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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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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章b

  在这个的冬季,我们的少飞除过给人家帮忙之外,空闲的时间里,他就挎上草笼,跟着江海老汉去康桥火车站去捡破烂。康桥火车站是七十年代修建起来的陇海铁路线上第一个小站。随着国家对交通运输不断扩展的需要,这里相继成立了车务段,机务段,建筑队,以及信号厂等等。而车务段又是康桥车站比较庞大的一个机构。铁路工人优越的生活让附近十八坡村的农民们格外的羡慕。谁要是能结识一位车站的人,那么在十八坡村就能够算了不起的人物了。以前,十八坡村的人们总在晚上去车务段看那个彩色的电视,但是由于他们是农民,车务段的工人们大多的时候将他们拒之于门外。可怜的农民们也只好隔着窗户玻璃,仰着头,脸紧紧的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看着那叫人眼馋又很过瘾的电视剧或者秦腔戏。少鹏和少飞也曾经混杂在这支队伍里。
  江海老汉以前农闲的时候喜欢去车站上的各单位或者家属楼的后面去转转。还不时的能够捡回一些被铁路工人们扔掉的办公垃圾或者生活垃圾。有些东西还可以拿到街道上土产公司的废品回收站换几毛甚至一块钱。这对他和少飞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情。
  江海老汉总是让少飞往前面跑。其实他是想把有些值钱的东西让给少飞去捡,而自己则是慢悠悠的在墙根底下转着。看到少飞往前跑的样子,他是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通常他和少飞一样,也是穿着一个破旧的棉袄,不过他的棉袄上还有纽扣。腰间用一条两米多长的已经脏得看不见原本颜色的腰带。通常嘴上总是叼着一根烟袋。时不时的会用他那接满了茧的手抚摸少飞的头。
  江海的良善,使得少飞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在这个世风日下,人情冷落的绝境中还有人能够怜惜自己,最起码这个世界还没有到完全冰冷的地步。
  在少飞在心里,他已经将江海老汉当做亲人一般。这个被村中人称之为“忤逆不孝”的人,会带着他睡到了自家的只铺着光席的热炕上。有时候还让他吃上一顿饭。当村中不再有人盖房的时候,他就带上少飞去火车站捡些废品。通常,那些废料电线,或者废弃的信号灯上用的特大号电池,以及炮线,废旧螺钉,甚至还有油笔,铅笔,橡皮,等一些被铁路职工扔掉的办公废品。此外还有一些纸箱子。一老一少两个人各自挎着一个大草笼。隔上几天跑一次。虽然说收获甚微,但是毕竟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收获的。
  康桥火车站对面有一家羊肉泡馍馆。这原本是柯家村村办的食堂,后来土地承包之后,村上也将这个食堂承包给了一个本村人经营。由于江海总是在车站附近转悠,加之又是方大圆的人,俩人很快就成了朋友关系。有一次江海问泡馍馆要不要打杂的人。老板不知道江海的用意,又不好直接推辞,就问江海是什么意思,江海说想给泡馍馆找个打杂的。而且他说这个打杂的又不要钱,只求能给一顿饭就行了。泡馍馆的老板原本不想要人。但是看着江海把话都说这个份了,就让法海老汉把人领来自己先看看再说。
  就这样江海领着少飞走进了泡馍馆。那个老板瞅了瞅面黄肌瘦,手无缚鸡之力的少飞说“老哥,先让娃在我这里使几天,如果能行的话我就把娃留下,如果实在不行,你看……”
  江海说“么问题,你先让娃锻炼锻炼。你也发发善心,权当是积德行善呢。”就这样,少飞就临时的留在了泡馍馆。
  由于泡馍馆地方狭小,不能给少飞提供睡觉的地方,所以,每天打烊之后,少飞还得回到村中歇息。少飞回村之后通常是直接去了江海的土炕上。如果江海不在家,他就只好回到自己家睡觉。等到第二天天不亮,少飞又要赶紧起身,去泡馍馆打杂。在泡馍馆,少飞生怕被辞退,所以他做事很认真,又腿脚勤快。尽管事情不多,但是少飞还是处处谨慎、处处小心,生怕引起老板的不快。每天天不亮,少飞就急急忙忙的往车站赶,生火烧锅。收拾桌凳,擦桌子摆板凳。
  拉风箱是个体力活,一边拉风箱,还要一边给锅底下加煤。等锅里的肉汤翻滚后,火车站的工人们走进来了。羊肉泡馍馆经营的也很单调,只有五毛钱一碗羊肉泡馍。望着那些吃的津津有味的顾客,少飞的肚子里就像内战一样的咕咕叫唤。少飞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诱人的吃食。他知道自己与这样的美味是无缘的。有时候,他趁着老板不在的时候,在打扫桌椅板凳的时候,偷偷的喝上一两口顾客剩下的残羹剩汤。即便那样,少飞也觉得那就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了。那段时间里,少飞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深夜,从一只活蹦乱跳着的活羊,到被老板放血,剥了皮,剃肉,收拾停当到后就烧锅煮肉。少飞就吧嗒吧嗒就拉起了风箱。
  等到老板煮好了羊肉,老板又开始打石子馍。发酵好的面经过几次精心细揉,再按分量分成小块,用擀杖擀成一个白白细细的面饼后,开始在滚烫的石子锅中刨开一个平面的坑,再将做好的面饼放上去,然后再放上滚烫的石子。这个时候锅底下的火还要匀称,火过大,锅盔就容易糊,火太小,陌上的焦花就不匀。等打完了锅盔,煮好了肉,少飞已经累得散了架。有一次,老板大发慈悲的给了少飞一块剩下的锅盔算是犒劳。这让少飞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连夜晚就将那块锅盔拿回去递到江海老汉的手里。江海老汉笑眯眯的望着少飞,看着他把那锅盔咽到了肚里之后,笑呵呵的摸了摸少飞的肚皮。
  当然,有时候羊肉馆是要忙到很晚很晚,不过不管忙到多晚,第二天少飞还要早早赶过来。那天晚上,等老板打完了石子馍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少飞出了羊肉泡馍馆,当他想往回走的时候,漆黑的夜路让他感到十分的害怕,于是他就没有往回走,而是爬上了一棵小松树。在那个又冷又黑的夜里,少飞蜷缩在树上。实在冻的不行的时候,他就爬下树,在站台边跑上一圈。寒冷的冬夜,少飞搂住那棵松树,屁股坐在枝杈上,不时的还会被松叶刺疼。他就这样凑活着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少飞就敲响了泡馍馆的门。
  也就是在这一天,由于连续的睡眠不足,当客人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向利索的少飞就急忙的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由于动作太大,导致剩在碗里的肉汤溅到了客人身上。客人大发雷霆。对着少飞大声呵斥,老板见状连忙过来赔不是,并用抹布擦拭客人衣服上的汤渍。等到客人怒气未消的摔门而去之后,老板就将少飞撵了回去。于是,少飞又回到了十八坡村,回到了还没有磨练够的苦水湾。
  重回十八坡村的少飞又重操旧业了。白天,他跟着江海去盖房子的人家去帮忙,晚上的时候,只要江海上学的闺女不回来,少飞就又睡在那个烧的热乎乎的,只铺着光席的炕上。渐渐地,一种新的困扰开始不时的像用锋利的刀子割裂一样的刺痛着他的心。那就是少鹏对他的感情的变化。
  关于少鹏当了工人的事情,少飞是听村里的人说的。起初它是坚决的不相信。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他哥俩来说太离谱了。后来听村子里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少飞就有些将信将疑了。甚至他也就认为这就是真的了。为此他暗自为哥哥庆幸。只是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哥哥少鹏现在是工人了,怎么不回来看看他呢?少飞好几次想对江海老汉说起这事,但又怕是假的,所以一直也没有敢对江海说。后来有一天,当他去姨奶家的时候,听姨奶说少鹏在奉天的农机厂当上了工人,他这才确信了村中的谣言是真的。于是他连夜晚就跟法海老汉把这件事情说了。“去,找他去”江海老汉建议少飞亲自去一次县城,找找自己的哥哥。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你的亲哥哥,他不能对你甩手不管啊。于是有一天,少飞决定去找少鹏。
  从十八坡村到奉天县城,大约三十多公里路。少飞没有钱,他坐不上那一天一趟的班车。他只好步行前往县城,去找自己的哥哥。
  这是少飞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长途跋涉。他顺着碳渣铺的公路,一边走一边打听去县城的路。累了,他就坐在路边歇歇,渴了,就喝一口灌溉渠里的积水。饿了,饿了的时候也只能饿着了。只要到了哥哥那里,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也许,在那时,也正是这种信念在支撑着又累又饿又渴的少飞的。否则他很有可能根本走不到县城,就昏死或者饿死在半道了。从早上开始,一直到黄昏,三十多公里的路,少飞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走到,黄昏时分,他老远就看到冒着烟的又高又大的烟囱,县城隐隐约约就在眼前了。
  好大的城市啊,少飞许多年前曾经跟着祖母去过飞天城,那是一个新兴起的城市,城市规模不大,但是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新。加上那个时候少飞还小,对城市没有多少的印象,只记得路灯是城市的标志。现在,他终于一个人第一次来到了城市,面对着楼房,电灯,汽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没有离开过十八坡村的少飞被城市的繁华和热闹深深的吸引住了。已经咕咕乱叫的肚子提醒着他赶紧去找哥哥少鹏上班的地方。
  因为是第一次来城市,少鹏所在的那个工厂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至于具体的位置在哪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于是他就在县城里逢人就打听农机厂的位置。问了很久,才知道农机厂在县城中心电影院的旁边,可是电影院在哪他压根就不知道。于是只好漫无边际的找着。
  黄昏时分,正值工人们下班高峰期,下班的人们纷纷走出工厂或者行政机关,急急忙忙的往家赶。马路上偶尔呼啸而过一辆大汽车或者小吉普车或者只有公安骑的那种偏斗三轮摩托。更多的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人从少飞身边擦肩而过。
  少飞边走边向行人打听农机厂和电影院的位置,问了好几个人,都说的不是很具体。最后在县城东风大街上,少飞终于找到了门口挂着农机厂牌子的单位,大概就是这里吧。站在门口的少飞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径直向门里走去。
  “站住,你是干啥的,找谁呢?”门口的传达室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年龄在四五十岁的人拦住了他。
  “师傅,我想问一些你们厂里有没有一个叫陆少鹏的人?”
  “不知道,厂里那么多的人,我不认识你说到那个人,去,出去找吧。”面对一张冷酷而有威严的面孔,少飞只能返身出了农机厂门口,刚才还是一脸的喜悦,现在却被当头的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就在少飞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从传达室里面传出一个人的声音,“是不是翻砂车间的陆少鹏?刚来的?”
  “是是是,他是刚来不久的,十八坡村的。哦,是康桥那边的。”听说有个叫陆少鹏的人,已经站在门外的少飞脸上掠过一丝喜悦,连忙对着传达室的方向补充着。
  “他下午出去了,明天再来吧?”那个人从传达室走出来。边走边对门外的少飞说。
  “他是我哥。”少飞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听到他说的话。这时候刚才那个老一点的看门人说:“他人不在,你明天再来。”少飞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农机厂。
  从农机厂出来,少飞又喜又忧。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哥哥上班的地方。忧的是虽然找到了哥哥上班的地方,可是他不知道哥哥去了那里,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走了一天的路,他现在已经饿的连走路的劲都没有了。如果找不到哥哥,他就必须坚持饿到明天。这大冷天,晚上去哪里能够凑活一宿呢,这里不是十八坡,他可以随便找一个柴火堆就能将就一宿的。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他急需找到一块可以容他度过一个夜晚的地方。还有,赶快寻找点能填肚子的东西。要不然在这寒冷的冬天,他就算不被冻死,也会因为今天的长途跋涉而饿死的。
  少飞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冷又饿的游荡在空荡的街道上。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在那里找到一点吃的东西。他开始琢磨,思考着应该去些什么地方寻找吃的。单位的食堂?一般情况下,单位的食堂总有一些人吃不完买的饭菜,随手就倒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讨要一点剩饭。可是不行。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食堂,就是单位的大门他也进不去。更不要说去单位的食堂了。国营食堂,那更不可能。因为他的口袋里没有钱。怎么办呢?少飞一脸的愁容,他饿的有点冒虚汗了。一定要想点办法。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当橘红色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少飞来到一个家属楼的背后。在康桥火车站捡破烂的经历让少飞多少掌握了一些城里人的生活习惯。由于生活在城市,各方面都比较优越,所以产生的垃圾都是有“价值”的。而家属楼的背面又是他们倾倒垃圾的最佳位置。人们将生活垃圾从这里倒下来,往往堆积的像农村的粪堆一样高。少飞在这栋家属楼的背后转悠着,他估摸着在这里也许能够寻找到一些能填肚子的东西。
  还算不错,少飞在这栋家属楼的背后,借着昏暗的灯光,竟然找到了两块已经发霉而且干硬的馒头。少飞用手嘴吹去上面的灰尘,用手擦掉黏在馒头上的煤灰渣子,就饥不择食的啃了起来。在没有新的收获之后少飞顺着家属楼背后,原路返回到已经是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坐在路灯下,等到体力稍微的有些恢复的时候,少飞又想起哥哥来了。这个时候哥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他是不是应该赶紧的去找哥哥了?
  就在少飞再次来动农机厂门口的时候,少飞犹豫了。他在农机厂门口转了好几个来回再也没有勇气进去。他在距离农机厂门口不远的一根电杆底下坐了下来。这一刻他变得有些优柔寡断了,他有些忐忑不安。哥哥会认他吗?会不会像铡美案里的陈世美一样?他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哥哥是不是会让他没有面子?少鹏现在是工人了,他不再是那个十八坡村帮人打胡基,和他相依为命的少鹏了。很早以前他就听人说过,当了工人的人很爱面子。就像陈晓禾,他每次回来都是开着汽车,除过路途遥远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种可以在乡亲们面前炫耀的成分在里面。尽管,每次回家,他都为了用单位的车,恨不能给他的上司舔勾子。
  少飞现在开始有些后悔来县城找哥哥了。他从电线杆底下坐到了路边的道牙上,思想仍旧在激烈的斗争着。夜色越来越重,一股冷风吹过他裹了裹身上单薄而又松了的破棉袄,拖着他如同灌铅的双腿,朝着与农机厂相反的方向慢慢的走了……
  寒冷的夜风中,少飞来到了县城火车站。空旷的站台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冰冷的灯光照在死气沉沉的站台。候车室的大门是紧锁着的。一个穿着蓝色大氅的,头上戴着蓝色大盖帽的人手里提着像红灯记里的那种灯在站台上转悠着。一个蜷缩在出站口的人被拿着信号灯的车站巡逻的人赶了出去。看来,要想晚上在这里过夜是不大可能的。没有办法,少飞只好沿顺着铁路,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前慢慢的蠕动。寒冬的郊外,北风呼啸着。少飞蜷缩着身子,踏着铁轨之间的枕木,慢慢的向前蠕动。大约走了一公里的样子,看到了一个岔道口的扳道房的烟囱里冒着黑烟,门上挂了一个厚厚大布帘子。棉帘子的中间被掏出了一个四方块的小窗户。少飞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在里面。少飞围着这个扳道房转了几圈,心想,要是能在这里面待一晚上那多好啊。可是人家能收留自己吗?自己穿的像个乞丐,其实自己就是一个乞丐。难道不是吗,不是乞丐怎么会在垃圾堆里拣吃的?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要自己了。一个铁路工人能收留这个孤儿吗?可是如果不去扳道房,自己今晚就很有可能被冻死。怎么办呢?少飞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又为进不进眼前这个扳道房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叔叔晚上好。”几经反复,少飞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掀起了厚厚的门帘,只将头伸进了棉帘子里面。他满脸堆着僵硬的笑冲着里面的人说。这是一个只有不足十个平方的小房子。房子三面开窗,一只大铁火炉上面放着一只大铁壶。里面是一位四十来岁,身体敦实的中年男子。他穿了一件毛衣。门背后挂着蓝色的大氅。大盖帽放在一张没有被褥的木床上。
  “有什么事情吗?娃娃?”见有个小孩探进头来,里面的人从坐着的椅子上转过身,望着他。
  “有啥事进来说,别让冷风进来。”听了这话,少飞赶紧的将搁在外面的身子连同探进来的脑袋一并的收进这个狭小的屋子。
  “有啥事吗?”扳道工人的语气里并没有少飞想象中的冷漠。于是他就紧靠着门,把他来县城找哥哥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
  “哦,你来找亲人来了,没找着,是吗?”扳道工人说道。
  “大叔您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在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儿天一亮我就走,行吗?”少飞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他生怕人家从中打断,并迅速的把他赶出去。他颤颤巍巍的紧靠在门背后。等着扳道工人的决定。
  “来,坐到炉子跟前。娃。”一听说让他坐到炉子跟前,少飞赶紧听话的,仅用了半个屁股,坐在一个只有三条腿的板凳上。当那个扳道工人再想和他说话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扳道工人接过电话,说了一串少飞根本听不懂的话后,从床尾拿出一盏信号灯,站起身来,对少飞说,“娃,别乱动哟。”说完就披上蓝色大氅出去了。不一会,一列火车电驰雷鸣般的呼啸而过,火车巨大的颤动让这个小小的扳道房跟着晃动起来。当火车的呼啸声渐渐的远去的时候,扳道工人才回到坂道房。脱下蓝色大氅挂在了门背后。进来的时候,刚好少飞在给电壶里灌开水。
  “娃,小心点,别烫着了。”有道是一句好话暖三冬。久已飘零流浪的少飞何时听到过这么温暖的话,更何况是出自于一个压根就不认识的人,一个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收留自己的人。少飞忍不住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娃,小心别烫着你了?来,给叔叔说说,你家是哪里的?”少飞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前前后后的遭遇,以及后来哥哥到县上当了工人,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少飞在说这些的时候,扳道工人眼睛一直盯着他仔细的听着,而且不时的摇摇头,发出一声的叹息声。
  扳道工问他吃了饭没有,他就把去垃圾堆里找吃的事情也说了。
  “娃,捡来的东西不敢吃,不干净。”说着这个好人就从挂在窗户的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饭盒。打开饭盒盖,里面有两个鸡蛋,还有炒的菜。他用双手从饭盒边沿取出套在饭盒上面的一个和饭隔离开来的小盘子,下面是还有余温的白生生的大米饭。
  “娃,来把这些吃了。”“不吃不吃不吃”诚惶诚恐的少飞连忙摆着双手,摇着头说“大叔,我不饿了,我不吃。”
  “再别推辞了。可怜的娃。赶紧吃。”少飞喊着热泪,低着头接过了好人的饭菜。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那和大米饭的。他只是一直记着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有一位好心人,不仅收留了他,而且还把自己的饭菜让给他吃。谢谢你,大叔,谢谢你,好人。少飞在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很冷的夜晚里,这寒夜中最温暖的一幕。
  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的夜晚啊。在寒风带着哨子刮个不停的夜晚里,一个流浪儿,一个背井离乡,身在异乡的孤儿,在濒临绝境中却遇到了这样一位素不相识的好心人,这让他终生难忘。
  这一夜,少飞睡得特别的香。甚至超过了江海伯那个只有光席的热炕。等他睁看眼睛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好人也在收拾着桌子上的物事。并在本子上记了些什么。不一会,从外面进来了一个戴着火车头棉帽子的瘦小的也是穿着蓝色大氅的人。他是来交接班的。他掀开棉帘子一看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孩,就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心人说是一个进城找亲人没有找着的孩子。俩人交了班,好人就给接班的人说:
  “现在天还早,先让孩子再在这里待上一会,太阳出来的时候再让娃走。”说完冲着少飞和蔼的笑了笑。摸了摸少飞的蓬乱的头。
  “叔叔再见了。”少飞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转身走了的好人。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少飞向后来上班的那个扳道工说了声谢谢之后,就离开了那个扳道房。
  冬日的早晨,县城的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仅有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离开了坂道房,少飞又回到了县城的东风大街上。这里距离农机厂不远。少飞再次陷入还要不要再去找少鹏的痛苦的抉择中。
  一大早,他就装作路过的一样从农机厂的门口走过,走到农机厂门口的时候,少飞用余光向厂子里面瞄了几眼。他想能不能看到哥哥少鹏的身影。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于是少飞就加紧了步伐赶紧的走过农机厂的门口。因为有了昨晚的一顿美餐的垫底,少飞今天的精神头很足。他从农机厂到电影院门口,一个小时里他转了几个来回。最后,索性站在电影院门口看起电影海报来了。
  大概到了十一点多,在看海报的少飞回头发现哥哥少鹏跟着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干部模样人的匆匆走过,那个推着自行车的人大概就是伯父吧,这个时候少飞立即转身,当他高声喊叫的时候,他却感到喉中一阵哽咽,没能喊出声来。他面对着电影院门口的宣传框里,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远方的表伯父推着自行车,哥哥少鹏紧跟在他的身后。消失在东风街的尽头。
  哥哥是在找我吧?少飞心里问自己。可是,近在眼前的哥哥,少飞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让他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这个时候的少飞已经没有一点心思去看海报了。而是蹲了下来。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
  自从看到哥哥的那一刻,少飞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全都涌了上来。当他看到哥哥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的时候,他又折返身,毫无目标的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少鹏是在菜市场门口找到少飞的。他见到少飞的第一句话就是“谁让你跑到这儿来了?”之后就让少飞跟着他往农机厂走。边走边说:“不好好的待在家里,整天乱跑什么哩,害的人到处找你。”少飞没有料到见到哥哥竟是这个样子,他一时被少鹏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杵在原地。
  “还楞在那干什么?跟我走……”少飞跟在少鹏的屁股后面,像被俘获的俘虏一样走进了农机厂。进了厂门,少鹏先是去了传达室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领着少飞向职工宿舍楼走去。中午吃饭的路上,有人问“少鹏,找到你弟弟了吗?”“这就是。”少鹏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少飞。
  “这娃,以后可不敢这样了,来就来了,还在外面瞎逛什么啊,不怕你哥哥担心吗?”进了职工食堂,少鹏用两只洋瓷碗,打了两份饭菜。蹲在职工食堂的门外面吃起了饭。吃完饭后,少飞和厂里的工人们一起看了电视,还是彩色的。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正在热播中。到了十一点多,电视剧结束了,人们纷纷起身向宿舍走去,少鹏也在这个时候关了电视,并用锁子将电视柜锁了。忙完这些后,他就带着少飞向厂子里的单身宿舍楼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少鹏就喊少飞起床,洗脸吃饭,并告诫他吃完饭后就待在宿舍,不要到处乱跑。交代完这些后,就去上班了。
  在少鹏上班后,少飞一个人在宿舍,他那里都不敢去,生怕少鹏下班后找不着他而发脾气。可是一个人在宿舍没有任何事情做,已经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的他,在宿舍里感到十分的无聊,于是他就偷偷的下楼,找到了少鹏工作的车间。他远远的站在车间门口往里看。这是一个铸造车间,车间门口外有一个三米多高的大锅炉,两个巨大的鼓风机正对着锅炉下面“呜呜”的吹着。锅炉的上半部有一个出口,不一会,人们用倒链把锅炉上半部分吊了起来,几个工人站在半空的架子上,手握住锅炉伸出来的两个“耳朵”,慢慢的倾斜,几个工人在一旁等待着已经融化了的铁水。通红通红的铁水就从那个出口流了下来,正好接在下面的容器里,也就是数秒钟,容器的铁水满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铁水进了车间。远远的向车间里面望去,只见车间被热蒸汽弥漫着,很难分辨出里面的人。望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少飞在观看了一阵后又悄悄的退了回来。
  在农机厂呆了几天之后,少飞觉得在这里一点也不自由,因为没有事情做,少鹏又不允许他去外面转悠,除了能按时拿着饭票去吃饭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什么能使他感到愉快的事情了。于是他给哥哥说想回家。回到那依旧缺衣少食的十八坡村。
  少飞在县城待了几天之后,临回来的时候,少鹏把一身劳动布工作服给少飞换在了身上。虽然不太合体,但总比来的时候那破破烂烂的样子好多了。少鹏还给了少飞几块钱,少飞第一次的坐上了由县城发往康桥的班车。
  在汽车站的时候,少飞手里攥着哥哥给他的那几块钱在售票大厅犹豫了。五毛钱,从这里到康桥要五毛钱。少飞看了看少鹏给他的几块钱,心里盘算着。要是买五毛钱的车票,那手中的钱就会少了。于是他朝检票的那边看了看,刚好一个没有车票的人被撵了出去。
  “想浑水摸鱼那,没门,乡巴佬没钱还想坐车,想得美。”守在门口的那个检票员对着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人嚷着。少飞的心咯噔一下。看来不买票脸那道门也过不去。
  “师傅,给我一张赤玉的票。”说完少飞将一块钱从那个又高又小的售票窗口递了进去,不一会,从里面扔出来一直车票和找的余钱。赤玉街两毛钱,到康桥镇五毛钱,只要能通过那道门,上了车到哪下到时候再说。精明的少飞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窃喜。侥幸的是,上车之后,在中途检查了一次车票之后,汽车上的售票员再也没有查票,少飞顺利的回到了十八坡。
  这一时期,智永老汉由于年迈体弱而病倒了,少飞是在回家的路上听人说的。少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有些难过。自从父亲去世之后,特别是给父亲打怕怕的事情过后,少飞和少鹏哥俩才慢慢的对二爷有了情感。祖母去世后,二爷也时不时的背着周贵仁一家偷偷的周济这他哥俩。那个时候,哥俩才意识到二爷是他俩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如今的二爷在那个家庭里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周贵仁的孩子们虽说嘴上叫着爷爷,可是他们压根就没把这个爷爷放在心里。而现在和智永老汉有着血缘关系的子孙辈里也只有少鹏少飞哥俩了。自从盖起了清一色的青砖蓝瓦大房,周贵仁两口子在村子里就更牛气起来了,甚至连郑辉这样的人物他都不屑一顾了。况且郑辉现在已经不再是村干部了。
  智永老汉自从周贵仁的母亲去世后,就把家中事务全盘交给了已经成家立业的周贵仁。他原想着周贵仁两口子多多少少会感念他一番的养育之恩的。谁知道这两口子是一对白眼狼。自从掌权之后,他就像废弃了的农具一样被周贵仁两口子扔在阴暗的角落里了。随着年龄的衰老,在周贵仁两口子的眼里他慢慢的成了他们包袱。于是一日三餐就成了一日两餐,甚至到最后的不闻不问了。
  按说以周贵仁对智永老汉的态度,陆家的任何一个有良知和正义的族人都可以对周贵仁两口子质问。怎奈族内大多都成了周贵仁的人。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大部分的陆姓不但没有责问,反到一个个像个哈巴狗一样的巴结周贵仁。周贵仁的老婆秀贤向来刁钻刻薄,言语恶毒,虽说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哪年县上抽调赤脚医生的时候,她娘家哥哥正好负责人员的筛选,于是她就顺利的当上了赤脚医生。虽说没学到多少什么医术,但是在贫穷边远的农村,好歹也挂了个赤脚医生的名。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人就来找她。周贵仁自从在文中“打到”了他的恩师后就一直稳坐校长一职。虽说公社先后也派遣了数位教师,但是终究强龙难压地头蛇,在周慧仁的一些挑唆之后也先后的又被调离了。
  对于二爷,少飞后来在心里是心存感激的。善良的老人也曾在他最为艰难的时期,偷偷的给他拿过几次馍。在那种艰难的日子里,老人对侄孙的关照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如今二爷病倒了,自己如果不闻不问,就显得太没良心了。毕竟那是爷爷的亲哥哥啊,就像少鹏在他心里的位置一样。为此,刚从县城回来的少飞就去找了江海。他把二爷病倒的事情和他的难处一并说了出来。
  “娃呀,你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你能这样想事情,说明我娃还是一个明事理的娃。可是仇归仇,怨归怨,他周贵仁丧了良心,我娃你不能丧良心。再说,你二爷现在过的也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心里的苦水不比你少啊。”江海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欣慰。少飞也在江海的那一番话之后在心里慢慢的拿定了主意。
  十八坡村的老书记秉昌当兵复原的儿子兴社和媳妇吵架了,原因是兴社弟兄们太多,一家**口人挤在一起,日常的摩擦越来越多。于是兴社的媳妇秀莲提出分家。这可惹恼了素有孝悌之名的兴社。当秀莲提出要分家的要求时,兴社顿时火冒三丈。毫不犹豫的一记耳光重重的摔在了秀莲脸上。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他兴社还有什么脸面活在十八坡村?性情暴躁的兴社在摔了秀莲一记耳光之后,又不由分说的就将秀莲摁倒在地,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如果换做了别人,这时也可能就过去了,秀莲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这一口恶气。怎奈秀莲也算是上过高中的高材生,而且现在还在大队学校教学。丈夫的一顿拳脚非但没有让她屈服,反而更加激起她要求分家的愿望。在被兴社暴打之后,秀莲丢下了还在吃奶的孩子就回了娘家。
  秉昌一生虽说为人和善,但却因为自己的胆小怕事,什么事情都能得过且过。所以在村里落了一个老好人的名声。虽说当过一届的村支书,但是在文期间,那种血雨腥风,派系斗争极为尖锐的时候,他却常常瞻左顾右踌躇不决,于是他也早早的就被公社抹了帽子。他一生养育了五男两女七个孩子。大儿子兴社还是在他当支书的那会就送去参军的。二儿初中毕业后先是当了记工员,后来实行了联产责任制以后也就和他老两口一起种庄稼。大女儿早早出嫁。兴社的身上有着父亲的正直和善良,但却没有继承父亲懦弱的一面。由于他当过兵,因而在同龄人中还颇有声望。在以孝道传家的关中农村,分家对于仍旧承袭传统观念的人们来说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而秀莲居然要和父母分开过,这岂不是违背人伦道德的“叛逆”行经吗?兴社哪里还能容下这等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于是就气势汹汹的将老婆美美的咥了一顿。结果,秀莲回了娘家,把孩子扔给了他。这让兴社一筹莫展。别看他在外能踢能咬的,可是要照顾孩子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秀莲回了娘家,孩子无人照管,没出几天孩子就生病了。于是兴社就秀贤上门给孩子看病。如果是放在别人,秀贤未必就会亲自上门为患者看病,但因秉昌在过去救过秀贤娘家的哥哥,因而秀贤便跟着兴社出了门。而这个时候,周贵仁还在学校中。
  最近一段时间,躲在暗处的少飞一直在观察着周贵仁一家,他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乘机看看病中的二爷。当他发现秀贤和兴社出门之后,只是将门闩上,并没有挂锁的时候,他觉得时机来了。他轻轻的拿下了门闩,轻轻的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踏进了这个十分陌生的屋子。由于少飞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屋子,所以不知道二爷在哪个房间。于是他就在门道边上喊着“二爷,二爷”紧挨门口一间漆黑的房子里,传来了二爷微弱的声音。
  “谁啊?”
  “二爷,是我,少飞。”
  “娃,你咋跑来了。”这时少飞已经掀开一扇用麻袋做的门帘,来到了昏暗的房间里。由于不通风,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闻臭味。借着透过门帘照射进来的光线,少飞看到二爷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枕头边放着一个屎尿盆子,和一旁的剩饭碗并排放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少飞心中感到一阵心酸。眼前的不说是自己的二爷,就是换成村里的老人,他也会为眼前的一幕感到伤心的。更何况是自己目前在村里的唯一的亲人。
  “二爷,这盆子往哪里倒啊?”望着一旁臭气熏天的盆子,少飞伸手端在了手里问二爷。
  “娃呀,你推开后门,把这倒到茅粪坑里。”倒了尿盆,少飞回来,把尿盆放在炕里面二爷顺手可以
  到的地方。就站在炕沿边。
  “二爷,你是咋了?”也许是缺少亲人的疼爱吧,望着躺在炕上的二爷,少飞有些哽咽。
  “娃,甭哭。二爷是老毛病了了。加上有些感冒。不会咋的。”
  “乃人家没有给你看啊,一天谁给你送饭哩?”少飞一边说,一边给二爷倒了一碗热开水,问二爷喝不喝?
  二爷摆了摆手,说不喝。然后二爷有抬起干瘦的胳膊,用手指着脚头起的上面的木箱子。
  “娃,把鞋脱了,你上来,在箱子里有你南安姑姑拿的馍,给你拿上几个。”
  “我不要,二爷,你把你照顾好就行了。你别给
  心。”少飞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两个一老一少的亲人,却好像隔着千重山万重山般的隔山而望。二爷已经无神的眼里也盈满了泪花。
  “听话,给你拿几个馍吧。”少飞脱了鞋子,从上面的箱子里拿了两个馍,
  “给你多拿几个,二爷吃不动。放在那里也就坏了。”
  少飞不再多拿,下了炕,和二爷说了会话之后,就匆忙的离开了。出来的时候,少飞拉好了门,闩上了门闩。
  少飞在探望了病中的二爷不久,二爷就去世了。而在这个时候,少鹏也给厂里请了假。少鹏是由表伯父口中得知二爷病故的消息的。当时他还在工厂里上班。少鹏一天到头忙的不可开交。虽说星期天有时间,但也因为路途遥远很难顾上回到十八坡村去看看。他原本是不想回去的,后来被表伯父骂了一顿之后,就向厂里请了假回到了十八坡村。回来后他就找到了正在给人帮忙的少飞,哥俩穿上了借来的孝衫,戴上了孝。名正言顺的来到了周贵仁富丽堂皇的家中。在灵堂跟前,兄弟俩跪倒在地,放声恸哭。
  在少飞的眼前,二爷那慈善的面孔浮现在脑海。给父亲打怕怕时候的二爷和躺在病炕上的二爷的容貌,让他感到亲人们的亲戚是那么的温暖。而如今二爷已经去世。哥哥在工厂上班了。而自己还要留守在这个冰冷的十八坡村。想到这些,怎能不由得他悲痛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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