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1998.8.31/周一，何文到西郊小学上了一年级。
　　277
　　国有企业，都在争先恐后地改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1998年9月1日/星期二，李厂长和秦立富副厂长，开始绝密策划九厂的改制。
　　1998年9月7日/星期一，化工局派出一位副局长，参与九厂改制。
　　1998年9月16日/星期三，九厂领导班子控股、职工自愿入股，“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在斜阳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注册成立，法人代表，李道明。
　　斜阳市化工九厂，改制成“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由原来的国有企业改制成民营企业。
　　blue
　　sea，蓝海，音译“布鲁斯”。
　　1998年9月17日/星期四，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全体股东大会。
　　大会选举出五位董事组成的董事会：李道明、秦立富、何正果、秋丽丽、马腾飞，董事会选举李道明任董事长。
　　大会选举出三位监事组成的监事会：尚义明，陆平平，杨朝阳，监事会选举尚义明任监事会主席。
　　董事会聘李道明任总经理，聘秋丽丽任财务总监。
　　总经理李道明，聘秦立富任副总经理，聘何正果任副总经理。
　　高官，实行年薪制。
　　李总，月基薪定为1500元，秦副总和何副总月基薪定为1000元。
　　【背景五十二】1998年9月，龙平厨房设备厂改制成龙平厨房设备有限公司，余西山进了董事会，任副总经理。
　　斜阳市化工总厂，没有改制。
　　龙平市化工一厂，没有改制，（东哥）欧阳东在该厂任副厂长。
　　278
　　1998.10.1/周四，国庆节，斜阳市政府将龙山水库改名龙山湖，在新建的龙山湖西的“龙山湖绿地广场”，举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
　　壶口区美化了，风景这边独好。
　　小黑岭路改扩建了，宽了平了直了，改名“滨湖大道”。
　　大坝路（大坝、坝ding路）铺成水泥路，改名“龙湖路”（建水库前叫壶口路）。
　　横穿龙西村和何家卫子村的小公路，改扩建了，还是土路，改名“龙山路”。
　　279
　　1998.10.1/周四，国庆节，省城建行工作的didi何永平，与同事结婚（住本单位房子）。
　　280
　　1999年1月，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银行借款“〇”元，财务状况极为紧张。应收账款难以及时收回，呈上升态势；应付账款难以及时给付，呈上升态势。
　　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工资也不能按时发放。
　　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97年销量≈96年销量×2，98年销量≈97年销量×2。
　　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给斜阳市的税收贡献，让斜阳市领导刮目相看，1999年公司年会上，斜阳市分管工业市长出席了年会并讲话。
　　李道明总经理，成了斜阳市工商界翘楚。
　　281
　　【背景五十三】1998年12月，美国生产装置停产，整体迁往印度子公司，迁建进行中。
　　1999年1月，美国公司库存清空了。
　　1999年2月，布鲁斯公司产品供不应求。
　　1999年3月，布鲁斯公司产品供不应求，价格飙升。
　　1999年4月，布鲁斯公司产品严重供不应求，价格飙升。
　　1999年4月，斜阳市化工总厂厂长袁西军调任斜阳市化工局副局长，斜阳市经委副主任孙永武兼任斜阳市化工总厂厂长。
　　1999年4月起，布鲁斯化学公司应收账款，大幅回收。
　　客户采购经理，人车锚在布鲁斯公司库房前等货，成了新常态。
　　价格飙升，1月→4月，升了40％，布鲁斯公司应收账款全部回收。
　　到5月，布鲁斯公司的客户，须提前10天全款订货，才能排上供货计划，排不上计划者，一律拿不到货。
　　5月27日，行业上最马家堡子（牛气）客户的老板（大咖）和采购总监，抱着一箱现金，由秦立富副总陪着，杀向李总办公室，李总在楼梯口恭候。
　　李总，忙不迭拉着两位贵宾去办公室坐，大咖道：“坐？李总，还敢坐吗？我成热锅上的蚂蚁了，知道啵？”
　　李总道：“既来之，则安之。”
　　大咖道：“还安之？我的客户都疯掉了，德国合同要违约了。李总，你提前一天给我供货，每吨加价2000元。”
　　李总道：“布鲁斯产品，是蝎子巴巴，也不能这样加价。”
　　大咖道：“李总，救命呗。”
　　李总道：“布鲁斯当尽全力，尽早给贵公司供货。”
　　大咖道：“李总，我奔首都机场飞德国，德国合同要违约了。”
　　站客难打发。
　　稀里呼噜地，一伙子人去了财务。
　　……
　　282
　　进了6月，布鲁斯公司现金流空前好，李总、秦副总、何副总商定，斥资120万，购买12套市综合开发公司开发的楼房，作些基本装修后，以福利买房形式分给布鲁斯公司的管理者。
　　政府，渐禁福利购房和福利建房。
　　政府，开始把房地产开发和房地产交易完全推向市场。
　　这12套房，在斜阳南区，位于斜阳河东（河东公园）东边，风景如画，为斜阳市最昂贵的楼盘，均价990元/㎡（全价），大家喜欢三四楼，全买的三四楼，12套房分布在4栋楼9单元里，户型一样，都三室一厅87㎡（不包含储藏室和公摊）。
　　布鲁斯公司，精装了地板，精装了厨房和卫生间的墙面。
　　秦总和何总分在23号楼一个单元，秦立富三楼，何正果四楼（秦立富上方）。12套房房主：
　　（董事会）5位+（监事会）3位+（非董非监管理者）4位﹦12位
　　何正果交了31000元（包含地板、卫生间、厨房装修费），就拿到了钥匙。
　　何正果，欣喜不已。
　　【背景五十四】1999年7月，何正果化工总厂的房子（87㎡），又交了6000元，加建房前交的15000元，共交了21000元，房产转成福利分房。
　　1999年秋，何正果岳父母（早已内退），乔迁到斜阳城向阳小区新居。
　　1999年9月18日，国家发布《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规定春节、劳动节、国庆节和新年为“全体公民假日”，其中春节、劳动节和国庆节为三天，元旦为一天；还规定这四个属于“全体公民假日”如果适逢星期六、星期日，应当在工作日补假。
　　1999年11月，美国公司印度子公司的产品投放市场，市场回归本相。
　　283
　　1999年度，布鲁斯公司是丰收的一年，99年销量≈98年销量×1.5，销售收入过亿了。本品质量格局，重新洗牌：日本第一，中国第二，美国印度子公司第三。
　　布鲁斯公司市场份额，持续上升。
　　2000年初，斜阳三虎的孔兵（斜阳工行信贷部副主任）带一同事，来到布鲁斯公司，进了何正果办公室。
　　何正果一惊，俩人相拥一起：“你也不预约一下，就蹿来了？”
　　孔兵笑：“我视察工作，喜欢微服私访，预约，就看不到真相了。”
　　孔兵那同事，忍俊不禁。
　　何正果笑：“你御驾亲征，是何诏曰？”
　　孔兵笑：“带朕去见李总。”
　　何正果：“启禀陛下，李总去德国了，这会儿调时差呢。”
　　孔兵：“布鲁斯有贷款没？”
　　何正果有点儿懵，么意思啊，道：“回陛下，没。”
　　孔兵笑：“呃，带朕去见财务总监。”
　　何正果：“喳。”单膝跪地。
　　孔兵笑：“和（何）爱卿，平身。”
　　何正果：“喳。”
　　三人，捧腹大笑。
　　何正果把两位，带到秋丽丽办公室，秋丽丽带二位去了会议室。
　　……
　　无独有偶，几天后，斜阳建行信贷部主任一行，也来布鲁斯公司，要放贷。
　　李总回到公司，召开公司15位主要管理者会议，对贷款展开论证和辩论，最后表决，结果：
　　同意贷款：4人
　　不同意贷款：11人
　　形成会议决议：不贷款。
　　284
　　2000.1.4/周二，布鲁斯公司，李总办公室。何正果，把龙平市公开考试选拔副县（处）级干部的文件复印件，拿给李总看。
　　李总看后，笑道：“好事儿，第一学历、职称，你符合报名条件，考呗。”
　　何正果道：“谢李总支持。”
　　何正果考虑两天，报了龙平市开发区副主任岗位。
　　没学习资料，没方向性建议，何正果找了些材料，挤时间看。
　　报考岗位，都是副县（处）级岗位（可跨县市区报名），录用程序：笔试取前五名面试，面试取前三名组织考察，组织考察后，录用一名。
　　285
　　2000.1.17/周一，斜阳布鲁斯公司，秦副总办。
　　何正果找秦副总（秦哥）商量工作，工作谈完，秦哥道：“正果，你也不装修房子，你啥时搬？”
　　“今年，早晚搬呗。”何正果道，“秦哥什么时候搬？”
　　秦哥：“搬过去，过春节呗。装了小半年了，甲醛（和油漆气体）跑得差不离儿了。”
　　何正果：“搬过去，嫂子上班（斜阳市第一招待所）、润丰上学（市中办事处一中）都近了。”
　　秦哥：“是啊。”
　　何正果：“欸～，润丰初几了？”
　　秦哥：“初三。”
　　何正果笑：“这孩子，忒爱学了。”
　　……
　　秦哥城里村人，一直住在城里村里。
　　286
　　秦副总，春节前，搬到斜阳南区23号楼。
　　大年初一（2000.2.5/周六），何正果带着钟婕、何文，到斜阳南区23号楼，给秦哥拜年，秦哥秦嫂鼓动何正果和钟婕快点儿搬。
　　秦哥道：“这边儿，空气忒好了。”
　　秦嫂道：“逛街有公园，购物有超市，忒方便了。”
　　何正果道：“春上装一下，夏末搬呗。”
　　……
　　287
　　2000.2.13/周日，龙平市公开考试选拔副县（处）级干部笔试，在龙平一中进行，何正果感觉，考题做得不顺手。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在办公楼下遇上李总，他笑问：“考得好啵？”
　　何正果笑：“够呛，可能入不了面试圈。”
　　李总道：“欸～，成绩差点，到差一点的县市区啊。”
　　看来，李哥没仔细看那份文件（他也不需要看仔细啊）。
　　何正果：“鞥～，报名时，岗位就定好了。”
　　李总：“呃，报得么？”
　　何正果：“龙平开发区副主任。”
　　李总：“欸～，你的情况，该报分管工业的副县（市、区）长啊？”
　　何正果：“我考虑，龙平开发区副主任，工作环境好啊。”
　　李总笑：“欸～，副县市区长，工作环境也不赖啊。鞥，感觉不好，未必不入围。”
　　何正果：“鞥～，够呛。”
　　2000.3.9/周四，笔试成绩公布，何正果笔试考了第六名，未入围。
　　【背景五十五】余西山考的龙平区分管工业的副区长岗位，他笔试考了第二名，面试第五名，出局了。
　　龙平市化工一厂的（强哥）欧阳强，考的龙平市经委副主任岗位，笔试考了第八名，没进面试圈。这一次龙平市公开考试选拔副县（处）级干部，何正果在大工一起学习的50位学员，基本上都有报考资格，但是，报名参加考试的仅有21位，面试入围的有7位，7位在面试一轮，均淘汰出局了。啊，早出局也好，若面试成绩第一，组织考察一轮给出局了，那才郁闷呢。
　　288
　　2000.3.15/周三，上午，布鲁斯公司李总办公室。
　　李总：“正果，你搬家的事儿，咋没一点儿动静啊？”
　　何正果道：“咳，付了房款（31000）磕了筐子了，整不动了。”
　　李总道：“那咋整～，预支点儿预期收入呗。”
　　何正果道：“谢了，李哥。”
　　俩人碰了碰，何正果（以借款方式）预支了工资、年薪、分红等5万。
　　何正果搬家，jinru快车道。
　　他，装修用料考究，非常简洁，材料和人工花了2.6万。
　　他，从省城买了2万多元家具，放在新房子里，让甲醛（和油漆气体）挥发一下。
　　289
　　2000.5.8/周一，斜阳市化工总厂厂长孙永武（经委副主任），调任斜阳市总工会副主席，斜阳市化工十厂厂长顾明来调任斜阳市化工总厂厂长，他一度是斜阳市化工总厂副厂长。
　　斜阳市化工总厂，欠发工资6个月了，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险已欠交两年零一个季度了。
　　化工总厂，还在转着。
　　资金链，早已断裂了。
　　顾明来，斜阳工商界传奇，斜阳化工十厂在他手里起死回生，号称扭亏大王。
　　顾厂长上任，针对总厂沉疴进行了得人心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他三板斧抡下去，这个1972年建厂的老牌的斜阳市属的第一国企，晃荡了三晃荡，重归于平静，该咋的咋的。
　　顾明来厂长，低估了化工总厂的财务等困境，化工总厂正进行性灭亡。
　　290
　　2000.8.18/周五。
　　何正果、钟婕、何文，乔迁新居斜阳南区23号楼。
　　布鲁斯公司有班车，何正果上下班靠班车；化工总厂没班车，钟婕上下班靠自行车；何文，转到斜阳三实小，没开学，去了向阳小区姥爷姥娘那儿。
　　何正果下楼比钟婕晚，回家比钟婕早。
　　2000.8.28./周一，何文开学，上小学三年级了。中午接、午饭、午休、下午送，姥爷和姥娘来管，二老干得其乐无穷。下午放了学，何文自个步鸭着回家。
　　何文回家，比何正果早。
　　何正果、钟婕、何文一家人，搬到斜阳南区23号楼后，喜欢在河东公园遛弯，23号楼和河东公园仅隔着顺河东路，公园风景如画，周末时，一家人在公园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
　　何正果一家住四楼，和秦哥秦嫂是楼上楼下，秦哥秦嫂半年前搬到23号楼，一家人人缘好，在小区、23号楼周围、23号楼，结识了很多人。
　　2000.9.19/周二，晚饭以后。
　　夕阳无限好，晚霞映西天，河东公园映成橘红。
　　何正果、钟婕、何文，漫步公园。
　　秦嫂，也到了公园，她急急地赶上何正果一满家子，还没说话，就笑得打扑拉了：“喜死我了，哎呀，喜死我了，小何，钟婕，喜死我了。将才，一单元那俩女的，一个拉住我，指着恁一满家子，小声问我：‘嫂子，将过去的那一家子，男的找了小哩？’另一个拽住我，神经兮兮小声问我：‘小男孩儿，前窝的？欸，和小妈还怪贴脾哩。’那一个又说：‘鞥，小孩子和小妈隔伙得怪好来，欸，还怪像一家子哩。’”
　　秦嫂喜得待张倒：“我的那娘哎，喜死我了，可喜死我了。”
　　钟婕笑个不停，扶住待倒的秦嫂：“嫂子，你咋说的？”
　　何正果，笑得不行了。何文看仨大人笑爆了，他微笑，奇怪貌。何正果，mo何文的头。
　　秦嫂：“我悄声说：‘恁俩啊，眼色够毒的，可别乱说啊，他一满家子住俺楼上，男的和俺那一口子还一个单位哩。’她俩伸舌头，作鬼脸，私语着。”
　　秦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正果和钟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文微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291
　　化工总厂顾明来厂长，带领班子殚精竭虑疲于奔命，使出浑身解数，使斜阳市化工总厂运行了4、5个月，他铁定认为：化工总厂病入膏肓，在垂死挣扎，jinru濒死状态了。
　　他决意独辟蹊径，让化工总厂绝地重生。
　　一个破茧成蝶的方案，报给市政府，政府采纳了这个方案：
　　斜阳市政府，责成（市矿）南山煤矿，独资成立了斜阳市德利达化工有限公司，斜阳市政府把斜阳市化工总厂委托给斜阳市德利达化工有限公司，托管经营。南山煤矿副矿长林启明担任斜阳市德利达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顾明来担任斜阳市德利达化工有限公司总经理。
　　2000.9.22/周五9:00，斜阳市经委会议室，斜阳市政府与斜阳市德利达化工有限公司，斜阳市化工总厂托管经营交接仪式，进行中。
　　292
　　2000.9.25/周一，何正果、钟婕、何文晚饭后，来到河东公园散步，其乐融融，河东公园溶入落日余晖里。
　　斜阳市化工总厂厂长，换了一个又一个，钟婕企管部副主任位置，没换过，一是敬业称职，二是位置无足轻重。
　　何正果道：“厂里，行啵？”
　　钟婕道：“行啊。”
　　何正果道：“顾厂长，有两把刷子啊。”
　　钟婕道：“是啊。这一托管经营，职工看到了希望。咳，这年头，职工盼啥，工资正常发，就喜极了。”
　　何正果道：“啊，这些年，全家都在化工总厂的，怪苦啊。”
　　钟婕道：“可不，欸～，两大家子人都在化工总厂的，才苦哩。”
　　何正果道：“鞥，这种情况，还真有哩。”
　　钟婕道：“欸，今天中午，午饭后，我去厂劳动服务公司商店买东西，碰上童娜娜（何文西郊小学的同班同学）和她妈妈，母女俩。”
　　何正果道：“鞥～，童娜娜爷爷奶奶、姥娘姥爷，两大满家子人家都在化工总厂，这俩大家庭，就怪麻烦。”
　　钟婕道：“是呃，在关键时候，就能看出来喽。我买完东西，只见娜娜缠着妈妈非买蛋黄派不可，她妈妈不买，娜娜就地打滚。”
　　何文笑道：“娜娜不午休了？”
　　钟婕道：“午休不如吃蛋黄派重要啊。我劝娜娜，根本劝不了，谁劝和谁上当，她妈妈咋糊弄都糊弄不了，非买不可。妈妈说，没钱买啊，童娜娜不管这些，还邪乎上了，派派不买，打滚不止，谁也劝不了。在商店里，地板上打滚嚎哭，她妈妈太没面子了，气疯了，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吃了蛋黄派，去死吗？’娜娜哭得更厉害了，打着滚儿嚎啕。”
　　何正果道：“顾厂长，5月接的总厂，月月15号开工资，缓过劲来了，孩子要，买呗。”
　　钟婕道：“咳，总厂累积欠了6个月工资了，对于两大家子人家，都在总厂的家庭来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断顿’，意味着灾难呃。童娜娜妈妈，叫不发工资的日子吓二叽了，心有余悸，还没返个垡来啊。妈妈看娜娜不懂道理，大发雷霆：‘童娜娜，你以为你是谁呀，还吃蛋黄派？烧得你！你爸妈没那个本事儿，你知道啵？你有馒头吃，不挨饿，就谢天谢地了！’”
　　何文笑道：“娜娜可好了，老师、同学都喜欢她，她不这么邪的啊？”
　　何正果道：“今儿上了邪，一根筋了。”
　　钟婕道：“童娜娜，在地上撒泼打滚，拉不起来啊。我好生劝她、哄她，无济于事。妈妈说我‘钟婕，别劝她，谁劝上谁的当。’妈妈的脸，气得干黄干黄的，忒疼人了。我劝童娜娜妈妈，别和孩子生气。’”
　　何正果道：“该买呃。”
　　钟婕道：“呃，当时，我真想，买一盒蛋黄派送给娜娜，她就不会哭闹了。我没敢那样做，我怕童娜娜妈妈在那极端状态下，和我来上喽，跟我翻了脸。”
　　何文道：“娜娜，怎么不哭的？”
　　钟婕道：“她妈妈，黔驴技穷下，使出了杀手锏，拖起她就走，吼道：‘上西郊小学，找班主任王老师评理去，到底我错了还是你错了，我不信，这世上还没了说理的地儿了！’”
　　何文道：“娜娜，害怕了吧？”
　　钟婕道：“欸～，找老师，真是绝招，妈妈秒杀童娜娜，娜娜不打滚不哭了，爬起来坐在地上，冤死了，呿吃着，全身颤抖，抽搐不止。妈妈胜了，娜娜败了，我哭了。娜娜边哭边诉：‘～不找～老师，不找～老师～，～找老师，～就不是～三好～学生了～，～就～没了奖状～了，……’娜娜还在啜泣，还在颤抖，还在抽搐。她妈妈涕泪横流，坐到地上抱住娜娜，嚎啕大哭，妈妈边哭边诉：‘今儿～，～咋这～么邪乎～，怎么～劝～都不～听～，呜～呜……。’
　　钟婕道：“娜娜看妈妈哭得不行了，她抱住妈妈脖子，委屈死了，泣不成声，边哭边诉：‘…同桌…上午给～我个玩…具，…说～好了…下午，我给她俩蛋…黄派～，不是…我吃，是给…同桌～…，呜呜～……’娜娜说了实底，妈妈也没买，抱起娜娜，娘俩一起哭着，去了东生活区。故事精彩啵？给点儿掌声，鼓励一下啊？”
　　钟婕看何正果，泪水盈眶。
　　钟婕看何文，平平静静。
　　钟婕道：“娜娜妈妈，不买蛋黄派，你俩咋想？”
　　何正果道：“该买。”
　　何文道：“该买。”
　　钟婕道：“她妈妈，没钱。”
　　何文道：“借啊。”
　　何正果道：“娜娜活跃，三天两头要东东，咋办？”
　　何文道：“每周确定零花钱，叫娜娜管，花完拉倒。”
　　钟婕道：“花完了，打滚撒泼，咋办？”
　　何文道：“去找老师。”
　　293
　　2001.2.19/周一，上午，布鲁斯公司。
　　李总来到何正果办公室，何正果忙起身迎接：“李总，么指示？”
　　李总道：“咱没通过ISO9000认证，和欧美企业打交道，不行，你调研一下，尽快拿出认证方案来。”
　　何正果道：“好。开发区企业，有过的了，我去调研一下。”
　　何正果，调研了斜阳开发区两家涉外企业，均为去年下半年通过的。
　　何正果，随即向李总描了描认证程序，李总道：“立即行动。”
　　……
　　23:11，何正果躺在月湖站→北京站列车的下铺上，列车徐徐驶出（省城）月湖站。
　　2001.2.20/周二，11:00，何正果与北京一家质量管理咨询公司签署了ISO9000标准的贯标协议。
　　15:03，何正果上了北京站→月湖站的列车。
　　23点时分，何正果出月湖站，住到了月湖站宾馆，洗完淋浴，快〇点了。
　　他太疲劳了，倒头就睡。
　　……
　　“滚滚黄河水里，韦珂挣扎着露出头和双手呼喊：‘正果，救我，快救我啊……’双手绝望地挥着抖着，恐怖无以复加。”
　　何正果嚎叫着，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去救韦珂，跑下chuang来，才知道是在宾馆里，又做噩梦了，梦境忒恐怖了。
　　这噩梦，做了多少次了，他记不清了。
　　他开了所有灯，半躺chuang上，屏气凝神，回忆着刚才这个可怕的噩梦，越回忆越清晰：
　　以往，这噩梦，韦珂双手绝望地挥着抖着，这一回，韦珂一只手里拿了一沓稿纸，以往没有，拿的么？
　　何正果恍然大悟：那一沓稿纸，是韦珂那篇没发表的论文手稿，那是韦珂的遗愿。
　　这事儿，周田兄许能帮上忙，找他里，就这么定了。
　　2001.2.21/周三3:33了，何正果索性不睡了，起了chuang、洗漱、整好行李，4点了，感觉有点儿饿，到24小时餐厅吃饭哩。
　　294
　　7:40，何正果来到月湖大学周田楼下，按了门铃。
　　周田：“啊，正果啊，早上好，上来坐坐吧。”
　　何正果：“不了，我等你一会呗。”
　　周田：“直接去所里？”
　　何正果：“行，去所里呗。”
　　周田：“稍等。”
　　何正果：“不慌。”
　　……
　　俩人聊着，去研究所。
　　周田：“3月初，我去德国马普研究所，有合作研究课题，时间很长。”
　　何正果笑：“好啊，周哥别价一不小心，成了爱因斯坦。”
　　周田笑：“老弟，你说了算。”
　　俩人爆笑。
　　……
　　俩人，来到研究所。
　　何正果：“周哥，忙啵？”
　　周田笑：“你来了，就不忙了。”
　　何正果：“啊。”
　　何正果，把韦珂的故事，扼要谈了一下。
　　周哥热泪盈眶：“去年7月，省工业大学和省医科大学并入月湖大学了。”
　　何正果：“啊？成了一个学校，忒好了。”
　　何正果，简要谈了噩梦及历史。
　　周哥：“班主任，是余丽丽？”
　　何正果：“矢志不渝的渝去了三点水‘俞’，molihua的‘莉’。”
　　周田：“好。我了解一下俞老师的情况。”
　　……
　　周哥，拨电话。
　　一会儿，周哥放下电话，兴奋道：“无巧不成书啊，俞老师不仅还在月湖大学，而且是档案馆馆长，忒管了，找她去。”
　　何正果：“忒好了。”
　　周哥驾上自行车，载着何正果，到了档案馆。
　　俩人，来到俞老师办公室。
　　周田，自我介绍一番。
　　何正果，自我介绍一番。
　　岁月不饶人，俞老师沧桑了很多，风韵犹存，在街上偶遇，何正果还能认出她来。
　　俞老师：“何老师，你一说，我对你还有印象。周老师，我是第一回见。”
　　何正果：“俞老师，好记性啊。”
　　“好么啊。”俞老师泪水盈眶，想起了19年前的往事。
　　月湖大学忒大了，俞莉莉与周田互不相识，正常。
　　何正果：“俞老师，多少年来，我老做韦珂让我救他的一个噩梦。我终于整明白了：韦珂已走，还让我救他，我还能救他啥？我唯一能救他的，就是帮他把那篇论文发表了，了了他的遗愿。我俩来，想拷贝一下韦珂的论文手稿，由周老师推荐发表。”
　　俞老师泪如泉涌，道：“何老师的友情，弥足珍贵啊。谢了，二位。我说一下拷贝手续：二位出示身份证，档案馆留二位身份证复印件；周老师的研究所，出一份拷贝韦珂论文用途的证明信；还需要，二位签一些字。”
　　何正果、周田，同意。
　　何正果把身份证给了俞老师。
　　周田：“身份证在家，护照行不？”
　　俞老师：“行。”
　　周田电助手，把公章和护照送到档案馆。
　　……
　　护照、公章送来了，俞老师领他俩去办手续，一会儿办妥。
　　俞老师，安排馆员复印韦珂的论文手稿，馆员复印了一份，作了记录，对复印件每页都盖上“月湖大学档案馆”圆公章和“月湖大学档案馆2001年2月21日复印”的方形公章，盖完章的复印件又复印了一份作备份，作了记录，馆员把带红章的那份复印件，交给俞老师。
　　俞老师让周田和何正果，又在两张表上签了字后，把复印件交给了周田。
　　周田：“谢了。”
　　韦珂的论文题目：《人类社会充分的信息化将使经济危机消亡》。
　　馆员，给了周田一档案袋，示意装起来，保护文件。
　　……
　　他俩，回到研究所，9:41了。
　　“正果，喝水。”周哥倒了一杯水，道，“我看一下，睡了19年的论文。”
　　何正果：“嗯。”
　　……
　　11:11，周哥看完了，非常振奋，道：“颇有学术价值，值得推荐。”交给了正果，“你看看，杰作也。”
　　何正果以泪洗面，看完了论文，不可思议道：“和今天才收笔的似的，不得了啊，与时俱进，不朽之作。”
　　12:30了。
　　何正果：“欸～，周哥，你管孩子吧？”
　　周田：“中午在校吃，不管他。咱吃饭去，走。”
　　周田，把复印件锁进了文件柜，道：“这篇论文，国内学刊可以发表。我到了德国，译成德语和英语后，向有关学刊推荐一下呗。”
　　何正果：“谢了，周哥。”
　　周田：“走。”
　　……
　　295
　　何正果，乘月湖→斜阳的长途汽车，进家时，17:22了。
　　一会儿，何文放学回来，见了老爸，像小刺猬一样，一个蛋儿骨碌到何正果跟前，开包找礼物。
　　“好孩儿，只买了巧克力，这儿。”何正果拿出来，何文一把薅过去：“谢谢，爸爸。”三下五除二，打开了。
　　他取出一颗，剥了纸，送到老爸嘴里，何正果乐不可支。
　　何文又剥了一颗，正想往嘴里送，妈妈回了家，他送到妈妈面前，钟婕：“我得饭后吃，谢谢。”
　　何文，吃着巧克力，去做作业里了。
　　钟婕：“你啥时回来的？”
　　何正果：“5:22。”
　　钟婕：“你休息，我做饭，饭后和何文遛弯去。”
　　何正果道：“好啊。”
　　钟婕，去了厨房。
　　何正果，拿出ISO9000标准文本，看了起来。
　　忒难懂，看着忒费劲了。
　　贯标老师，明天上午到。欸，得和李总汇报一下了。
　　296
　　【背景五十六】
　　“桃园三结义”
　　老大余西山，现任龙平厨房设备有限公司董事、副总、高工，分管产品设计、生产制造和售后服务等。
　　老二赵义豪，龙平一中副校长。
　　老三何正果，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董事、副总、高工，分管生产制造。
　　“七星瓢虫”
　　韦珂走了。
　　杨明，1984年暑假龙平电力学院毕业，进斜阳市计量局工作→1990年初计量局中层副职→中层正职→副局长→现任斜阳市质量技术监督局局长。
　　牛云文，斜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化验室副主任检验师。
　　李建国，1984年暑假南京大学毕业，进龙平地区行署办公室→1990年初龙平市政府副科级干部→1995年1月龙平市政府正科级干部→现任龙平市行管局副局长。
　　伊东淼，入了美籍，两男yinv，仨孩子了。
　　何正果（略）。
　　余西山（略）。
　　斜阳三虎
　　何正果（略）。
　　孔兵，斜阳市工行信贷部副主任，夫人伊丽莎龙平市工行中层副职。
　　滕森，斜阳市实验中学教务处副主任。
　　“找钱合理”
　　赵义豪（略）。
　　钱田禾，斜阳一中副校长。
　　何正果（略）。
　　李友，斜阳一中教务处主任。
　　2001.6.3/周日，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的质量保证体系，通过了北京一家质量认证中心的认证。
　　2001.7.3/周二，马腾飞给何正果送来一份特快专递，欣喜道：“何总，看，是ISO9000证书到了吗？”他等何正果启封，想先睹为快、一饱眼福。
　　何正果欣喜若狂：“是吗？”他接过来一看，是份国外特快专递，道：“不是证书。”
　　马腾飞，失落貌。
　　何正果道：“谢了，腾飞。”
　　马腾飞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走了。
　　德国的周田来的快递，from：周田，格赖夫斯瓦尔德，马普研究所。
　　何正果掂着沉甸甸的，预感到是好消息，打开一看，四份文件：德国蒂宾根大学学报（德语版）一份，德国蒂宾根大学学报（英语版）一份，周田信笺一页，稿费证明（复印件）一页。
　　信笺全文：
　　正果，你好！
　　《人类社会充分的信息化将使经济危机消亡》论文的德语版和英语版已在蒂宾根大学学报上发表（见学报），论文中文手稿的每一页都影印在了学报有关页的背面上。
　　哲学家黑格尔，哲学家谢林，天文学家开普勒，我国外交家乔冠华，均出自蒂宾根大学。
　　稿费证明（复印件）请保留好，稿费已存银行。
　　稿费该给家长，但等于猛揭家长的干疤。
　　稿费作何使用，让月湖大学校委会作决定呗。
　　我给俞莉莉老师发了同样的邮件：蒂宾根大学学报，德语版和英语版各一份，信笺一页，稿费证明（复印件）一页。
　　愿尊敬的韦珂，在天国安息。
　　谨祝商祺！
　　Yours,ZhouTian
　　韦珂遗愿实现了，何正果倍感欣慰，泪雨倾盆。
　　297
　　2001年8月31日/周五，斜阳市撤销斜阳市经委、斜阳市财委、斜阳市商业局、煤炭工业局、机械工业局、化学工业局、一轻局、二轻局、建筑材料工业局等等行政机关，成立了“斜阳市经济贸易局”，被撤销的行政机关的多数行政职能归入斜阳市经济贸易局，同时成立了“斜阳市行业管理办公室”，富余的行政机关人员jinru斜阳市行业管理办公室，被撤销的行政机关的部分职能归入“斜阳市行业管理办公室”。
　　斜阳市化工总厂，斜阳布鲁斯化学公司，归口斜阳市经济贸易局。
　　298
　　2001.9.16/周日，上午，天高云淡，秋阳杲杲，桂花飘香。何正果正看电视，内弟钟可来访。
　　俩人寒暄后，何正果给钟可沏了茶。
　　钟可：“姐夫，何文、俺姐呢？”
　　“在河东公园哩，秋丽丽带西盟西军来玩来。”
　　何正果：“近来可好？”
　　钟可：“还行。”
　　何正果：“上半年，赚了赔了？”
　　钟可：“账面看，赚了。事实上，入不敷出，紧巴巴的。”
　　何正果：“呃。”
　　钟可：“姐夫，我90年7月进五厂，在车间3年，干销售5年，五厂后来从树脂厂转型玻璃钢厂，98年10月停摆。我到塑料厂租厂房开了玻璃钢公司，3年了。”
　　何正果笑：“向我述职？”
　　钟可：“不。我想说，11年了，越来越不爽。”
　　何正果：“一直就不爽？”
　　钟可道：“不，刚工作那3年特爽，简单快乐。”
　　何正果：“呃。”
　　钟可：“开公司这3年，忒不爽了。”
　　何正果：“噢。”
　　钟可：“这个行当，接活儿求人，干了活儿，结款更求人。结款，溜溜的逼疯了拉倒，开公司，事事儿扳别人的下巴颏说话。”
　　何正果：“也好，提升自己的AQ值啊。”
　　钟可：“呃，也不光坏的一面啊。”
　　何正果：“你的客户，主要是化工厂？”
　　钟可：“化工厂多。”
　　何正果：“不瓤啊，小有名气了。”
　　钟可：“夸呗。”
　　何正果：“你要非常不爽，公司转了手呗，我给你推荐一份工作。”
　　钟可：“差矣。开上船，就是船家了。治人的人→治于人的人，面子往哪搁啊。”
　　何正果：“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钟可：“差不离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何正果：“呃，多保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