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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河流的交汇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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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章

  2
  安然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农场大院,上学一段时间后,安然发现,原来天地那么广阔,生活中有趣的事情太多了,太好玩了。
  她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只有她的书包里,有母亲每天准备的干净的手帕;只有她的裙子色泽鲜艳,款式漂亮;只有她的头发每天梳得一丝不苟,还有各种发夹或蝴蝶结;只有她每天有人接送;只有她能赢得老师乃至校长笑mimi的礼遇。
  安然疑惑的事情还有很多。上学不久,班主任发给他们每人一张表,要求填写家庭及个人信息,安然不明白“家庭成分”是什么意思,班主任解释说,“成分”就是“阶级”。可“阶级”又是什么?安然一头雾水。班主任走到安然身边,告诉她应该在“干部”一词上划“勾”。安然看看同桌,见他选择的是“工人”,前排的两个同学选择的是“农民”。好复杂啊,安然觉得填这些东西好麻烦。由此,她知道了她的同桌叫白桦,是农场二分场下属渔业队的工人子弟。坐他们前面的同学分别是元满和凤,普普通通的农民子弟。安然弄不明白,这片土地有些归县里管,有些属农场管,界线在哪里,有什么不同。有的农村同学,像元满和凤,他们属县里镇里管,有些同学父母在农场种地,他们归农场管。还有一些是工人子弟,像白桦,他的父亲是农场下属分场的渔业工人。而她,是农场书记的女儿,却是干部子弟。6岁的安然觉得这世界很神秘,且深不可测。
  但上学真的很好玩,每一天,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新奇新鲜。
  学校很逗。悬挂在屋檐下的课钟缺了角,必须用力锤击才能发出老态龙钟的“当,当”声。每当看到老师拿着家里钉钉子的铁锤敲打那锈迹斑斑的课钟,安然便忍不住大笑。但同学们还是很配合,听到钟响会以最快地速度跑进教室。厕所是在教学楼外一僻静角度单独挖了几个坑,然后用红砖砌成围墙围起来。有几次钟响,安然经常见几个同学提着裤子往教室奔跑——也许还未来得及罢。
  学校的厕所,常是爆发武斗的场所。女厕所经常会有石子从围墙外飞入,女孩子们吓得惊叫连连。上个厕所也不得安宁,真是!几个有血性的女孩子豁出去了,一把揪住作案的男孩:“再丢,我就脱掉你的裤子。”那男孩子果然害怕,像中了魔法,乖乖扔下武器。但也有顽强抵抗的,女孩子们担心同伴吃亏,冲上前厮杀,男孩子中也有人加入,结果扭打成一团,双方杀得个昏天暗地。但结果常出乎意料——往往是女孩子取胜,也许是她们更加拼命的缘故。安然见过几个男孩子被剥掉了外裤,露出了酱红的三角短裤。其中一个男孩子的短裤是用运动衫裁剪改制而成,因为两个裤腿长短不一。这一情景引来了围观者的爆笑,也令那些斗志尚存的男孩子胆寒不已。
  在安然眼里,食堂也是挺稀罕的。那内墙已薰得漆黑,架在墙角的两口大铁锅,像张大了的巨人的嘴。每当铁锅冒出热气,安然就联想到连环画里,口吐妖气想把孙悟空消灭掉的妖精。食堂外的墙角,堆放着安安静静的柴火,有捆扎好了的稻草、树枝,有劈成一条条的木块,还有成捆成捆的芝麻杆。安然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这里不是学校,而是一户农家。当食堂屋顶升腾起袅袅白烟,安然便感觉肚子饿了。
  安然很少在食堂打饭,她的保温盒里有月姣为她精心准备的饭菜。很多同学都在食堂搭餐,站在黑漆漆的窗口前排队。他们的饭盆各种各样,有塘瓷杯,瓷碗,铝盆,还有瓦罐,就像是餐具展览。
  安然把饭盒揭开,会有很多同学循着香味围拢过来。凤总是很真诚很羡慕地说:“安然,你命真好,长大后可以吃国家粮。”安然不知什么是国家粮、农村粮,但只有她的饭菜里有肉有蛋却是事实。凤是个头发稀疏,小脸扁扁的女孩子,长安然一岁,家就住学校后面。凤的同桌元满每天都带一个网兜,兜里一个瓷碗盛着饭菜,另一瓷碗倒扣保温,但这只能是心理安慰,等到中午饭菜早就凉了。夏天也许还能将就着吃,冬天就像是嚼冰楞子——又冷又硬。元满的碗里永远是一个小菜加一份家里酿制的豆豉、酸萝卜或剁辣椒。但元满并不羞惭,匆匆几口就把饭菜扒光了。白桦是常期在食堂搭餐的,每餐一角钱,除了一个蔬菜,偶尔还会有豆腐、油渣。只是那蔬菜里常吃出青虫,且像是清水煮过的。但不管怎样,好歹饭菜是热腾腾的。
  安然每次把自己的饭菜分成四份,均等分给几个小伙伴。她是个心境宽阔的女孩子,认为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不如与朋友们分享。这对她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几个小伙伴眼里,则是莫大的恩惠了。
  几个小脑袋挤在一起,使得午饭时光总是那么快乐。很多年后,安然常想,那顿快乐的午餐,便是缔结他们一生友谊的开始。他们三个人,都是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人,而那些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犹为珍贵了。
  与小伙伴们的相处,不完全是快乐,也有烦恼、忧伤的时候。
  安然在学校玩得很疯,放学回家经常满头大汗。这天放学,月姣见状赶忙拿毛巾给女儿擦汗。安然站在阳光下,脸蛋红扑扑的,气喘吁吁。月姣在安然的头发上凝视片刻,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天啊!是虱子!”月姣惊叫道,然后恐惧地拨开安的秀发。果不其然,安然的发深处,一些白色的小生物茫然四顾地在发丛里熙来攘往,并不断地产出更多的幼仔。
  月姣愤怒地拿把剪刀,“喀喳”一声,便把安然的秀发绞了,“告诉我,是哪个该死的同学把这可恶的东西传给你的?”
  月姣是个好强且极爱整洁的女人,家里的床单被套一周换洗一次,还得用米汤浆过,据说这样晒出来的被褥不易褪色。现在,女儿居然长虱子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耻辱。
  月姣气极败坏地把家里所有的被套枕套床单煮过了晾晒,吃过晚饭,便恨恨地拖安然到理发店。月姣没好气地对理发师说:“她长虱子了,你给她剪个男式女发吧。”理发师手里握把剪刀,有点胆怯地望着安然的头发。安然万分屈辱,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理发师用很烫的水给安洗头,安然的头皮都快被烫掉了,痛得哇哇叫。月姣毫无恻隐之心地在一旁看着,等安然洗完,又怒气冲冲地把她按在凳子上。安然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小声地啜泣起来。不就是虱子吗,我又没做错事。
  “算了,小孩子一般都会长的。”理发师都看不下去了,小声嘟嚷道。安然像押解刑场的囚犯,眼睁睁地看着她美丽的头发一缕一缕无声地飘落。回到家,月姣还不罢休,用六六粉兑了热水,将安然短短的头发又洗了一遍。六六粉的气味很剌鼻,安然感觉头皮火燎火烫的。这天,她算是遭了大罪了。
  至到躺在床上,安然才敢将委屈痛痛快快地宣泄。泪水顺着耳朵流下来,把枕头都打湿了。她也不知这可恶的虱子是怎么传染的。白桦和元满不可能,他们的头发那么短,虱子藏不住。那只可能是凤了。凤是她最亲密的女同学。安然有一次见凤用篦子梳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桌子上,凤用拇指甲摁住按压,然后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原来那是虱子“天啊,这太恐怖了!”安然打了一个冷颤,心里一阵恶心,痛苦地闭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月姣虎着一张脸警告女儿:“如果再跟那些脏孩子玩,看我怎么打你!”
  安然一头短发出现在学校,同学们纷纷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很好奇她为什么把那么漂亮的头发剪掉。安然委屈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声不吭。白桦保持他一贯的安静,清澈的眸子却好奇地打量。安然忐忑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变得很丑了?”
  “没有。”白桦很简短地回答,便转过头去。
  安然见到凤,眼里怒火熊熊。凤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避让。安然对凤不理不睬,每当经过凤的课桌,总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头皮紧绷,奇痒无比。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之间无任何交集。凤虽然疑疑惑惑,极想问清原由,但见安然愤恨的样子,又怯怯地打退堂鼓,低下头去。
  而安然,觉得失去凤,也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她不想失去朋友,可是,又找不到和解的理由。
  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了。
  清晨,鸟儿还没全醒,只偶尔传来几声低哑的短啾,晨曦还在云层背后,使大地沉浸在灰濛的寂静里。凤很利落地起床,然后打扫屋子,做早饭。凤的母亲身体不好,田里的农活全靠父亲和大哥两个男人。二哥上初中,家务活自然全落到她头上了。家离学校很近,凤的父母农闲时做些姜糖卖,就在堂屋里铺了层案板,权当柜台,姜糖一分钱一粒。
  凤家就在学校后面,这天她刚出门,就有一群孩子跟在她身后,高兴地喊叫:“xx犯”、“xx
  犯”。凤捂着脸一路狂奔到教室,伏在课桌上大哭不止。
  出什么事了?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人在外面招手示意:快过来看!安然疑惑地随着人流走出教室。教学楼的外墙,很多人蹿拥着,里三层外三层争相观看着什么。安然好不容易挤进去,见是一张县法院的布告,白纸黑字的,有很多名字,后面记述着他们的罪行。安然看见凤的哥哥的名字了,吓了一跳。黑色的名字打了一个红色的“√”。人群中有人叹息:“可惜啊,一个好劳力,他们家可遭了大罪了。”“就是,平时看他挺老实的,怎么会xx
  呢?”
  凤的大哥是个结巴,加上家境不好,一直找不到对象。他看上了本村一位漂亮的姑娘,可人家不愿意。一天,凤的大哥在一望无际的棉花地里劳作,那位漂亮姑娘正巧经过,凤的大哥把姑娘按倒在棉花地里,玷污了。姑娘的父母到凤家讨说法,凤的父母嗫嚅着恳求对方:儿子是真心喜欢他们家女儿,希望能结成亲家。对方不允。凤的父母又提出私了,姑娘的父母说,私了可以,但女儿可不是能随便欺侮的,至少得拿一万元补偿费。可是,当时,别说一万,就是一千,凤家也拿不出啊,姑娘的父母便把凤的大哥给告了。
  凤的双眼都哭肿了,像桃子似的。班主任走过去,拍拍她的背,算是安慰过了。安然站在那里,想过去,又没有勇气。
  行刑那天,一辆大卡车满载一车胸前挂纸牌牌的男人呼啸而过。人们从四面八方的家中出来,潮汐般涌往去县城的公路上。一路上奔走呼告:“看万人大会啦!”人群中有人提议:“要不要砍点甘蔗去卖啊”,可这话就像被踩入脚底的棉花,无声无息。人们被兴奋裹挟着,脑子里虚构着即将到来的枪声。万人大会有个固定的地点,距离县城几十里一块荒僻的空地,据说以前每年都有枪毙的犯人,进入80年代,就很少了。安然牵挂着朋友,不想去看,当然父母也不会同意她去。
  安然至今都记不起,当年她是受怎样的驱使,走进了凤家——也许她是当时唯一走进她家的人。与公路上汹涌的人潮形成极大的反差,凤的家是一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景象。堂屋正中,竖立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灵位,灵位前的香炉里,三根香烟缭绕徘徊,两旁分别燃着一根蜡烛。阴风习习,蜡烛差点扑灭,像是人的灵魂依依不舍地飘荡。凤的父亲坐在桌旁低头不语,他头下的泥地,有一片洇湿——也许是泪水。卧室里,凤的母亲躺在床上嘤嘤哭泣,一对儿女坐在母亲的床沿默默垂泪。见安然进来,凤的眼里闪过一道光,扑在安然身上放声大哭:“我哥不是坏人,他对家里人都那么好,他从不害人。”安然拿出手绢替凤擦去眼泪,拉着她的手坐下。凤抽泣着断断续续诉说:“我生病了,妈妈生病了,都是大哥背着们我走很远的路去看医生,没有钱住院,大哥就方圆几十里去采草药,如果没有大哥,妈妈活不到现在。家里的重活几乎全靠大哥,农闲时他还去砖窖背砖,赚钱给二哥做学费。我大哥从未打过人,也从不偷东西,你说他是不是好人?”
  安然也觉得凤的大哥是个好人,可好人为什么要枪毙?安然想不通。凤抽泣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弄得安然也跟着鼻子一酸,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几天后,凤家的自留地里多了一座新坟。没有道场,没有鞭炮,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只留下凤的家人长久的哀痛,还有夜阑人静时悄悄拭去的泪水。
  背负xx犯妹妹的污名,凤成为同学中的另类。她出现在哪里,同学们就像躲避瘟疫般四散逃离。安然早忘了虱子的事,至于“
  xx犯”,对她而言,只是个名词而已,与她有什么关系。每当有同学欺侮凤,她会挺身而出行侠仗义。她们恢复了友谊,安然比以前更快乐了。
  自此,凤当安然亲妹妹般,一生都未改变。
  “六一”儿童节临近,安然的班级编排了舞蹈《采蘑菇的小姑娘》,八个女孩子表演,安然是其中之一。学校没有排练场地,安然提议:“到农场去,可以在会议室排练,幼儿园也可以。”安然把同学们带到场部大院,拿出家里的水果零食招待小客人,排练时,安然还把家里的茶杯全搜罗了去,给小伙伴们每人泡杯茶,引得月姣脸黑得像关公。
  他们排练得很晚,天黑了,安对凤说:“太晚了,你就睡我家吧。”
  第二天早上,月姣铺床时发现被单上有一个黑黑的脚趾印——安然忘记让凤洗脚了。当着凤的面,月姣重重地打了安然几屁股。
  安然忍着痛到学校,难过了一整天。为什么母亲不喜欢她的朋友,为了一点小事,还打她。
  六一儿童节那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扑进窗内,安然就醒了。穿上月姣早已准备好的白衣蓝裙白网鞋,安然一步三跳到学校。这是她上学后的第一个六一儿童节,是与同学老师一起度过的节日,意义非凡,怎能不开心。
  庆祝典礼与文艺表演在联校举行。“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蓝天白云下,乡间小路上,安和同学们整齐划一,在老师的带领下,哼着快乐的歌,不时举起小手高呼口号:“计划生育好!”“计划生育,利国利民!”。小道两旁站满了人,像是夹道欢迎,又像是看热闹。
  上午9时许,安然他们的队伍昴首挺胸入联校大门。联校下辖四所小学,将汇聚一地共同庆祝六一。
  文艺表演前,联校校长站在舞台上致辞,庆祝节日的到来。校长表扬了一些优秀的学生,然后一脸凝重地说:“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国策,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还是有很多家庭不理解不执行,给自身带来沉重负担,给社会造成严重影响。现在,我们请几位同学上来现身说法,讲述他们家庭超生后狼籍的生活。”顿时,偌大的操场鸦雀无声。
  不是庆祝六一么,怎么变成计划生育宣传大会了。安然心里别别扭扭,觉得那蓝天白云也没先前那么可爱了。不一会,队伍中的几个学生走出来,手里拿着稿子,低着头,迟迟疑疑走到台上,吞吞吐吐地念着。原来,是早有准备的。接着,安然见她的班主任从人群中揪出一个人来,天哪,是元满!元满本来就最不招老师喜欢,可能是因为他太脏了的缘故,使他五官总是不太清晰,衣服的颜色也令人疑惑。元满的父母生了三个女儿后,终于生了个男孩子,圆圆满满,遂起名“元满”。搞计划生育的乡干部来元满家拖东西时,元满的父亲摊开双手说,钱都被你们罚光了,只剩下几亩田几片瓦,你们想拿什么就拿走吧。那天,计划生育干部把他家仅有的一张床拖走了。
  元满很不合作,在班主任用力的推搡下很不情愿地上台。元满站在台上一言不发,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天真无邪的眼睛里的光芒瞬间熄灭,像天亮前扭灭的灯盏。元满眼里隐含着愤怒,像是要把班主任干掉。他倔犟地咬着嘴唇,拒不开口,肩膀轻微地抖动着。
  元满就站在那里。老师也没有要他下台的意思。安然心里很难受,为她朋友遭受的不公平心生愤恨,又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歉疚不已。安然有一种天生的悲悯,她柔软的灵魂会促使她为世上所有的苦难哀伤。安然看见元满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太阳下发着光。元满把眼睛睁得很大,安然知道他是在费劲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直到活动结束,元满才扭过头,任泪水夺眶而出。
  此后,元满讲话嗓门变得很大,吼吼的,动不动就与同学发生口角,时还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老师本来就不喜欢他,这样一来更不把他当回事,要么严词批判,要么敬而远之。元满打架似乎很有天分,他身体壮实,头脑敏捷,个头比他大的男孩子也轻易被他打倒。一天中午,元满鼻青脸肿地被体育老师押到了校长办公室,据说是与一个四年级的男生打架,居然把人家的头发扯下来一绺,对方哭爹喊娘地把家长叫来了。下午,班主任把元满的书包扔到教室外,勒令他去请家长,不然就再不用来校了。
  一个头发像杂草般覆盖在头皮上的男人,一手提兜袋桔子,一手提壶菜籽油,在班主任面前谦卑地说些什么。那是元满的父亲。班主任义正辞严地挥舞着手臂,那个愁苦的父亲躬下腰点点头,像是在求饶。末了,元满的父亲空着手,一步一回头,感恩戴德地离去。
  很多年后,安然才明白元满并非天生爱打架,他幼年的思想里,认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把遭受的挫折与屈辱发泄出来,才能挽回自己的尊严,博取别人的尊重。安然得出这个结论,并非没有依据——元满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柔和的,亲切的。20年后,当安然出现在元满眼前,元满对安然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体现的,不仅仅是朋友,更像是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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