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天父
　　及全天下的父母们
　　你的衣服当时常洁白，你头上也不要缺少膏油
　　——传道书（9:8）
　　一
　　从银行办完事后，汽车里，三人，静默无语。
　　只能听见车窗外马路上啰唣的鸣笛和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轧轧声。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武谊爸开口，蜻蜓点水般地试探武谊，拿不准地问：“你决定去吗？”
　　“去！”一声短促但略显焦躁的回答。
　　又过了一刻钟，武谊却觉得是过了一个春秋，武谊爸再次开口，用《圣经》里回头的浪子的父亲那般温柔来揣度武谊，缓缓地问，仿佛猜到了她的心事似的，“你不说话，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武谊手肘撑在车窗上，五指搵过眼际，无心看车窗外的风景，仿佛现在说话都是一件极度吃力的事情，
　　“我难受。”
　　“喔。”她父亲听完后便不再言语。
　　一会她父亲再次开口，武谊觉得她仿佛早已老了几十岁，髯鬓斑白了。她父亲慢慢地讲，嗓音有种沙粒般相互摩擦的沧桑感，让武谊听了眩晕，道：“武谊你啊，就是太任性，你这个性害苦了你。否则为什么单单你生病，我们都好好的?算上这次，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都执意要去，那好吧，你自己种下的苦果你自己尝。我们做父母的都希望你好好的。”
　　“可不是么，”武谊妈插话，“我还以为咱们一辈子也不会来这了，没想到三年后还是来了。”说时不禁摇着头拍了一下手以示惋惜。
　　“嘭”的一声，是武谊关车门的声音，因为他们三人已到达最终的目的地——精神卫生中心。
　　随后是“嘭”、“嘭”两声关车门和锁车的“哔哔”声。
　　他们三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武谊走在中间。她低头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鞋底蹭得地面发出“噌噌”的响声。武谊觉得她走不动了，她想要弯下腰来细数走过了多少块大理石。她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但转念想到自己以后的命运不可测度她有点害怕，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因为她上次住院时是非常痛苦的。她后悔了，她畏畏缩缩又语速迟缓地问她父亲：“爸，我能不住医院么？”
　　“不行！”
　　这回她父亲态度坚决，“我们平时不在家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指不定你又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其实武谊爸和武谊是一种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