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舞曲节奏的变换灯光逐渐暗了，天花顶上花瓣似的明亮的吊灯早已随着舞曲的开始渐渐地变暗失去了光彩。李总轻轻地搭着梅子的腰在光滑的地板上忽高忽低的来回旋舞着，伴随着越来越快的乐曲节奏，两个人的距离也逐渐在缩短，从最初的半尺之隔演变到后来的，相互之间可以感觉到的、胸部与胸部高点的柔性摩擦。尽管梅子左闪右躲的，但那钳子般的有力手臂牢牢地，把梅子固定在那个身体似接非接触到的尺寸，尽管梅子略略地有抗议。可以说梅子的这一切忍受都是为了不破坏现场的融合气氛，更重要的是为了物资处那份待签的沉甸甸的合同。经过那些无结果的挣扎之后，无奈的梅子只好把头使劲儿地歪侧一边，以躲避吸入李总从口鼻喷出的臭烟味、酒气味、热气的混合体，此时的李大可已经把心理上的、道德良心和头顶上的绅士名牌抛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李总并没有因为梅子象征意义的反抗而收手，他知道这是梅子的一种在道德层面的警告，但他坚信：无论他有怎样的动作，梅子都会忍耐而不会动怒把事态扩大。他相信不仅仅是梅子，还有那个在他怀里任他所为的小马，还有就坐在对面的汪副处长。。。。。等人的一切忍耐都是为了那份还没有签下的那份合同，一旦签下这份合同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剩下的好处全部归他的上司所有。
　　李大可不愧是舞场、情场上的高手，刚才在沙发上和梅子的窃窃交谈在他看来就是增进感情的媒介，他信心满满动作潇洒，在他左摆右扭的带动下，不知不觉地旋舞到远离并背对着沙发时，也就是背对着坐卧在沙发中的汪清泉，他轻轻搭在梅子腰上的手突然一收，动作极其隐秘也轻巧。这个动作使得没有任何心里防备的梅子顺势靠李总的胸前，梅子情不自禁地发出：“啊”的一声轻叫，整个身体重重地挤靠到李总的身上，脸也随着贴到李大可刮得干干净净的脸颊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了梅子的步伐，她的脚尖毫不留情地踩到李总的脚面上，同时身体失去了平衡，恰好李大可顺势来了个英雄救美把梅子揽在怀中。。。。。。
　　舞曲还在继续着，周围的人还在伴着优美的舞曲成对成双地不停地变换着步伐，好像这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眼睛各看各的方向自顾自地跳着愉悦舞曲中。心跳加速、慌乱中梅子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伴着李总随着舞曲有节奏地前行和后退，只是脚步有些零乱，胸脯急促地起伏着。梅子无奈地抬起“毛花眼”埋怨憎恨的眼神瞄着面部表情平静，那神态自如得像个如临大敌而面不改色的将军，回旋中又快速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汪清泉。此时他正没精打采地侧卧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呢。梅子感到好委屈，眼泪差点没涌出深陷的眼窝。
　　其实这一切都让坐在角落里的汪清泉副处长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了梅子转过身来投过来的无奈或许是求助的眼神，为了稳住梅子的情绪，他只好装作什么也没见地卧在沙发里握紧双拳心里暗暗地骂道：这个流氓！
　　稳稳地坐在角落沙发中的汪清泉副处长，虽然看到刚才发生在梅子身上的那一幕，心想也只好委屈梅子了。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的场合，他，汪清泉会毫无顾忌地冲上去用他的拳头教训这个道德缺失的人。但发生在这样场合，可能是交易场上经常发生的见怪不怪的事儿。以后会找个时间好好跟梅子解释解释也只能这样了。他知道为了今后那些陆陆续续要签的协议与合同，客户就是我们的上帝。我们没法也没有胆量得罪给我们送钱的上帝啊！在当前的市场经济改革大潮中，上帝的分量是多么的重要啊，乃至影响到企业的生存，他很希望梅子懂得这个商海里的游戏规则。
　　他的眼睛看着舞池中随着舞曲旋转的一对对的舞伴，心思早已飞到那份可观诱人的合同上。他深知这份合同对物资处完成总厂下达全年计划销售指标的重要性。有关合同的其它各项细节已经和肖处长逐一敲定过，只剩首次付款的比例还有待和李总协商解决。李总面带难色地说：
　　“这个百分之50的首付款条件与那剩下的那部分按百分之25两次付清，这是我们苟总定的，也是经过他和我们开会研究一致通过的，真的不好改啊，汪处长。”
　　“李总是这样的，上次我们肖处长在与苟总就所有合同条款谈判时，唯一有分歧的就是这个百分之五十的首付款。当时我们的肖处长已经说得很明白，首付百分之30，以后合同款分3次付清。主要原因是帐上的资金周转遇到的困难，你也知道军工企业的经济情况。大家都是在诚心地做买卖，您就通融通融吧！”汪清泉心说：什么开会研究，这一切都是你和那个苟总说了就算的吗。
　　汪清泉副处长曾在饭桌上告诉李大可副总经理：“肖处长到北京部里开会去了一时赶不会来，希望李总谅解！”从来不吸烟的汪清泉这时顺手点燃一支大中华牌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蓝蓝的烟雾伴随着优美的舞曲悠悠、快速地向上升腾四散着，由于用力吸的过猛，嗓子眼像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似的马上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他立刻弯下腰把头埋在两腿之间。这突发的吸烟不知道是在为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那不耻的一幕而发泄，还是为了打发无聊的事儿而提提神。烟毫无反应地在空中并没有渺渺地直线上升，而是和舞池中的舞者一样画着曲线向幽暗中的白色天花板缓缓奔去。他在想：难道烟也懂得此时此刻人的心情！
　　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李冬梅的身影，梅子那件卡腰紫色的连衣裙在李总轻盈舞步的带动下如一只蝴蝶一样，一会儿裙摆向左摇摆，一会儿旋转起来如雨中圆圆的伞盖，步伐轻快、身姿优雅婀娜。此刻，梅子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美丽的天使。他为能与李冬梅这样的女人相处而感到欣慰和幸福。听着悠扬的舞曲，欣赏着他们的舞姿，汪清泉意外地感到一股热流从腹中升起迅速布满全身，并很快上升到头部，他的头部发涨面颊热热的，他极力按耐着那种突如其来的燥热，不失礼节地挺直腰杆地坐在那里。眼睛还是不由自己地窥视着舞场中尽情跳舞的一对对的舞伴，当李总和李冬梅旋转着经过他的眼前时，他看到李冬梅那双”毛花眼”里含着晶亮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