这边跑来。他身后，有四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拿着棍棒砍刀疯狂地追赶。喊话之人正是四个男人身后、带着灰色礼帽的中年。
　　  睡衣男子长相壮实，脸上、左手臂上都是血，显然是跟身后那群人干了一架，寡不敌众，被追杀到这里。
　　  苏楠要是昨晚到过闸北火车站的话，肯定会记住此人，他正是和明雪一道下火车的杜月海。他背上的女子穿着深蓝色的粗布旗袍，虽然清秀，长相爱人，却不是明雪。
　　  由此看来，明雪和杜月海潜入上海滩后，就分开行事了。
　　  但是，杜月海怎么会跑到这里，而且还和地方势力发生的揪斗，这就不知什么原因了。
　　  “闪开！”杜月海一边跑，一边对迎面而来的小兰和苏楠吼道。
　　  小兰看向杜月海背上的女人。
　　  该女子在不断地使劲儿，“杜大哥，放我下来，你自己跑吧……”
　　  “小青，我这次绝不会放任你一个人漂流，被人欺负。”杜月海双手反背，死死地将小青箍在自己的身上，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狠命冲了起来。
　　  小兰慢慢地扭转身，见后背贴在一睹房墙上。
　　  苏楠看着小兰的动作，皱了一下眉头，心知小兰要出手帮忙。犹豫了一下，也学者小兰，背靠在左边的墙上。
　　  二人刚站好，杜月海便冲了过来，他背上的小青看到小兰和苏楠，马上不在挣扎，对着后两人挥手喊道：“两位还是快点跑吧，他们不是好人！”
　　  小兰潇洒地挥了挥手，同时扭头看向苏楠。
　　  只见后者手指紧张地抓着墙缝，咬着后槽牙，显然十分紧张。不禁莞尔笑道：“苏先生要是害怕见血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我……我怕血吗？”苏楠努力挺了挺胸脯，衣服大义凛然的样子，但是抓墙缝的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抓住了小兰的衣角，大有寻找安定因素的样子。
　　  小兰一怔，伸手拨拉开苏楠的手，“不怕血就别抓着我的衣服，碍手碍脚的！”
　　  “你不会真要和他们打架吧？他们人可多了！”苏楠用左手抓住自己右手，担心地看向那十几个穷凶极恶的汉子。
　　  “再来多一倍，也没有用！怕的话，你先跑吧，我不会看不起你。”小兰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且没说完这话，她就不再看向苏楠，视线越过杜月海，看向快速追来的十几个汉子。
　　  “我……我怎么会留下你一个人呢？我也是……也是大男人！”苏楠心的话，要不是有你在这里碍手碍脚，我早就伸手了。
　　  “哼，看来你中用。”小兰鼻翼里轻哼一声，不在理会苏楠。
　　  就在苏楠和小兰说话间，杜月海背着小青跑到了近前。
　　  小兰让过杜月海和小青，随即离开墙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双脚一前一后，不丁不八分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