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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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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章 过年 (二)

  “我的任务完成了。”虽然是寒冬腊月,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觉得冷。三支木枪的雏形出来,水子感觉到全身都热乎乎的。他把外衣脱下来,用右手的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三支枪的模型拿起来,像带着已经完成的任务前来交差似的,用力将“枪”丢到郎子面前的木工櫈上,学着电影《小兵张嘎》的动作,双手叉腰说,“你的怎么样了?”
  “我的也快了。”郎子看着水子这般模样,感觉有点滑稽,想笑,但没有笑出声,他将目光转移到三支枪的模型上,伸手拿起一支看了看。拍了拍水子的肩膀说,“你真棒!”
  “呵呵,”话语不多的水子见自己的郎子哥夸奖自己,也得意地吹了起来,“你以为你的水子弟很差吗?”
  “没有呀,我的水子弟历来都很棒啊!”郎子表扬完毕,继续对水子说,“你还记得海子弟的火药枪的模样吧?”
  “记得。”
  “记得就好,”郎子将自己手中拿着的木枪送到水子的面前说,“你就按照你脑子里的海子弟的‘枪’的模样,用凿在‘枪’中间这地方凿个圆窟窿,用小刀子将这边呀角的刨圆整滑,这‘枪’的大致模样就出来了。我这是最后一枚子弹壳。很快也搞好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弄。”
  两个人又埋头忙了好一会儿。郎子的子弹壳全部钻好了。水子给“枪”修边圆角的工作也已完成。他们都感觉有点儿累了。抬头看时,发现水子的老爸“笔杆子”放工回来,知道时间已是中午,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
  “我说郎子,”“笔杆子”将肩上扛着的锄头放在中厅右边的墙角上,顺手拿起倚着墙的水烟筒,坐到八仙桌旁边的条櫈上说,“你们要玩我不反对,但也要吃饭呀,你说是不是?”“笔杆子”说着,用眼看了看水子,刚好与水子向他投来的有点儿不满的目光撞击在一起。“笔杆子”的话给打断了,自个儿低下头抽他的水烟。
  郎子知道,“笔杆子”是想用这话提醒自己回家吃中午,同时要求郎子和水子不能只顾玩耍的。“笔杆子”不敢直接向水子说,便拐弯抹角的对郎子说。不管效果怎么样,说出了,他“笔杆子”就觉得自己尽心尽力了。郎子也觉得自己是玩过了点,但又不好意思马上走开,怕水子会因此而为难“笔杆子”。
  水子也觉得老爸的话说得在理,他之所以要给老爸眼色看,是不想让老爸说郎子。他制止了老爸的说话,匆忙走到厨房揭开锅盖,拣了几条软绵绵的大红薯拿到郎子的面前说,“郎子哥,不要回去吃中午了。我家的红薯可甜了,你看,这糖水都流出来了。”他说着,两手捧着一条滴着糖水的大红薯送到郎子的面前,“来,我们先吃红薯,吃了红薯再吃粥。”
  郎子吃了几条红薯,肚子里感觉可以了,拿起枪又玩起来了。水子要他吃粥,他死活不肯吃。水子只能自己匆忙的将两碗稀粥倒进肚子里,习惯的用衣袖抹了一把嘴,又和郎子玩起来了。
  “做好了吗?”郎子和水子正在忙乎的时候,莲子从门口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你们还没做好呀?”
  郎子和水子看着莲子那开心的样子,料想莲子的任务肯定完成得不错,也高兴地问道,“你爸肯定同意了,是吗?”
  “是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莲子问道。
  “你说的呀!”水子说。
  “我哪里说了?”
  “你的脸上说的。”郎子说。
  水子发现莲子还是有点儿愕然,便笑了笑说:“你的脸上那股高兴的劲儿,不就说明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你的任务不完成,你早就哭鼻子了,怎么会这么高兴呢?对吧?”
  “哦,我说呢,”莲子恍然大悟,“我都还没来到,怎么就说给你们听了,真是奇了怪了,”她用手指了指郎子他们两个说,“原来是你们在作怪!”
  莲子的到来,为他们的做“枪”增添了人手。为了有序地开展工作,根据三个人各自的特长,郎子有针对性地作了分工:给子弹壳铸锡难度最大,而且要相当熟手和细心。这项工作郎子自己承担。水子的木工做得好,做枪余下的木工均由他负责。莲子心细,用铁锤子将三段铁线锤成三个将火药装上枪管的小勺子。
  “我哪儿会搞呀?”莲子对此没有信心。她没有玩过这玩艺儿,郎子将任务派给她时,她马上作了表态。
  “你放心。”郎子伸手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像是掏耳朵用的勺子似的小东西,安慰莲子说,“这是海子弟的,给你作个样儿,照这个样子做出来就行了。这回该没事了吧?”
  “我不知道,”莲子还是有点担心。她想着,这东西看着简单,但做起来也许不一定那么的简单。她不可能再推辞,只能暂时把任务接了,“好吧,我可能做不好,尽力就是了。”
  “好的,你先做,”郎子安慰莲子说,“做不好我们再做。”
  各人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就分头忙开了。
  郎子将水子大厅里的木工櫈抬出门口坪,将子弹壳固定在木工櫈里,从子弹壳底部钻穿的小孔里插上一枚大头针,用一条两毫米左右的小竹桠从子弹壳的口对准里面的针插进去顶实,捡来三块烂砖头摆成土灶儿,将一块烂瓦煲片儿放到灶上承起来,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几条锡质牙膏壳放到烂瓦煲上面,同时放下少许松香,再在土灶儿里生火铸锡。一会儿工夫,那瓦煲片儿上的锡就全都融化了。郎子按照海子传授的做法,用一页厚度较大的纸卷成半圆代替漏斗,承在子弹壳的口上,用一条烂面巾垫着烂瓦煲的把儿将烂瓦煲端起,徐徐的将烂瓦煲上的融锡倒进子弹壳的孔里。估摸着倒进去的融锡大约已经冷却,便拿起子弹壳,用铁钳将子弹壳底部的针和里面的竹桠拔出,闭上左眼,用右眼贴近子弹壳的两头看了看,发现有微弱的光线穿过,知道子弹壳的铸造成功了。呵呵,行!郎子自我感受了一下成功的高兴,又如此这般地炮制了第二、第三个子弹壳。
  水子的活儿是眼见工夫。这对水子这些常玩木工的孩子来说,不是难事。三块私章大小的木块儿:上面两棱角削圆;前面按上一枚图钉作为“枪”的“撞针”;“撞针”底部的中间向上刻个微微欠上的坎儿,作为机关带上之后扣动之前的控制;后面削道不深的“U”型槽,以此固定作动力用的弹簧胶片。枪把上面平板的后端也留个向后欠的坎儿,以此固定扳机扣动前的“撞针”。最后,根据“撞针”木块的大小,剪一块一厘米宽左右的小铁皮环“撞针”木块包起来,用小铁钉固定,以此作为“撞针”木块扣动后撞击时的保护。
  郎子和水子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一起动手完成做“枪”的最后一道工序。——将灌了锡的子弹壳固定到刨了槽的枪托上。这道工序说简单却又复杂,说复杂却又简单。海子在传授做“枪”的经验时特别嘱咐郎子,说这子弹壳千万要绑实缠牢,否则“枪”一响就会被震松,甚至子弹壳会脱离枪把向后射回。按照海子的嘱咐,郎子和水子通力合作,用铁线将“枪”托和子弹壳缠在一起,然后用铁钳绞紧绷牢。水子的力气较大。三支“枪”都绑好了,他自己又作了一次认真的检查,除再次用铁钳绞紧铁线外,还尽最大的力气试图把“枪”托和子弹壳掰开。这样的验证已充分证明,子弹壳和“枪”把已经完全给捆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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