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生怨恨
　　大家只顾的笑，也没发现老黄头脸红一阵白一阵，汗都出来了。他心里明白，这是那天自己说的话让秀才听到了。他一把拉过秀才，走到门边，低声说：“你都看见什么了？”秀才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什么也没看见呀。”老黄头这才稍稍放心，抬高声音说：“你胡嘞嘞些什么？小心我把你的嘴逢上。”他这是连恐吓带威胁。秀才也大声说：“我也不是为你自己编的，也是给大伙编的。”大伙一听，连声说：“对、对、对，秀才说得有道理，谁不希望两个小康一起上呀？”老黄听大伙这么一说，马上接过话茬，借坡下驴。他说：“也对，秀才就是秀才，名副其实，看来牛皮还真不是吹的，裤带不是勒的，秀才说的好，有奖，来，给秀才拿两袋花生豆。”这老黄头表面上老实巴交，肚里可有东西，他这是封口费，是想堵秀才的嘴，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也学会恩威并施了。秀才接过花生豆，嘿嘿一笑，推门而去。夜空中又回荡他沧桑、浑厚的吟咏声：生活好了精力旺，心里渴望性开放，不光生活要小康，生理小康要赶上。
　　秀才的顺口溜很有感染力，大家也一起背诵起来，背的还挺齐，比小学生背课文整齐。也许这顺口溜说到大家心里去了，读起来心里痒痒的、痛痛的。老黄头一脸的尴尬，趁机扭身想走，二癞子在后面喊上了。
　　“老黄头，你别走啊，光给秀才买东西不行，我可嘴不好，说不定哪天把秀才给你编的顺口溜出溜给了你老婆、我婶子，若出点夫妻矛盾可就不好了。”二癞子明显是在敲竹杠。
　　“嘴不好就割扔粪坑里。”老黄头没好气的说。他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呢。他虽然心里有鬼，可知道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没必要搭理他们，本来刚才给秀才买两袋花生米就心疼，简直就像从他身上割肉一样，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一分钱也不舍得花，好不容易积攒点小钱，也是偷着给相好的买点小礼物。
　　众人又哄堂大笑，老黄头只觉得后背冒冷汗，他后悔不该来小店，赔了钱不说，还落下一块心病，他开始在心里埋怨大兰子了，也怨恨那只打鸣的母鸡。“妈了个巴子的，没事打什么鸣，真以为你是宋祖英了，你也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拿什么和人竞争组长，真以为你是武则天了。”
　　老黄头前脚刚走，老爷们也纷纷走了，边走边说：“回家奔小康了。”那一夜，性小康的顺口溜又在杏花沟里传开了，这顺口溜对人太有诱惑力了。
　　“呜呜呜，呜呜呜。”母鸡又打鸣了，它在迎接黎明的到来，一轮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半个脑袋就挂在东山的山梁上。母鸡的鸣叫，就像闹钟一样，唤醒沉睡中的人们。
　　“死鬼，你快把那只鸡给我杀了，我受不了了，再不杀我就疯了。”张大脚扯着喉咙喊。
　　“放心吧，老婆子，让它再多活一会，我保证它活不过今天。”老黄头也开始厌恶它打鸣了。
　　大兰子在西屋听得真真切切的，她想起了秀才的计策，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刷牙洗脸，简单捣扯几下，然后骑上摩托车走了。
　　老黄头从厨房拿了菜刀，来到院里，那一群鸡看到他，就像看到亲爹一样，嘎嘎嘎地围了上来，老黄头知道鸡要食吃了，他望着这群鸡，鸡冠开始出现红润，知道鸡要下蛋了，这可是一年的零花钱啊，想想这些劳苦功高的鸡，他动了恻隐之心。他返身回屋，端了一瓢苞米粒子，抓起一把扬到地上，鸡群呼啦一下，抢食起来，他故意往芦花身边扬了一把，嘴里嘟囔着：“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死老头子，都要杀它了，还喂它粮食，不是浪费了吗？”张大脚隔着窗玻璃喊道。
　　“死刑犯临死还给顿好吃的，不管怎么说，芦花也是有功劳的，不能让它饿着肚子上路，那样太不人道了。”老黄头回答道。
　　看着鸡吃的如此专注，老黄头心想让它们吃个够吧，便返身回屋做饭了。
　　太阳爬上山坡，把和煦的温暖撒下来，铺满了杏花沟的每一个角落，杏花沟的人家开始起来做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已经是半天午晌了，袅袅炊烟，直挂云端，种地前的这段时间，是农村最悠闲的时间，大家都起得很晚，每天就两顿饭。温度继续上升，阳坡已经看不到雪了，只有背坡，还有零星的雪没化，细心的人，这时可以看到枯草下面零星的绿色，而从远处望去，叆河边的翠柳，已有一些绿意。春天是严寒阻挡不住的，它迈着轻盈的脚步，向这个安静、祥和的小山村走来。
　　张大脚嫌在屋里闷得慌，叫老黄头把她背到外面，在窗台前放了一把摇椅，是儿子打工给买回来了，竹子做的，浅黄色。张大脚躺着上面，暖暖的阳光洒在她那张长瓜脸上，她很享受那份温暖，更有一份自豪，这个摇椅是杏花沟最受人羡慕的，乡下冬天老人有晒太阳的习惯，但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是蹲在墙根晒太阳，而她可以躺在儿子给买的摇椅上晒太阳，她的儿子比别人家的孝顺，她晒太阳比别人舒服，这就是差别。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说，一把扇儿破….南无阿弥陀佛….”从坡下的大路上，飘来一阵歌声，声音嘶哑沧桑。
　　张大脚睁开眼一看，一个僧人正从外面往沟里走，这和尚身穿古铜色僧衣，项上挂着一大串黑色的佛珠，一走一摇晃，阳关下闪闪发光，张大脚迎着阳光看去，僧人头上罩着一朵祥云，五光十色，其实是她被阳光赤眼造成的幻觉。张大脚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感觉是此和尚不是凡人，是济公再世，正好这几天让那该死的母鸡闹得眼皮老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何不让和尚给破解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