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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鱼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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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五章猗猗小倩

  又是个阳光迷人的早晨。
  刘奇醒来后,有点奇怪的四处张望起来——几天来,每当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被忽闪不定的火苗映红了脸的小倩,都会坐在堂屋的火塘边绣她的“鸳鸯”。可今早,这屋子里却出奇的静,小倩不知跑那儿去了。
  这是第一次,是的,刘奇第一次见不到一个与己无关(有关还是无关?)的女孩而心慌慌起来。
  他忙翻身起床,先看了下杨百草的房间——其实,那房门就开着,里面的一切,他躺在火塘边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说,小倩不在她的小屋里,她的忠实走狗阿黄就没守在她的门前。
  刘奇走到河岸边,便看到小倩和阿黄正围着他的车子转悠呢。
  刘奇原想淌水过去的,可当他撩起裤腿,才想起自己的脚还包着,伤还没好完。
  看到刘奇,小倩带着阿黄慢腾腾的走了过来。
  “你们在那看什么?”
  小倩没回刘奇的话,只是眼看远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似的:“车子‘正’过来,你就要走了么?”
  刘奇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小倩看刘奇不说话,低了头说:“火塘里有烤红薯呢,我去刨给你吃。”
  “喂,你大爹叫来的人来了没有?”
  刘奇正和小倩往回走,就见杨百草从屋后转出来并问小倩道。
  “还没来。”
  刘奇替小倩答道。
  接着,刘奇对杨百草说,我还以为你采药去了。话出口后,刘奇马上反应过来:杨百草在等他大哥叫来帮忙的人。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才来了两个手拿撬棍的小伙子。
  看有人来帮忙,刘奇只好叫小倩扶着自己,一晃一晃的踩着河里的石头蹚过河去帮着“正”车。
  他们低估了车子的重量,几个人忙了一阵,怎么也没办法把车子给“正”过来。
  两小伙想要用撬棍撬,刘奇没说什么,因为这车已是伤痕累累的了。可杨百草不同意,说把客人的车给撬坏了,多不好意思。
  “明天你们再多喊几个人,除了撬棍,在多带些绳子和破衣烂衫。这车,怕要用破衣烂衫包起来,然后绳子、撬棍一起上,怕才正得过来呢。”
  杨百草对无功而返的两小伙交待道。
  两小伙走后,杨百草不放心,怕明天人来的还不够,也跟着去了乡里。
  看着杨百草和那两小伙走远了,刘奇才转身进屋。他有点百无聊赖的坐到火塘边,看小倩绣她的“鸳鸯”。
  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刘奇的心莫名其妙的乱跳起来.原先他还看一会儿小倩的手,又看一会儿小倩的脸和小倩的身上。后来,他只敢看她的纤纤手指在那灵巧的舞动了。
  可能是刘奇急促粗重的呼吸传染了小倩,小倩也呼吸急促起来。最后,小倩用那黑黝黝、水汪汪的眼睛瞥了下刘奇,丢下手里绣的“鸳鸯”跑她屋里去了。
  小倩慌乱的丢下手里绣的“鸳鸯”跑开时的眼神眼睛,是那么的深情,她黑黝黝的明如皓月的眼睛是那么的勾魂摄魄!肉体凡胎的刘奇,当然是“凡心”燥动了,他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的起身向小倩的房间走去:“呜……”阿黄抢在刘奇的前面,跑到小倩的门前回过头呲牙裂嘴对被欲火烧得昏了头的刘奇发出了警告。
  刘奇站住了。
  透过虚掩的门,刘奇并没看到小倩。他猜想,小倩可能就站躲在门后,正透过门的缝隙在看他呢。
  正在这时,一个炸雷响起,紧接着飘起了析析沥沥的小雨。
  是雷声的警示,抑或是雨的洗涤,刘奇冷静了下来,他快步向黑鱼河河边走去。
  看着在雨中,仰面朝天躺在沙滩上的自己的爱车,如一匹受伤的战马无助的看着自己,刘奇只觉得揪心的难受。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明天,等多来几个人,就能把你给扶起来了”。
  刘奇正呆想着,一把油纸伞来到了他的头上。
  刘奇看了眼身旁这个有着红扑扑的脸、明如皓月的眼睛和一头秀发的女孩,心里生出了些许的感动,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对她的不敬和先前蠢蠢欲动的心境,便不自觉的红了脸,转头去看烟雨蒙蒙的黑鱼河。
  闻着油纸伞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桐油味,刘奇觉得是那么的亲切:他家也有把油纸伞,是那年他父亲去四川开会带回来的,那把油纸伞比这把新,所以那桐油味就更浓一点,可那把伞骨的木质没这把木质的淡淡的清香味。
  “你们这儿也做这伞么?”
  “没有,这是我爹去四川比赛时买回来呢。”
  “哦。”刘奇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那晚你把我带回你们家里来,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小倩好像有点吃惊的仰起头,用那黑黝黝的眼睛来问刘奇。
  看小倩那么天真无邪、又有点稚气的看自己,刘奇不觉笑了:“我不像坏人?”
  “像,野人。”小倩红了脸,小声道。
  刘奇摸了摸自己长长的头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说是有点像野人。
  “你知道么,那晚你带我来你家时,我想起了‘聂小倩’。”
  “那,那个人也叫小倩?”
  刘奇听出了小倩的弦外之音,不觉笑道:“我说的是个女鬼。”
  刘奇原以为他说到鬼,小倩定会吓得打罗嗦,却不想小倩只是偏了下头,露了个笑。
  刘奇便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把女鬼聂小倩怎么迷惑人,让他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心、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然后,在他自以为很幸福的睡着后,聂小倩又怎么把他的心给挖出来吃了的故事讲给小倩。
  看小倩低头不语,刘奇以为小倩被吓着了,便问小倩害不害怕。
  “那人不是愿意把自己的心给她的么?”小倩抬起头,好像不解似的问道。
  刘奇愣住了。他静静的想了好一会儿,他隐约的记得有位哲人曾说,人如果至清、至纯到了极至,那就是傻子的话,一股莫名的情愫便在心里弥漫开来。他想,如果把小倩带到昆明,这个尚未被世俗所污染的女孩,她的哮喘定会发作的把?
  “那只鸟儿,一直在那芭蕉树上叫着,怕是被雨水淋湿了羽毛,飞不起来了呢。”刘奇正想着,就见小倩指了他们左边,在离他们七八米远的河岸边的几株芭蕉树说道。
  刘奇没说什么,先前他就听到了那只鸟儿一声接一声“姐、姐、姐”的叫声了,现在听小倩提起,便睁大了眼的去找那鸟儿。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那只鸟儿的影子,而那“姐、姐、姐”的叫声好像叫得比先前更急切了。
  “它躲哪儿了?”刘奇想着,弯腰捡了个鹅卵石起来,然后抬起手,要向那芭蕉树丛打过去。
  “不许打!”
  “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它,看它躲哪儿。”刘奇看小倩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想笑,便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儿说道。
  “那,那也不行,万一打到鸟儿呢?”
  看小倩那么的认真、紧张的样儿,刘奇举起的手放了下来。他把那鹅卵石在手里颠了颠,然后一甩手,把那鹅卵石丢向了黑鱼河。
  “啊!”
  鹅卵石一出手,刘奇的心便莫名的紧了一下,不觉啊了声——“万一打到鱼儿呢?”
  ……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的变成了雨丝,又化成了雨雾,再后来,烟消云散了。
  这时,黑鱼河的上游,一道彩虹飞跨过那天刘奇看到过的那座绝壁千仞的山峰,那绝壁上的崖石,在阳光下亮晶晶、一闪一闪的,好似挂满了露珠似的发着耀眼的光芒。
  刘奇有点奇怪,那天自己看那绝壁时,并没看到它一闪一闪的啊,现在,难道这场小雨,就有了许多雨滴悬挂在那崖石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成?
  刘奇想着,问小倩说:“那是什么山,怎么会闪光呢?”
  “那是神柱。”
  “神柱?”
  “唔。”
  小雨过后,那在城市里,从来无法嗅到的泥土固有的清新气息,沁人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刘奇在心里一遍遍的感叹,感叹这里的一切。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纯、那么的美。
  她那么的广袤、那么的富有:土地、河流、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都是那么的有灵气,是世界上其它地方绝无仅有的,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真正的看到在人类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留下的、还保留着原汁原味、极其原始的东西。有谁知道,在她博大的胸怀里,还蕴藏着多少大山的信息、埋藏着多少大山的秘密。那参差不齐的野草,高高矮矮的树木,大大小小的河流,种类繁多、形态各异千姿百态的野花、野果。
  纯净的空气、芳香怡人。
  美丽的蜻蜓和那下雨时躲在大如蒲扇的树叶后,雨刚停歇便欢快的在雨露中、花瓣上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起构成了一幅多美的山乡雨后图啊。
  “从来不曾忘记,
  晚霞中的你;
  穿过青青草地,
  夕阳在梦里。
  总是有点伤心,梦中没有你。
  一只红蜻蜓飞来飞去……”
  看着看着,皇甫佳爱哼的这首校园歌曲莫名的在刘奇的耳畔响了起来。刘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声音好像是小倩在唱,又好像从遥远的天国传来……
  “刚才是你唱的?你怎么……”刘奇原想说你怎么会唱这首歌,可他忽然想起,小倩可能是跟着那随身听学的,便打住了。
  “什么?”
  “刚才你唱的歌。”
  “我没唱。”
  看小倩很认真的样儿,刘奇摇了摇头,并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当确定小倩没说谎,自己是真实的自己后,刘奇笑了:“那天晚上,我就听过你唱的‘小河淌水’,刚才唱这首歌的声音和大前晚上我听到的一摸一样。”
  “我没唱‘小河淌水’。”
  刘奇愣住了。
  其实,刘奇不明白,是他自己把小倩当成了皇甫佳,又把皇甫佳所据有的好的一切和小倩身上所据有的好的东西揉合在了一块儿,所以,在面对黑鱼河这美丽的景致时,他便产生了幻觉。
  “你看那样?”刘奇正呆呆的想着,看着那不知是因为经过风的涤荡,还是雨的洗礼而显得特别美丽迷人的晚霞,就听小倩问他“看那样”,便转过脸,问小倩说:“黑鱼河的晚霞都这么的漂亮么?”
  “嗯。”
  “我真想天天看到这美丽的晚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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