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守八年不过一夜春风
一
岳翔走的那一天,事先没任何预兆。安雪没喊没哭没闹,更没有挽留,岳翔也只是淡淡地离开了,没有辩解没有停留没有最后地拥抱。这似乎只是暂时的分离,过了这一天一切照旧,晚上又会团圆,向所有平淡的家庭一样,朝九晚五,晚上他们又会在一起,没有孩子,独属两个人的空间,一瓶普通的红酒和两只半满的高脚杯,晚餐,电视剧,一张大床,关灯后暗暗中靡靡的老情话。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把她的身形拉长成一条直线悄悄地依偎在床头,她闭着眼睛伸手摸身旁,他就在身旁,她把他的身体从沉睡中扳过来面向自己,赤luo着光溜的身子滑进他的臂膀,皮肤紧贴着,他身上有几种明显的味道,淡淡的草本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橘子水味道,汗腺分泌物的味道,昨夜云雨后的荷尔蒙味道。她贪恋那些莫名的存在,可从此之后那些东西不复存在了,她该有多么的寂寞孤冷可怜呢。
安雪冷淡地说你走吧,爱去哪去哪,走了再也别回来。岳翔提着包站在客厅的门口,欲言又止,眼中充满疲惫,布满血丝的眼球不知所措,它第一次失去方向感,捕捉不到主人意欲何为。岳翔毅然绝然的走了。
他必须走。
岳祥走了之后,安雪一直看着空洞的门口发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岳翔是真的走了,或许......也或许......她心中许多或许在挣扎,乱的让她坐立不安,又无力挣扎,她不知道这具无力的身躯与这惊恐的灵魂该怎么协调这突然的骤变。
门外走廊上过了一缕轻风,卷起一小片塑料包装纸噗嗤噗嗤的滑过客厅门口,这期间,她眸子里亮过一次,但很快又暗下去了。
她回神,将身子挪向窗户,窗外的天空干净的像一块蓝玻璃一样,不挂一丝云彩。
窗台上摆着一盆矢车菊,开的浓烈,娇艳,可在安雪的眼中却是一种刺眼的挑衅,她心想,走吧走吧,你也走吧,心下无意识地泛起恨意,她用力将那盆矢车菊从窗台推了下去——很久,楼下才听见砰的一声和瓦罐碎裂地噼噼啪啪清脆的声音,闷的那种像两块移动的地壳碰撞在一起的感觉,心中腾起剧烈地颤抖,清脆的那些像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小刀扎进嫩肉里的感觉。她内心似被剜空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有点行尸走肉的样子,更大笼统又添了进来,云山雾海的,以后该怎么办?她陷入迷茫之中。
房间里又没有任何声音了,寂静的有些渗人,安雪撩了撩头发,坐回床边上,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下午......
哒——哒哒——
走廊里有脚步声传过来,安雪猛然惊醒,窗外已经是夜晚时分,城市的上空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亮。顺着窗外的暗淡的余光,她起来拉上窗帘,转身回来关上门,再转身,房内黑漆漆一片,像一具鬼魅一般挂在了门上。
安雪就这样背靠着门,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后来,她打开灯,开始在房间里翻腾,客厅,卧室,厨房,书房,洗手间,都被她翻腾个遍。她是想把所有岳祥染指过的东西都挑出来,各种衣服杂物,新的旧的,值钱的不值钱的,但凡岳祥没带走的,其实岳翔压根就没带走什么东西,她一股脑的都扔到客厅的地上。可是她跟岳祥恋爱了八年,同居三年,有太多太多的陈迹了,她忘了柜子上两人的照片,忘了电视柜上放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泥塑,那是她和岳祥去北京的时候在一家泥塑饰品店里俩人学了多半天的时间制作出来的,忘了鞋柜里岳祥给她买的鞋子,还有岳祥的鞋子;忘了书房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也是岳祥送给她的;忘了她的首饰盒也是岳祥送的,忘了马桶上的坐垫是岳祥买的,忘了浴室的花洒是岳祥专门从香港奢侈品展览会上淘回来的……
她没办法把岳翔留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清理的干干净净......
她直直的站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看着堆积满地的东西,无奈,惆怅......
她抬头,就看见客厅柜子上的照片——照片上俩人笑的很灿烂,她把胳膊从岳祥的脖子后边穿过去,用中指勾着岳祥的嘴巴,岳祥的一只眼睛和一边的脸蛋扭曲着,俩人幸福的笑容里仿佛传来那一刻两人快乐的笑声,那笑声像一道道魔光声圈一样在安雪的脑海中扩散后又收拢……她看着看着,不觉就哭起来了。
泪流满面的她,扑倒在床上,拉开被子捂着半个身子,在黑暗里哭的彻彻底底,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后半夜,安雪哭的没有一点眼泪了,也没有一点力气了,才沉沉睡去。
岳翔到底是没有再回来!
人生最美的年华和情感在一个冷不防的时间就化为了泡沫,相知相守八年不过一夜春风,还有什么比这更叫她悲痛欲绝的事情呢?对安雪来说,心死不过如此。
想想岳翔和她在一起的八年,那时候他们俩刚好上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说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她总能感动的泪流满面,岳祥就调戏她,说她泪盈盈的像林黛玉,她就不高兴了,托着两行眼泪蹭着岳祥的胳膊袖子,娇滴滴的说:谁像林黛玉了,你是咒我呢还是夸我呢?
岳祥也从来都不躲,随着她吧,他也把她疼到心尖尖里去了。
八年啊,即便是把世界上所有有关爱情的话都堆在她俩面前读,也早都到读完,读腻,麻木的时候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也想明白了,八年,即便什么样的爱情,也是老了!人老了尚且颓势无奈,何况爱情呢?
爱情,如果老了,一般就是两个结局——不咸不淡的走下去或者一次彻底的崩溃。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剧?
自此之后,在安雪的世界里,就再也停留不住男人了,他们就像意外陨落人间的流星,偶尔划过她的眼帘,再一眨眼,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第二天,安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间了,她拉开窗帘,很奇怪,窗台上站着两只雪白雪白的鸽子,安雪拉开窗帘的时候,它们并没有飞走,一直盯着安雪看,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其中一只还不时地支开羽翼,把自己的小脑袋塞进去,一阵乱撩后又迅速地钻出来……安雪看着这两只可爱的小家伙,不觉心中泛起一丝喜气。但看着它们成双成对,她的心又塌陷下去了,她在想,它们会不会也是一对情侣呢?也许吧,如果它们中间一只叛变了自己的感情或者离开了或者死了,另一只会怎么做呢?会不会像《神雕侠侣》中郭靖家中的那两只雌雄雕一样,一只为另一只殉情呢?也许吧。安雪在心里自问自答着。
安雪看了一会鸽子,也胡思乱想了一会,自从头一天晚上大哭了一场之后,第二天的状态好多了,至少精神不恍惚了。她在厨房找了块蛋糕回来,把软绵绵的蛋糕掐成一粒粒的小屑,放在手心里从窗子上伸出去给他们喂,开始的时候,两只小精灵并不领情,它们警惕的叫着退着,也不飞走,直到退到无法再退了,它们就咕咕咕的连连叫着,她将一把蛋糕屑放到窗台上,躲开来,小精灵盯着她看,还是不敢去吃,她想着看不见自己它们可能会吃,便拉上了窗帘,在窗帘上开了小小的一个缝隙,用以偷看,果然,两只白鸽子在观望了一会感觉没有什么威胁之后开始靠近并啄食窗台上的蛋糕吃起来,它们越吃越开心,安雪越看越开心。
这时候,安雪被自己咕咕叫起来的肚子吓了一跳,她以为是鸽子在叫,可声音明明来自自己体内,她撇着脑袋想了想,不觉摇了摇头,想起来,自己从头一天中午到第二天中午,没进过一滴的食物,肚子能不抗议吗?她要去给自己做饭。失恋事大,但肚子饿的事更大。
客厅的地上依然堆积着头一天晚上收拾出来的岳祥的东西。
安雪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汤是银耳莲子汤,菜是清一色的沪菜系,有五香小肉,脆皮豆腐,菌油豆腐,还有个炒年糕,她比较喜欢吃豆腐嘛,都是她在上海读书的时候,跟一个上海的姐们学的,也是至今为止,她最拿手的手艺了。这顿饭,虽然是她一个人吃,但也吃的胃口大开,一个人把所有的菜全部干掉,汤汤水水的都不剩余一点,可是,米饭还是剩余了,以前都是岳祥蒸米饭的,也多时候是岳祥炒菜,岳祥炒的菜很好吃,她从来就不沾手,那天自己弄,也就没有量了。
水足饭饱之后,洗了碗筷并把冰箱里的食物一股脑的全部清理到垃圾箱里。
她拉开窗帘,窗台上的鸽子还在哪里咕噜咕噜的叫着,看见安雪了,还是一边警惕着一边欢快的叫着,安雪仿佛一时之间忘记了跟岳祥分手的创痛,其实也不是,而是她在尝试着让自己放开。
“(9.4)人都走远了,你不放开还能抓到什么呢?”安雪拿出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了2005年秋天的第一篇日记,自此开始她情感生涯的漫漫笔记。
写完之后,她把岳祥的那些东西又放回原位,整理好,把房间重新收拾干净,整理好自己的拉箱,把自己要用的洗刷用品,衣物统统装进去。有些她用的随身物品也是岳祥买给她的,那些都被一件不剩的分离出来。
安雪下楼去跑了好几个地方去买白床单,一口气买了十条回来,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拿白床单蒙上,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一切该看见的和不该看见的,全部被她尘埋于那雪白雪白的床单下。整个房间看上去,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痕迹,那一刻,她是打心里不想再看到那里的东西,一丁点的都不想看见。
她又看了一会鸽子,最后把鸽子赶走了,她不想鸽子呆在那里饿死,可能她是多余的担心,但是她怕万一。
关上所有的窗子,拉上窗帘,关上水阀,拉下电闸,带上拉箱,她出门了,锁好门之后,她把门上的钥匙随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中。
她从小区往出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与不舍,走的跟岳祥走的一模一样,绝不回头。
她视死如归的走了。
岳翔走的那一天,事先没任何预兆。安雪没喊没哭没闹,更没有挽留,岳翔也只是淡淡地离开了,没有辩解没有停留没有最后地拥抱。这似乎只是暂时的分离,过了这一天一切照旧,晚上又会团圆,向所有平淡的家庭一样,朝九晚五,晚上他们又会在一起,没有孩子,独属两个人的空间,一瓶普通的红酒和两只半满的高脚杯,晚餐,电视剧,一张大床,关灯后暗暗中靡靡的老情话。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把她的身形拉长成一条直线悄悄地依偎在床头,她闭着眼睛伸手摸身旁,他就在身旁,她把他的身体从沉睡中扳过来面向自己,赤luo着光溜的身子滑进他的臂膀,皮肤紧贴着,他身上有几种明显的味道,淡淡的草本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橘子水味道,汗腺分泌物的味道,昨夜云雨后的荷尔蒙味道。她贪恋那些莫名的存在,可从此之后那些东西不复存在了,她该有多么的寂寞孤冷可怜呢。
安雪冷淡地说你走吧,爱去哪去哪,走了再也别回来。岳翔提着包站在客厅的门口,欲言又止,眼中充满疲惫,布满血丝的眼球不知所措,它第一次失去方向感,捕捉不到主人意欲何为。岳翔毅然绝然的走了。
他必须走。
岳祥走了之后,安雪一直看着空洞的门口发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岳翔是真的走了,或许......也或许......她心中许多或许在挣扎,乱的让她坐立不安,又无力挣扎,她不知道这具无力的身躯与这惊恐的灵魂该怎么协调这突然的骤变。
门外走廊上过了一缕轻风,卷起一小片塑料包装纸噗嗤噗嗤的滑过客厅门口,这期间,她眸子里亮过一次,但很快又暗下去了。
她回神,将身子挪向窗户,窗外的天空干净的像一块蓝玻璃一样,不挂一丝云彩。
窗台上摆着一盆矢车菊,开的浓烈,娇艳,可在安雪的眼中却是一种刺眼的挑衅,她心想,走吧走吧,你也走吧,心下无意识地泛起恨意,她用力将那盆矢车菊从窗台推了下去——很久,楼下才听见砰的一声和瓦罐碎裂地噼噼啪啪清脆的声音,闷的那种像两块移动的地壳碰撞在一起的感觉,心中腾起剧烈地颤抖,清脆的那些像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小刀扎进嫩肉里的感觉。她内心似被剜空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有点行尸走肉的样子,更大笼统又添了进来,云山雾海的,以后该怎么办?她陷入迷茫之中。
房间里又没有任何声音了,寂静的有些渗人,安雪撩了撩头发,坐回床边上,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下午......
哒——哒哒——
走廊里有脚步声传过来,安雪猛然惊醒,窗外已经是夜晚时分,城市的上空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亮。顺着窗外的暗淡的余光,她起来拉上窗帘,转身回来关上门,再转身,房内黑漆漆一片,像一具鬼魅一般挂在了门上。
安雪就这样背靠着门,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后来,她打开灯,开始在房间里翻腾,客厅,卧室,厨房,书房,洗手间,都被她翻腾个遍。她是想把所有岳祥染指过的东西都挑出来,各种衣服杂物,新的旧的,值钱的不值钱的,但凡岳祥没带走的,其实岳翔压根就没带走什么东西,她一股脑的都扔到客厅的地上。可是她跟岳祥恋爱了八年,同居三年,有太多太多的陈迹了,她忘了柜子上两人的照片,忘了电视柜上放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泥塑,那是她和岳祥去北京的时候在一家泥塑饰品店里俩人学了多半天的时间制作出来的,忘了鞋柜里岳祥给她买的鞋子,还有岳祥的鞋子;忘了书房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也是岳祥送给她的;忘了她的首饰盒也是岳祥送的,忘了马桶上的坐垫是岳祥买的,忘了浴室的花洒是岳祥专门从香港奢侈品展览会上淘回来的……
她没办法把岳翔留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清理的干干净净......
她直直的站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看着堆积满地的东西,无奈,惆怅......
她抬头,就看见客厅柜子上的照片——照片上俩人笑的很灿烂,她把胳膊从岳祥的脖子后边穿过去,用中指勾着岳祥的嘴巴,岳祥的一只眼睛和一边的脸蛋扭曲着,俩人幸福的笑容里仿佛传来那一刻两人快乐的笑声,那笑声像一道道魔光声圈一样在安雪的脑海中扩散后又收拢……她看着看着,不觉就哭起来了。
泪流满面的她,扑倒在床上,拉开被子捂着半个身子,在黑暗里哭的彻彻底底,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后半夜,安雪哭的没有一点眼泪了,也没有一点力气了,才沉沉睡去。
岳翔到底是没有再回来!
人生最美的年华和情感在一个冷不防的时间就化为了泡沫,相知相守八年不过一夜春风,还有什么比这更叫她悲痛欲绝的事情呢?对安雪来说,心死不过如此。
想想岳翔和她在一起的八年,那时候他们俩刚好上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说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她总能感动的泪流满面,岳祥就调戏她,说她泪盈盈的像林黛玉,她就不高兴了,托着两行眼泪蹭着岳祥的胳膊袖子,娇滴滴的说:谁像林黛玉了,你是咒我呢还是夸我呢?
岳祥也从来都不躲,随着她吧,他也把她疼到心尖尖里去了。
八年啊,即便是把世界上所有有关爱情的话都堆在她俩面前读,也早都到读完,读腻,麻木的时候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也想明白了,八年,即便什么样的爱情,也是老了!人老了尚且颓势无奈,何况爱情呢?
爱情,如果老了,一般就是两个结局——不咸不淡的走下去或者一次彻底的崩溃。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剧?
自此之后,在安雪的世界里,就再也停留不住男人了,他们就像意外陨落人间的流星,偶尔划过她的眼帘,再一眨眼,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第二天,安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间了,她拉开窗帘,很奇怪,窗台上站着两只雪白雪白的鸽子,安雪拉开窗帘的时候,它们并没有飞走,一直盯着安雪看,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其中一只还不时地支开羽翼,把自己的小脑袋塞进去,一阵乱撩后又迅速地钻出来……安雪看着这两只可爱的小家伙,不觉心中泛起一丝喜气。但看着它们成双成对,她的心又塌陷下去了,她在想,它们会不会也是一对情侣呢?也许吧,如果它们中间一只叛变了自己的感情或者离开了或者死了,另一只会怎么做呢?会不会像《神雕侠侣》中郭靖家中的那两只雌雄雕一样,一只为另一只殉情呢?也许吧。安雪在心里自问自答着。
安雪看了一会鸽子,也胡思乱想了一会,自从头一天晚上大哭了一场之后,第二天的状态好多了,至少精神不恍惚了。她在厨房找了块蛋糕回来,把软绵绵的蛋糕掐成一粒粒的小屑,放在手心里从窗子上伸出去给他们喂,开始的时候,两只小精灵并不领情,它们警惕的叫着退着,也不飞走,直到退到无法再退了,它们就咕咕咕的连连叫着,她将一把蛋糕屑放到窗台上,躲开来,小精灵盯着她看,还是不敢去吃,她想着看不见自己它们可能会吃,便拉上了窗帘,在窗帘上开了小小的一个缝隙,用以偷看,果然,两只白鸽子在观望了一会感觉没有什么威胁之后开始靠近并啄食窗台上的蛋糕吃起来,它们越吃越开心,安雪越看越开心。
这时候,安雪被自己咕咕叫起来的肚子吓了一跳,她以为是鸽子在叫,可声音明明来自自己体内,她撇着脑袋想了想,不觉摇了摇头,想起来,自己从头一天中午到第二天中午,没进过一滴的食物,肚子能不抗议吗?她要去给自己做饭。失恋事大,但肚子饿的事更大。
客厅的地上依然堆积着头一天晚上收拾出来的岳祥的东西。
安雪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汤是银耳莲子汤,菜是清一色的沪菜系,有五香小肉,脆皮豆腐,菌油豆腐,还有个炒年糕,她比较喜欢吃豆腐嘛,都是她在上海读书的时候,跟一个上海的姐们学的,也是至今为止,她最拿手的手艺了。这顿饭,虽然是她一个人吃,但也吃的胃口大开,一个人把所有的菜全部干掉,汤汤水水的都不剩余一点,可是,米饭还是剩余了,以前都是岳祥蒸米饭的,也多时候是岳祥炒菜,岳祥炒的菜很好吃,她从来就不沾手,那天自己弄,也就没有量了。
水足饭饱之后,洗了碗筷并把冰箱里的食物一股脑的全部清理到垃圾箱里。
她拉开窗帘,窗台上的鸽子还在哪里咕噜咕噜的叫着,看见安雪了,还是一边警惕着一边欢快的叫着,安雪仿佛一时之间忘记了跟岳祥分手的创痛,其实也不是,而是她在尝试着让自己放开。
“(9.4)人都走远了,你不放开还能抓到什么呢?”安雪拿出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了2005年秋天的第一篇日记,自此开始她情感生涯的漫漫笔记。
写完之后,她把岳祥的那些东西又放回原位,整理好,把房间重新收拾干净,整理好自己的拉箱,把自己要用的洗刷用品,衣物统统装进去。有些她用的随身物品也是岳祥买给她的,那些都被一件不剩的分离出来。
安雪下楼去跑了好几个地方去买白床单,一口气买了十条回来,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拿白床单蒙上,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一切该看见的和不该看见的,全部被她尘埋于那雪白雪白的床单下。整个房间看上去,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痕迹,那一刻,她是打心里不想再看到那里的东西,一丁点的都不想看见。
她又看了一会鸽子,最后把鸽子赶走了,她不想鸽子呆在那里饿死,可能她是多余的担心,但是她怕万一。
关上所有的窗子,拉上窗帘,关上水阀,拉下电闸,带上拉箱,她出门了,锁好门之后,她把门上的钥匙随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中。
她从小区往出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与不舍,走的跟岳祥走的一模一样,绝不回头。
她视死如归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