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回屋里去！”看着养子关上屋门，皇甫顺耕说，“秀娇，是不是你们上午拌嘴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在德良叔家借了自行车，云楼哥带着我，还不时故意叫车子东倒西歪，吓唬我••••••他说喜欢听我的惊叫的声音！”
　　“路上没有什么事，到乡里乡上呢？”李红桃问得仔细。
　　“到了乡里，我们先是到了照相馆。照相馆没有开门，我俩就靠在南墙跟石狮子身上等着开门。”
　　“你哥有没有和哪个漂亮的女孩子搭讪？”
　　“没遇到什么人。照相馆旁边只有一个腰缠脏兮兮白围裙打烧饼的光头老汉，还几只将炉渣扒得四处乱飞的母鸡。后来倒是过来两个挑着两大摞荆筐的女子，在我俩身边蹲下。可一个又黑又胖，另一个是个罗锅••••••”
　　“再仔细想想！”
　　“我想起来了。”黄秀娇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后来，对面的合作社里出来了一个女人，云楼哥直勾勾地盯着看！”
　　“啊？什么样的女人？”
　　“年轻女人••••••苗条条的。穿着紧身两排扣蓝色列宁服，剪发头，脸白得像擦了粉，大眼睛。那个女人下了台阶，云楼哥就跟在她的后边。我喊‘云楼，你这是去哪里？’他不理我，一直跟到乡政府大院。他看着人家上了一辆乌龟壳汽车--------路上云楼说是什么‘伏尔加’--------才回来。路上几次把我摔到地上。还吼我‘哭，就会哭，牙缝里的污垢真难看。这么大的毛病，我先前怎么就没发现？’”
　　“黄秀娇，你造谣••••••”皇甫云楼在屋里喊。
　　“云楼，你出来。娘要问问你！她是哪里的女子？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女子了？”
　　“妈，瞎说啥！人家是建矿区的工人阶级女子，我又不认识人家。”
　　“不认识，咋知道是矿区的女子？”
　　“咱乡村哪有那般气质的女子？眼睛像一湖秋水！”
　　“看到这个不相识的女子，你就变心了？云楼啊，你是想把井里的月亮当饭吃啊。”
　　“妈，我没把井里的月亮当饭，也不是变心，是有了心思。觉得自己做了蠢事••••••我对不起秀娇妹。”
　　“是这么回事啊。儿，”皇甫顺耕说，“你就是个傻瓜，人家是人家，咱是咱。两条河里的水，流淌不到一块！”
　　“爹，那可不一定。人的命，人来定••••••爹，我要当工人，你是支书。我知道你和矿区的魏厂长是战友，这个咱能办到！”
　　“你这样没良心的人，还想当工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儿啊，你听妈说。你当不当工人，和你与秀娇妹结婚没关系。再说了，你要是不听你爹的，他能叫你去当工人？”
　　“皇甫云楼，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你妹子祸害了••••••”
　　“爹，你咋说的那么难听！妈，我、我现在有了新的生活追求，硬是逼着我和秀娇结婚，就是在害我俩！”
　　“我不信，一夜之间你就会变了？”
　　“妈，我也不相信，一夜之间我咋就变成这样了。我心里也难受的不行，终究我和秀娇••••••在一个屋里待了••••••我就算是个乌龟王八蛋。爹，你就放过我吧！”
　　“和秀娇在一个屋里待过••••••你这个狗东西••••••说得轻巧。你知道••••••咱这是在农村••••••谁还要你妹子！”
　　“儿子，你不能这样想啊。就像你爹说的，你这样就把你妹子毁了！”
　　“娘，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主意已定，雷打不动！”
　　“好啊，你这个王八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皇甫顺耕一个箭步跳过来，攥住了儿子的手腕。
　　“爹，你这是要干啥？”
　　“送官！”
　　“我有没有犯什么法，送什么官！”
　　“没犯法？你犯了强奸罪！”皇甫顺耕圆睁着眼，将儿子往院门口拉，“走，跟我到大队去！”
　　“他爹，你可不能啊••••••”李红桃拽住男人的一条胳膊。
　　“红桃，你给我放手！这样的逆子，你还心疼他做啥！”皇甫顺耕将养子拉向门口。
　　“秀娇，你求求你爹！”
　　“爹，”黄秀娇拦住养父，噗通跪下，“你放开我哥吧，我今生谁都不嫁也能生活。要是云楼哥进了监狱，我就没法活了••••••你这是害闺女啊！”
　　皇甫云楼呆立着，眼皮像机器人般眨巴了几下。
　　“不送官也行，你收回刚才的话！”皇甫顺耕坚定地说。
　　“爹••••••你吓唬谁！我不改初衷。随便你将你儿子送那里。”
　　“你想我是跟你闹着玩吧••••••走！”
　　“爹，你不老咋成老糊涂了••••••”皇甫云楼抱住枣树。
　　••••••
　　“皇甫云楼，你这个害我闺女王八蛋！”慌慌张张的李翠华，推开院门跑进来，“我一刀砍了你！要不是看在我闺女的份上我•••••都啥时候了，你们还自家闹腾。顺耕，你把云楼放开，听我说！”
　　“翠华，你咋来了？”李红桃问。
　　“你这个冤家，”李翠华扑上去在皇甫云楼脸上甩了一巴掌，“还不快跑！”
　　“我跑啥？”
　　“你夜里强闯••••••你们得••••••我那男人躲在窗户后边听得一清二楚。他飞快地跑到乡里报警，现在也许正带着乡里的警察往这里赶呢！”
　　“大妹子••••••”
　　“是真的！我是翻院墙出来的，他把院门从外边锁了••••••摔死我了。我家那个王八蛋男人，什么伤天害理，他就干啥！”
　　“好，皇甫德良干得好！”手松开了的皇甫顺耕哭丧着脸说。
　　“儿啊，”听到外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摩托车声音，李红桃跑进屋里将窗户推开，“你这个坏••••••先到屋后的玉米地里躲躲！”
　　“还不快去！”李翠华在皇甫云楼的后背上推了一把。
　　“娘，你们听好了，我现在就和秀娇举行订婚仪式••••••你去灶房里端半碗汤，”皇甫云楼跳进屋里，拉开抽屉，抽出了几张大红喜字拿在手里，“秀娇，你把买的鞭炮挂到树上••••••”
　　“皇甫德良，”驾驶摩托车的**停下车，眯缝着眼睛远远地看着硝烟一片的院子说，“这是咋回事？你说是强奸，叫我们来抓人！强奸还会订婚？真是瞎胡闹！”
　　“真是强奸，我听见他们闹••••••”皇甫德良黄着脸说。
　　“一定婚，就基本是两口子了，两口子睡觉，**能管的了？皇甫德良，你是公报私仇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