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村公所院外，已经来了许多村民，占在比较远的地方望着这边，有大胆的小孩子要过来，立即被远处的大人喊回去。
　　刘大松低声说道：“情况不对，赶紧走。”
　　赵腊梅瞟了村公所院内一眼：“你是说这干粮？说是给炮台上蒸的，蒸好就送去，有数的，不想给咱们吃。”
　　刘大松：“那个据点有三十多人吧？”
　　赵腊梅点头：“嗯。”
　　刘大松：“有鬼子？”
　　赵腊梅：“三个吧。”
　　刘大松：“鬼子吃白面吧？”
　　赵腊梅：“对。”
　　刘大松：“锅里的，只够十个人的，全是混合面，没有全白面的。”
　　赵腊梅：“有二狗子要来？”
　　刘大松：“这干粮马上就要蒸好了，人可能立马到。”
　　赵腊梅：“我去叫人。”转身直奔院子。
　　一个伙计模样的二十多人年轻人，慌慌张张与赵腊梅擦肩而出。
　　刘大松用枪一比划：“哪去？回去！”
　　那伙计吓了一跳，连忙退回院子。
　　刘大松端着枪，朝村口方向走。村口方向突然出现了一队伪军，他们也发现了迎面而来的刘大松。大概是见刘大松只有一个人，没有躲避。
　　领头的军官伸手去掏驳壳枪：“把枪丢了。”
　　刘大松枪刚端平就打响了，那军官仰面倒下。其他人一下子就躲到大石头后面。
　　刘大松朝村公所院子大喊：“快走！”
　　原先占在周边看热闹的村民纷纷跑回家去。刚才向刘大松使眼色的老汉，悄悄地指着跑向后山的路线。
　　赵腊梅等人从院子里慌乱跑出。
　　赵腊梅对大家喊：“往后山跑。”
　　其他人纷纷向后山跑去。
　　伪军躲在石头后边，往坡上扔手榴弹。扔不了多远，手榴弹还顺着山坡往下滚，炸点离刘大松很远，但有弹片落在刘大松附近，溅起土花。
　　赵腊梅来找刘大松：“走啊！”
　　刘大松用枪瞄着大石头：“你那棵手榴弹还在吗？”
　　赵腊梅：“在。”
　　刘大松：“给我。”
　　刘大松接过赵腊梅的手榴弹，一气呵成，甩下坡去。
　　手榴弹冒着烟，顺着山坡一直滚到大石头旁，呯地一响，威力不大。
　　一个伪军从大石头后窜出来，手里抓着枚手榴弹。
　　刘大松一枪放倒了这个伪军：“走！”
　　赵腊梅蹲着没动，还想看手榴弹爆炸。刘大松一把拉起她就往后山跑。
　　手榴弹在大石头边爆炸了。
　　十七.
　　刘大松和赵腊梅正在爬上坡，赵腊梅有些跑不动了。刘大松右手持枪，左手拉着她。枪声在响，子弹从他们身旁飞过。
　　眼看就要跑到转弯处，脚下一软，赵腊梅摔倒了。刘大松回身扛起赵腊梅，紧跑两步，翻过了转弯处。
　　放下赵腊梅，刘大松歇了一口气：“能走吗？”
　　赵腊梅：“鞋，鞋掉了。”说着要回去找鞋。
　　刘大松拦住她：“我来。”
　　刘大松回到转弯处，伸出枪去，往村子方向搜索了一下，伪军们已经不见踪影。往近处一扫，在山道旁，看到了赵腊梅的鞋。刘大松放下枪，冲了出去，一把拾起鞋跑了回来。
　　赵腊梅穿上鞋：“这山里不能进，里边是不通的。”
　　刘大松：“还有路吗？”
　　赵腊梅：“有。跟我走。”
　　十八.
　　一起从村子里出来的人，在等刘大松、赵腊梅。
　　有人说要进山，有人说听说刘大松干掉了伪军头目，便想原路杀出去。
　　赵腊梅说：“进了山就出不来了。明天人家一搜山，没地藏没地躲的，趁着风声还没传出去，赶紧走吧。”
　　有人问：“去哪呀？”
　　赵腊梅：“先跑出去再说吧。”
　　刘大松端着枪在前边开路，赵腊梅跟在他身后指路。大伙匆忙而行。
　　十九.
　　一段很陡的下坡路，大家撒不住脚，挤到一起往下出溜。
　　刘大松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示意大家停下来，可是谁也停不住。
　　冲下山坡，大家都愣住了。斜刺里也傻愣愣地站着一队人——刚才在石门村遇到的那伙伪军。有几个村民赶着毛驴和驴车，驮着、拉着粮食和伪军的尸体。
　　伪军的枪都背着，知道刘大松的枪头准，都不敢先动。双方木头人一般地脸对脸地站着。
　　突然，爆发出一个声音：“上啊！”是赵腊梅。赵腊梅右手里举个什么东西，左手似乎在作拉引信状，从刘大松身后冲了上去，大家高喊着一涌而上。
　　伪军立刻大乱。有人要动枪，被刘大松一枪打倒。有的呆若木鸡，有的举手缴枪，有的扔掉枪逃窜。
　　有人喊：“那个是班长！”
　　一个伪军拼命地跑着折弯路，正爬上一个小坡。
　　刘大松的准星紧紧地盯着他，在他就要翻过山岗时，枪响了，那伪军扑倒在地，顺着山坡滑了下来。
　　二十.
　　从伪军那里缴来的枪支被架在一起，地上堆着手榴弹。一个同伴提着伪军的干粮袋，在给大伙分干粮。
　　刘大松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审问一名伪军：“粮食不是由村里送到炮楼的吗？干嘛自己来取？”
　　伪军哭丧着脸：“炮楼里日本人不让我们吃白面，队长带我们出来改善改善。”
　　刘大松：“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伪军：“坡上那个班长是车上这个队长的把兄弟，想给队长搞副好的棺材。听说那边村子的老孙头有副好寿材。”
　　刘大松：“人都在这吗？”
　　伪军：“班长派了个人回去报信啦。”
　　刘大松对赵腊梅说：“咱们得赶紧走。”
　　有人问：“这粮食怎么办？”
　　有人提议：“大家分，能分多少，分多少，路上有个饭。”
　　赵腊梅大声说道：“这粮食是乡亲们，应该还给乡亲们。”
　　有人说：“现在是敌占区，鬼子来了还得交出来。”
　　有人说：“你现在也不在政府啦，
　　赵腊梅说：“敌占区怎么啦？不在政府怎么啦？天下就不分个是非黑白了吗？这样吧，我去把粮食送回村去，有愿意的，跟我一块走。不愿意的，把二狗子的干粮分了带上，现在就走吧。有想要枪要手榴弹的，自己挑。”
　　有人问：“这二狗子怎么办？”
　　刘大松：“我来吧。”
　　赵腊梅：“你也赶快走吧。”
　　刘大松：“大家来分枪。你们谁见到七九枪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