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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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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3章藕断丝连

  钱留生吃过午饭从小昌手中撕掉了第三份离婚报告的草稿,从口袋里掏出两本红皮本本准备锁在抽屉里。郎芬芸见了伸手一夺拿过来说道:“统一保管好,你的工资单也给我瞧一瞧,积到几千了?”钱留生慌忙阻挡,已然不及。
  郎芬芸一看那个数字不觉勃然大怒:“好,好你个狡猾的鬼人。你才剩四块钱呀,难怪要和我统一呢。你看看我的那本本,数字可是你的四五百倍呢。”看到郎芬芸伸过来的手,钱留生只得将她的本本递给她。
  “我上班去了。”钱留生说着转身就和小昌下楼去。
  “你,你。”钱留生到的楼梯口,听到楼上传来了一连串的“你你”声,加快脚步找到自行车就往厂里去了。
  “躲过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郎芬芸怒眼圆睁,恨不得将那本本咬上几口才痛快。自己节省俭用,三个月积攒了二千多块,那是防老养命钱,准备他离婚花的。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剩下了四十几块。“阿呸,他奶奶的。”
  下午,硬币分厂中心组学习。所谓中心组就是党政领导成员,坚持一个月学习八个小时,除了读书还必须讲心得谈体会。柳昌勤说,这是企业上台阶创造良好形象的需要,雷打不动。这天段刚在学习前,走到钱留生办公室说了四件事:一件是年底中层干部述职考核,要先开动员会,今年须分四等了——优称职基本称职不称职,三分之一的职工打不称职,最终定为不称职;所以这选打勾的职工,须戴着眼镜子挑挑。二件是厂级后备力量,第二梯队候选人,须报两名上去。这关系到全厂前途,关系到领头羊的素质;说透点,关系到权利的再分配。企业跑的快慢影响到经济的发展。三件就是明年要达到优化型企业标准,分厂得拿出个计划草案,又叫“创优达标。”
  说着说着,段刚问道:“上午柳昌勤书记还说了一件事,讲有干部不检点,要注意宣传一下家庭美德。”钱留生心里打了个咯顿,嘴上说:“是啊,家庭美德蛮重要的。”脸上扳着,瞧不出喜怒哀乐。段刚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往会议室走去。
  人员齐了:除了分厂两位领导,还有伍元,左喻,陈贞珍,郭小华,汪狄。段刚说:“各位,今天我们学习三讲,就是讲政治,讲学习,讲正气。”“顺序颠倒了,段书记。讲学习在讲政治的前面,人的学习最重要,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严密着呢。”陈贞珍因为昨晚睡前听了官林的宣讲,有点路数。段刚一听笑着说:“陈主任说对了,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各位,三讲就是要各自亮出自己工作的不足,找出差距,看看哪些方面同中央的要求还有差距。”
  左喻说:“依我说么,三讲就是要讲真话。你讲你的,我讲我的;你不瞎讲,我不乱讲。大家讲真话。”
  段刚批评道:“左主任,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讲你的我讲我的,简直不象话。柳书记说的好,三讲要防止走过场,不结合实际乱讲一通。总厂领导带头搞了一次三讲,姜厂已经结合党校学习,写了发言稿,柳书记结合工厂精神文明建设也准备发言。三讲一定要结合灵魂。”
  “什么?灵魂?唯物主义哪有灵魂,那个特殊时期语言又出来了不是?”陈贞珍笑嘻嘻说:“我也听说了,有人讲要节约,中午招待来人不要再上苹果香蕉西瓜之类的,能省就省。”
  “是吗?陈主任有这回事。”伍元惊讶地问。
  段刚脸一扳:“在座的每个人都议一议,结合咱们分厂三讲,进行年度述职。在座的下周写好述职报告,各部门按百分之三十的比例选出听述职的职工来,名单报给我,听完就打勾。另外分厂还要上报厂级领导候选人。钱厂你说说吧。”
  钱留生正听得带劲,段刚停下嘴让他讲,只得硬着头皮说:“没准备啊,出考题头晕晕的。不过三讲是大事,讲也要讲大事。鸡毛蒜皮的小事,小节不要讲。看人要看主流,看大方向。我们不能因为三讲,人人自危。通过三讲,要讲出经济效益来,要讲的人心服口服。至于在座的,谁不是知书达理的?三讲自然一学就进,一学就通,一点就明。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有了错,你不讲试试看?哪个自家门前的塘不知深浅?是瞎讲的么?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可乱讲。”钱留生絮絮叨叨还想往下说,段刚摆了下手,做了个暂停动作,指着左喻说:“钱厂讲的这些,你就不要一字不漏地记录了,择其重要的、选有价值的记就行了。”
  左喻说:“我知道,我也再说几句吧。我刚才说要讲真话,三讲的核心,是讲政治。钱厂说的大事,就是指政治。咱们是特殊企业,硬币生产又是高度计划,垄断计划,绝对不可乱来的。市场要多少,我们生产多少,这可不行的,要坐牢的。根据市场生产,哪国家的货币发行不就乱套了么?咱们只能根据总行货币发行计划来决定生产计划。计划一经下达,多一枚少一枚都不行的。三讲就是要讲国家政策,讲质量,讲安全。”“好了好了,三讲么,大家讲讲。”
  汪狄主任说道:“我同意陈主任的**,三讲有个逻辑关系在里面。讲学习最重要,不学政治理论,始终两手抓两手硬。经济建设不争论,摸着石头过河,一门心思搞建设。现在来个三讲,经济建设方向更明了,目标更明确了。咱们企业不讲三讲行么?答案是肯定的。现在结合厂情三讲,不讲职工利益行么?不讲讲破除干部终身制行么?现在工厂的家族化倾向严重,夫妻当官得道升天的少么?最近我的一个同事写了篇谈谈企业家族化问题的文章获得省级优秀论文一等奖呢,我研究了几遍,值得一读啊。还有就是要讲一讲干部风险金翻倍,职工意见大得很呢。段书记在党校写的那篇谈谈风险抵押金的文章,值得一讲。”
  “你看你看,瞎讲了吧?”郭小华看到陈贞珍脸色极不自然,正言厉声说道:“刚才书记说了钱厂也说了,不要乱讲的,汪主任你怎么联系的这么紧呀?什么家族化,难道夫妻父子父女有才有德不能当头?夫妻店就是发财店;心齐么。”这番话听的大家一头雾水。
  段刚说:“刚才大家议了议,结合企业实际讲很好。本次只是初步的认识,回头大家要写出书面理论材料来,要有深度,有新观点,结合厂情谈。多提建议,出谋划策。至于两个候选人厂级第二梯队,柳书记说了,不搞民主,我个别征求意见上报,就不公开了。大家结合讲正气,还可以谈谈骨气,志气,勇气。党风党性要有个大转变大提高。明年的中心工作就是创优达标,大家也可以从三讲的高度来讲讲。钱厂拿个方案,下次中心组学习再议议。”
  学习一结束,钱留生急忙到办公大楼找柳昌勤去了。
  下午当班中间,郎芬芸就想到二楼找钱留生问个明白,这钱的下落非得弄个清爽不可。眼睛几次朝二楼看,正在学习。中心组学习,郎芬芸吐了口气,回家再算帐吧。一下班,郎芬芸阴沉着脸,小昌做他的作业,无暇顾及。
  “乖儿子,吃饭吧。吃了好早点晚自习。”小昌应了声,吃完就走了。小昌前脚走,钱留生后脚到。
  郎芬芸用手指着他的鼻尖问道:“你,你不说出个所以然出来,铜鼓当锣敲,一样有你的好看。我不叫全厂都晓得才怪呢。”钱留生自顾低头扒饭。“我就不相信,没有公道人心。我好不容易积了几个钱,准备带小昌体检复查肝功能的。你倒好,一文不掏,钱塞走了剩了领头,到了哪个女人身上?你还是人啊。”郎芬芸越说越气,说到后来简直喊叫了起来,嗓门本就大,门又关着,直震得钱留生耳朵轰轰的,目瞪口呆泥菩萨般立在客厅。一会浑身虚汗冒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脸色发白,那神情倒像虚脱了般。脑海里不觉又映出昨晚被那应声保安责问的狼狈象来,肚子里像是倒了瓶醋,不是滋味。慎洁又不在身边,老婆的高八度声音还在回旋,孤苦凄凉竟然没一个知心的可以说说。那七千?一想到七千,压抑的痛楚锥心般的疼,还无法言明倒出,就是有人愿意听也不能说呀!郎芬芸眼睛看着厨房窗外,外面漆黑黑的一片,喊道:“二千啊……”说到那二千几乎是吼声了。突地钱留生蹲了下来,双手自抱胸脯,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随即嘴一张“唉”的一声竟然哭出了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那声音一出口,颜面既失再也顾不了许多,干脆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一顿哭,积压在心头的近二十个小时的惊恐、冤思、后悔、自怨自艾顿时涌出,心头一下子反倒舒畅了点。
  这一哭倒把郎芬芸哭住了:问又不是,催又不是,劝又不是。想着那钱的趋向不明不白,心头恨恨的。
  钱留生站起身,用毛巾洗了把脸,急跑几步来到写字台,他必须抓紧时间将那篇《谈谈纸钞硬币的结点问题》赶出来。否则,那厂座的位置摇晃着哪。郎芬芸盯着他看,一会哭一会急跑,心头有点不着实。
  钱留生两手托腮,沉思着。这篇建议论文关系到自己的位置,必须标新立异,成败在此一举。总的来说工厂占地三百多亩,厂区中央还预留了一大块,建个新厂房扩充硬币生产基地的地盘是有的。关键是生产任务的计划,因为硬币生产目前的币种还没形成系列,只有分、角;元呢,只有一元。孤零零的元币要形成系列,就要新制二元五元两种。钱留生分析道,币种与纸钞的交汇点,当以五元呢还是十元呢?这个结点究竟如何结?币钞专家还有着不同的争论。按照一般的说法,应以十元为币钞的结点交叉。但是,钱留生不同意,他认为应以五元为币钞交汇的结点。他的观点反映出当今硬币研制的技术趋向。因为十元硬币目前的防伪技术很难过关。接着他又分析了行业关于硬币研制存在的几个问题,待到思路就绪,落笔写下《谈谈纸钞硬币的结点问题》,见到题目好像不简练,又改成《谈币钞的结点》,多干脆。要像伟人学习,书法一绝,政论文更是无法企及,结构严谨,语言丰富,那真是没的话说;尤其是文中的气势,更是常人学不来的。不过他也喜欢口语式文章,简直如沐春风,在与谈心一般。钱留生一任思绪翱翔,上天入地。猛地身后传来郎芬芸的叹气声,脑海又冒出了那晚的情景。早知道……唉,天下没有后悔药吃。还是石孝友说的好:
  见也如何暮,别也如何遽。别也应难见也难,后会难凭据。
  去也如何去,住也如何住。住他应难去也难,此际难分付。
  钱留生见郎芬芸站在房门口望着他,背上好似有根刺,说吧,怎么说的出口?他不敢回头看她。赶紧收回思绪,随笔安排结点。明天要寄到公司规划处,最好直接寄给汤华林,他可是老印制,在卢编林副总经理面前可是说得上话的。万一公司采取了我的结点构思,将设计生产五元硬币的建议呈报上级批准,自己不就露脸了么?角币的五角已经开始研制新的模具,估计明年就会发行新五角币种,一元的听说沈丹硬币厂在搞了。姜厂最近什么大事都不管,一门心思就花在新五角币上面。公司的“十五”规划已经明确提出,今后人民币的设计生产内部也要搞招投标了,计划经济也有个降低成本、提高经济效益的问题。一想到降低成本,钱留生有点急,硬币分厂的角币成本一枚高达六分多,他心里急,有点责怪汪狄。成本还没有降下来,就神吹。姜厂呢,为了新的五角,组织了七八个技术尖子,首先得拿出新币种的样品来。有了这个任务,饭是不愁没的吃了。现在961品明年任务又少了两个数,这五角代号有了,叫“962”品。钱留生挥笔疾书道,新币种需要采用新材料,新工艺技术。当然就无法在961品的生产线上进行。如果扩建又要上一条新生产线,厂里有三个品种,不易形成规模生产。钱留生大笔一挥,写道,建议公司统筹考虑将963品就是元币由沪东、沈丹硬币厂生产。那么我石陵厂就可以集中精力,上一条现代化的962品。钱留生一想到962品,思路大开,建议采用镀芯铜包钢材质进行生产,区别于现在沈丹厂生产的铜合金五角币。钱留生愈想愈高兴,仿佛看到总经理读了他的建议,用他那派克钢笔遒劲一挥:同意,调钱留生来公司主持此项工作。钱留生洋洋得意,我辈岂是蓬蒿人?哦,郎芬芸没有动静了?他脑中弧光一现:铜合金与铜包钢之比较,对,必须再写一篇,否则独子夭折就绝了种。铜合金成本虽低,但是角币表面铜质容易锈化,锈化以后处理较难。而铜包钢酸洗采用氰化钾作为溶液,可以渗透到铜质里面,促使角币材质发生质地变化,延长表面光洁度。根据意大利瑞典国家的铜包钢生产的硬币看,发行流通时间较长,表面也不易被铜锈化。钱留生写着写着,眼面前晃动着一个人影来——慎洁学习元币检验工艺,自己建议停止生产,岂非让她白学了么?
  慎洁一行人到了上海,了解963品的生产工艺,它与961品极不相同。元币采用的是镍包钢材质,没有电镀,酸碱洗仍然作为硬币表面处理的主要手段。慎洁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冲表面处理工艺来的,虽然这一技术在检验中属于关键。她们要掌握的是元币外表的特点,尤其是掌握辨别废品正品的标准。至于水渍废品之类的瑕疵,那属于前道工序。慎洁熟知这里面的过门关键。慎洁的主要任务还有一个,就是要学会元币验面机的操作,要能排除一般的小故障。这个关键是掌握验面机皮带的输送速率。邱紫就为了这,老是问慎洁。速率,慎洁乐呵呵的说:“每分钟皮带走四点六米左右,就是了。”她也没的明讲。这速率全凭肉眼麻准它,快了眼睛顾不过来,会造成大误,慢了又会影响验饼的数量。
  慎洁和邱紫住一间房,另外两位住她们隔壁。
  她们住的这座大楼是老式楼房,五层高,房间内部设施比较简陋,就像早先大学生住的筒子楼的味道差不多。洗漱间在梯道口中央偏左。这个楼层作为旅馆,对结构进行了点改造,房间里才有了卫生间,勉强容得下一个人方便。房间面积大约七个多平方,摆两张三尺的单身床,一个床头柜在两床中间,共用一张写字台。这座楼房的外结构很特别,一个楼梯口上去各进东西房间。外阳台凸出在外,呈东西的两个房间的阳台是独立相向而对。两个阳台中央是两个房间的窗户,东西窗户只有一墙之隔,那墙也就五寸左右宽吧。
  慎洁住在西房间,这天她陪着母亲到外滩去了。大大咧咧的邱紫身上没带钥匙,就坐在东房间等。说好了的,就两个小时。谁知道这等人超过二十分钟,就会极不耐烦的。邱老板见米琳柳笤洗了澡,悠悠嚷嚷说笑着看电视,好胜闷得慌。推开房间,见到自家西房间就五寸墙隔着,胆子好大,竟然抓住房间窗户框攀跨进了自家房间。东房间的柳笤咂舌不已。等到慎洁来家晓得了邱紫是跨窗进的房间,责备道:“邱老板,不是我说你,我带队不管不行。你这个小命不要我还要呢,万一掉下去咋办?”
  邱老板搔搔后背,脱着衣服喜哈哈说道:“我说慎洁,你是老鼠胆啊?你看你看,我这手一伸就拉住了隔壁窗户框,那可是水泥打的。只要抓住,右脚一跨,踩到了对门窗框边不就进了?手抓脚踩,双保险着呢。”
  慎洁依旧不让:“我说邱老板,拜托了。三保险也不行。小心无大错,安全第一。钱留生厂长来前就打了多次招呼:不准出事。以后不得攀窗进房,掉下去头落地不开花啊?你的脑瓜子不要摔成个五彩罐子哦。”两人说着,动手收拾行李。还有一天就结束了。火车票都订好了,上午十点。
  慎洁坐在床上算算日子,两天了。手拿着那本《红与黑》,像是在看,但脑子里浮想联翩的却是元都宾馆那夜那幕的情景。慎洁干脆半躺着,拉上被子捂着。那晚在那个被单里,感觉像被人剥了皮似的,脸上依旧发烫。这不过是烟云一闪,钱留生那话就象根棒槌击打在脑壳上,耳鸣般的轰轰。“是她找我来的,”哼,男的难道都是这样?关键时刻一推了之,责任由女方承担?
  “慎洁你看。”邱老板拍拍自己:“我这几年是胖了哦?”“哈欠”,邱紫赶紧钻进浴室,一会就听见“哗哗”水响。
  慎洁慵软无力,将后背垫高了些。“于连,哼,他有他一半就好了。”慎洁“嗳”出一口胃气,泛出一股大蒜气味。看人不在平时,真的。慎洁伸了下懒腰。那誓言说得多好,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烫人的语言,吓人的行动。这一次倒好,说我去找他,我找他干啥?下贱货,哪有女的投怀送抱的?慎洁咬着银牙,又想到钱留生的呵护,早餐的豆浆,殷殷的关切,那眼神……慎洁打开手机,又将那保存的信息读了一遍:洁,遇到你是我的福份,有了你,我心中有了阳光般的柔情,我有满腹的话要说呢。不能怪他,也许紧张,他一是想不出什么话语才这样说的。慎洁的眼面前又浮现出他那酱色脸庞。自己在检验班,哪天他都悄无声息的来看她一次。春天一听雨花毛尖茶,夏天一罐雀巢咖啡,秋天一件内衣,名牌的说是穿在内里就是他在抱着她,冬天补血胶囊九九不断。一想到内衣,慎洁身上生出一种异样,紧身短裤紧紧的,就像是有一只手似的,蹲下站起,随着躯体的变化变化有致;上衣的弹性更强,亏钱留生说,进口的呢。慎洁听得邱紫没的声音,站起身去看。
  “快快。”慎洁一推开门,脸一红,邱紫右手抓着那把圆梳头刷子还没有好。
  “邱老板,疯了你?”慎洁喊了声,拿出脚盆关上门自顾洗脚。慎洁洗好脚,心里像是有个铅块堵着:此人不可靠!烈火见真金,路遥知马力。李世民说过,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还有两句是什么,勇夫安知义,智者必怀仁。钱留生充其量不过是一介匹夫。知道什么是义?关键时刻他能卖你,还有什么情义可言!断吧,慎洁暗暗下了决心再考验一次,随即写道:
  “钱,后天我们到厂。是你帮我充值的么?”
  一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发了个充值的信息,莫非充了么?“充了。”看到钱留生的回音,慎洁笑了。人家还是有良性的。于是拨通了“1861”自动查费台询问。还剩十五元不到,心头不觉恼火起来,叫他充值竟然无动于衷,没充值还骗她说充了。倒不是在乎他几个钱,都好了三年,谁付出的多?自己可是拿青春赌明天啊。他心中要有我,接到信息就应该去充啊。几分情能够掂量出来的。相爱就是牺牲,就是为对方做事,乐趣就在那做事的过程中。为情人做事,杀头也心甘,何在乎充值呢?然而这一次,一晃几天就是没行动,眼见得情是淡薄了。问他还回避,不搭理她的话题。缘尽情了,这真是:谁料同心结不成,从此断绝“相思结”。慎洁为自己的这一招试情感到满意,元都宾馆那句话就算过去不计,这件充值小事可是照出了负心人。人的轻松心情就是在决断之后产生的,慎洁既然有了断的决心,也就爽气起来。见邱紫还在浴室,就喊道:“邱老板,好了没有啊?”
  “慎班哟,你来,我好了。”邱紫将手中圆柄递给慎洁。洗好澡慎洁躺在床上眯眼了就听得邱紫说:“咱女人难,解放前苦,现在仍旧苦。这祸水的影子就是阴魂不散。真男子汉都上哪去了?我没看《水浒》,就知道武松刚正,潘金莲那么诱惑他,就是无动于衷。叫什么,坐,坐什么来着?”“坐怀不乱——柳下惠”。“对对。眼下男人太不值钱了,哪要女人诱呀。就像苍蝇,无缝鸡蛋照叮。哼,我家那位,你看我出来三四天,把不住又去摘什么野花,最好是花骨朵。有了两个臭钱哦。”慎洁说:“情缘,谁能解的开?”邱紫不解。慎洁当即掏笔在培训笔记上写下首《缘》:
  缘原空也恐怨缘,情缘难圆情人心。
  相识相知尘缘中,痴女怨男谁来疼?
  邱紫说:“还是你书读的多好,懂得感情,会说。哪象我们大老粗,就知道吃饭睡觉,上班下厨,三点一线,锅台桌台床边转。哪有像你说的缘啊情啊的。就像那电视里,什么刻骨铭心,爱的你死我活,大海边上你追我赶的。不过,我的初恋倒是难忘,的的确确一日不见,如隔六秋的。”慎洁“扑哧”笑道:“是三秋,我的邱老板,哪有六秋之说啊?”邱紫强词夺理辩解道:“一周六天,一天不见就是一周。一天一秋,不是六秋么?”慎洁也争辩说:“那还有第七天哪,星期天呢?”“那是不算的,星期天梦里见。”慎洁说道:“你多看看《菊花香》吧,那才叫生死相随,那才叫爱情呢。你听着,我背给你听:
  我的爱不会因任何人而动摇,
  我的爱根本不可能动摇。
  因为,我是一棵树,
  只要把根扎在你心里才能活下去。”
  慎洁才背到第三句,邱紫已然入睡,大约洗澡累吧。“怪不到这么胖,死猪般的哦。”那次本想自己一人承担责任的,他倒好,斤两担子一齐卸到她身上。慎洁一想到遇上这个扶不起的男人,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冲上脑门囟。她将《红与黑》放一边,低低问道:“邱老板,睡了么?”一连三声不见回音,她蹑手蹑脚掂着脚尖,到邱紫侧身的南边一看,她流着口水涎睡过去了。慎洁苦笑了声坐在床头,又拿出本《乌鸦》翻。这九丹也是了不起,就是不管别人议论她用身体写作第一人的蜚语,自顾走自己的路,新加坡她是去过的,否则怎么知道“胡姬花?”慎洁想到自己,自己算啥呢,这样不明不白,暧昧关系,别人怎么看呢?怪,以前从来不考虑别人怎么看的她,开始注意同事的眼光来。温柔的离开,悄悄得趁好就分手,留下点遗憾,要是撕破脸皮犟分手,那多难堪。“啪”的声惊了她心一动。
  “洁,我想你,你,快回来吧。我恨不得飞到你来。”
  慎洁皱起了眉头,充值充,就是要我的身,岂有此理。于是又发了一条:“你说你自己充值时帮我充的。你没充为什么说充?”这条信息刚发出就听到了回音:“我既没说充,也没说没充。洁,我本来想充的,生气了。你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充值,以后我负责充。女子要三紧:嘴,手,裤带。”
  慎洁看了不觉脸一红,一下子就看透了钱留生。她的身他要,但不能有半点牺牲。自己不去充值,还教训我没有三紧,又想到那腋臭方子,什么胡椒,想辣死我呀。三年都没有闻到气味,现在闻到了。没有了恋情才闻到的。
  断!慎洁脸色一峻。情缘,慎洁想到三年来痴痴的恋着他,这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梦,情梦尤其如此。有时奋不顾身,有时缠缠绵牵肠挂肚,一旦了结,总是那个结尾。“断吧,早晚一刀,”慎洁自语了声,一下子又轻松起来。
  窗外刮起了风,风声一阵紧一阵松。慎洁将两本书放在枕头边上,曲肱掂头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熟,就听的“啪嗒”:“洁,怎么啦?怎么没回音?”钱留生的回音又来了,慎洁觉得那信息的语言苍白苍白的,“真烦嫌。”
  “洁,是我说错了,请你原谅。”
  慎洁一动不动,就想睡觉。她最怕别人道歉,错对本是一念间,刘墉不是说了么,生死爱恨都是一念间么。
  “我不要再收到你的任何信息。”慎洁发出以后过了几分钟又补充了句:“不要再给我任何信息。彼此保重。”
  “洁,我给你买个‘8398型的TCL的带宝石的手机’,给你买台上网电脑。”
  钱留生正坐在大房间写字台上写“三讲”的学习体会材料,绞尽脑汁挖掘拔高深刻了一点。然而对着慎洁的语言说出来,好似江郎才尽,那五言诗七言诗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偏偏心中生出了那种难耐的企盼、祈祷,一有那个“啪嗒”的声音,心就激动,读到了“彼此保重”,心突地一沉,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彼此”就是你我,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呀。“钱厂也不喊了,几天也不说‘生’了。”“保重”就是分手,言下之意就是彼此分手、彼此不相干啊。不要信息,视同陌路人?
  钱留生一下子六神无主浑身提不起劲来,心里慌慌的;脸色崩得紧紧的。他想站起来,手撑着桌子边,腿直抖嗦,虚脱了般,走路脚打漂。想到慎洁从此不再理他,心头一酸,泪水就挂了下来。刚刚站起,又坐了下来,酸味不断上升,就像有个汤醋在心里头搅拌。这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钱留生叹了口气,四十多年第二春,喜欢上了慎洁,却载不动许多愁。
  他又叹了口气,脚也没的洗和衣躺在床上,瞪着不太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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