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凯连忙站在一旁送领导离开，谢季林瞅瞅薛凯说：“薛行长，帮我送客挺在行的，想来当我的秘书？”
　　薛凯嘻皮笑脸地说：“不是谢行长，我……”
　　谢季林说：“别我啊我的，这是给你留着面子呢，耍什么阴谋诡计！有话不能直说，你唱了一出什么戏？”谢季林补充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恨什么样的人吗！”
　　薛凯刚想回答衣袋里手机“吱吱”振动起来，谢季林一挥手说：“先接电话，接完电话给我说个所以然，否则你就留下来专门迎送客人。”说完就坐到宽大的老板椅里闭目养神。
　　薛凯小声接听电话：“你好……”
　　没等薛凯话说完，只听电话里说：“少来，晚上来我家吃饭。”
　　薛凯说：“你小点声，我还在老板这里。”
　　电话里说：“好吧，现在不和你理论了，晚上见。”“啪”地一声电话挂了。
　　薛凯收好电话可怜兮兮站在老板桌前自言自语说：“要受夹板气了。”
　　谢季林唬着脸闭着眼说：“我听着呢。”
　　薛凯轻声说：“您不想知道是谁打我的电话。”
　　“没兴趣。”
　　薛凯只好说：“是姜扬要我到他家里吃晚饭。”
　　谢季林睁开眼说：“你晚上没吃的？我可以给你几张饭菜票，食堂的伙食不错的。”
　　薛凯急忙说：“谢行长，我投降，我交待，我是有意请姜扬来表现的，我不是没办法嘛。”
　　薛凯见谢季林听他解释心里暗松了口气：“谢行长，姜副处长对收购资金的分析不得不说非常精辟，要知道他那时是刚刚从事信贷工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如果说他对收购资金的认识是一个巧合的话，他到了工业信贷股又做了一次让工业信贷股许股长大为恼怒的事，飞峰县桥头镇镇办大理石厂为打开江苏省省会南京市地铁工程的大理石用材，特地进行技术改造，引进东南大学十一项国家专利，说白了就是用车床技术，提高大理石圆弧切割精度。由姜扬负责该项目，项目从立项、调研、审批一切进展顺利。但在最后放贷时姜扬拒绝签字，理由是企业添置设备挤占了流动资金，如果银行不能配套流动资金的话，不能保证项目能够百分之百的成功。当时的农行那有主动去帮企业配套流动资金的，企业要增加点流动资金无不是左缠右泡的，姜扬提出的不仅仅是个技术问题，而是对固有的信贷观念一个小小冲击，为此许股长大为恼火，最后两人的官司打到行长那里，在姜扬的坚持下硬挤了二百万配套资金，企业摆脱资金的困扰，加上新技术的使用一举拿下南京地铁的大理石项目，成为沿江市明星企业，我们行门前的两根大理石圆柱就是他们的产品。飞峰行如果想打破僵局，就需要他这种人才。”
　　谢季林不置可否，却笑笑说：“姜扬又要换地方了吧。”
　　薛凯惊奇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谢季林分析说：“姜扬打破传统思维方式，又不懂规避因此给他带来的风险，客观上触动了某个利益链，让这个链条上的相关人频感不爽，又不知因地制宜，让自己没有了腾挪的余地。你说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如此说来只是个将才离帅才远去了。”
　　薛凯不失时误地拍着马屁说：“在您的口中能夸上个将才就不简单了，您再花点功夫锤打锤打就能成好钢。”薛凯腆着脸说：“我那里就是一个好钢墩，再帮您抡上几锤很快他就成才了，谢行长开开恩借给我2年。”薛凯用手比划着：“就2年。”
　　谢季林“哼”地一声说：“你绕了个这么大个圈子原来就为这？你就不能好好提出来。”
　　薛凯小声嘟嚷着说：“如果不是这个机会您有时间听他说吗？您不下决心谁能从陈处长那个吝啬鬼那里要走他。”
　　谢季林冷冷一笑：“你都算计好了。”
　　薛凯连忙说：“只此一次，再没有下次，不开玩笑，这关系到飞峰行的发展，所以我只好斗胆一试，再说了，把他扔在审计上把人才浪费了，还是个享受副处长待遇。谢行长，看在我一片苦心上原谅一次吧。”
　　“什么叫浪费人才，审计就不重要呢，我还想加强监管力度，他如果是块金子总会发光的。”
　　薛凯忙说：“那我先帮您给掘出来，让他先赚点利息，擦擦亮再还您。”
　　谢季林绷着的脸松了下来，说：“臭小子油嘴滑舌的，好吧，虽说你是用了些阴谋，但还算是用在正道上，看在你为行里发展的份上，就不再追究了。”
　　薛凯连连说：“谢行长英明，谢行长英明。”薛凯这时才感觉到后背汗渍渍的。
　　“怎么你准备让你的千里马好好审计审计你们？”
　　“那能啊，我想把计划信贷和存汇工作交给他。”
　　“你就这么看好他？对了你对他了解吗？？”
　　“本来我和他只是对手，我在云阳县支行任存汇科长；姜扬在飞峰县支行任存汇科长，我每年存款增长额市分行第一；姜扬每年存款增长比市分行第一。我们是相互不服气，其实我在心里有点佩服他的，飞峰行他来之前存款只有2000来万，1995年9月调到中行，当年存款就达5000万，增长额是建行来的总和，我和他都被选为省分行的先进个人，从那时起就和他有了交往。”
　　“哦，存款虽然不多，增长挺快。”
　　薛凯想想说：“谢行长如果您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再说件事情给你听听。”
　　谢季林说：“傻话，再重要的事有比充分了解一位同志的事更重要吗？说吧，我听着。”
　　薛凯说：“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省分行组织的储蓄工作大检查，我们沿江分行检查的是平州市，平州分行一直是全省的标兵，由于经济发达全行职工根本就没有存款任务一说，一心一意搞‘规范化’、‘标准化’管理，帐务记载得整洁漂亮，帐簿装订得和精装书差不了多少。”
　　薛凯说的是姜扬在检查时帮助同学查帐的事，一心想挑点毛病出点的姜扬通过两天对平州分行的检查，平州分行完美的帐务让他那股查帐的热情消退了。恰巧他们第二天去了平州市下属县临江支行检查，姜扬对薛凯说：“这些作秀的帐有什么好查的，翻翻就行了，我去吹牛了。”原来临江行会计科长是他滨江大学银行代培班的同学，和他一样调到外汇银行。
　　姜扬进了会计科发现他同学的桌上堆满了传票，便打趣说：“想表现啊，可惜我们只是代表省行来检查的而不是省行领导，不然立即提你一级。”
　　姜扬同学苦着脸说：“你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我们去年的全国大联行帐务不平，相差一毛钱，每月被通报一次，已经被通报六次了。我们也组织四次查帐，帐都重做了一遍。怪了，就是找不出来，丢人啊。”
　　姜扬冷言冷语说：“一毛钱你们都查不出来？那是你们查帐不得法，再查3年也出不来。”
　　姜扬同学气得白了他一眼说：“有本事你来试试。”全科室的职员也都对他翻白眼。
　　姜扬哈哈一笑说：“老同学，你不知道啊，这世上就没俺老姜查不出来的帐。你陪我聊聊天，中华烟侍候着，再屁颠屁颠的添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俺老姜心一软，没准随手就帮你找出来了。”
　　姜扬同学知道姜扬在农行得过2年省农行联行对帐竞赛冠军，也有死马当做活医的想法，他真跑到行长室要了包中华烟陪着他。
　　姜扬就和同学嘻嘻哈哈吹着，手里翻着传票，算盘都没打一下，2个半小时后姜扬笑嘻嘻地站起来说：“找到了。”
　　全科室都傻了，没一个相信的，都跑过来看，姜扬得意地把传票扔给他同学说“报单小计错了（银行向外地汇款称为报单，一份报单可以合并汇到同一银行的五笔汇款），你们找帐只看合计，没有检查小计是否正确，去营业部查一查，在当天某张传票上也有向反方向的同样错误，当天总帐巧平，所以当时没发现，时间一长问题就给盖住了。”
　　薛凯对谢季林说：“事后他悄悄对我说，查帐并不难，去伪存真是关键。”
　　谢季林赞道：“好一个去伪存真。”
　　薛凯叹了口气说：“真服了，这下我们在平州行的待遇立马提升，天天是不醉不散席。”薛凯又说：“云阳行有他的同学，想了解他就不难了。”
　　谢季林说：“石行长识人啊。”
　　薛凯说：“当时我们市分行审计处的陈处长也在，回行后他是常常缠着石行长要人，大有不得人不罢休之意，最终还是如他所愿了。”
　　谢行长说：“哦，是这么回事，我在平州分行时也听说过这档中，那人是他啊。好了，故事听完了，事情也了解了，但我不能跟你保证，人的问题要经党组讨论。”谢季林看看手表说：“我不留你了，你赴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