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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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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5章造币检验

  起风了,家属区的民绿路那梧桐树经风一吹,掉了几片叶子。绿道上粉红色的牵牛花在晨曦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浓浓的清香。风刮得正紧,底楼院子里的枇杷树打得窗户框直响。
  早晨郎芬芸一起身,只觉得浑身有点酸疼,硬撑着起来烧了早饭。见小昌站在阳台上背英语单词,看到儿子这么懂事,这么自觉,顺心了一点,那心里头的不快稍微驱除了一点,舒心一来,眉头松弛了,嘴里不觉哼哼了几声,大约是记起了乐昌英送给她的CD唱片中的《从头再来》: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身,……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天地间还有真爱……
  乐昌英当班长的第二个星期,乐颠颠地一到班上就大声说:“好了好了,这个月我们有了质量奖。”
  “多少,我们能分多少啊?”邱老板伸着颈脖子问。
  小云在一旁无动于衷地说:“整个分厂才六千块,印花车间是大头,分到我们这儿有几个小钱,千儿八百了不得了,百八人呢;塞牙缝也不够。”乐昌英听了这话不以为然:“钱倒是小事,这名声好听多了,得奖了。”
  小云昨晚在阿哥汪狄那里吃晚饭就听说了这件事。这次分的质量奖还是六月份的,这个月的要到八月呢,隔月考核发奖。再说这个月出现了小误,怕要扣掉不少。小误已经由质量处反馈到了企管处,虽说企管处的林善勤处长明年退休,但是这五个月身在其位,该扣还是会扣的,这也是权,不用过期就作废的。上次官林随柳昌勤书记来,从鼓励角度,才发了六月份的奖。不过从理论上讲,应该给了。为什么,厂里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季度奖,半年奖眼看七月中旬要过了还没的影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再说七月是承上启下过渡月,发这钱既是对上半年工作的肯定,又是对下半年工作的推动,可以保证质量再上台阶。
  邱老板一听才几百块钱,到手也就是毛毛雨鼻子里一哼:“还不够买枝眉笔。上次我家老板一瓶香水,法国的,你们知道多少钱?”米师傅听了挖苦道:“邱紫,你家是大老板,高消费,那法国香水抵得上三四个下岗工人的生活费呢。当心你别被你家真老板甩掉哦。”小云“哇”的吐了口水喊道:“乖乖咙个咚,难怪难怪,芬芸姐,难怪。”说了几个“难怪,”郎芬芸等着下文,柳笤凑过来问:“小云难怪啥?看你那神样。”小云见机长冷辉准备开机了,赶紧说道:“你们阿知道啊,难怪我们干活不累,那可是比男女搭配还好,你们知道的,鼻子嗅嗅。对,就是邱老板的那香水味:淡淡的,薄荷似的,轻飏飞来,弥漫在空间的那种特有的令人兴奋的味道,怪道是法国飘来的哦。”
  郎芬芸听到“芬芸姐难怪”几个字,眼睛瞅了一下,见小云说出这番话来,又见邱老板扳着脸,不敢笑出声,闷在肚里。乐昌英在东面隔壁的一台验饼机边上,面朝西坐,眼见得郎芬芸眼圈泛青带点黑,心里打了个鼓,见小汪云损邱老板,心里有点发毛,万一翻了脸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有柳师傅不语,低着头。
  “哈哈哈。”突的听得几声开怀大笑声,郎芬芸一见邱老板放了声,终于那抑止在肚里的那股笑声也就“嘿嘿嘿”的一泄而出,身子不停顿的发颤。乐昌英急忙来到冷辉身边低低说了一句,又转到右边机台察看了一下,米师傅说:“乐班,你放心,邱老板专门听小云的,你尽管开机上料,我们油惯了。”柳笤也点了下头。
  乐昌英来到郎芬芸身边问道:“芬芸,昨晚没的休息好呀?怎么眼圈泛青呀?听你的笑声也是萎靡不振、有气无声的,一点不像开班会样么。”郎芬芸抬头看看乐昌英说:“没事,没事的。哎,料上好,这边验饼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到汪主任办公室打个电话。”乐昌英赶紧劝阻道:“不行的,刚开机就走不好。就是要打电话,还是到郭主任办公室好,一个车间么。汪狄在熔铸轧,不要传出去说串岗,那是要扣钱的。”
  “嗯。好吧,那中间空闲去找郭小华吧。”
  过了两个多小时,郎芬芸蹒跚着走去打电话。米师傅一见同乐昌英说:“看小郎的情绪,像是无精打采,是喜是忧像是搅在一块,。她本是乐天派,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今天肚里像是闷着大心事呢。”乐昌英只是看了一眼米琳,说:“下班我问问,你验饼可要费点心思呀。”
  旁边验饼机上的邱紫说道:“你们不要瞎猜,我看小郎挺好的。女人家谁没个心思呀。情绪就不要说了,那个一来这情绪就反常呢。就是气候也会影响人的情绪么。你没见这出梅已经半月了,天还是这个鬼样:闷的慌,气压低,雨呢又不下。”
  柳笤捋捋额上的头发说:“也够难为小郎的了。她家老爸最近血压又高了,低压都高得很,蛮严重。星期天也不得好好休息,陪伴护理。她家小昌又到了关键时刻。”人们喊柳笤老柳,也是喊喊的,她比郎芬芸就大两岁。可是这称呼就是怪,一工作喊小到老都是小,喊老呢到老都是老。这大概与个人的性格有关,柳笤看起来就是比郎芬芸稳重,说话极有分寸。本来这女人的年龄一年一个样,相差两岁,那身材皮肤表现在不同人的身上,天壤之别。有的看着简直就是馒头出笼,有的松松软软的热气足着呢,有的则像存放了三四天,缩巴巴的。而老柳和郎芬芸反了:柳笤的脸色皱纹只在额头上有几道横沟,郎芬芸却有了鱼鳞纹眼眶,手背上的色素斑明显较老柳多几个;柳笤简直看不出已经是四十四岁的人了。她放出话来说,提前五年退休,就明年退了,反正儿子大学毕业工作自理有余,真是会享清福得很。邱紫就眼红她,常常向她讨教保养皮肤保健生理的技巧,总以为老柳这模样,全是她家麻医生的功劳。家有医生,吃药当真。就是说有医生的家庭,人即使得了病也省心,会料理呀。孰不知,教师不教自家子,医生不看自家病,泥瓦木匠家就是漏雨缺凳子腿;因为下不了决心。所以常常换子而教,换人治病。事实也是这样,麻医生只要一见到柳笤肚疼脑热,马上紧张兮兮的,非逼着老柳上医院,从不在自家打针吃药。久而久之,老柳也烦了,这病不重视不好,重视过头也不好。到后来,柳笤干脆拿起麻丈夫的医书自家看起来。真所谓近朱者赤,近医者医,伴着医生丈夫学郎中。老柳只要邱紫问起,啥病都能说个大概出来。她给邱老板开的保养秘诀的方子是吃仙人掌,每天三两,炒着吃;外加每天早晨芦荟牛奶一杯。邱紫果真坚持做了一段时间,肤色是水盈多了,也嫩香了许多;可是一称重不得了,增加了两公斤。一身肥膘直戳眼睛,给她家真老板一顿臭骂。邱紫不敢再吃芦荟奶了,说是怕积累脂肪。
  现在邱紫听到柳笤说郎俊辛的血压病犯了,马上关切说:“那中午我去探视探视他老人家,郎老可是好人。”“他回家了,来得快稳得快,听说柳书记也去了,郎老发了一通火,随即就出了院。”米琳边说边拣起一个缺口饼子接着说:“邱老板你是要去关心的。人不能过河拆桥,没的郎老可是没的你那个桑拿澡堂噢。”“你看你看,你还是这种刀子嘴。”邱老板脸色一暗。
  米琳见郎芬芸来了,就同乐昌英说:“乐班,今天咱们验饼任务不重,就让芬芸验二道吧。”乐昌英仔细看了一眼郎芬芸脸色,似乎好了许多,不想早晨那般灰了,于是就叫她坐在米琳下手。上手米师傅验过头道,基本上问题不大。郎芬芸点点头,坐在西边验饼机出饼的带槽边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槽道下来的坯饼,满眼见那饼子铺满槽底,慢悠悠的随着传送带移动而来,总觉得眼前有点花,提不上劲。耳朵里听到隔壁机台的邱紫在问:“乐班,官林说检验员分批到沪东兄弟厂学习,谁先去啊?”
  乐昌英说:“成品班慎洁可能下下月先去吧,我们这边也去个人,具体时间没定呢。”小云一听马上说:“昌英姐,我们这边去,我第一批吧。上海我还没有玩过呢。听说明珠塔门票涨到五十了。再不去,恐怕要一百喽。”郎芬芸听了“噗哧”一笑:“要玩,别说五十就是命丢了也值得。”
  “就是就是。”邱紫见郎芬芸笑,有点高兴,胖婆娘闷不得,开口就好。见冷辉机长歇机了就乐呵呵地说:“怎么样,今晚我请客,大家去桑拿一番。”
  “呵,乖乖。”米琳惊奇地说:“不是每月免费请一次的么,现在改成每周一次啦?”
  “才不呢。我是看小郎好像有点累,再说咱们好歹新组成的班,还没有集体亮个像啊。”“呸,亮啥像?”柳笤打趣说:“让我们大家见见你的肥膘呀。”小云被老柳的话逗笑了,听了这话大姑娘家低了头。“真的,”邱紫正儿八经说:“大家一道去,就算陪陪两位新人,放松放松。我们家真老板改造了水涡机了,冲浪的水源强多了,力道大着呢。”乐昌英抿着嘴说:“看邱老板说话哦……”米琳笑哈哈嚷道:“邱紫你的话好像暧昧的很,让人浮想呢。”
  不知不觉,半天转眼就过去了。看看到吃午饭辰光,大家看郎芬芸情绪好多了,又让她坐到前道工序上去验饼。坯饼检验的流程是这样下来的:三人一台验饼机,约有三四米长,南北向排列,并排着。角币的头道生产工序是在汪狄那边,先将铝锭镁等原料按比例配好,经炉子高温溶化后舀出倒在模子里浇铸成尺把长五寸宽的长方型的铝块,经过立轧机压延,拉伸,成四尺左右长,宽度不变的料片,再经中轧精轧两道工序才转到坯饼车间这边来冲饼。角币的二道工序就是郭小华车间的冲饼,实际上就是精轧后的料片经冲饼机冲出圆饼。这饼子冲的好坏,全在那模子,那个东西厉害,可冲百万枚左右才换呢。冲下的饼子经过去毛刺也就是光边才转到验饼机上来。郎芬芸乐昌英她们就是从事两个车间的最后一道工序,验饼合格转到印花陈贞珍那边,印好花下来交到慎洁手上,慎洁负责压印的验面,合格的就是流通币了。
  检验人员一般不回家吃饭,这叫跟班倒。中午到食堂吃个客饭,有三块的,五块的。女职工吃三块的多。连轴转班次也有好处,下班提前一个小时左右,验饼机操作工机器保养,她们可以回家集中干点家务活。郎芬芸因为小昌,总要关照他到外公家吃饭,否则不放心。这天她刚刚端上饭盒子就见小妹郎芬春急匆匆走来,一见郎芬芸就喊道:“二姐二姐,你快回家一趟。大姐来了。”
  “大姐不是在么?上班我还见她来我们分厂找数管员英青呢,怕是为的那个小误吧。”
  “不是的,你搞叉了。我说的是钱留英大姐,二姐夫大姐从连云港林镇来了。”
  “这么快啊。”郎芬芸马上站起身同对桌的乐昌英说道:“昌英我得回去一趟,有点急事。中午验饼你调个班次吧。”
  “你去吧。”乐昌英扑闪了一下眼睛说:“有什么事体说呀,有我们大伙呢。”说着又陪着郎芬芸走到食堂门口低低说:“不就是离婚么,怕啥。没有关系的,现在不依附男人照样生活的好。”
  “不是那回事,你别瞎猜。”郎芬芸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昌英,你可别乱说呀,我家钱留生还是挺好的。”乐昌英没吱声,只是朝分厂二楼望了望。今天吃饭单单不见了慎洁,才刚还见她打饭来的,菜买的挺多,五块的,连红烧牛肉都买了;一转眼上哪吃去了?小云还见她买了两盒呢。
  慎洁在打饭时听到手机的信息报音响,打开新信息一看:“我就是爱想。”莫名其妙,慎洁心里嘀咕,往下翻着:“爱想什么?想有个知己,爱有个知己。”废话,慎洁最近有点沉迷,一天见不到钱留生,没了主心骨似的,偏偏离婚又这么难,好似蜀道般的。她见钱留生没有下来打饭,就回了个信息:“在办公室等我。”打了双份饭,径直往车间楼上去。相当初,自己说离就离了,尔下这钱留生也是的,连打两份报告,不但没有离掉,倒弄得班组职工都晓的了,好像她是第三者似的?这离婚真像个十月怀胎又是个难产,自己千辛万苦为谁?那天从喜洋洋卡拉OK厅出来,碰到郎芬芸自己可是一句话没说,倒像做贼似的,真是个窝囊蛋。难道跳舞也犯法?本以为郎芬芸过天会找自己说话算帐的,谁知道,几天下来徐庶进曹营,闷声大发财。想到自己快三十六七,奔四了,黄花枯萎,单剩落叶悬挂枝上,危机感油然而生。归宿呢,女人总的有个伴呀。当然,宁缺勿滥。读了几年的大专,家中书橱的文学书就上千,在校就有才女的雅号,哪想到竟然找不到如意郎君!慎洁真的很佩服安娜,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都舍弃了省长夫人的位置,跟着渥伦斯基。又想到鸣凤,死的那么悲壮,要么嫁给意中人,要么清清白白投湖离去。包法利夫人呢,一想到她的结局,慎洁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些男的真是的,会舍弃一切跟所爱的人善始善终么!顺治皇帝毕竟只有一个啊。
  拐了个弯,登上分厂二楼走廊,跑到中间一间办公室推开门,钱留生不在,伍元正坐在桌子旁看报纸,一见慎洁忙起身拾掇起饭碗来。
  “伍科吃了?”
  “刚吃完,这不是。你呢,就坐这吃,为了验面小误,我还要问几个问题呢。”伍元同慎洁是高中同学,厂校的。那时他们小,正因为小,才留下了遗憾。伍元就是不要爱人调来身边,留在了同行业的沪东硬币厂,对外说只要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骨子里却是因为慎洁。两人说话投缘,有缘无份的多呢。见伍元热情招呼她,慎洁点点头说:“伍科,钱厂呢?他叫我带饭的,你给他。”伍元说:“刚刚我见他下楼去,莫非回家了?说是老家来人了。小洁,你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慎洁笑笑说:“什么怎么样,你是说富守行?”伍元脸一红又摇摇头:“我们是校友,我听左喻讲,你和郎芬芸吵了一架?为了跳舞的事。”
  “瞎说。我们连碰面都没的碰,吵什么架啊?”见慎洁否认,伍元指指门外说:“他来了,你把饭直接给他吧。”刚说完,钱留生跨了进来。
  “哟,我大姐来了,跑到楼下才知道有午饭,索性吃了再走。”
  慎洁递上饭盒,钱留生边吃边问:“多少钱的,我的饭菜票多着呢。”“快吃吧,吃完再说。”慎洁看了一眼伍元说。她见钱留生吃的蛮香,心里甜丝丝的。伍元拎着饭盒到顶头水池洗碗。钱留生见伍元出了门,丢下饭盒,凑到慎洁脸上就香了一口。慎洁手一指嗔道:“老实点,快吃。亲不够呀。”
  钱留生又端起饭碗吃,一会又问道:“等啥?”
  慎洁说道:“看你这么聪明,等,就是在办公室等我。”“不,等,就是等我们那个……”话说到一半,又停了。慎洁问:“怎么啦,不语亦语。此地无声胜有声。哎,我问你,你刚才发的信息是啥意思?”“这你都不明白。还文科才女呢。啥叫知己?肝胆相照;啥叫知音?心心相印。”钱留生说得很低。
  慎洁吃完抿了下嘴:“哼,越是花心男的,嘴越是甜。你的事到底怎么说啦?”言下之意,快了但是要等。果不其然,钱留生说道:“快了快了。你再耐心等一等。这一次差不多了,她熬不住就会签字的,昨晚……”一说到昨晚又停住了。慎洁听到同自己猜的差不多,摇了摇头。“等,天底下这情字,岂是一个等字了结的。”慎洁说完就准备下楼去。钱留生送到门口边说:“好,我一有信息就告你。”“以后再说吧,我去了,悠着点。你赶紧回家看看大姐吧。”说着就下的楼来,刚走到西头最后一个门口,听到楼底脚步声传来,慎洁以为是伍元,刚想喊他,蓦地见是郎芬芸露出半个头来,见头上几个办公室门关着,无处回避,只得硬着头皮坦然地迎了上去。
  “慎班,阿看到我家留生啦?”
  “不知道。”慎洁说着就避开身子。
  郎芬芸肚子里嘀咕道:“不知道?啥意思,就说没有看见不就完了。真是隔壁张三没有偷,同我玩文字游戏,没门。你妈妈的,有人看见你给他带饭啦,还说不知道。”嘴上却说:“哦,没有看见?这就怪了。”见郎芬芸眼睛盯着自己,语气这么舒缓,不吵不恼,反倒有点虚,嘴上硬邦邦说道:“怪啥?你又没有叫我看他,我怎么知道?你去那边看看好喽。”说着指指东头办公室。郎芬芸朝东头一看,光不溜秋的。分厂厂房一共是两排,东西向,北面一排两层楼高,但没的二楼,做的是熔铸轧车间,因为熔化炉怕是有三十多米高,没的空间不行;这南面一排才有二楼,楼下是坯饼车间,楼上就是分厂管理干部办公室——分厂、车间、科室。厂长办公室就在中间,再往前走就是那更衣室。郎芬芸还是打电话来过一次这里,眼见楼底下偌大的厂房一分为二:东头是印花,西头就是郎芬芸所在的坯饼验饼所在地。原来这钱留生就在自己的头顶上啊。听到慎洁说没叫她看他的话,讥笑道:“哦,看起来你倒是愿意做看守呀。只要脸皮厚,还愁没人看么。我就只会说,家狗没的野狗狂。”
  慎洁一听到野狗两字,血液直冲脑门,回嘴说道:“家狗有啥用,连骨头也不会咬。”“就是么,你狠。”郎芬芸“哼”的一声:“自己丈夫不要,哪个是癞皮狗呀?没有骨头样子哦。”慎洁一字不让:“是呀是呀,那像有的婆娘狗,看不住自己丈夫,还胶着不放专门瞎咬人。生怕空房间闹鬼呢。”
  郎芬芸听了抖抖脚说:“我要不是看你离婚的可怜样,我一脚都能踩几个花瓣瓣出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咱女人的根本,熬不住就不要离。”慎洁能够理解郎芬芸的话意,但是总觉得这“熬不住”太出格了,就针对这三个字回嘴反问道:“你知道你家钱留生喜欢什么吗?”说完故意停了不答瞧郎芬芸的反映。果然,郎芬芸不说话等着下文。谁知道慎洁拿起洗好的碗屁股一扭下楼去了。望着慎洁的背影气得郎芬芸肚子里骂道:“骚样,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说话还留半句,难怪会引人,处处留悬念呐。”
  听得走廊里有女人的说话声,伍元先探出头,看到郎芬芸急忙喊道:“小郎,你家钱厂在这,才吃饭呢。”说完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了。
  钱留生听到了走出厂长办公室冷着脸问道:“你到这二楼来干什么?”“笑话,兴人家来的,就不许我来的?你是我老板,我是你老婆,看看你饭吃饱了么啊!”说着走到办公桌前:“不错不错。还吃牛肉,怪道有劲掐呢。”见郎芬芸口无遮拦就说:“你别胡说八道啊,否则别怪我。”“是呀,谁客气谁呀?凶巴巴样哦,你是凶手呀。要是我下次再看见在一块,我才不客气呢。我是你合法老婆。哼。”郎芬芸气臌臌地说。
  “我姐来了,你不赶紧回家弄饭她吃?”钱留生说完这句话,猛地想起一个疑团说:“我姐怎么突然想起来的,是不是你捣的鬼?”“我上午打得电话,我喊她来的。我想她了。怎么,不能来啊?”郎芬芸苦着脸顶着钱留生话头说。
  钱留生坐在桌前,掏出手机写了条信息才站起来,拾起快餐盒走到隔壁对伍元说:“小伍,你同左喻说一下,叫他拟个规定,职工吃饭一律不准到工作场所,一律在食堂吃,吃好洗好碗才准离开。违者罚款二十。”伍元眨了一下眼睛说:“那我们呢?”
  “那自然一视同仁!首先就得干部带头。在办公室车间吃饭成何体统。下午我晚点来,你同段刚书记打个招呼。另外你再到总厂生产处去同巴尘华处长说一声,全厂就餐要统一规定,免得说我们冒尖。”伍元应着在台历上记下备忘。
  钱留生下了楼骑着自行车奔家属区而去。郎芬芸在后面跟着,满肚子委屈。想当初刚对象那几年,天天携她同走,一路笑语;时过境迁,但见路旁绿草红花依旧,而他却甩了自己单溜了,这人的心还不如花草呢。情逝情变,这人真没意思。郎芬芸人胖骑不快,老牛拖慢车慢吞吞的,刚穿过二环绿道,钱留生就到了厂门口,一拐弯就不见了影子。
  钱留生到家,他姐钱留英正在拨弄他的电脑放MP3《牵手》:
  ……我要找到出口,谁负责,快出来自首……甩一甩头,
  我今天决定我要放纵,我要High过头,我要到所有人的梦中……牵手。
  这个歌词好像以后有人改了一改,变成了“牵了你的手,一辈子走到头。”钱留生推开门以后,钱留英“嗨”的一声:“小弟,回来了?”
  “姐,你怎么有空来了啊?姐夫有消息了么?大哥的病怎么样了?”钱留英比她弟大五岁,姊妹三人相依为命。父母死得早,大哥大姐守候着老家,大哥呢又比她大五岁,隔五生胎,已经五十五的人了。说到大哥的病,钱留英心里一阵烦,慢慢地说:“小弟,看起来咱们家的这病的确是遗传性的,血压引起中风脑血栓。咱爸死的那年也才五十六七岁,医生说他是原发性高血压。咱妈呢,死前头晕耳鸣胸闷,有次她在家找袜子,找了半天没找着,还发了恼火。后来我看见她就抓在手上呢,这不是健忘症是什么?”
  说到父母的病钱留生有点不高兴说:“你来怕不是说爹娘的病吧?二老都过世快十年了。”“小弟,我说爹娘的病就是说你自己,提醒你要经常查查血压得预防着点。你大哥先是血压偏高了一点,就处在边缘上,谁知听到你大侄子考上了办大学贺酒多喝了几杯,引动了脑血栓,中风了,还忙家务活又跌了一跤。这倒好整天瘫在床上了。你大嫂天天唉声叹气。”钱留英拉住钱留生手坐在凳子上,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见钱留生有点不耐烦就说道:“你同芬芸又怎么啦?她打电话声音苦着哪。闹什么呀。前天大哥还接到了邮局汇款,叫给大哥买降压灵维持维持,那单子上的附言你知道说的啥?”
  “说的啥?钱不是我寄的。”钱留生问道。
  “我知道不是你,是你芬芸。”钱留英说:“写了这样几句,‘姐,人生图个啥?图平安,你要来劝劝他啊。’我看到上面还有水珠迹呢。你啊,怎么折腾她的。芬芸人眼实,过日子图实在,操持这个家容易么。再说我们家的遗传……”
  “得了,什么遗传?正因为人生短促,才要过的有滋有味。我要同她离婚,姐来了正好劝劝她。好女人歹呢。谈不来,没的精神乐趣。”钱留生咕噜着。钱留英一听本是来劝小弟的和好的,反倒给他说,不觉竖起了眼:“谈不来?一句话就放倒了近二十年的夫妻?那年你胃出血,她怎么侍侯你来的?不是她,你,小昌有今天?生小昌你忘记了,她命都差点没了。”
  “这些我都知道,假如不是她,我和别人还不是照样有儿子么?再说姐,现在讲究夫妻质量,我和她没的生活质量。”钱留生抵了他大姐一句。
  “哼,吃饱了撑的。质量,啥子质量?我就知道,人不是神仙,得食人间烟火。整天上网找这个找那个,聊天能当饭吃?手机发个信息就饱了?那些虚幻的感情,不着边际的。”钱留英又告诫说:“我说咱家有血压病族史,还是芬芸提醒我的,她说她问了医生,三代遗传厉害着呢。所以她才劝我叫给你大哥吃好一点。过一天拣两个半天。你就想想你自己吧,还有几个五年哦,你到五十五万一……”说着,眼圈红了,话不吉利,赶忙打住话头。
  钱留生听了反倒来劲了说道:“姐,我就知道她会用病来圈我,触霉头啊。你也是不要二五兮兮的。我只知道不求朝朝暮暮,但求一朝拥有。活就得活个人样,潇潇洒洒。哪像你,吕华姐夫一走三年无音讯你还傻等,干脆离了算了。好男人又不是没有,活寡……”
  “你,你这个小混帐东西。”钱留英劝不过他,动了怒。眼前的小弟简直变成了榆木疙瘩。宁可活寡也要讲贞洁,他倒好反过来劝自己去跨两鞍。你要离就离,还要我离,咱钱家改姓“离”得了。
  谁知钱留生见大姐恼火,自己反倒嘻嘻一笑:“不离也成,姐,大侄子来省城上学,你干脆也来我这住,我帮你租个房,做家政,既来钱又解闷。吕华再无音讯,分居两年自然离婚,重找一个陪你度晚年。”
  “越说越胡扯蛋了。”钱留英捂着胸口说:“你这几年大学白读了,你喜欢什么质量,不就是性解放么?赶时髦的很呐,这怎么得了!难怪我听说你同一个叫慎洁的双行双走,晚上不归呢。”
  “又是她造的谣吧?”钱留生听到慎洁两个字从大姐口里冒了出来,手一甩出门去了。下到楼底碰到郎芬芸正好上楼,嘴里“哼”了一声,别过脸,骑上自行车往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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