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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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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章蔷薇处处开

  “喂,你两个跑门外干什么?还不来把碗里的饭吃了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杨百草有点沙哑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刘奇和小倩听了,忙相跟着走了进来。
  “来,我们一起敬敬我们腾冲田径的未来。”刘奇和小倩坐下后,布建生为他们斟满了酒,对刘奇和小倩说道。
  接着布建生说他要拍拍杨百草的马屁。接着他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原来,布建生和杨百草是邻居,两人从穿开裆裤就在一块儿玩儿。高中时两人就是学校里的名人——长跑健将,后来被人们给改名为杨百草的杨歧;善于诡辩,被同学们戏称为哲学家的布建生。
  布建生最有名的诡辩就是用公孙龙子的“白马非马”说:“黑马是马,白马不是黑马,所以,白马不是马”打击、调侃班上的女生:“男生是人,女生不是男生,所以,女生不是人。”当然,布建生也被女生们反击,给他取绰号为:“只见死”——“不(布)见生,只见死”。
  后来,杨百草被被省田径队选中,去了省城昆明。而布建生考上了云师大,也去了昆明。
  在这之前,杨百草要去昆明的前一天,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布建生约了杨百草来黑鱼河看那奋发向上的柱状节理。当他俩走下公路,顺河边向上游走去,在离杨百草家现在这个住房还有一小段路时,他俩听到了前面树林子里传出的动人的歌声。他俩不由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向那歌声的方向走去。那时,他俩的学校里也有少数民族,可他俩并不完全听得懂少数民族的语言,他俩只是觉得那女孩子的声音好听,但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当他俩离那歌声很近,好像歌声就是从那一大蓬蔷薇花的后面传来时,那歌声却停了,接着,几个民族姑娘的声音嘀嘀嘟嘟的传了过来。他俩以为是唱歌的女孩发现了他俩。
  杨百草想了想,对布建生说我们回去吧。
  “哈,我们走了,人家就真的以为我们偷看人家了。管她呢,我们走我们的。”布建生说着,甩着手,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发现蔷薇花丛后有人的样子,带头转过蔷薇花丛。
  杨百草也只好甩着手,装做没事似的跟了过去。
  可当他俩转过蔷薇花丛后,蓦然发现,原来有个民族女孩身背小竹篓,泪眼婆娑的坐草地上,痛苦的抚摸着自己的右脚,在她身旁的草地上撒了一地的蘑菇。另几个围着那受伤的女孩站着,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女孩正弯腰去看那坐地上女孩的脚。
  受伤的女孩见到布建生和杨百草后,红了脸,低头去看自己受伤的脚。
  杨百草因为父亲行医,便停了下来,去看那女孩的脚。
  “走走走,你又不会医。”布建生说道。
  杨百草觉得布建生说的在理,也不好意思再站着,便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布建生走了。
  等两人看了一会儿柱状节理,感叹了一回返回来,那几个民族女孩还在那儿呢。
  原来,这些民族女孩的寨子离这儿有**公里,并且都是山路,她们谁也没有力气把受伤的女孩背回去——她们中,岁数最大的也就十三岁。现在,她们正在那用藤子自制担架——其实,她们用藤子做的那担架根本无法使用。
  见杨百草他们回来,那受伤的女孩好像已不怎么害羞了,她用那黑黝黝的眼神向杨百草求救。
  杨百草他们过去时,只看到那女孩痛苦的抚摸着自己的脚,并没看到受了多么重的伤,现在一看,把个杨百草吓了一跳——那脚腕肿得像个大馒头似的。
  “哦,这个小姑娘的脚得赶快医呢。”布建生道。
  布建生的话杨百草明白,因为他们班有个同学就是小时候崴了脚,因没及时治疗而残废了的。
  最后,杨百草和布建生把那受伤的民族姑娘背回了杨百草家。
  “他那个媳妇,是我帮他背回来的。”多年后,布建生有点得意的说道。
  布建生说得不错,不过只说对了一半,因为那时小倩妈只有十一岁,杨百草和她并没发生什么瓜葛。何况,杨百草第二天就去了昆明,并且一去就是十年,这期间也并没有什么联系。
  原来,当杨百草和布建生知道那民族姑娘的寨子离这儿很远,又全都是崎岖难行的山路,而那受伤的脚腕如不及时治疗会留下后遗症后,他俩便决定把那姑娘背到曲石乡杨百草他爸开的诊所里治疗。
  那自制的担架不好使,杨百草和布建生便一人背一段的把那姑娘背到了杨百草家。
  为什么布建生会说小倩妈是他背回来的?因为当时,不知为什么,杨百草不好意思背。而布建生二话没说,便把那姑娘给背了起来——如果布建生也不背的话,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那为什么又说布建生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布建生背了一小段路后,杨百草便接过去背了,而且,杨百草比布建生背的路程还远了许多。
  杨百草去省城后,一呆就是十年。
  在昆明多年,杨百草参加了省里乃至全国的许多比赛,最好成绩是全国**会冠军。
  后来,杨百草退役当了教练。
  在这十年中,他回过一次曲石乡,那是他去昆明的第三年,他得了个全国**会的金牌,才喜气洋洋的回了家。回来后,他并没去找那姑娘,他在家住了几天后便走了,并没见到那姑娘。他父母到是对他说过,说那女孩时不时会送点土特产来家里的话。
  被杨百草和布建生背回杨百草家的姑娘叫栗巧巧,那时正在曲石乡小学上四年级。那天栗巧巧因为脚伤的重,没法回寨子,只好让小伙伴带口信回去,她在杨百草家住了下来。而第二天天不亮,杨百草就走了。
  后来,为了感谢杨百草家,栗巧巧的父母在逢年过节时,都会叫她送点土特产给杨百草家,这样过了六年才不送了——栗巧巧看到杨百草家邻居们异样的眼神,不好意思去杨百草家了。
  不知为什么,是命中注定,还是冥冥中有什么牵制于他,杨百草在昆明,有许多的人热心的为他介绍对象,可他一个也看不上,他模糊的觉得,他喜欢的那个人,是在梦里,还是在什么地方曾遇见过的一个人。
  后来,他在昆明的第十个年头,他母亲生病,他回家看望。等母亲病好,他准备回昆明的前一天,他才莫名的想起了那奋发向上的柱状节理。那时,布建生正在昆明学习,他便一人独自前往。
  话说,栗巧巧被杨百草他们背回去,在杨百草家住了十多天,等脚好得差不多了,才回了寨子。住杨百草家的那十多天,她没见到杨百草,但知道了杨百草的事。那天,被杨百草他们背回杨百草家后,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大哥哥,她从他的眼里,也看出他也喜欢她的。她想,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她这一等,就是十年。
  这期间,有许多上门提亲的,都被她给拒绝了。她妈知道了她的心思后,曾对她说那人不会回来了,可她不相信,她想他一直没回来,可能有什么事吧?
  十年来,她除了抽空去乡里打听杨百草回没回来,一有空就来到那天她崴着脚的地方傻傻的等、痴痴的想,有时,她想着想着,自己把自己都给想笑了:她想,他是不是躲在某一棵大树或大石头的后面,只有等她崴了脚,或者跌倒摔伤了,他才会出来救她的吧?
  真是心有灵犀,独自一人去看柱状节理的杨百草和栗巧巧,在那天栗巧巧崴了脚的地方相遇了。
  牵手是缘,分别是命。
  杨百草把栗巧巧带昆明,两人世界是那么的甜蜜,一年后,小倩出生了。小倩出生不久,栗巧巧患上了哮喘。在小倩三岁时,栗巧巧因感冒引发哮喘,并诱发心肌炎西去了。
  栗巧巧生前曾对杨百草说,如果将来她在杨百草前死了,要杨百草把她埋在他们相遇、相拥的地方。
  那时,因栗巧巧的死而痛不欲生的杨百草,不知为什么,在他的左大腿内侧,莫名的长了个核桃大小的“核”(大夫怀疑是“癌”,可没检查出什么结果)。后来,去上海抽血化验,也没个明白的结果。问专家,专家说现在的设备可能……并且,听那专家的意思,如果那个用化疗都没能消了的核,如果手术不成功的话可能要截肢。最后,他拒绝了手术,带了栗巧巧的骨灰回了家乡,把栗巧巧埋到了他们相遇的那个地方,并种了棵紫荆在上面,并把家安在了紫荆树前。
  “哎,这种爱,这种执着。十八年啊,他就在这儿守着……”布建生指了杨百草叹道。
  “我对不起她,她在昆明三年,我在家陪她的日子连半年都没有啊。她不在的那天,我还在大连比赛的啊。”杨百草也叹了口气。
  刘奇受布建生和杨百草的感染,也莫名的叹了口气。
  布建生边叹气边起身给杨百草和刘奇斟满酒,并把自己的酒杯也给加满了,然后举起杯子,对杨百草说:“来来来,我捧泡要捧够、捧到位。为了我们腾冲过去的全国马拉松冠军和将来,将来,在我们的‘岐诗人’(杨百草的另一个绰号)的带领下出的无数个全国冠军和世界冠军,干杯。”
  刘奇因为有先前“干杯”上当的教训,便端着酒杯站着,看布建生怎么喝这酒。
  “唉呀,我这个常在‘歧路’上的歪诗人,怎么会交了你这个‘不(布)见生——只见死’的家伙啊?……好,干了啊!”杨百草边站起身,边说道。
  “喂喂喂,你先前‘干’过了,现在你就随意吧。”刘奇看杨百草和布建生“干”了,正举杯想“干”,布建生拉住他道。
  “干”了酒,闷坐了一会儿,刘奇问杨百草说:“你不是患了那个什么‘核’,也可能是什么‘癌’的么?”
  “我自己医好了——经过多年的研究,我发现,有的‘癌’,应该说‘核’,是热毒聚集的结果,用清热解毒的药,就能医好了啊。”
  “真的?”
  “这是我想的。老人们不是爱说‘娃娃身上三把火’么?年轻的时候,身体好的,因为身上有‘三把火’,所以都爱长青春痘,那个招亲广告(青春痘),就是热毒。你想想,青春痘长在脸上都会疼,特别是长在鼻子、嘴角附近的,更是碰都碰不得。那,如果长到了肚子里不该长的地方,比如肝啊、肺啊、肠子、胃啊什么的地方……”
  布建生走后,刘奇还想听杨百草吹吹牛,可杨百草说今天累了,睡吧。改天我慢慢讲给你听。把刘奇弄得心里痒痒的。
  杨百草说完,去洗漱了,便要在火塘边的地铺上睡下去。
  刘奇见了,这才反应过来:昨晚杨百草就让自己睡在了里面的大床上,而他却睡到了堂屋的火塘边这儿的地铺上。刘奇便忙不迭的去拉杨百草,让他去睡里面的大床。
  两人相让了一会儿,杨百草才去里面的大床上睡了。
  刘奇这时才想起,那天从那山坡上滚下来,把裤子给撕破了,是小倩帮他缝补、洗干净了放床上的,自己怎么就没想起谢谢人家。
  刘奇想着,便对小倩说了谢谢的话。小倩还没说什么,在里屋的杨百草发话了,说人都是要相互帮助的。要谢,也该他们谢谢刘奇,是他救了小倩的命。
  可能吃饭时喝了酒,斜躺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看小倩绣花的刘奇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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