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No.10
71
1980年7月下旬,高考成绩发布了。
二哥赵义豪,入围专科线。
“七星瓢虫”全入围了(皆大欢喜):
韦珂,入围本科线。
杨明,入围本科线。
牛云文,入围专科线。
李建国,入围全国重点线。
伊东淼,入围全国重点线。
何正果,入围专科线。
余西山,入围专科线。
第二天下午,七星报了志愿。
韦珂,第一志愿省师范学院。
杨明,第一志愿龙平电力学院。
牛云文,第一志愿龙台医专。
李建国,第一志愿全国名校南京大学。
伊东淼,第一志愿全国名校滨海海洋学院。
何正果,第一志愿龙北医专。
余西山,第一志愿省轻工业专科学校。
韦珂梦想,是月湖大学理科专业,成绩不够,报了省师范学院理科专业。上官老师道:“韦珂,你近重点线,这成绩该报省工学院。”韦珂道:“上官老师,我喜欢理科专业。”上官老师道:“省工学院自动化专业,工学院优势学科,集理论之大成,多好啊。”韦珂答道:“呃。”韦珂不知道自动化专业是干么的,但他知道,上官老师权威、正确、负责、热爱学生,他采纳了上官老师建议,第一志愿报了省工学院自动化专业。
72
七星的志愿,落定了。
余西山拍了拍何正果肩,道:“看看义豪里?”
“好嘞。”何正果应道。
俩人出了教室,赵义豪78级三班,在后排,抬脚就到。
78级三班,门窗全开着,只见,赵义豪出教室西门。
余西山道:“欸~,看见咱了?”
何正果道:“鞥~,不像。”
余西山道:“欸,待做(zòu)么哩,叫住他。”
何正果道:“义豪—!”
赵义豪闻声停下,笑道:“欸,你俩呃,报上了?”
“报上了。”俩人道。
“过来,看看你来。”余西山笑道。
何正果笑笑,以示来意。
赵义豪道:“报的么?”
两人“禀报”一番。
余西山道:“你报的么?”
“龙平师专中文专业。”赵义豪道。
“你想当老师?”余西山道。
“是的。”赵义豪道。
“你喜欢?”何正果道。
“喜欢。”赵义豪道,“我梦想当记者,考分不够。在中学,站在讲台上神侃,也让我非常神往的。”
“哇,好啊。”余西山道:“你要干么里?”
“撒尿。”赵义豪道。
“这个,可不能磨叽。”何正果笑道。
“那还磨叽个啥?”余西山笑道。
“呵,恭敬不如从命了。”赵义豪笑道,“欸~—嘘~—,我~去—了~吔~”他勾勾着头,提着两腿,身子僵直,步鸭着去茅房,像企鹅,像大猩猩。
余西山笑道:“欸~,不该叫住他。”
何正果会心一笑:“欸,把他憋坏了,咱俩造孽了。”
73
何正果属社会青年,城关公社教育组,派出了两位政审人员,来何家卫子对何正果例行政审,政审材料加到考生档案中。
74
七星录取情况:
韦珂,省工学院自动化专业(第一志愿)。
杨明,龙平电力学院(第一志愿)。
牛云文,龙台医专检验专业(第一志愿)。
李建国,南京大学(第一志愿)。
伊东淼,滨海海洋学院(第一志愿)。
何正果,龙平师专化学专业。
余西山,省轻工业专科学校(第一志愿)。
何正果,第一志愿龙北医专未被录取,录取到了龙平师专,高兴不起来。
据传,今年专科段考生,师专先录取,然后,其他学校录取。
赵义豪,龙平师专中文专业(第一志愿)。
75
1980年8月30日(星期六),斜阳火车站,候车厅。
何正果,刚送走送他来火车站的二哥永安和本家五哥永贺,他回到候车厅,8:51了,他数了数,连他三位旅客,时间还早呢,遂在连椅上坐下来,看书。
今天,龙平师专新生第一天报到时间。
他和赵义豪约好了,俩人车站驻齐,一起去龙平师专报到,赵义豪该快到了。
斜阳〓龙平,是支线,斜阳去龙平方向,每天两次列车:5点16分一次,到了干线第一站就不跑了,到不了龙平;10点12分一次,13:37到龙平,15:31到省城月湖站。
何正果沉入了书中。
……
斜阳,小车站,售票厅和候车厅是一个厅。
何正果臂膀,受到轻轻一拍,他一愣怔:“欸,义豪。”俩人拥在一起。
“票买了,办好了?”赵义豪问道。
“嗯。”何正果道,“买票,出示录取通知书,半价。”
“呃。”赵义豪道。
售票窗口开了俩,俩窗口买票的合起来不到10人。
赵义豪排队买票,何正果在一旁候着。
票买了,何正果看了下:去龙平的,半价,没错。
“凭票托运行李。”何正果道,“我和你去。”
俩人出了候车厅,俩小伙子奔过来,一个推车(行李)一个跟着。推车的,义豪胞弟赵义忠,何正果熟悉,跟着的不认识。近了,何正果拍一拍义忠臂膀:“义忠,真结实啊。”
“果哥好。”义忠乐呵呵道。
“他是叔家didi,义远。”赵义豪指了指跟着的小伙道,“义远,喊果哥’。”
“果哥好。”义远笑道。
“义远好。”何正果道。
“那个门里,办托运。”何正果指了指道。
托运办好了,义忠、义远想送站来,让义豪、正果劝走了。
义豪、正果回到候车厅,9:22,还早呢。
旅客,渐渐多起来。
76
检票,进站。
一会儿,火车徐徐驶入斜阳站。
10:12,一声汽笛响彻寰宇,火车驶出了斜阳站。
车厢中,木椅陈旧,但非常干净,空座有一半多,宽松极了。
何正果、赵义豪,一起到龙平师专读书,也是天赐的缘分。
旅途,其乐融融。
13:37,火车到达龙平站,旅客涌出火车站。
火车站广场上,有好几所学校的新生接站车,分区域排着。接站车前边,是大红长条幅,条幅上是校名和欢迎辞。报到的新生,奔向接站车。
“在那边儿!”何正果和赵义豪同声喊道,对视一笑,奔过去。站点上,有许多学兄,也有学姐。
何正果、赵义豪,互拍了下臂膀分了手,让学兄接走了。
接应何正果的学兄,大个子,白净脸,帅哥一枚,笑得灿烂,道:“跟我来,取行李去。”
“好。”何正果道。
大个子学兄,非常友好,道:“老弟,从哪儿来?”
“斜阳。”何正果道。
“啊,老乡啊。”学兄道,“咋称呼你?”
“何正果。”何正果道,“学兄咋称呼?”
“周田。”学兄道。
“周哥好。”何正果道。
“你好。”周田道,“你什么系?”
“化学系。”何正果道。
周哥道:“我,79级物理系的。师专迎新。‘乱来’,这是刻意安排我的,旨在为同学提供一个跨专业交往的机会。去年,接应我的,是英语系一学兄,我受他怂恿,修英语了;他受我煽动,学《大学物理》了。嘿,好啵。”
“哈哈。周哥多指导。”何正果笑道。
“不客气。”周田笑道,“你斜阳哪儿?”
“城关公社何家卫子。”何正果答。
“呃,何家卫子马家堡子(牛气)啊,何家卫子(洋气)呃。”周田笑道,“你是华侨?”
“不是。”何正果笑道,“何家卫子,华侨不少,我不是。周哥,你哪儿?”
“周村公社马家堡子。”周田笑道。
何正果大笑道:“啊~,周哥马家堡子的?马家堡子(牛气)呃。”
“NO!”周田笑道,“马家堡子,豪门大户不少。俺家祖祖辈辈平头百姓,有辱马家堡子(牛气)的名啊。”
“彼此彼此。”何正果大笑道,“这不是周哥的错,也不是正果的错。”
“哈哈哈哈,正果真逗。”周田笑道,“欸,何家卫子是屯兵重镇,可还有军事遗迹?”
“没了。”何正果笑道,“只有‘何家卫’的名了。”
一个地儿的人,忒容易扯到一块儿了。
俩人,拉呱不耽误卖药,该干么干么。
……
周田道:“学校迎新,一站到底。就是说,我把你送到宿舍,才算完成任务。”
“呃。”何正果道,“谢周哥。”
……
何正果和周哥,把行李托到车ding棚上,上了车,车上,新生、师兄师姐,满满的一车,何正果看不着赵义豪挤在哪个旮旯岬里。
车上,一领队老师,一司机,其余全学生。
接站车启动了,出火车站广场,右转沿贝尔大街东行,一小段路后,左转入龙潭路北行,穿过龙平大街、龙山大街,到文化路口左转,沿文化路西行千把米,路北就是龙平师专南大门(正门)了,车程不到十分钟。
同学们,涌出汽车。
龙平师专校园不大,到处喜气洋洋、欣欣向荣、朝气蓬勃貌。
“你看,俩教学楼,仨宿舍楼。”周田一一介绍着,“你将在理化楼上课,我教室,在理化楼二楼上。”
“新生报到后,学校将达到1613人。”周田道,“没有学费、书费、杂费啥的,菜票、饭票、水票、澡票都是发的,伙食很好,自己花钱的地方了了。”
报到程序,严谨紧凑,在周田引领下,手续走得很快。
不大一会儿,何正果和周田坐上了客货两用车,来到校园东部的3号宿舍楼(三层单面楼),何正果和周哥挟行李,来到三楼东一的301房间,寝室里有三位舍友了,互相认识一番,何正果chuang位靠南窗(上层),行头很简单,一会儿鼓捣停当了。
周田道:“走,我带你到餐厅吃饭。饭后,只等后天8点,去教室开会就行了。”
“谢了,周哥。”何正果道。
“有事儿,找我。我住在二楼,西数第二间。”周田笑道。
“好,周哥。”何正果道。
俩人下楼,奔往餐厅。
【背景二十一】龙平城主街道有五横五纵。五横(由北向南):环山路(北外环),龙山大街,龙平大街,贝尔大街,东湖大街。
五纵(由西向东):迎胜大道,龙潭路(登山西路),光明路(神庙西路),神庙路(登山东路),温泉路。
77
1980年8月31日,星期天,早饭后,7:00时分,龙平师专3号宿舍楼(理科及体育男生)301寝室。
何正果要去找赵义豪,到龙平山风景区转一转,照张相作个纪念。夜来报到,弄得晕头转向的,也没好好欣赏一下校园。当下没事了,光想着去玩了,从从容容地欣赏一番龙平师专校园呗。他迈着四方步吐着圆悠吐沫,闲适而惬意,慢打愣鬙地出了301寝室,校园一览无余:3号宿舍楼在校园东北角上,楼前是体育场(足球场),土面的,许多同学在晨练,操场以南2号教学楼(图书馆)。
何正果,出了3号宿舍楼,是校园东路,它纵贯南北(柏油),东傍3号宿舍楼、体育场、2号教学楼(图书馆)。
向西直行,是校园北路,它横贯东西(柏油),何正果踏校园北路西去。它以南是餐厅,餐厅以南球场(篮球场、羽毛球场),球场以南1号教学楼(理化楼),理化楼以南是横贯东西的花园路,花园路以南,是花园,花园以南是横贯东西的校园南路。
何正果,来到了校园北路的西头,是纵贯南北的校园西路,校园西路西傍(由北向南)1号宿舍楼(文科男生)、2号宿舍楼(女生)、小农场、校医院。
校园道路,无一例外,全柏油了。
1号、2号、3号宿舍楼上的同学,在干着类似的事儿:持餐具去餐厅吃饭的,着背心短裤去晨练的,背书包去教室、图书馆、阅览室自修的,三三两两、三五成群离校溜达的,不一而足。
1号、2号宿舍楼,都是三层双面楼。何正果,从1号楼东口进了楼。
他知不道赵义豪的寝室,跟着感觉走呗,一楼同学,一看那精气神儿,就不是新生,何正果由东楼梯上了二楼,一看同学那精气神儿,就是新生,何正果开始踅mo有没有标识,没看到,便想找一位同学问问,却见赵义豪从走廊南的一个房间出来,径直西去,何正果追上去,捂住鼻子,努力变了音儿道:“同学~,80级中文的在哪一片儿?”
赵义豪一愣怔,回了头,嘴巴张了两张,却又合上,双手抱住何正果的双臂,惊喜不已,道:“哇塞,我正想去找你来,嘿,想谁谁到呃。咋不是本地口音了?”
“君不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何正果笑道:“干么去?”
“1号。”赵义豪道。
何正果笑道:“去呗。”
……
俩人一合计,去龙平山下风景区转一转,合张影。
俩人,顺校园西路下行,至南头左转进校园南路,但见,学校迎新格局已经摆好,今天是新生第二天报到,时间还早,没有新生来,显得有些空荡。俩人出了校大门左转,沿文化路(土路)东去,到了龙潭路左转北上,20多分钟,来到了龙平山风景区。
龙平山,满山松柏树,像一幅水墨画。
这里,是爬龙平山的西路入口。但见,一山涧从云端泻下来,如诗如画,赵义豪诗兴大发,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唐·李白《望庐山瀑布》)”
“好诗啊,忒应景了。”何正果笑道,“我正想赞美你来,一寻思,不对呃,是从李大侠仓库里搬来的。”
“你懂得么,这叫翻唱。”赵义豪笑道。
俩人,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自然风光,都陶醉了。
赵义豪道:“正果,你看,外国人!看,白人;看,还有黑人来。”指给何正果看。
何正果看到,确实是白人,确实是黑人。
之前,何正果只是从电影、画报、电视里看到过外国人,今天亲眼目睹到了活蹦乱跳的外国人,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呀。
俩人,盯着外国人看,眼都看直勾了:撑死了眼睛,饿死了嘴巴(一句话搭不上)。
俩人到照相处,开了票,来了张合影(黑白)。
何正果道:“转一转,再回去?”
“吾也这么想的。”赵义豪笑道,他又故弄玄虚道:“你猜一下,昨儿下午在餐厅,我碰见谁了?”
何正果笑道:“看你神经兮兮的,碰上妖怪了?”
“‘快男’田雨雪。”赵义豪笑道,“他用四个肉蒸包、一份红烧豆腐请我,忒好吃了。”
“鞥,你俩确实有缘。”何正果道,“田雨雪,体育专业,他和我都住3号楼。按必然性,俺俩先相遇;事儿,偏按偶然性的来,你俩先相遇,难捣鼓啊。”
“嫉妒了?”赵义豪笑道。
“值当的?想歪了啵。田雨雪,压根不是我的菜;当然,我也不配作他的菜。”何正果笑道,“你俩,互菜也。”
“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也。”赵义豪笑道。
“谢谢赞美。”何正果笑道。
赵义豪道:“‘快男’田雨雪,说了俩事儿:一:斜阳一中在龙平的大学生,有个‘斜阳一中龙平校友会’,快男是理事,他劝吾等入会,他说,不入会等于‘掉了钱不拾’;二:他邀请我,加入乒乓球俱乐部,要和我PK乒乓球,切磋一番。昨天,他一见我,喜出望外,双手抱住了我双臂,道:‘义豪兄,一年不见,尚能饭否?’我笑曰:‘兄不见,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引自宋·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他立刻翘起大拇指,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儿,我请请你:用餐厅我最喜欢的两样东东肉蒸包和红烧豆腐招待你,你尝尝,真不赖’。被请,感觉真好。”
“被请,好让我羡慕啊。”何正果笑道:“唉~,二哥,‘快男’当时翘起的大拇指,指向天啊还是指向地啊?”
“还用说吗,当然是剑指苍穹了。”赵义豪笑道,“老三,休得羡慕嫉妒恨,涮哥。”
“耶。”何正果笑道,“‘快男’,要用乒乓球雪耻吗?”
“是的。”赵义豪笑道。
“何时PK?”何正果问道。
“未定。”赵义豪笑道,“我加入了乒乓球俱乐部,才谈PK,PK时,请你到场给我助威,呵。”
“那是呃。”何正果笑道。
……
78
何正果的301寝室有7位同学,都一个班的,都本省的,有一位斜阳的同乡,叫孔兵,从斜阳三中来的。
1980年9月1日,星期一,7:30,7位室友一起,来到1号教学楼(理化楼)三楼东一教室,一位大个子男生在组织签到的事儿。
理化楼三层,外观欧式建筑,一层阶梯教室、实验室,二层教室、阅览室、教师办公室,三层教室、教师办公室,三层的两头是大天台。
三楼东一教室,东西向,黑板在西墙,同学们面西,南墙玻璃窗多,采光非常好。
每人一桌一椅,桌椅七列:南面两列挨一起靠南墙,中间三列挨一起居中,北面两列挨一起靠北墙。
同学们,随机找个位置坐下来。
8:00,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师到了教室,他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站在讲台上,定了定神,道:“欢迎同学们来到龙平师专,我姓张,名一中,是我们班班主任,我们班是80级化学二班,男同学35位,女同学5位。两位进修生,一位宁夏的,一位内蒙的,明天到,共42位。班干部已遴选了,我介绍一下,班长gaofeng。”一位大个子男生站起来,道:“我叫gaofeng,同学们多多指教。”是刚才组织签到的那位大个子男生。
“同学们,欢迎了!”张一中老师带头鼓掌,同学们跟上鼓掌。
“谢谢!”gaofeng班长大声道。
接下来,张一中老师又将其他班干部一一作了介绍,何正果没有安排任何职务,孔兵也没有安排任何职务。
张一中老师道:“明天上课,这间教室就是我们80化学二班的专用教室,我们的固定教室,别的学习地方,还有阶梯教室、实验室、阅览室、图书室等等。接下来,同学们作一下自我介绍,相互认识、相互熟悉一下呗。”
张一中老师安排了一下,回了办公室。
休息时间到了,同学们干么的也有,何正果回了宿舍,一磨蹭,上课铃响了。
唉~,现在到教室也迟到了,到了怪难堪的,那么多眼睛审视着,够不爽的。
一不做二不休,不去了。
下课铃响了,何正果立即奔向教室,张一中老师没走,在和同学聊天。
孔兵见何正果回了教室,悄声道:“排位了,就缺你。找张老师,给你安排个位。”
何正果两腿发软,不应答。
何正果想,一定有空位,上课铃一响,找个空位坐下就行了。
上课铃响了,哈,后边一排,北数第二个位,空着!
何正果想也没想,就奔过去坐下了。
他这才发现,同桌是位女生,水灵灵的。
女生靠北墙,何正果靠过道。
张一中老师讲话,何正果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忐忑不安,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老在想一个问题:是我的位吗?
班长gaofeng,开始发《入学登记表》了,何正果才回过神来。
张一中老师安排道:“身高、体重、视力三项,下午体检了再填。”
《入学登记表》,几分钟填完了。
张一中老师道:“我回办公室,大家放开交流一下。”
张一中老师一走,乱了营了。
中学时代,男女生授受不亲,没有交流。
进大学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何正果鼓起勇气,打破僵局,对同桌的她道:“我叫何正果,斜阳的。”
她没想到,同桌的他会和她打招呼,她害羞了,一片灿烂的红霞飞上了脸,道:“我叫孟佳蕙,龙莱的。”
“我中学,在斜阳一中上的。”何正果继续道,话不自然,生硬得很,像在背课文。
孟佳蕙说:“我是矿务局六中的。”
接下来,沉默了。
下午,体检。
体检结束,何正果回到教室,多数同学已回来。
班长gaofeng站在讲台旁,在收《入学登记表》。
何正果回到位上,赶紧填表。
刷刷刷,填完了。
他见孟佳蕙也填完了,道:“交上吧。”
“呃。”孟佳蕙道,“谢了。”
何正果接过她的表,放上边,极速浏览她的信息:
孟佳蕙,身高168cm,体重51kg,视力左眼1.5/右眼1.5;
爸爸,龙山矿务局六中教师;
妈妈,龙山矿务局六中教师;
哥哥,省矿业学院学生。
何正果把表给了班长后,回了位。
79
《入学登记表》收齐后,班长gaofeng道:“我们班分21个实验组,两位同学一组,我把分组情况读一下。”
何正果和一位叫杨利厚的同学分在第七实验组,孔兵第十四实验组,孟佳蕙第六实验组。
班长gaofeng道:“接下来,自由活动,谁有事儿,可随时找我,我住在3号楼303房间。”
……
何正果道:“孔兵!”
孔兵应道:“到!”
孔兵座位,在何正果左前方,没三米远。
“么事?”孔兵道。
“看看,斜阳有几位。”何正果道。
“咋看?”孔兵道。
“看登记表啊。”何正果道。
“聪明。”孔兵道。
何正果和班长gaofeng道:“班长,登记表全了没?”
“全了。”班长道,“么事?”
“我看一下,斜阳有几位同学。”何正果道。
“看呗,一张不能丢的。”班长道。
“是。”何正果道。
何正果、孔兵,一人一摞分开看,何正果看完一摞,又跟孔兵换过来看。
何正果看完了,道:“一位,斜阳一中的,可能认得人,叫不上名来。”
孔兵看完了,道:“我发现,也是一位,叫滕森,是啵?”
“耶。”何正果把表摞好,交给班长:“谢了。”
“不客气。”班长道。
何正果,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高声喊道:“滕森!”
一声大喊,吓班长一跳,也吓孔兵一跳。
教室门口,一同学,大喊道:“滕森—~,找你了。”
一个男生,冲进教室来:“谁找我?”
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像个初中生,斜阳一中的不管,何正果不认识他。
何正果和孔兵,看着滕森,捧腹大笑。
滕森奔过来,道:“你俩找我?”
孔兵笑道:“你是滕森?”
“不像吗?”滕森笑道。
“我咋不认识你?”何正果道。
“我也不认得你啊。”滕森笑道。
何正果道:“我,斜阳一中二班的,你呢?”
“我,六班的。一中不算小,不认识,忒正常了。”滕森笑道。
“斜阳几位,你知道啵?”何正果笑道。
“不知道。”滕森道。
孔兵道:“咱仨。”
“尔等咋晓得?”滕森笑道。
“刚看完登记表。”孔兵笑道。
何正果道:“东天台上,聊聊。”
滕森笑道:“咋了,在教室还耲不开?”
仨人笑着,来到三楼东天台,自我介绍一番,作shenru交流后,仨人一致同意成立斜阳老乡会。
孔兵宣布:“即日起,龙平师专80化二斜阳老乡会,成立了。会员:何正果,孔兵,滕森。”
仨人论及了生辰,老大孔兵,老二何正果,老三滕森,全属虎,自喻“斜阳三虎”。
80
第二天,宁夏和内蒙的进修生来了。宁夏学员,女,高个;内蒙学员,男,高个。班长gaofeng,将坐位作了局部调整,何正果调到北数第三列前数第三排位置,宁夏学员,安排到了何正果的位置,内蒙学员安排到了南数第三列最后排位置上。
何正果右边通道,左边俩同桌。
挨桌同学,彬彬有礼,书生气十足,道:“我叫丁力,你呢?”
“何正果。”何正果笑道。
“他,严久辰。”丁力介绍左侧的同学道。
何正果,伸手和严久辰握了一下,道:“我叫何正果。”
“在下,严九辰。”严久辰笑道,一个ting讨人喜欢的家伙。
丁力和严久辰,是宁龙县的。
……
1980年7月下旬,高考成绩发布了。
二哥赵义豪,入围专科线。
“七星瓢虫”全入围了(皆大欢喜):
韦珂,入围本科线。
杨明,入围本科线。
牛云文,入围专科线。
李建国,入围全国重点线。
伊东淼,入围全国重点线。
何正果,入围专科线。
余西山,入围专科线。
第二天下午,七星报了志愿。
韦珂,第一志愿省师范学院。
杨明,第一志愿龙平电力学院。
牛云文,第一志愿龙台医专。
李建国,第一志愿全国名校南京大学。
伊东淼,第一志愿全国名校滨海海洋学院。
何正果,第一志愿龙北医专。
余西山,第一志愿省轻工业专科学校。
韦珂梦想,是月湖大学理科专业,成绩不够,报了省师范学院理科专业。上官老师道:“韦珂,你近重点线,这成绩该报省工学院。”韦珂道:“上官老师,我喜欢理科专业。”上官老师道:“省工学院自动化专业,工学院优势学科,集理论之大成,多好啊。”韦珂答道:“呃。”韦珂不知道自动化专业是干么的,但他知道,上官老师权威、正确、负责、热爱学生,他采纳了上官老师建议,第一志愿报了省工学院自动化专业。
72
七星的志愿,落定了。
余西山拍了拍何正果肩,道:“看看义豪里?”
“好嘞。”何正果应道。
俩人出了教室,赵义豪78级三班,在后排,抬脚就到。
78级三班,门窗全开着,只见,赵义豪出教室西门。
余西山道:“欸~,看见咱了?”
何正果道:“鞥~,不像。”
余西山道:“欸,待做(zòu)么哩,叫住他。”
何正果道:“义豪—!”
赵义豪闻声停下,笑道:“欸,你俩呃,报上了?”
“报上了。”俩人道。
“过来,看看你来。”余西山笑道。
何正果笑笑,以示来意。
赵义豪道:“报的么?”
两人“禀报”一番。
余西山道:“你报的么?”
“龙平师专中文专业。”赵义豪道。
“你想当老师?”余西山道。
“是的。”赵义豪道。
“你喜欢?”何正果道。
“喜欢。”赵义豪道,“我梦想当记者,考分不够。在中学,站在讲台上神侃,也让我非常神往的。”
“哇,好啊。”余西山道:“你要干么里?”
“撒尿。”赵义豪道。
“这个,可不能磨叽。”何正果笑道。
“那还磨叽个啥?”余西山笑道。
“呵,恭敬不如从命了。”赵义豪笑道,“欸~—嘘~—,我~去—了~吔~”他勾勾着头,提着两腿,身子僵直,步鸭着去茅房,像企鹅,像大猩猩。
余西山笑道:“欸~,不该叫住他。”
何正果会心一笑:“欸,把他憋坏了,咱俩造孽了。”
73
何正果属社会青年,城关公社教育组,派出了两位政审人员,来何家卫子对何正果例行政审,政审材料加到考生档案中。
74
七星录取情况:
韦珂,省工学院自动化专业(第一志愿)。
杨明,龙平电力学院(第一志愿)。
牛云文,龙台医专检验专业(第一志愿)。
李建国,南京大学(第一志愿)。
伊东淼,滨海海洋学院(第一志愿)。
何正果,龙平师专化学专业。
余西山,省轻工业专科学校(第一志愿)。
何正果,第一志愿龙北医专未被录取,录取到了龙平师专,高兴不起来。
据传,今年专科段考生,师专先录取,然后,其他学校录取。
赵义豪,龙平师专中文专业(第一志愿)。
75
1980年8月30日(星期六),斜阳火车站,候车厅。
何正果,刚送走送他来火车站的二哥永安和本家五哥永贺,他回到候车厅,8:51了,他数了数,连他三位旅客,时间还早呢,遂在连椅上坐下来,看书。
今天,龙平师专新生第一天报到时间。
他和赵义豪约好了,俩人车站驻齐,一起去龙平师专报到,赵义豪该快到了。
斜阳〓龙平,是支线,斜阳去龙平方向,每天两次列车:5点16分一次,到了干线第一站就不跑了,到不了龙平;10点12分一次,13:37到龙平,15:31到省城月湖站。
何正果沉入了书中。
……
斜阳,小车站,售票厅和候车厅是一个厅。
何正果臂膀,受到轻轻一拍,他一愣怔:“欸,义豪。”俩人拥在一起。
“票买了,办好了?”赵义豪问道。
“嗯。”何正果道,“买票,出示录取通知书,半价。”
“呃。”赵义豪道。
售票窗口开了俩,俩窗口买票的合起来不到10人。
赵义豪排队买票,何正果在一旁候着。
票买了,何正果看了下:去龙平的,半价,没错。
“凭票托运行李。”何正果道,“我和你去。”
俩人出了候车厅,俩小伙子奔过来,一个推车(行李)一个跟着。推车的,义豪胞弟赵义忠,何正果熟悉,跟着的不认识。近了,何正果拍一拍义忠臂膀:“义忠,真结实啊。”
“果哥好。”义忠乐呵呵道。
“他是叔家didi,义远。”赵义豪指了指跟着的小伙道,“义远,喊果哥’。”
“果哥好。”义远笑道。
“义远好。”何正果道。
“那个门里,办托运。”何正果指了指道。
托运办好了,义忠、义远想送站来,让义豪、正果劝走了。
义豪、正果回到候车厅,9:22,还早呢。
旅客,渐渐多起来。
76
检票,进站。
一会儿,火车徐徐驶入斜阳站。
10:12,一声汽笛响彻寰宇,火车驶出了斜阳站。
车厢中,木椅陈旧,但非常干净,空座有一半多,宽松极了。
何正果、赵义豪,一起到龙平师专读书,也是天赐的缘分。
旅途,其乐融融。
13:37,火车到达龙平站,旅客涌出火车站。
火车站广场上,有好几所学校的新生接站车,分区域排着。接站车前边,是大红长条幅,条幅上是校名和欢迎辞。报到的新生,奔向接站车。
“在那边儿!”何正果和赵义豪同声喊道,对视一笑,奔过去。站点上,有许多学兄,也有学姐。
何正果、赵义豪,互拍了下臂膀分了手,让学兄接走了。
接应何正果的学兄,大个子,白净脸,帅哥一枚,笑得灿烂,道:“跟我来,取行李去。”
“好。”何正果道。
大个子学兄,非常友好,道:“老弟,从哪儿来?”
“斜阳。”何正果道。
“啊,老乡啊。”学兄道,“咋称呼你?”
“何正果。”何正果道,“学兄咋称呼?”
“周田。”学兄道。
“周哥好。”何正果道。
“你好。”周田道,“你什么系?”
“化学系。”何正果道。
周哥道:“我,79级物理系的。师专迎新。‘乱来’,这是刻意安排我的,旨在为同学提供一个跨专业交往的机会。去年,接应我的,是英语系一学兄,我受他怂恿,修英语了;他受我煽动,学《大学物理》了。嘿,好啵。”
“哈哈。周哥多指导。”何正果笑道。
“不客气。”周田笑道,“你斜阳哪儿?”
“城关公社何家卫子。”何正果答。
“呃,何家卫子马家堡子(牛气)啊,何家卫子(洋气)呃。”周田笑道,“你是华侨?”
“不是。”何正果笑道,“何家卫子,华侨不少,我不是。周哥,你哪儿?”
“周村公社马家堡子。”周田笑道。
何正果大笑道:“啊~,周哥马家堡子的?马家堡子(牛气)呃。”
“NO!”周田笑道,“马家堡子,豪门大户不少。俺家祖祖辈辈平头百姓,有辱马家堡子(牛气)的名啊。”
“彼此彼此。”何正果大笑道,“这不是周哥的错,也不是正果的错。”
“哈哈哈哈,正果真逗。”周田笑道,“欸,何家卫子是屯兵重镇,可还有军事遗迹?”
“没了。”何正果笑道,“只有‘何家卫’的名了。”
一个地儿的人,忒容易扯到一块儿了。
俩人,拉呱不耽误卖药,该干么干么。
……
周田道:“学校迎新,一站到底。就是说,我把你送到宿舍,才算完成任务。”
“呃。”何正果道,“谢周哥。”
……
何正果和周哥,把行李托到车ding棚上,上了车,车上,新生、师兄师姐,满满的一车,何正果看不着赵义豪挤在哪个旮旯岬里。
车上,一领队老师,一司机,其余全学生。
接站车启动了,出火车站广场,右转沿贝尔大街东行,一小段路后,左转入龙潭路北行,穿过龙平大街、龙山大街,到文化路口左转,沿文化路西行千把米,路北就是龙平师专南大门(正门)了,车程不到十分钟。
同学们,涌出汽车。
龙平师专校园不大,到处喜气洋洋、欣欣向荣、朝气蓬勃貌。
“你看,俩教学楼,仨宿舍楼。”周田一一介绍着,“你将在理化楼上课,我教室,在理化楼二楼上。”
“新生报到后,学校将达到1613人。”周田道,“没有学费、书费、杂费啥的,菜票、饭票、水票、澡票都是发的,伙食很好,自己花钱的地方了了。”
报到程序,严谨紧凑,在周田引领下,手续走得很快。
不大一会儿,何正果和周田坐上了客货两用车,来到校园东部的3号宿舍楼(三层单面楼),何正果和周哥挟行李,来到三楼东一的301房间,寝室里有三位舍友了,互相认识一番,何正果chuang位靠南窗(上层),行头很简单,一会儿鼓捣停当了。
周田道:“走,我带你到餐厅吃饭。饭后,只等后天8点,去教室开会就行了。”
“谢了,周哥。”何正果道。
“有事儿,找我。我住在二楼,西数第二间。”周田笑道。
“好,周哥。”何正果道。
俩人下楼,奔往餐厅。
【背景二十一】龙平城主街道有五横五纵。五横(由北向南):环山路(北外环),龙山大街,龙平大街,贝尔大街,东湖大街。
五纵(由西向东):迎胜大道,龙潭路(登山西路),光明路(神庙西路),神庙路(登山东路),温泉路。
77
1980年8月31日,星期天,早饭后,7:00时分,龙平师专3号宿舍楼(理科及体育男生)301寝室。
何正果要去找赵义豪,到龙平山风景区转一转,照张相作个纪念。夜来报到,弄得晕头转向的,也没好好欣赏一下校园。当下没事了,光想着去玩了,从从容容地欣赏一番龙平师专校园呗。他迈着四方步吐着圆悠吐沫,闲适而惬意,慢打愣鬙地出了301寝室,校园一览无余:3号宿舍楼在校园东北角上,楼前是体育场(足球场),土面的,许多同学在晨练,操场以南2号教学楼(图书馆)。
何正果,出了3号宿舍楼,是校园东路,它纵贯南北(柏油),东傍3号宿舍楼、体育场、2号教学楼(图书馆)。
向西直行,是校园北路,它横贯东西(柏油),何正果踏校园北路西去。它以南是餐厅,餐厅以南球场(篮球场、羽毛球场),球场以南1号教学楼(理化楼),理化楼以南是横贯东西的花园路,花园路以南,是花园,花园以南是横贯东西的校园南路。
何正果,来到了校园北路的西头,是纵贯南北的校园西路,校园西路西傍(由北向南)1号宿舍楼(文科男生)、2号宿舍楼(女生)、小农场、校医院。
校园道路,无一例外,全柏油了。
1号、2号、3号宿舍楼上的同学,在干着类似的事儿:持餐具去餐厅吃饭的,着背心短裤去晨练的,背书包去教室、图书馆、阅览室自修的,三三两两、三五成群离校溜达的,不一而足。
1号、2号宿舍楼,都是三层双面楼。何正果,从1号楼东口进了楼。
他知不道赵义豪的寝室,跟着感觉走呗,一楼同学,一看那精气神儿,就不是新生,何正果由东楼梯上了二楼,一看同学那精气神儿,就是新生,何正果开始踅mo有没有标识,没看到,便想找一位同学问问,却见赵义豪从走廊南的一个房间出来,径直西去,何正果追上去,捂住鼻子,努力变了音儿道:“同学~,80级中文的在哪一片儿?”
赵义豪一愣怔,回了头,嘴巴张了两张,却又合上,双手抱住何正果的双臂,惊喜不已,道:“哇塞,我正想去找你来,嘿,想谁谁到呃。咋不是本地口音了?”
“君不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何正果笑道:“干么去?”
“1号。”赵义豪道。
何正果笑道:“去呗。”
……
俩人一合计,去龙平山下风景区转一转,合张影。
俩人,顺校园西路下行,至南头左转进校园南路,但见,学校迎新格局已经摆好,今天是新生第二天报到,时间还早,没有新生来,显得有些空荡。俩人出了校大门左转,沿文化路(土路)东去,到了龙潭路左转北上,20多分钟,来到了龙平山风景区。
龙平山,满山松柏树,像一幅水墨画。
这里,是爬龙平山的西路入口。但见,一山涧从云端泻下来,如诗如画,赵义豪诗兴大发,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唐·李白《望庐山瀑布》)”
“好诗啊,忒应景了。”何正果笑道,“我正想赞美你来,一寻思,不对呃,是从李大侠仓库里搬来的。”
“你懂得么,这叫翻唱。”赵义豪笑道。
俩人,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自然风光,都陶醉了。
赵义豪道:“正果,你看,外国人!看,白人;看,还有黑人来。”指给何正果看。
何正果看到,确实是白人,确实是黑人。
之前,何正果只是从电影、画报、电视里看到过外国人,今天亲眼目睹到了活蹦乱跳的外国人,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呀。
俩人,盯着外国人看,眼都看直勾了:撑死了眼睛,饿死了嘴巴(一句话搭不上)。
俩人到照相处,开了票,来了张合影(黑白)。
何正果道:“转一转,再回去?”
“吾也这么想的。”赵义豪笑道,他又故弄玄虚道:“你猜一下,昨儿下午在餐厅,我碰见谁了?”
何正果笑道:“看你神经兮兮的,碰上妖怪了?”
“‘快男’田雨雪。”赵义豪笑道,“他用四个肉蒸包、一份红烧豆腐请我,忒好吃了。”
“鞥,你俩确实有缘。”何正果道,“田雨雪,体育专业,他和我都住3号楼。按必然性,俺俩先相遇;事儿,偏按偶然性的来,你俩先相遇,难捣鼓啊。”
“嫉妒了?”赵义豪笑道。
“值当的?想歪了啵。田雨雪,压根不是我的菜;当然,我也不配作他的菜。”何正果笑道,“你俩,互菜也。”
“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也。”赵义豪笑道。
“谢谢赞美。”何正果笑道。
赵义豪道:“‘快男’田雨雪,说了俩事儿:一:斜阳一中在龙平的大学生,有个‘斜阳一中龙平校友会’,快男是理事,他劝吾等入会,他说,不入会等于‘掉了钱不拾’;二:他邀请我,加入乒乓球俱乐部,要和我PK乒乓球,切磋一番。昨天,他一见我,喜出望外,双手抱住了我双臂,道:‘义豪兄,一年不见,尚能饭否?’我笑曰:‘兄不见,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引自宋·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他立刻翘起大拇指,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儿,我请请你:用餐厅我最喜欢的两样东东肉蒸包和红烧豆腐招待你,你尝尝,真不赖’。被请,感觉真好。”
“被请,好让我羡慕啊。”何正果笑道:“唉~,二哥,‘快男’当时翘起的大拇指,指向天啊还是指向地啊?”
“还用说吗,当然是剑指苍穹了。”赵义豪笑道,“老三,休得羡慕嫉妒恨,涮哥。”
“耶。”何正果笑道,“‘快男’,要用乒乓球雪耻吗?”
“是的。”赵义豪笑道。
“何时PK?”何正果问道。
“未定。”赵义豪笑道,“我加入了乒乓球俱乐部,才谈PK,PK时,请你到场给我助威,呵。”
“那是呃。”何正果笑道。
……
78
何正果的301寝室有7位同学,都一个班的,都本省的,有一位斜阳的同乡,叫孔兵,从斜阳三中来的。
1980年9月1日,星期一,7:30,7位室友一起,来到1号教学楼(理化楼)三楼东一教室,一位大个子男生在组织签到的事儿。
理化楼三层,外观欧式建筑,一层阶梯教室、实验室,二层教室、阅览室、教师办公室,三层教室、教师办公室,三层的两头是大天台。
三楼东一教室,东西向,黑板在西墙,同学们面西,南墙玻璃窗多,采光非常好。
每人一桌一椅,桌椅七列:南面两列挨一起靠南墙,中间三列挨一起居中,北面两列挨一起靠北墙。
同学们,随机找个位置坐下来。
8:00,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师到了教室,他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站在讲台上,定了定神,道:“欢迎同学们来到龙平师专,我姓张,名一中,是我们班班主任,我们班是80级化学二班,男同学35位,女同学5位。两位进修生,一位宁夏的,一位内蒙的,明天到,共42位。班干部已遴选了,我介绍一下,班长gaofeng。”一位大个子男生站起来,道:“我叫gaofeng,同学们多多指教。”是刚才组织签到的那位大个子男生。
“同学们,欢迎了!”张一中老师带头鼓掌,同学们跟上鼓掌。
“谢谢!”gaofeng班长大声道。
接下来,张一中老师又将其他班干部一一作了介绍,何正果没有安排任何职务,孔兵也没有安排任何职务。
张一中老师道:“明天上课,这间教室就是我们80化学二班的专用教室,我们的固定教室,别的学习地方,还有阶梯教室、实验室、阅览室、图书室等等。接下来,同学们作一下自我介绍,相互认识、相互熟悉一下呗。”
张一中老师安排了一下,回了办公室。
休息时间到了,同学们干么的也有,何正果回了宿舍,一磨蹭,上课铃响了。
唉~,现在到教室也迟到了,到了怪难堪的,那么多眼睛审视着,够不爽的。
一不做二不休,不去了。
下课铃响了,何正果立即奔向教室,张一中老师没走,在和同学聊天。
孔兵见何正果回了教室,悄声道:“排位了,就缺你。找张老师,给你安排个位。”
何正果两腿发软,不应答。
何正果想,一定有空位,上课铃一响,找个空位坐下就行了。
上课铃响了,哈,后边一排,北数第二个位,空着!
何正果想也没想,就奔过去坐下了。
他这才发现,同桌是位女生,水灵灵的。
女生靠北墙,何正果靠过道。
张一中老师讲话,何正果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忐忑不安,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老在想一个问题:是我的位吗?
班长gaofeng,开始发《入学登记表》了,何正果才回过神来。
张一中老师安排道:“身高、体重、视力三项,下午体检了再填。”
《入学登记表》,几分钟填完了。
张一中老师道:“我回办公室,大家放开交流一下。”
张一中老师一走,乱了营了。
中学时代,男女生授受不亲,没有交流。
进大学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何正果鼓起勇气,打破僵局,对同桌的她道:“我叫何正果,斜阳的。”
她没想到,同桌的他会和她打招呼,她害羞了,一片灿烂的红霞飞上了脸,道:“我叫孟佳蕙,龙莱的。”
“我中学,在斜阳一中上的。”何正果继续道,话不自然,生硬得很,像在背课文。
孟佳蕙说:“我是矿务局六中的。”
接下来,沉默了。
下午,体检。
体检结束,何正果回到教室,多数同学已回来。
班长gaofeng站在讲台旁,在收《入学登记表》。
何正果回到位上,赶紧填表。
刷刷刷,填完了。
他见孟佳蕙也填完了,道:“交上吧。”
“呃。”孟佳蕙道,“谢了。”
何正果接过她的表,放上边,极速浏览她的信息:
孟佳蕙,身高168cm,体重51kg,视力左眼1.5/右眼1.5;
爸爸,龙山矿务局六中教师;
妈妈,龙山矿务局六中教师;
哥哥,省矿业学院学生。
何正果把表给了班长后,回了位。
79
《入学登记表》收齐后,班长gaofeng道:“我们班分21个实验组,两位同学一组,我把分组情况读一下。”
何正果和一位叫杨利厚的同学分在第七实验组,孔兵第十四实验组,孟佳蕙第六实验组。
班长gaofeng道:“接下来,自由活动,谁有事儿,可随时找我,我住在3号楼303房间。”
……
何正果道:“孔兵!”
孔兵应道:“到!”
孔兵座位,在何正果左前方,没三米远。
“么事?”孔兵道。
“看看,斜阳有几位。”何正果道。
“咋看?”孔兵道。
“看登记表啊。”何正果道。
“聪明。”孔兵道。
何正果和班长gaofeng道:“班长,登记表全了没?”
“全了。”班长道,“么事?”
“我看一下,斜阳有几位同学。”何正果道。
“看呗,一张不能丢的。”班长道。
“是。”何正果道。
何正果、孔兵,一人一摞分开看,何正果看完一摞,又跟孔兵换过来看。
何正果看完了,道:“一位,斜阳一中的,可能认得人,叫不上名来。”
孔兵看完了,道:“我发现,也是一位,叫滕森,是啵?”
“耶。”何正果把表摞好,交给班长:“谢了。”
“不客气。”班长道。
何正果,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高声喊道:“滕森!”
一声大喊,吓班长一跳,也吓孔兵一跳。
教室门口,一同学,大喊道:“滕森—~,找你了。”
一个男生,冲进教室来:“谁找我?”
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像个初中生,斜阳一中的不管,何正果不认识他。
何正果和孔兵,看着滕森,捧腹大笑。
滕森奔过来,道:“你俩找我?”
孔兵笑道:“你是滕森?”
“不像吗?”滕森笑道。
“我咋不认识你?”何正果道。
“我也不认得你啊。”滕森笑道。
何正果道:“我,斜阳一中二班的,你呢?”
“我,六班的。一中不算小,不认识,忒正常了。”滕森笑道。
“斜阳几位,你知道啵?”何正果笑道。
“不知道。”滕森道。
孔兵道:“咱仨。”
“尔等咋晓得?”滕森笑道。
“刚看完登记表。”孔兵笑道。
何正果道:“东天台上,聊聊。”
滕森笑道:“咋了,在教室还耲不开?”
仨人笑着,来到三楼东天台,自我介绍一番,作shenru交流后,仨人一致同意成立斜阳老乡会。
孔兵宣布:“即日起,龙平师专80化二斜阳老乡会,成立了。会员:何正果,孔兵,滕森。”
仨人论及了生辰,老大孔兵,老二何正果,老三滕森,全属虎,自喻“斜阳三虎”。
80
第二天,宁夏和内蒙的进修生来了。宁夏学员,女,高个;内蒙学员,男,高个。班长gaofeng,将坐位作了局部调整,何正果调到北数第三列前数第三排位置,宁夏学员,安排到了何正果的位置,内蒙学员安排到了南数第三列最后排位置上。
何正果右边通道,左边俩同桌。
挨桌同学,彬彬有礼,书生气十足,道:“我叫丁力,你呢?”
“何正果。”何正果笑道。
“他,严久辰。”丁力介绍左侧的同学道。
何正果,伸手和严久辰握了一下,道:“我叫何正果。”
“在下,严九辰。”严久辰笑道,一个ting讨人喜欢的家伙。
丁力和严久辰,是宁龙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