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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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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No.12

  91
  第二天一大早,何正果睡梦中,让韦珂叫了起来,何正果道:“行动?”
  “不,吃早饭。”韦珂笑道。
  寝室桌子上,刚买来的热腾腾早点,怪馋人的。
  “辛苦了。”何正果道,一骨碌爬起来。
  俩人,吃罢早饭,出校南西门,在月湖大街北侧的南西门站,乘上31路公交车。
  31路公交车,起点月湖大学南(东)门站→沿月湖大街一路西行→过工人疗养院路口→右拐驶入林场大道→沿林场大道一路北上→终点站黄河渡口站,旅游专线车,省城月湖行驶路线最长的一路车,一路行驶两个来小时。
  车,沿月湖大街一路西去。
  车窗两边,风光yini。
  何正果感觉,jinru了心灵牧场。
  车上空位许多。
  何正果坐着,韦珂扶着何正果的座椅站着,韦珂体力好,不愿坐,他说:“正果,这是月湖〓黄河渡口的旅游专线,一会儿人很多,得让座,不坐了。”
  何正果道:“这一片,大学区啊。”
  韦珂道:“呃,看,省师范学院。”
  “嗯。”何正果应道。
  乘客多了,何正果把座位让给了带小孩的乘客,站起来。
  乘客越来越多,越来越挤,人挨人,人挤人。
  售票员是个小姑娘,挂着实习生牌牌,时不时在车厢里穿梭卖票。
  何正果站在韦珂一侧,韦珂比他高多了,韦珂比中学时代英俊多了,尽显阳刚之美,帅呆了。
  车,一路西行。
  宽阔平整的马路两旁,郁郁青青,风景美如画。
  疗养院区。
  韦珂介绍道:“前面干部疗养院,车出疗养院区后,径直北上,直达终点黄河渡口站。”
  ……
  车,过了工人疗养院后,右转90°,上了林场大道,径直北上。
  乘客少了些,车内不拥挤了,仍有一些乘客站着。
  售票员小姑娘(下称小姑娘),特有爱心,特敬业。每有老人、孕妇、怀抱孩子的妇女上下车,她必上前搀扶帮忙安排座位,下车时必扶到车下,乘客对她赞不绝口。
  林场大道两边,真美。各种各样叫不上名来的树,美极了:隔几百米一种树,隔几百米一种树,多姿多彩,美轮美奂。何正果不知道是啥树,问:“韦珂,什么树?”
  “不知道。是从西山国家林场里,精选出来的树种,移栽到这里的,这风景,多年绿化的结果。”韦珂道。
  夏日炎炎。
  车,行驶在西山国家林场的东边缘的林场大道上,车内凉凉爽爽的。
  92
  车,沿林场大道北上。
  车,行驶到了一段原始地貌,前后左右,放眼望去,都是原始植被,除了林场大道外,看不出有丁点儿人类开发过的痕迹。
  韦珂道:“这一段,原始地貌,原始植被。前面不远,是西河,看见了没?”
  “呃,看见了,一座桥。”何正果道。
  “呃,西河大桥。西河,发源于西山原始森林,即西山国家林场,林场大部分都在西河流域上,看,林场大道以西,100%隶属于西山国家林场,西山国家林场是硅酸盐地质带,这些,成就了西河水清甜甘洌无与伦比的品质,亘古以来,西河水,直接喝,即不用烧、喝现成的,西河水→现成的,成了侃子‘西河的(现成的)’。”
  “‘西河的(现成的)’,自么来的呃。”何正果惊喜道,“追到根了,溯到源了。”
  “是呃。”韦珂道。
  ……
  车过西河大桥,在大桥北站停了下来,司机开了车门。
  韦珂道:“车停五六分钟,叫乘客欣赏西河,也有乘客从西河里取水。正果,看河,取水去。”
  “好。”何正果应道。
  乘客们,全下车了。
  司机关了车门,也下车了。
  乘客们,大多扶着桥栏,遥望原始森林,欣赏西河;部分,站在桥北头,谈天唠地;少数,去西河取水。
  西河这一段,地貌特别,南北河chuang床迥异:南部平缓的沙chuang、湿地,河底沙石看得清晰,沙石和在镜子里似的;北部河chuang,水深水急看不到底,河边是峭壁。
  桥西侧河边的峭壁上,凿了楼梯一样的石阶。石阶陡峭,两边有栏杆,石阶能容两人同行,取水的乘客靠右顺石阶而下,取完水的乘客靠左拾级而上,石阶底部,是一窄窄的取水平台,平台边上有栏杆,和石阶栏杆连成一体,平台栏杆考虑取水容器出进栏杆方便,空隙留的很大。栏杆上挂了一些带绳子的取水石坠,取水时,把石坠拴在容器上,取水容器放至西河水面,石坠就把取水容器坠入水里,取水容器灌满水后,再把取水容器提留上来。
  取水乘客,连何正果和韦珂在内,仅四人。
  第1位一中年男子,第2位一青年女子,第3位韦珂,第4位何正果(拎着俩军壶跟在韦珂后边)。
  第1位中年男子取水动作麻利,上石阶了,看样他常来取水。
  第3位韦珂、第4位何正果,从从容容下石阶。
  第2位青年女子(下称女子)取水慢,没太费劲取上水来,看样,她也不是第一次取水。
  女子起身上石阶,一个小男孩从石阶上跑下来,危险矣岌岌乎殆哉,小男孩把石阶当家里楼梯了。
  “停住!”女子大惊失色,惊呼道。
  “妈妈!”小男孩兴奋地喊着,跑下来了。
  小男孩速度快,惯性大。
  人慌无智。
  女子,拽了水桶,要抱住小男孩,皇天啊,没抱住,把孩子挡倒了,孩子双脚朝前,一个铲球特技,飞出平台栏杆,飞向河中。
  女子一扭头,绝望地惨叫了一声“孩子!”昏倒了过去。
  何正果吓愣了,还没回过神来,韦珂一个鱼跃,飞出栏杆,飞向河里。
  桥上,俩青年比韦珂慢一秒,一起飞跃栏杆,跃入河中。
  韦珂猛游了几下,一把抓住小男孩(下称孩子)托出了水面,右手抱着小男孩,侧身疾速游向对岸。
  俩青年浮出了水面,见孩子得救,相视一笑,跟在韦珂身后,保驾护航。
  三人,真勇敢。
  何正果,看傻了。
  女子在乘客们救助下,恢复回来,乘客们一个劲地劝慰她:“孩子得救了,孩子平安,孩子没事了,……”
  她,嚎啕大哭。
  桥头,司机师傅高喊:“都上车了,到桥南头接应孩子和勇士们!”
  乘客们,听从召唤,都上车了。
  小姑娘,点了点人数,道:“师傅,人数对。”
  “好了,走。”司机师傅道,“呵,三位英雄呃。不问三七二十一,就飞身西河,亏了河水四五米深啊。”他五十多岁,感动得不行了。
  车启动,调头驶向南桥头。
  乘客们,谈论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女子在啜泣,还没从惊恐中恢复回来。
  车到南桥头,划了个弧,扭头朝北,靠路东边停下来。
  司机,开了车门。
  第一个冲下车的是女子,她飞奔着去迎接孩子和勇士们。
  第二个冲下车的是何正果,他飞奔着去迎接韦珂。
  第三个冲下车的是一位男青年。
  第四个冲下车的是一位男青年。
  小姑娘下车了。
  乘客们都下车了,司机也下车了。
  女子跑得太快了,把他仨抛在后面,越落越远,鞥,上学时,她可能是径赛冠军。
  落汤鸡一样的三位勇士和孩子,在桥下游一百来米处上了岸,韦珂抱着孩子,两勇士随后,在银色沙滩上向着南桥头疾奔。
  孩子觉得,有一位叔叔(韦珂)抱着,有俩叔叔护驾,忒管了。
  银色的沙滩上,女子离韦珂十来米时,扑通跪下了,头和捣蒜一样磕个不停,道:“谢谢,谢谢英雄们,谢谢,谢谢英雄们,谢谢,谢谢英雄们,英雄们救了我儿子,英雄们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谢谢,谢谢英雄们,……”
  孩子见妈妈趴在沙滩上,头像捣蒜一样,嘴里还念念有词,他咯咯直笑。
  韦珂后边两勇士赶忙跑上前,把女子扶了起来。
  女子接过孩子,孩子咯咯直笑,她紧紧地搂住孩子,失而复得啊,她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不知道,飞入西河意味着什么,他见妈妈嚎啕大哭,想,跟着妈妈一起哭,一定没错的,他和上妈妈的节奏,也嚎啕大哭起来。
  何正果、两接应青年,都到了,大家拥在一起。
  女子和孩子,嚎啕大哭。
  小伙子们,安慰她。
  “孩子多好,不哭了。”
  “别哭了,孩子哭了。”
  “孩子好好的,哭啥子呃。”
  ……
  小伙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
  孩子明疤瘌(明白了):哭得没有道理啊,不哭了,就破涕为笑了,笑得特阳光特灿烂。
  “孩子真棒。”
  “孩子真赛。”
  “小朋友,哄哄妈妈。”
  韦珂笑了,道:“我,水中托起孩子时,他只嚎了一声,我抱住他,马上找到感觉了:落水忒好玩了。”
  “欸,小朋友,看看你妈妈,眼泪鼻子都淌到河里去了!”不知谁,冷不丁甩出自么一句来。
  这一句真管,她一下子不哭了,mo出手绢擦了眼睛和鼻子,泣不成声道:“要不~是叔叔们,叔叔们~,~舍身相救,~孩子呃,你就冲~进月湖里~~喂鱼里了,你还笑哩。”
  她,涕泪滂沱。
  她,抽泣着,叮嘱孩子:“爹亲娘亲,~不如叔叔们~亲,天大~地大,不如叔叔~们的救命~恩情大,~记住叔叔~们,~你的救命恩~人啊。”
  俩勇士,跟青年女子说,孩子是这位兄弟救的,俩勇士指了指韦珂,说他俩是从桥上跳下的,没帮上啥忙,后备军呗,别谢他俩,谢他,俩勇士再次指指韦珂。
  韦珂笑道:“那情况,水性好的都会奋不顾身跳河救孩子的,没啥可谢的。要是他俩和我一样也在取水,托起孩子的,就不是我了。乘客中,一定还有要跳水救孩子的,见孩子得救了没跳罢了,没啥可谢的。”
  韦珂轻描淡写的话,女子听不进去,道:“我得和孩子的爸爸、爷爷、奶奶,到三兄弟府上登门拜谢,三兄弟喜欢这孩子的话,叫这孩子,拜三兄弟干爹呗。”
  “使不得。”
  “使不得。”
  “使不得。”
  仨勇士道。
  “姐啊,拜干爹的事儿,得孩子同意啊,不能强加给他的。”韦珂打趣道,“孩子几岁了?”
  “3岁,他不懂事儿,拜干爹是好事儿、正确事儿,让他懂得感恩。”女子郑重道。
  “这事儿,免了呗。”韦珂笑道。
  “是啊,都啥年代了?”
  “免了吧。”
  两勇士和道。
  韦珂道:“姐,你干什么工作啊?”
  女子道:“我是月湖小学老师。放假了,带孩子看爷爷奶奶。”
  韦珂道:“姐,别小题大作了,事情结束了,画句号吧。”
  “到此为止了。”
  “画了句号了。”
  俩勇士和道。
  “那,三兄弟留留姓名、单位作个纪念呗。”女子恳求道。
  韦珂道:“救孩子,本能使然。姐,你感恩的心,我领了,事情结束了。”
  “是呃,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俩勇士和道。
  南桥头上,还有一堆等着赶路的乘客,耽误不得,韦珂道:“回吧?”
  “走。”
  “回啊。”
  “行。”
  ……
  女子抱着孩子在前,仨勇士在后,何正果和俩青年在最后,一行人疾奔南桥头。
  快到南桥头时,乘客自发地爆发出炸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女乘客冲下桥头,围住了女子和孩子。
  男乘客冲下桥头,三位勇士被举了起来,抬着上了汽车。
  乘客们,纷纷上了车。
  五十多岁的司机师傅,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盈眶,他大声道:“三位英雄,我采访你们一下,跳水时想得啥?”
  “啥也没想。见孩子坠河,条件反射,我跟着飞进河里。”韦珂道。
  “啥子没想,大叔。我扶着大桥西栏杆,欣赏滔滔西河水,见孩子落水,本能地飞身跳下去了。”一勇士道。
  “大叔,啥都没想。当时,我靠着西栏杆望风景,见孩子落河,就纵身跳下去了。”另一勇士道。
  司机大叔,大声问道:“欸~,罗盛教、黄继光、董存瑞、雷锋、邱少云、张思德,这些英雄们,没在你们脑海里闪现?”
  “没有。”韦珂笑道。
  “没。”一勇士笑道。
  “哪有啊。”另一勇士笑道。
  司机大叔,面部肌肉抽搐,感动得一塌糊涂,泪水奔涌。
  韦珂笑道:“没看出来啊,大叔,你不光是司机,你还是月湖〓黄河渡口线上的在线记者啊。”
  一席妙语,让全车乐翻天。
  ……
  汽车启动了,驶离南桥头。
  93
  车,一路向北。
  女子紧紧地抱着孩子,惆怅着,三位恩人的姓名、单位没弄到,再三站就下车了,咋办啊?
  聪明人有聪明招,她领着孩子,随意地到了司机大叔旁,聊了一会儿,大叔一个劲地点头。
  一会儿,她领着孩子,回了位。
  韦珂,看到了这一幕。
  俩勇士,在车厢中后部,聊得投机而专注,沉湎于谈话中。
  ……
  她要下车了,见三勇士没下车的意思,就领着孩子,到三勇士跟前一一谢恩,恳切地作了索要姓名、单位的最后一次努力,像她所料毫无所获。
  车停了,女子带孩子,站立车门口,郑重地高声道:“谢谢三位英雄,谢谢司机大叔,谢谢全车乘客们!”说着,她向整个车厢深深地鞠了一躬。
  乘客们,奉上一阵霹雳般的掌声。
  她,在小姑娘轻搀下,依依不舍下了车。
  何正果看到,车驶出老远了,她还拎着孩子伫立站点,和车深情地挥手。
  94
  车,一路向北。
  “衣裳干了啵,憔?得上啊?”何正果关心道。
  “快干了,这个天,??凉快,??过瘾。”韦珂笑道。
  林场大道两旁,各色风景树,美不胜收。
  ……
  车,终于到达终点站黄河渡口,广场上停着很多汽车,这里是好几路车的终点站。
  车停了,车门没开,司机大叔看了手表,道:“呃,10:30了,正常情况9:50左右就到,误了40分钟,《车辆运行记录表》上得作一下记录,我回去交差,劳驾各位帮帮忙,签签记录表。”
  司机把《车辆运行记录表》的记录夹和笔,给了售票员小姑娘,她热情地招呼乘客:“麻烦您,签一下。”
  小姑娘,站在车门口,殷勤地和乘客说,咋签。
  司机,开了车门,到了售票员小姑娘跟前,在一边看着。
  乘客们,被要求签字的,也都乐于配合,没被要求签字的,就下车了。每有一位乘客签完交回记录夹和笔,小姑娘就客气道:“谢谢。”司机大叔就客气道:“慢走。”
  ……
  小姑娘把《车辆运行记录表》的记录夹和笔,交给韦珂:“麻烦您签一下。”
  韦珂接过《车辆运行记录表》的记录夹和笔,看到签字的乘客,均得写明误时原因,写明姓名、单位。
  韦珂一怔,明白了什么,把《车辆运行记录表》的记录夹和笔还给了小姑娘,笑道:“这么多乘客签了,不差我一个了。”
  小姑娘一怔,笑道:“签一下又不费劲的,作证也是公民的义务啊,请您签一下吧。”
  小姑娘笑容可掬,恳求道。
  韦珂,不为所动。
  司机大叔笑道:“小伙子,你是有责任感的人,这个忙,都不帮?”他笑着,把《车辆运行记录表》的记录夹和笔,从小姑娘手里接了又交给韦珂,韦珂拒接,笑道:“大叔,我不签了吧。”
  韦珂,立场坚定。
  司机大叔,现出不可思议貌,道:“这孩子,不就是作个证吗,有啥难的,又不是签‘战降书’?”
  韦珂温和地笑道:“大叔,您老谅解,我不签了。”
  司机大叔急眼了,道:“这孩子,舍己救人的正直勇敢劲儿哪去了?叫你签字作个见证,这么难啊。”
  韦珂,温文尔雅地笑着,拒签姿态,非常坚定。
  司机大叔一怔,明白了什么,道:“不签不签呗。我敬佩你,孩子,你要是我儿子,光今天救孩子这事儿,就够我骄傲一辈子的了。”他把记录夹和笔交给了小姑娘,拍了拍韦珂臂膀:“小伙子,你真棒,慢走。”
  “大叔言过。”韦珂笑道,“不好意思,大叔,再见。”
  “再见。”大叔笑道。
  “再见,两位慢走。”小姑娘笑道。
  “再见。”何正果道。
  韦珂和何正果下了车,离开黄河渡口站广场。
  何正果不解道:“韦珂,你签一下何妨,看把小姑娘和大叔给难为的。”
  “是吗?”韦珂笑道,“签字的事儿,有仨聪明人,一是司机,一是朕,还一位明天会解密。”
  说得何正果一头雾水,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
  95
  何正果和韦珂,汇入人畜车流,上了黄河大堤。
  韦珂道:“正果,脚下的上坡路,是黄河大堤。”
  “呵,这么高呃!黄河,母亲河,果然是地上河啊。”何正果惊叹道。
  何正果,龙山河边长大,斜阳河畔读书,所见河堤稍高于岸边地平。黄河大堤高出岸边地平如此之多,跟水库大坝似的,让何正果大跌眼镜。
  到了大堤之巅,俩人驻足凝望:黄河风光,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韦珂道:“正果,你想象中的黄河,咋样的?汹涌澎湃、浩浩荡荡、烟波浩渺、横无际涯?”
  何正果道:“我想象中的黄河,没这么窄,没这么平静,它黄黄的宽宽的,一河泥水向东流。”
  “你想象中的黄河多宽呃?”韦珂道。
  “这个季节两三千米,枯水季节一千来米吧。”何正果道。
  “看,这一段,四五百米。”韦珂道。
  “呃。”何正果道。
  韦珂道:“正果,你由近及远,由脚下看起,看:脚下大堤,大堤下是滩涂,滩涂向前是滚滚黄河水,河水向前,是广阔的滩涂,滩涂向前是湿地。看,对岸很远有树的地儿,是黄河北大堤。”
  韦珂,放慢语速,解说道。
  韦珂,侃侃而谈。
  “呃,黄河行洪设计,太马家堡子(牛气)了。”何正果惊叹道。
  “黄河,地上河啊,行洪设计不马家堡子(牛气)不行啊。”韦珂道,“乘渡船去北岸走走?”
  “北岸风光,在这儿就一览而尽了,不去了啵?”何正果道。
  “也好。到渡口看黄河水去。”韦珂道。
  “好。”何正果道。
  俩人下了黄河大堤,沿土路向渡口走去,同行的有行人、自行车、地排车、牲口、汽车等等。
  韦珂道:“黄河中游黄土高原,河水挟了大量泥沙,成了世界上水体泥沙最高的河流,下游地势平缓,泥沙大量沉积,河mo逐年升高,成了中国难题、世界难题。”
  但见行人、自行车、地排车、牲口、汽车等等,统统上船,一船运走,黄河渡船,也真马家堡子(牛气)啊。
  黄河南北出行的人们,人、自行车、手推车、地排车、畜力车、拖拉机、三轮车、摩托车、牲畜、汽车等等,都乘渡船过黄河。当然,乘火车、海轮、飞机出行的人们,就另当别论了。
  两岸渡船对开,十五分钟一趟。
  近了看,黄河水就是黄泥水也。
  “泥沙含量这么高,水这么浊,有鱼没?”何正果道。
  “有的是鱼呃。”韦珂道,“欸~,鲤鱼跳龙门,指的就是黄河鲤鱼啊。”
  “欸~,对啊。”何正果笑道。
  俩人聊着,渡船靠岸了,惊起水中鱼,许多,跳出水面老高。
  “看,黄河鲤鱼!”韦珂高声道。
  “呃,蹦得自么高啊!”何正果惊诧不已。
  ……
  “黄河水密度大,据说,游泳不沉,不知真假?”韦珂道。
  “你验证一下啊。”何正果笑道,“出来泥猴一个。”
  “泥不泥猴,无所谓。”韦珂笑道,“河chuang是泥沙流,水下情况复杂,要是叫阎王爷瞄上了就玩完了,还是不验证的好。”
  烈日难耐,中午了,何正果提议道:“回市区?”
  “不看了?”韦珂笑道。
  “不看了。”何正果道,“回吧?”
  “回,也好。”韦珂道,“走。”
  96
  韦珂道:“11路回市区,终点市政广场站,换15路电车,到一家书店看一看,再15路电车回校,好不?”
  何正果笑道:“听你的。”
  俩人,黄河渡口站乘上11路汽车,沿滨河大道一路东去,滨河大道没有林场大道的原始美,也美不胜收。
  大道两边,那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风景树,比林场大道的那些树,更有年岁更有道业。
  车,东行一段时间右转,驶离滨河大道南下。一会儿车左转,驶入市区马路东行,驶过一些街区后右转弯南下,又过一些街区后左转,jinru老市区,一路向东,老市区古树参天,房子古旧,路窄窄的,却非常整洁。
  韦珂道:“这是古城区,这些古宅,有宋朝的、元朝的、明朝的、清朝的,清朝的多,是古建保护区。杨明的大爷,就住这一片。”
  “噢,够沧桑的啊。”何正果笑道,“找一找,准能找到不少杨明小时候的小脚印儿。”
  “鞥,想象力100++。”韦珂笑道。
  古宅,透出月湖城悠久的历史来。
  车一路向东,在古宅街巷里穿行。
  过了一些街区后,出了古宅区,渐渐地,驶入现代化街区,路面宽平,车水马龙,现代楼房多了起来,透出城市的洋气和摩登来。
  车一路向东,绿地和花卉多起来,韦珂道:“这一片是月湖北,车在滨湖大道上。”
  “呃。”何正果道。
  道路愈加宽阔,楼房愈加漂亮,美不胜收也。
  韦珂道:“市政广场,市政府快到了。”
  “呃,我说的,渐入佳境啊。”何正果道。
  车驶离滨湖大道右转,沿下路坡驶入停车广场,停车广场比滨湖大道低两三米,是多路车始发站。
  广场以南,水面一望无垠;广场以北,广场偌大无边。
  何正果道:“水面,浩浩汤汤,这是月湖?”
  韦珂道:“是的。你向南遥望,看到月湖大桥了吗?”
  何正果道:“看到了。”
  “呃。”韦珂道:“正果,你回头望,是市政广场,也叫月湖广场,走,上去看看。”
  俩人向北,走地下通道,地下穿过滨湖大道,上了台阶,从广场上冒了出来。
  “啊,广场这么大呃。”何正果惊叹道。
  “这个广场,原是湿地,填了后建的。”韦珂道。
  “呃。”何正果道。
  “看,广场正北的白色大楼,是市政府大楼,省城人称白宫,像不?”韦珂笑道。
  “有点儿像。”何正果笑道。
  韦珂道:“正果,你再回头望,月湖风光,一览无余。”
  “呃。”何正果道。
  但见,炎炎烈日之下,月湖碎银万顷,水天一色,让人沉醉。
  何正果,突然生发了邀请韦珂爬龙平山的念头,道:“韦珂,你选个时间去爬龙平山吧?”
  “行啊。”韦珂应道,“下半年,我们专业到学校宁龙农场实习一个月,实习结束,我去爬龙平山。”
  “好啊。”何正果兴奋道,转而问道:“学校宁龙农场?”
  韦珂笑道:“是啊,大学的农场在外地,没啥奇怪的。你,没有农场实习课吗?”
  “没听说有。”何正果道,“龙平师专有个校内小农场,也不是学生种的。”
  “呃。”韦珂道,“欸~,龙平山啥时节最美?”
  “春末夏初。”何正果道。
  “那,秋季去宁龙农场实习,就不爬山了。”韦珂道,“定明年五月初呗。”
  “行啊。5月初,风景最美。”何正果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韦珂掷地有声道。
  ……
  吃罢午饭,韦珂道:“乘15路电车,看市容,中途下车逛家书店,再乘15路电车回校。”
  “行啊。”何正果道。
  俩人,坐上15路电车。
  15路电车,重上滨湖大道,一路向东,过了一些街区后,又进商业区,省城商业区熙熙攘攘,繁荣昌盛。
  车出商业区右拐,南下驶入湖东大道,一路南下,过医院、学校、影剧院、公园、长途汽车站等,又右拐一路西行,又左拐一路南下。
  韦珂道:“前方到站下车,逛一家书店。”
  “好。”何正果道。
  车,在湖东(新华)书店站停下,俩人下车。
  书店,一看就高大上。
  “省城,第二大书店。”韦珂道,“在专业性上,属第一书店,针对中高端读者,进去就知道了。”
  “呃。”何正果道。
  韦珂的话,把何正果的胃口吊了起来。
  一进书店,何正果懵了:“天哪,这哪是书店?和广场一样。”
  “这是一层。”韦珂道,“共三层。”
  “呃。”何正果道,他目不暇接了,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
  购书人,熙来攘往,有学者、教授、工程技术人员、大学生、中学生,等等。
  看了一楼,看二楼,二楼一半是外文书。
  外文书区,有双语警示语:外宾请止步!
  何正果不解,道:“为么?”
  “不晓得。”韦珂道,“我俩不被禁行,走。”外文区购书者与中文区比,稀拉多了,俩人走马观花扫了一圈,离开了。
  这时候,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宾,一男yinv过来了,看到禁行警示语,困惑着“why?”“why?”,老老实实执行规定,转身离开了。
  韦珂和何正果,到售书人员跟前,刨根问底。
  售书人员答曰:不知道。
  三楼,工程类书籍、工具类书籍、古籍类书籍,……,等等,购书人比二楼中文区少多了。
  ……
  逛完书店,再坐上15路电车,一路南行,过了一些街区后,右拐驶入月湖大街,一路西去。
  下午五点多钟,俩人从工学院西(中)门站下了车。
  韦珂道:“晚饭后回去吧,上楼一休息就不待出门了。”
  “好啊。”何正果应道。
  晚饭后,俩人回了26号宿舍楼。
  俩人,喝了些水,半躺chuang上,聊着一天的见闻和感想。
  韦珂,侃侃而谈。
  何正果很疲劳,为了不扫韦珂的兴,应和着,话渐少。
  韦珂侃着,听见鼾声传来:这家伙,睡了?
  韦珂,意犹未尽,自嘲一笑,也顿感睡神袭来。他下了chuang,给何正果放下蚊帐,又上了自己的chuang。
  97
  第三天一早,何正果醒来,见韦珂趴在桌子上,在看一本英语著作。
  何正果下chuang,惊动了他,韦珂道:“起来了,正果,离西(北)门不远的小街上有豆脑早点,味道不错,去那儿?”
  “好。”何正果道。
  何正果见韦珂在看一本英语著作,一件重要事情进到了何正果脑海,他道:“韦珂,你对专业,很喜欢很有感觉了啵?”
  韦珂一怔道:“呃,很喜欢很有感觉,还谈不上,我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专业。”
  “呃,好。”何正果道。
  韦珂道:“正果,早饭后,游月湖大学,下午影剧院看一场电影,明天一早回斜阳。”
  何正果道:“谢谢。早饭后,我奔火车站回斜阳。待下去,耽误你学习,我一定走。”
  韦珂道:“月湖大学,值得一看,看看,再走呗。”
  何正果道:“明年这个点儿,我就毕业了,留一些我来找你玩的理由呗。”
  “一定走?”韦珂道。
  “一定走。”何正果认真道。
  “也好。恭敬不如从命,不留了。”韦珂道。
  “早饭后,直奔火车站,行啵?”何正果道。
  “行。”韦珂道,“决定走了,赶早呗。”
  ……
  洗刷完毕,准备停当。
  何正果背上军包,拎着军壶,俩人出了校西(北)门,来到小街上豆脑早点摊儿。
  早点摊儿,客人不少,俩人买了早点找了座位坐下,邻桌三位老人在陪小孩子吃早点。
  一位老人道:“你俩看,《月湖早报》头版头条《寻找英雄》,31路车乘客,冒生命危险,飞身西河,救落水儿童,不留姓名,做无名英雄啊。”
  ……
  一会儿,又听另一邻桌的一年轻人,道:“啊,《寻找英雄》这篇报道,在你俩强烈要求下,我终于看完了。那小孩儿命大,飞落西河愣是点事儿没有,妈妈抱过去,还笑得咯咯的。想一想三英雄,也没啥大不了的,我要在现场,我也会第一个飞入西河救起孩子的,我才不留名呢,我怕出名,我怕被打扰。”
  “鞥~,你要在现场,准得高喊:‘会水的快去救孩子!快快快!我的天哪,我不会水啊!’我还不晓得你那德性呃。”他的一同伴戏谑道。
  “鞥~,错,他会救孩子,救起孩子后,他得在河里踩泳,大吆喝小吆喝:‘家长听好医嘱:孩子啥事儿没有,别去医院检查了,白花钱的,上岸后,换上干衣服,弹溜溜蛋儿玩去吧。我,是省医学院临chuang专业77级3班准医生郭庆,听郭庆的,没错的。’”另一位同伴戏谑道。
  被戏谑的那位年轻人,道:“真没常识啊,在西河踩泳,还大吆喝小吆喝秀医嘱?你以为在医学院游泳池里啊?实话实说吧,那地儿水深水急,没有大无畏精神,断不敢跳的。跳水三兄弟,个个吴家寨子(拉风),个个英雄,朕服了!”
  ……
  人们议论的,韦珂和何正果听得一清二楚,俩人静静地吃着早饭,谁也不说话。
  早饭后,俩人奔向工学院南(西)门站8路电车始发点。
  路上,更听到了一些路人关于《寻找英雄》的街谈巷议。
  韦珂道:“你来省城,车次不确定,没到车站接你。走了,我送送你。”
  何正果拗不过韦珂,送就送呗。
  俩人,乘8路电车来到火车站,月湖站→斜阳站的火车是慢车,韦珂买好了车票,给了何正果,又塞了些备用款到何正果裤兜里。
  “火车直达斜阳,花不着钱了,你拿着比我拿着有用。”何正果拒接,执意掏出来。
  韦珂攥住了何正果手腕,不由分辩道:“必须拿着,备用。”
  何正果拗不过他,接受了。
  “好了,你回吧,韦珂。”何正果道。
  “好吧。”韦珂道,“我送你到候车室。”
  他俩出售票厅,进候车厅。
  候车厅进口处,有卖小吃、地图、报纸的地方,韦珂道:“带包饼干,路上吃吧。来张《月湖早报》,作个纪念吧。”他伸手买了一包饼干,两份《月湖早报》。
  饼干给了何正果,《月湖早报》一人一份。
  “到斜阳后,写封信,报个平安。”韦珂道。
  “出站,我就到邮局给你发信。”何正果道。
  韦珂和何正果,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路平安,正果。”韦珂道。
  “谢谢你,韦珂。”何正果道。
  “再见,一路平安。”韦珂道。
  “再见,一路平安。”何正果道。
  98
  韦珂走了。
  何正果在候车室排椅上,展开《月湖早报》头版,一口气把《寻找英雄》看了三遍。
  31路车的司机大叔,以填写《车辆运行记录表》,巧妙获得了两位英雄的出处,第一位飞跃河中托起孩子的英雄,没能获取出处,故事给人们留下了无限的缺憾。
  女子向《月湖早报》记者,涕泪滂沱地讲述了三英雄勇救小男孩的气冲霄汉的故事,记者被感动得天昏地暗、地覆天翻,激情澎湃之中一篇文采斐然、大气磅礴、气贯长虹、荡气回肠的三英战西河《寻找英雄》的正气歌,挂到了《月湖早报》的头版头条。
  “签字的事儿,有仨聪明人,一是司机,一是朕,还一位明天会解密。”韦珂昨天的话,成为现实了。
  99
  14:14,何正果到达斜阳站。
  他出车站,直奔邮局,给韦珂发了信。
  他徒步回何家卫子,到家大晌午歪了。
  家里依旧,堂屋三间,东西小堂屋各一间,西南角是猪圈,挨着猪圈一间饭屋,西墙建完了,东墙建了一半,南墙和东南角的大门只打了坚角。
  还是爷结婚前的格局,就是越来越旧了。
  在街上,堂屋门不关的话,能看见墙上贴的画,这种格局就没变过。
  何正果进了天井,娘在专心致志地剁猪食草,何正果怕吓到娘,干咳了两声,道:“娘,剁猪食来?”
  娘站起身来,高兴道:“欸,歪瓜回来了,晌午饭没吃啵?”
  “娘,吃了饼干了,一点不饿。”何正果道。
  “呃,进屋喝水呗,恁爷打坡里回来,冲了一壶茶一碗没喝完,喇叭就广播开会,将走了不大霎。”娘道。
  “娘,我也不渴,我剁猪食,你歇歇啵。”何正果道。
  “你不会剁,歇歇呗。下下太阳,你去放羊里呗。”娘道。
  “这草,怪嫩来。”何正果道。
  “这草,我和恁爷,早晨从咱家棒槌子地里薅的,当猪食,忒好啦。今儿早上,棒槌子地里水气大,我和恁爷的裤都叫草打湿了,湿到了护膝盖子上边,村里人还以为我和恁爷是从龙山河里蹚过来的哩。”
  “呃。”何正果笑道,“娘,我撂下包,到山根里放羊里。”
  “不急,歇歇好呗。”娘道。
  “呃。”何正果笑道,“娘,我从韦珂那里回来的。”
  “呃,你去韦叔家了?”娘道。
  “不,我从省城韦珂学校回来的。”何正果笑道。
  “你去省城了?”娘道,“欸~,韦珂还没放假?”
  “放了。”何正果笑道,“他在校自修,不回来了。”
  “呃,韦珂聪明懂事儿,恁韦叔韦婶拉巴了个好孩子啊。”娘笑道,“韦珂又长来么?”
  “长了,长得忒高了,成彪形大汉了。”何正果笑道,“我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可不孬,上了大学,你们都长个了。”娘道。
  “娘,我放下书包,再拉。”何正果道。
  “呃。”娘道。
  何正果,来到西小堂屋,撂书包。
  娘“嘭、嘭、嘭、嘭、……”,又剁起猪食来。
  何正果把包里东东倒在chuang上,兜里东东掏到chuang上,整理一下。何正果见一本书里夹着东东,奇怪:没往书里夹东东啊?啥东东啊?他打开一看,傻了:是他在湖心岛上,塞进韦珂军包的包钱的那个纸包,一动没动。
  何正果涕泪滂沱,抽噎起来。
  ……
  霹雳一声震天响,雷公电母从天降,吓得何正果一腚蹲到地下。
  “歪瓜,要下雨叻,快拾掇家什儿!”娘喊道。
  “来了!”何正果一骨碌爬起来,冲出了西小堂屋。
  娘把席夹子戴在歪瓜头上,道:“戴上,先把车子推屋里,栖西间里。”
  “好。”何正果道。
  天暗下来,轰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
  娘小脚,却跑得飞快,一大盖殿子黄花菜,端到屋里。
  何正果,推车子进屋,栖好车子。
  绳条上的衣裳,猪食,羊草料,柴禾,墙跟的镢、锨、锄、粪篓、筐,……,等等,这一切,都得进屋或进饭棚子,娘俩忙得不亦乐乎。
  雷声一阵紧起一阵,雨还没下下来,似乎耐性十足地,等娘俩把家什儿拾掇好。
  家什儿,都拾掇好了。
  娘俩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相视一笑,进了堂屋。
  “歪瓜,摘了席夹子,歇歇。”娘道。
  “不累,就是紧张。”何正果道。
  娘俩没唠两句,乌云四合,雷电交加,倾盆大雨泼下来。
  “你回来得忒合适了,耽子晚点儿,就挨淋了。”娘道。
  “真巧。”何正果道。”
  麻杆子雨,似天河决堤。
  “恁们小时,我就愁啊,七大巴拉小的五个孩子啥时候长大啊?这可好,一个个‘出飞’了,恁爷呢,地里村里忙,净我一个在家,忒冷清了。”娘道。
  娘唠叨着:“恁大哥,有对象了,一个吃国库粮的闺女,恁韦叔的媒人。”
  “哪儿的?”何正果道。
  “恁韦叔徒弟的徒弟。”娘道。
  “韦叔介绍的,错不了。”何正果道。
  娘道:“是呃,上家里来来,忒好的闺女叻。我和恁爷,叫恁大哥今年结婚,他从单位申请房子了,能排上号最好,排不上号,就结在西小堂屋里。恁这些上学,恁爷欠了一腚债。恁大哥结婚,没钱帮他,靠他自己,我和恁爷,和恁大哥都拉明白了。歪瓜,恁这些,都得靠自己,我和恁爷帮不了恁,指望不上的。”
  “呃,我不会让二老操心。”何正果道。
  “恁二哥,住校。”娘道,“永红初二,成绩还行,天天乐呵呵的。永平四年级,拔尖。天自么热,也不放假,他俩热得忒极了。小九毕业了,回来有一星期了,夜来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叻,停了雨,和他拉拉哩。”
  “嗯。”何正果道。
  ……
  雷声隆隆,大雨如注。
  娘拉呱,何正果听得聚精会神。
  100
  暑假的一天,爷拿回一封信来,周田来的,他分到了龙平师范,分配真好,何正果立即回信,表示了祝贺。
  小九何永山,分配到斜阳城边上的一村里,当小学教师。
  暑假要结束了,桃园三结义的余西山、赵义豪、何正果,在余西山家聚会,侃不完的大山。
  ……
  赵义豪道:“你俩猜猜,快男田雨雪分哪了,向好里猜。”
  “斜阳体委。”何正果道。
  “低了。”赵义豪道。
  “龙平地区体委?”余西山道。
  “耶。”赵义豪道。
  “啊~,wocao,分得自么好啊。”余西山诧异道。
  “大哥,龙平地区体委,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惊讶个啥?”赵义豪道。
  “我是胡嗙哧的。”余西山道,“哪寻思,还嗙哧准了来。”
  “田雨雪,他大姑奶奶家的表大爷是龙平地区体委主任。”赵义豪道。
  “我说的呢。”何正果道。
  “啊,明年毕业,你俩也分得自么好就管了。”余西山道。
  “借大哥吉言。”赵义豪道。
  “不敢妄想。”何正果道。
  “欸,yiyin一下无妨。”赵义豪道。
  “是啊,一样天上掉下馅饼来,砸到咱头上了呢。”何正果笑道。
  “鞥。”赵义豪道,“大哥,你好分配?”
  “行。”余西山道,“都在城市。”
  “是呃。”赵义豪笑道,“你这专业,分到石方、龙石那些地方,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回斜阳,分斜阳县城呗。”何正果道。
  “鞥~,不是想上哪就上哪。”余西山笑道,“得听从分配的。”
  “也是呃。”何正果和道。
  “呃。”赵义豪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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