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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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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章 一十八岁刚成年

  一年一度的高如期而至。
  炼狱般的高中三年,好像只为了在这一次大考中争得一张好的入场券,从一座监狱跳到另一座围城,日子多少要好过些。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葛西西本以为自己在高考的惊险一跃之后,如果结果在她预想的范围之内或者更好些,自己便可以暂时跳脱这世界给予一个学生的所有枷锁,继而放飞自我了。
  青春正好,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花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终于可以趁年轻疯狂一把!
  原本这些都触手可及!
  但现实就像一记重锤,把这一切美好毫不留情地捣得希巴碎!
   
  葛西西寄人篱下多年,总该知恩图报!
  舅舅林镇涛和舅妈许娴宁共同孕育的小表弟小蘑菇在葛西西高三的时候没和她商量一声便呱呱坠地,然后,高考结束拥有长达3个月奢侈长假的葛西西也就顺理成章、“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带娃的艰巨任务!
  之前美好的规划便通通泡了汤!
   
  原本,葛西西打算高考后好好进行身材管理,让圆得像球一样的自己恢复成“条状”的!
  高中时,每当看着隔壁班帅气的男孩子从窗前走过,她就会想象自己在最美好的年华可以漂亮到什么地步!
  减肥相当于整容!她一直认为只有变瘦,才有可能遇见自己所憧憬的那种爱情!
  而现在,食物是她唯一的安慰!
  于是,想象中的爱情也便随之远去了。
  看着镜子里膀大腰圆的自己,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连那些美好的幻想也不配拥有!
  照顾小蘑菇也总是让她心情烦躁不堪,有数不清的时刻,她都觉得自己要爆炸!
  一个小孩子,可以一门心思在任何一件无聊的事情上找乐子!他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哭哭闹闹睡睡,他不知道何为不安?什么叫做虚度年华?也不会思考要怎么有意义的过这一生?他有大脑,但不会思考!他有情绪,但单调得很!他不会和她交流,更不会照顾自己,不会考虑她的感受!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向她索取一切她所能给予的!即便他把她惹毛了,她也不能吼他、不能揍他!
  可是葛西西对小蘑菇是没有与生俱来的爱的!她只是出于对舅舅舅妈的感恩之心去照顾他,又怎能做到无私付出,没有怨言?
  况且,日常无数的鸡零狗碎、一地鸡毛,她一个18岁的姑娘又怎能耐着性子默默忍受?
  她没有权利把自己的时间花费在读书或玩乐上,也没有资格驱遣自己的身体到外面去自由奔跑!
  她多么渴望去遇见不一样的人、去经历不一样的事、去看不一样的世界!
  可她只能局限于眼前小小的方寸之地!
  在每一个本该闪光的美好日子里,她只能围在一个孩子身边,把时光一点一点地熬过去!
  她,别无选择!
  她觉得自己被照顾孩子这件事操磨得又老又胖又丑!
  睡眠不足,内分泌失调,时而心情烦躁,时而郁郁寡欢!3个月以来,她好像没有觉得舒坦的时候!
  怨怼、不满、嫌隙、恼怒、烦闷,只能通过咀嚼食物来排解掉一部分。然后,变得更老、更丑、更胖!
  恶性循环没有止境!积压的情绪没有出口!她真是憋屈得慌!
   
   
  带娃的日常,谁经历过谁知道,一桩桩一件件,艰辛远超你的想象!
   
   
  3个月,葛西西日日经历着带娃的各种灾难,酸爽无比!每每让她无可奈何、抓耳挠腮!
   
  往往是忙碌了一天下来,小家伙好不容易睡着了,等葛西西正要从睡眠的预备状态将要过渡到甜蜜的酣睡阶段时,小表弟的哭声便冷不丁地开始震荡她的耳鼓膜。
  不得安睡,她只能爬起来去看看小蘑菇怎么了。
  只见被舅妈揽在怀里的小表弟在全身心地演绎哭泣的艺术,卖力的“表演”无法不让人怀疑,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才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葛西西虽然困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想要沉睡,却也只好强撑着打起精神,顶着身体每个细胞或强烈或轻微的抗议和愤慨,走到厨房冲奶粉或去客厅拿药。
  小蘑菇惯于在半夜搞事情,各种突发状况可谓层出不穷,花样翻新!不是大小便就是要喝奶,不是生病就是做噩梦……
  白天小表弟醒着的时候就更难缠了!小家伙变着法儿地让葛西西接连品尝生无可恋的滋味!
   
   
  哦,早上了,葛西西从睡眠中睁开眼,听到隔壁的小表弟早已醒了,她起床去看他。
  把小表弟逗弄一会儿,只见许娴宁端着米糊走到葛西西和小蘑菇身边,喊到:“西西,吃早饭了。”
  “好。”说着,西西便起身来到厨房。
   
   
  哇嗷,今天有舅妈很拿手的水煮白菜呢!
  葛西西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胃所发送的饥饿信号。她从橱柜里拿出碗,盛了满满一碗,然后津津有味地享用起来。
  这水煮白菜味淡而香,透明而柔软的粉丝、切成不规则形状的火腿,再加上色泽如翡翠般晶莹的嫩白菜叶,煮出来的汤是乳白色,少量的油盐入味,不咸不腻,真是好吃极了,以至葛西西竟然不知不觉地把剩下的半锅水煮白菜都送到了胃里,直到锅里的汤汁见了底,她才感觉胃有些胀。
  想来自己今天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自然要多吃一点,才有足够的意志力和体力应付今天的带娃任务。
  吃过早饭,许娴宁出门买东西,吩咐葛西西照管好小蘑菇。
  因为林书轩早起去上早自习,舅舅这几天出差也不在家,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小蘑菇和葛西西了。
  葛西西看着坐在婴儿床上傻呵呵地朝自己露出天使般微笑的小表弟,想象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鸡飞蛋打,做哭笑不得状。
  这时小蘑菇看到长得圆鼓鼓的葛西西,热情地张开两只小胳膊要抱抱,这番“盛情”着实让葛西西无法抵挡,她便俯身轻轻抱起小表弟。
  葛西西抱着小蘑菇站在窗前,看到远处青翠的山头,正准备诗情画意一番,谁曾想,这诗还没出口,小蘑菇马上出“状况”了!
   
  葛西西忽然感觉自己的裤子湿哒哒的,还有种温热感,看着小蘑菇在自己裤子上的“杰作”,她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小蘑菇有毒啊!这么会‘栽赃嫁祸’!我说你刚才为啥要抱抱呢,原来是存着这心思,不乐意尿自己的床上,就好意思尿我身上?在添堵这事儿上你可真有本事!姐算是低估你了!”
  说着,葛西西指示小表弟好好坐在凳子上,不要乱爬,自己火速去换干净的裤子。
  谁曾想她回来时,见小蘑菇正惊险地进行着攀缘动作,葛西西边喊着“我的小祖宗”,边把他从凳子上面扯下来。
  这小蘑菇正爬得起劲,冷不丁地被阻止,自然不会乖乖罢休,于是两人便撕扯起来,西西力气大,赢得毫无压力,可小蘑菇却拿出“哭”这一绝杀来表示不满和抗议,那鼻涕和眼泪源源不绝。
  小蘑菇的哭声实在是太闹心,葛西西没办法充耳不闻,只能顺着他的心意,“不是要像壁虎一样爬墙吗?姐陪你!”
   
   
  小蘑菇有多动症,注定这辈子都没法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所以接下来,这位如魔鬼般的天使依次进行了爬墙、骑学步车、玩玩具、躲猫猫等活动。在此期间,葛西西得寸步不离、全程陪同,不时抵御着无聊和疲倦感的侵袭,她真觉得心累!
   
  时钟已经过了12点,许娴宁还没回来,林书轩在学校吃午餐,可小蘑菇不能饿着。
  葛西西准备泡奶粉,但又怕小蘑菇一个人磕碰到自己肉呼呼的身体会“大呼小叫”,所以只能用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冲奶粉。
  这小家伙可真行,虽然喝的是奶粉,但胖得像个肉团子,把葛西西压到变形!
  葛西西一边忍受着夏日灼热的空气,背后的汗液刺痛肌肤,一边单手扛着小蘑菇这一坨,胳膊的酸困无以复加!
  可她好不容易泡好了奶粉,弟弟却不愿意喝!
  向来如此!毕竟不是母乳,小蘑菇天生喝不惯奶牛阿姨的乳汁,所以是打心底里的抗拒。
  此时的葛西西又怕弟弟饿,又担心灌他奶喝他哭闹,实在是令她左右为难!
  于是,葛西西便想着“还是等舅妈回来吧。”所以由着小表弟继续他那永远不会厌倦的游戏。
  可时间到了下午3点,许娴宁依旧不见人影,葛西西暗自思忖起来:“舅妈是不是路上出啥事了?被车撞了?丢了钱包去公安局报案了?还是又被林书轩的老师约谈了?……到底为什么还不回来?就算不记挂我,也总该顾及小表弟吧!这当妈的人,总好意思把我‘箍’在家里带孩子,自己到外面潇洒!”
  可家里没有电话,天气热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她也只好断了出门寻舅妈的心思。
  这会儿真是急死她了!
   
   
  此刻,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小蘑菇犯困了,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葛西西见状,连忙顺水推舟,把小蘑菇抱到怀里,摇啊摇,摇出一身汗,摇到胳膊要断,终于把这只“有毒的胖蘑菇”给摇睡着了。
  安顿好熟睡的小蘑菇,葛西西走出房门,把门轻轻关上,旋即也被困意席卷,昏昏沉沉摸到床,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依然没有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葛西西挣扎着爬下床,经历了长达2个多小时的夏日午睡,她感到头又昏又胀。
  眯着眼一看表,时针已经稳稳停在了6点的位置。
  “舅妈再不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葛西西边担心着,边走到隔壁的卧室去看小表弟。
  小家伙还在睡,葛西西正看着他,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马上起身出去。
  许娴宁终于回来了,葛西西忙上前问到:“舅妈,你怎么才回来呀?没出什么事吧?”
  “我跟你说啊,你猜今天我在街上碰见了谁?”
  “猜不着,谁啊?”见舅妈安然无恙地回来,葛西西瞬间觉得火气旺得都快烧着房顶了!
  “我的高中同学,”许娴宁一脸的激动与兴奋,“上学的时候我俩关系可好了,将近20年没见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大街上碰上了,你说巧不巧!”
  “哦,是挺巧的。可……”葛西西皱着眉头,正想说什么,可还没等她说完,许娴宁问道:“你弟弟呢?”
  “屋里睡着呢,醒来肯定饿了,我冲了奶粉但他不乐意喝。”
  “我今天也是见到老同学一时兴奋,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就又开始闲聊,刚刚才不依不舍地分开。这许久未见的故人好不容易见着了,可是得抓住机会好好叙叙旧!”
  “陈年旧事有什么好叙的,就算有,能叙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当初情投意合,如今准备再续前缘呢!我和小蘑菇在家都快饿死了,你咋不管呢?事情也得分个主次吧,毕竟做妈妈的人了!只图自己快活,我也才一十八岁刚成年好嘛!”葛西西生气地想着,一脸阴沉。
  类似责备埋怨的话无数次在葛西西的心里打着旋儿,但都没有被她说出口,毕竟舅妈是长辈!而且看似待她也不错!
  可说不定哪天,她就爆发了呢!
   
  眼前的许娴宁神采飞扬,葛西西都不乐得看见她那张脸!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关门的时候她很想用力一摔,但又忍住了。
   
  许娴宁如此这般“玩忽职守”也就罢了,可她“吊儿郎当”、办事儿不靠谱的毛病更让葛西西觉得上火!
  葛西西还清楚地记得,在小蘑菇刚学会骑学步车的时候小家伙兴奋到尖叫的情形。当他可以借助学步车初步掌握平衡与行走的技巧之后,便马上在家里肆意横行起来。
  所到之处,无不通过他的“战车”与家具猛烈的碰撞以及伴随着那碰撞声响的大声叫嚷宣示着自己在家中的主权。
  每天,他都会无比亢奋地“驾车”在各个屋子里游走巡逻,享受着由剧烈碰撞和滑行所带来的快感!
  一天,小家伙大早上吃饱了之后,便开始“例行公事”——乘着他的专属战车巡游各间屋子。
  许娴宁在厨房里忙活,葛西西奉命在客厅静静地观看小蘑菇“表演”。看累了,葛西西便走了会儿神,待她回过神来,只见小蘑菇和他的学步车停靠在客厅的一面墙边,他弯着腰探着胳膊,不知在干嘛。
  她走过去,想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到这位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先生,可这不过去不知道,一过去真是把葛西西吓一跳:小蘑菇正忙活着用他那肉嘟嘟的胖爪子把墙体里裸露出的几根电线反复摸来摸去呢!
  因为房子新装修,有些插座还没有装上,在白色墙壁上的一些灰色水泥洞里,乌七八糟地伸出几根瘦骨嶙峋的电线来,像撒旦的魔爪!
  “真是找死!”葛西西脱口说出一句脏话来,忙把小蘑菇从学步车里抱出来,然后对之耳提面命起来:“小蘑菇,你以后不准碰那些线,里边有电的,会把你的手给烧成黑炭!你以后得注意,要是再碰,老姐就揍你了!”看着面前这朵小蘑菇一脸茫然,葛西西心中有一丝隐约的担心,“希望他能理解吧。”
  随后,葛西西命令小蘑菇到阳台上待着。看着弟弟向阳台方向划去,葛西西转身拐进了厨房,对正在切菜的舅妈说道:“舅妈,小蘑菇今天被我抓到竟敢私自触摸电线,他貌似对那些五颜六色的电线很感兴趣呢!您找找家里有什么东西,把那些电线洞给暂时堵上吧,要不还真挺危险的!”
  “嗯嗯,我知道了。”
  葛西西本以为舅妈会在一得空时便会把那些个随时会对她的小儿子构成致命吸引力和杀伤力的洞给堵上,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仍不见许娴宁动静。
  这期间,林书轩也没少跟他妈强调这事儿,因为小蘑菇对那些电线表现出浓厚兴趣的时候他也撞见过好几回了,幸好制止及时!
  可小蘑菇在这件事上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好像那个裸露电线的墙洞也有着地心引力一般!
   
  最后,葛西西看到舅妈是指望不上了,所以索性自己完成了堵墙工作。
  自此,“电线姑娘”便成了小蘑菇“触不到的恋人”!
  刚开始,这小蘑菇一时难以“忘情”,不过当他慢慢饮下时间这杯“忘情水”,这段“虐心恋情”终于划上了休止符。
   
  危险是解除了,可葛西西对许娴宁的不满却与日俱增!
  她有些担心,怕自己什么时候忍不住,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老天保佑,这样的一刻永远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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