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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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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章云南驿

  回到昆明后,刘奇驱车直接去了滇池畔,西山下的金宝山公墓。皇甫佳就葬在那儿。
  从金宝山出来,经高海公路收费站,过西园立交桥时,一心想着皇甫佳,昏昏沉沉的刘奇走错了路,把车开上了与回昆明相反的高速路。
  茫茫然的刘奇驾车穿过了西园隧道,过了读书铺收费站,沿着昆楚高速一路西行。
  经过禄丰恐龙谷时,他放慢了速度,想转下去,去禄丰恐龙谷和元谋土林,看看那些个曾统治地球、在地球上称王称霸的恐龙,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神情的土林。可犹豫了一下,放弃了。他想,自己现在就“灰头土脸”(昆明方言:没面子)的,还去什么土林?另外,那恐龙曾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可曾经的辉煌早已灰飞烟灭,现在虽留给了人们许多的遐想,可已经死了,变成了一簇簇的化石,不可能复活,再也没有了“将来”。是的,他要去的,是有“将来”,能死而复活的地方。
  有这样的地方么?什么东西能死而复活……刘奇一边开车,一边默默的想着。
  在经过距祥云县城不远的云南驿服务区时,刘奇将车开进服务区内停了下来:一来,他还没吃晚饭,现在饥肠辘辘的;二来,他觉得云南驿这个名字特别的亲切,好像进入云南驿就回到了家,就能与家里人团聚似的。
  云南驿服务区的餐厅,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服务。
  刘奇进去要了份炒面,在靠窗的位置坐了,边吃边看着一辆辆车子从服务区旁的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赶夜路的好像大车多一点,货车、客车,一辆接一辆,从远处黑漆漆的大山上驶来。
  过去,他和皇甫佳也曾坐滇池畔的西山上看滇池,看夜幕中美丽的昆明,看高海路上那明亮的车灯宛如移动的星星,闪动着、跳跃着,从远方驶来。当车子过去后,那红红的车子的尾灯是那么的绚丽,像两颗红宝石渐渐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而现在,看着那跳动的灯光,一种异样的感觉莫名的涌上心头,那红红的尾灯也如燃烧的火焰,像是要烧毁一切似的。
  刘奇叹了口气,抬头去看窗外云南驿那几个大字。
  从小受父亲母亲的影响,喜欢绘画、唱歌的刘奇,历史知识不是很好,可他知道,“驿”是古时供传递政府文书的人中途更换马匹或休息、住宿的接待站。那年他和陈斌来云南旅游前,张胡子老师曾向他们讲到过云南驿。那么多年过去,张胡子老师讲云南驿时那激动的表情、抑扬顿挫的声音、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的风采还不断的闪现在他的眼前:“说起云南,我就会想起云南驿,想起那山间铃响马帮来的峥嵘岁月。”张胡子老师如是说。后来,他和皇甫佳去大理,在大理的金花宾馆,他看到有本旅游杂志里说,云南驿古镇,是汉代云南县和魏晋云南郡的故地,因元明清三代设置云南驿而得名。是“彩云之南”的故里,也是最早叫云南的地方。
  刘奇有点不明白,这云南驿为什么要建在这半山腰上。
  其实,古时的云南驿现在成了村子,离这儿有好长一段距离,那儿现在还保留着明代的一组建筑。
  原来,云南驿是古今交通要冲和军事重镇,扼滇西门户,西临大理,北达成都,东联昆明,南走夷方,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至今仍有长达1720米的古代驿道,还有完整的存留着的传统的居民社区。只是这居民社区因距离320国道和楚大高速公路较远,少了商业的支撑,因年轻人都外出谋生而少了青春气息。而少了青春气息的地方,注定是要衰败的。过去车马喧嚣的古驿站,现在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刘奇觉得,“云南驿”这个名字特别的好听,有着特别的韵味。他来云南快十年,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块神奇富饶的土地。他一想起植物王国、动物王国、有色金属王国,一股说不出的情愫便会从他的心底升起。东方大峡谷,三江并流的奇观,在地球上还有第二个么?所以,看到云南驿,他便感到那么的亲切,有了游子归家的感觉。
  刘奇静静的看着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车子,开始感到有点累,不,不是有点,而是特别的累,特别需要在心灵的驿站里休息。
  到大理时,刘奇把车开下了高速路,给爱车加了油,慢慢的把车开进了大理古城。
  为什么到大理?是因为曾遗忘了时光的洋人街?还是曾在洱海边的农家小院里听过的潮起潮落?抑或是在金银岛上的流连忘返?……
  刘奇想起那次他和皇甫佳来大理时,刘奇要上苍山,而皇甫佳不愿去,她说想起苍山顶上的望夫云,心中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一股别样的滋味在胸中风生水起的。
  刘奇虽然放慢了车速,可大理古城却在不知不觉中一晃而过了。
  又走了一段路后,刘奇将车停在了半山腰的盘山公路上。他回望洱海,觉得那在月光下闪动、跳跃的粼粼波光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大理再向前是哪儿?丽江、香格里拉?梅里雪山?梅里雪山,神奇迷人;香格里拉大草甸如处子,散发着醉人的清新气息。
  “对,卡瓦博格峰,从没被人类征服的圣地。”刘奇在心里说道。
  丽江古城的小桥流水是那么的迷人,皇甫佳在那小河里拣小石子、戏水,几小时都不愿上来。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出现在那小桥上、徘徊在那小河边是什么感觉?
  虎跳峡,惊心动魄,是漂流者向往,但望而却步的地方。
  “风在吼、马在叫,虎跳峡在咆哮!”刘奇在车里叫道。
  叫着叫着,他开始忘情的大笑,他笑得一脸的鼻涕眼泪,笑得忘乎所以。最后,笑声变成了哭腔——想想,他笑得起来么?虽然他夺得了大奖赛的桂冠,园了自己的梦,可自己的所爱,却躺在了那冰凉的山上。是的,“人固有一死”,那清纯美丽的“金花”杨丽萍的墓莹,不也茕茕孑立在离皇甫佳不远的地方么?但是,人是有感情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从来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忘却——谁能说我要忘了过去就能忘了?特别对刘奇来说,皇甫佳是他的初恋。能忘了初恋情人的人,是心长脑壳后,或者说本来就是没有心的人……
  刘奇在那哭笑、呆想、傻望了不知多长时间,忽然想到:梅里雪山永远不会老,更不会死,它是神,是不会死的,它不需要复活。
  梅里雪山不会死!那,死了又能复活的……对,死了又能复活的,不是一般的山,是火山!刘奇为自己的发现激动不已,他跳下车,对着夜空大吼道:“一切快要死去、已经死去的火山兄弟们,你们复活把。不用腼腆、无需害羞,更不要忸忸怩怩,将你的光和热都释放喷发吧,让胆小鬼们在你面前发抖、让大地颤动、让天空失色……”
  处在亢奋中的刘奇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掉转车头,向那他心里急于渴望想见到的、能死而复活、死而重生的地方——腾冲国家火山地质公园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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