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赵腊梅带着三个人赶着驴车，不远可见朝石门村。
　　刘大松带着两个人，押着伪军，驴背上驮着队长班长的尸体。
　　二十二
　　赵腊梅带着驴车进了村子，村民惊异地看着他们。乡绅老汉从人群中出来，面对着赵腊梅：“赵干事，你们……你们这是何苦呢？”
　　赵腊梅：“这是老乡的粮食，就应该还给老乡。”
　　乡绅老汉：“你现在拿回来，不到天黑还是要拿走的，有这个必要吗？”
　　赵腊梅：“我们中国人的粮食，我不能眼看着给鬼子汉奸送去。”
　　乡绅老汉：“早晚要给人家送去的，你们的政府是长在腿上的，说走就走了，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赵腊梅：“我今天走到这了，我就要按抗日政府的章程办。鬼子猖狂一时，总不能猖狂一世。”
　　乡绅老汉：“你们得势的时候，说说这话还行，现在叫人家追的满山跑了，还这么嘴硬干什么？大家把这粮食接过来吧，还有枪。”
　　一帮人上来要拿走粮食和枪。赵腊梅死抓着驴车的缰绳不肯放手。但终归势单力薄，眼看缰绳就要从手里被抽出去了。
　　突然，抢夺缰绳的手停住了，瞬间缩了回去。赵腊梅先是一楞，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赵腊梅转身看去，人们闪开了一条道，刘大松手持长枪，横眉立目地站在那里。
　　有人唱着账目，有人用斗称着粮食，称好的粮食依次排放在地上。
　　赵腊梅要过账簿翻看了一下，指着乡绅老汉：“你行呀，大斗收，小斗交，自己一粒粮食不出，全是别人替你交，怪不得那么盼着鬼子能猖狂一世呢。王二混子家的来了吗？”
　　人群中一个四十岁的女人颤颤巍巍地挪出来：“来了。”
　　赵腊梅：“你们家当汉奸好威风呀！还要抗属替你出粮。告诉你，你们不是喜欢给鬼子当狗吗？鬼子要的粮，你们家自己交，不许让别人替你交，听明白了没有？给你指一条悔过自新的路，以前不是人家替你交的吗？以后你替人家交。要是再不悔改，按汉奸迫害抗属论处，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那女人点头如鸡啄米：“知道，知道。”
　　赵腊梅：“你说的对，我们抗日政府是在腿上的，今天我们走回来了，以后还会走回来。”
　　二十三
　　刘大松、赵腊梅等人出了村，向山里走去。
　　刘大松看了一下：“等一下吧，还有两个人。”
　　赵腊梅：“不用等了，走了。”
　　刘大松：“走了？”
　　赵腊梅：“枪都留下了。”
　　“等等。”身后有人在喊。
　　只见有两个青年，从村里方向跑来。
　　跑来的青年手里提着布口袋：“乡亲们给你们凑了点干粮。”
　　口袋打开，里边的干粮各式各样，一看便知是百家粮。
　　赵腊梅眼圈红了：“回去后，替我们谢谢乡亲们。”
　　青年：“我不回去了，跟你们走。”
　　赵腊梅：“进去就出不来了。”
　　青年：“知道。”
　　赵腊梅：“家里怎么办？”
　　青年：“爹妈不在了，没人了。”
　　大家把步枪和手榴弹分着背，刘大松把驳壳枪递给了赵腊梅。
　　赵腊梅：“背左边，背右边？”
　　刘大松：“背左边，枪把朝前。背右边，枪把朝后。”
　　赵腊梅背上枪，有个青年递来一条皮带。
　　赵腊梅扎上皮带：“怎么样？”
　　刘大松：“精神，好看。”
　　赵腊梅：“你认识老聂家吗？”
　　青年：“听说过，知道怎么走，没去过。”
　　赵腊梅：“走吧，去老聂家。”
　　青年在前边带路，赵腊梅和刘大松领着大家走向大山深处。
　　刘大松边走边望着两边的高山：“老聂是谁？”
　　赵腊梅：“以前在南面当过县长的，阎主席跟咱们翻脸以后回来的，身体一直不好，在家养病。”
　　刘大松：“你们很熟吗？”
　　赵腊梅：“只听说过，没见过。”
　　刘大松：“又不认识，他会帮咱们吗？”
　　赵腊梅：“会的，一定会。”
　　刘大松：“会把鬼子招去了吧。”
　　赵腊梅：“鬼子进来肯定要去找他，就是报信，也要去的。”
　　刘大松：“这山里不是太好藏人呀。”
　　赵腊梅：“他们十几二十个，来抓咱们一俩个，藏起来，一般抓不到。咱们现在这么多人藏不下。就算是抓不着，困上几天，没吃没喝也待不住。”
　　刘大松：“翻过山去，怎么样？”
　　赵腊梅：“还是人家的地盘。”
　　刘大松：“他们会过来吗？”
　　赵腊梅：“一般不会，他们不管这边，路又不好走，在那边堵咱们。”
　　刘大松：“那咱们往哪走？”
　　二十四
　　老聂：“往山里走。从西边的悬崖下去，山那边是静宁，游击区，情况比这边好。你可以回芦芽山，我们想办法转回来。”
　　这时天色已晚，老聂家的破茅屋里，豆粒大的灯火，勉强能看见对面人的脸。
　　刘大松：“我看这地形不坏，可以跟他们干一仗。”
　　老聂：“你已经搅翻了半边天了，明天来的人不会少，一打上就沾住了，再想走就晚了。”
　　赵腊梅：“那咱们明天早上走？”
　　老聂：“天不亮就得走，下悬崖慢，咱们人又多，要早走。你们累了一天了，早点歇了吧”
　　二十五
　　后半夜，老聂家的柴棚
　　刘大松提着步枪，来到柴棚前，搂枪坐下，望着山口的方向。听到身后有动静警觉地转身看去。
　　赵腊梅披衣走来：“还早呢，回去睡吧。”
　　刘大松：“外边没岗哨，睡不踏实。”
　　赵腊梅：“三天没歇着了吧，不困吗？”
　　刘大松：“困是困，就是心里放不下。”
　　赵腊梅：“你们接队伍都是这样吗？连着三天不睡觉。”
　　刘大松：“都这样。”
　　赵腊梅：“真够辛苦的。”
　　刘大松：“跑多了，习惯了。你回去歇吧。”
　　赵腊梅：“睡不成，一闭眼就做恶梦。鬼子来了，把咱们围在房子里，放火烧。”
　　刘大松：“老聂好象没在。”
　　赵腊梅：“老聂去找向导了。回来咱们就走。”
　　山口方向出现了亮点。
　　刘大松腾地站起来：“是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