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韩羞草痛失虎子
　　韩羞草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打开房门。一看之下，不由地吃了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来的恰好是赵立春仨姐妹。
　　见了韩羞草，三个都绷著脸，一声不吭，来势汹汹。
　　这时，明知这姐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砸场子的，赵大成却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笑嘻嘻地站起来，用食指一一指着她们仨，介绍道：“贝贝，快看！这是你大姐赵立春，这是你二姐赵立秋，还有你三姐赵立冬。来，今天我们家春夏秋冬聚一起了，一年四季全了，难得！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快进来一起吃饭！”一面说着，赵大成一面摆了个“请”的姿势。但是，对他的一番诚意，仨姐妹却无动于衷，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要冒出火苗来。赵大成尴尬万分，僵在那里。
　　现在，对于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他的确有些手忙脚乱、语无伦次。
　　还是贝贝乖巧，他不失礼貌地站起来，稚声稚气地喊道：“姐姐们好！你们来到寒舍，蓬荜生辉。干吗傻呆着，快请进来坐。”赵立春她们仨俱瞪了他和韩羞草一眼，余怒未消，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俱一脸的冷漠，从从容容地四处打量，个个一张冷脸，并不吭声。屋子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大家一时都保持沉默，若有所思。
　　这时，韩羞草从容不迫地拿出数码相机，笑道：“你们姊妹四个难得见一次面，得！机不可失，拍个照留念吧？”说着，她就殷勤地招呼她们仨。没想到，热脸蛋贴上冷屁股，赵立春脸一板，冷冷地道：“照相就免了吧，不急在一时。细水流长，我们四姊妹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仨只是好奇心强，特意过来看看。做梦也未想到，你就是我爸‘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韩羞草！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确实又年轻又漂亮！我妈就差远了，整个一黄脸婆！也难怪老爸天天夜不归宿。”顿了顿，她继续冷嘲热讽道：“你呢，吃我们赵家的，喝我们赵家的，住我们赵家的，脸皮真厚！简直厚颜无耻！”听了这番话，好心当作驴肝肺，韩羞草尴尬地拿着相机，僵在那里，因了生气，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敢情赵立春带着赵立秋和赵立冬的确是来砸场子的！赵大成恍然大悟，于是，他站直身子，指着赵立春，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厉声道：“赵立春，出语伤人！没大没小！看看你，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呢，早已嫁人了，谁都清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算什么赵家人？！即使你是赵家人，我的事也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要是有心过来看看自己的亲弟弟，我热情欢迎；要是来没事找事，就赶快滚蛋！现在，我毕竟还是你爸爸，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大人的事，孩子懂多少？瞎掺和什么？！”说着，他怒气冲冲，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一挥手，毫不迟疑地示意她们仨赶快离开。
　　赵大成翻脸不认人，说起话来斩钉截铁，头头是道。仨姐妹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见状，赵立春姊妹仨自讨没趣，只好掉转身，个个带着满脸的怒气，悻悻而去。临走，赵立春狠狠地撂下一句话：爸，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听了，赵大成倒觉得话里有话，心里瘆得慌。
　　她们仨一走，透着十二分的殷勤，赵大成忙过来安慰韩羞草，拍拍她因生气而颤抖的肩膀，笑道：“几个毛孩子，生她们的气干嘛？小草，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怪小人过，就原谅她们的鲁莽吧。”说着，把虎子放到她怀里，任她抚摸着虎子，意欲让她消消气。
　　韩羞草一面抚摸着虎子，一面看着站在一旁镇静自若的贝贝，不知不觉地，恨意顿消。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坦然道：“什么毛孩子？都不小了。不过，小事一桩！见多不怪。就是耽误了咱们用餐。大成，今天，你可都亲眼看到了，她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将来要是万一贝贝落到她们仨手上，苦日子就有的过了，得生不如死！信不信？好在我韩羞草未雨绸缪，下了手好棋，贝贝现在有北京户口，到时她们想欺负他都难！再加上他奶奶考虑周到，提前为我们娘俩准备了一套房子。要不，我们娘俩以后的日子真是凶多吉少。好！不怕干扰，继续吃饭。得！一只苍蝇搅坏了一锅汤。真扫兴！”这样说着，脸上也绽开笑颜，绝似出水的芙蓉。
　　亲眼目睹赵大成在家人面前这样护着自己和贝贝，韩羞草心里感动，不觉冲他抛了个媚眼。赵大成会心地一笑。
　　见韩羞草慷慨陈词，有礼有节，并不再生气，赵大成心中释然，也就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大家刚吃完午饭，王静正准备收拾碗筷。这时，门又“咚咚”响了起来。
　　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大家俱吃惊不小：难道这仨丫头还不肯善罢甘休？非要闹个天翻地覆？
　　还是赵大成艺高人胆大，他立即站起来，上前用力把门打开，准备好好大声呵斥她们仨一顿，给她们仨来个下马威。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原来王大华居然登门拜访。
　　赵大成一见是王大华，忙道：“没想到是贵人来访！有失远迎，真是难得一见。快请进！快请进！”说着，他弯腰摆了个“请”的姿势。
　　王大华一身戎装，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身材显得愈加瘦削挺拔。整个人往那一站，双眸炯炯，精神抖擞，气度不凡。
　　他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礼品，毫不客气地迈了进来。
　　见来人是他，韩羞草乐呵呵地上前把礼品接过来，并请他坐在沙发上。想起俩人惊悚的那一夜，韩羞草脸一热，余悸未消。
　　贝贝则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叫了一声“大大”，缠着他，让他讲故事。
　　这时，韩羞草忙问道：“老王，来者是客，到底吃过没有？得！我们这可有现成的。”说罢，她冲饭桌上一指，莞尔一笑。
　　王大华呵呵一笑道：“都一点多了，谁饿到现在？你们快收拾吧。我只是过来看看孩子，与你们聊聊天。”说着，他摇了摇头。
　　这时，王静赶紧收拾饭桌，韩羞草则赶紧沏上一壶茶端上来。
　　赵大成更是十分热情，给他递上一支雪茄，为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俩人便对着吞云吐雾起来。
　　一面品茗，一面抽着雪茄，一面闲聊。话语投机，王大华和赵大成都有相见恨晚、英雄所见略同之感。俩人天南海北地闲聊，畅所欲言。韩羞草在一旁都插不上话，只好抱着虎子，不停地抚摸它，静静地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韩羞草见自己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如此投缘，不觉乐在心头，喜上眉梢。
　　王大华一直坐到傍晚，意犹未尽，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告辞而去。
　　自此，王大华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一来一往，自然而然地，王大华就成了他们一家的好朋友、老朋友。
　　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韩羞草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但是，缕缕情丝斩不断，王大华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仍心念旧情，常常来探望韩羞草母子俩，顺便与赵大成侃侃大山，为他介绍一个两个大项目。为此，赵大成视他为知己，每每热情款待他。
　　他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更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每次来，他总是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令韩羞草母子俩笑逐颜开，喜不自胜。
　　有时，只要赵大成不在，韩羞草就和王大华在家情不自禁地说一会儿上海话，彼此倍觉亲切。
　　韩羞草心里清清楚楚，王大华是她们母子的贵人，关键时候，他总会伸出双手，帮她们度过难关。做这些，他无欲无求，他只是出于那一份军人的责任感，那一份恩情，那一份亲情。
　　北京居然有这样的男人！他常常令她感动得泪湿衣衫。
　　渐渐地，王大华令韩羞草深深感到，在北京，她并不孤单。
　　时间转到了公元2004年。
　　北京雪压冰封，天寒地冻，北风凛冽。
　　在鑫业建筑公司，由于赵大成一味地纵容，赵立春大权独揽，动作不断。在她的授意下，赵立秋已按部就班地主管财务部，赵立冬也轻而易举地掌管了公共关系部。揣着狼子野心，赵立春并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在各个部门安插自己的亲信。
　　赵立春明明白白地是要架空赵大成。对此，赵大成门清，他冷眼旁观，以退为进。他日日呆在外头，与自己那帮大客户抽抽烟、喝喝酒、聊聊天，看上去似乎对公司漠不关心。一回到韩羞草的住处，他完全沉浸在温柔乡里。信马由缰，他任由赵立春在公司里折腾。
　　见此情形，赵立春以为机会来了，愈加肆无忌惮。赵立秋和赵立冬则惟她马头是瞻，言听计从，公司里人称“哼哈二将”。她的丈夫蒋立强更是亦步亦趋，不断建言建策，一味出谋划策，听她使唤。
　　赵立春有点飘飘然了，开始不把赵大成放眼里了，既不请示，也不汇报，独断专行，根本不把赵大成这个总经理当回事。尽管赵大成对此满腔怒火，因为一旦公司出点啥，他是法人代表，要负责的啊，但考虑到骨肉亲情，他硬是忍住了，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父女相残，因而他装作毫不在乎，尽量不愠不怒。
　　虽然赵大成回来从不谈公司的事，但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韩羞草知道，他的事业近来不顺。因此，她就让贝贝逗他，常令他开怀大笑，忘怀得失。
　　元旦过去不久，春节就要到了。
　　这个春节，韩羞草突发奇想，她想让公公婆婆到北京来与他们一起过，图个热闹气氛，也让贝贝与他们俩好好亲近亲近。
　　对此，赵大成觉得韩羞草真是通情达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这样，除夕前一天，趁着天气晴朗，不声不响地，赵大成就开车回河北将二老接到韩羞草的住处。
　　他们俩到来，时已是傍晚。韩羞草隆重地迎接老俩口。贝贝对爷爷奶奶更是充满热情和爱意，一直呆在老太太的怀里不肯下来。贝贝天真无邪，童趣无限，活泼开朗，不像仨个孙女那样，被何欢花调教得个个满腹心计，连笑容都是勉强装出来的。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老俩口尽情享受天伦之乐。
　　一大早，韩羞草就特意与王静一起出去采购了一大堆食材。老俩口与贝贝玩乐的时候，她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
　　赵大成只是坐在厅里，怡然自得地抽着雪茄，看着父母和贝贝开开心心的样子，心中无限感慨：自己终于下了这步好棋，下对了！人生难料！自己居然糊里糊涂地与何欢花这样的女人结婚，并且糊里糊涂地跟她生了三个酷肖其母的女儿，真是个臭棋篓子！那是一步令他追悔莫及的臭棋！
　　面对满桌佳肴，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韩羞草早就准备了几瓶茅台，打开一瓶来，酒香扑鼻。除了贝贝以外，她给大家一一斟上。赵大成举起酒杯，深有感触，笑道：“爸妈，这里才是家啊！多年以来，儿子犯糊涂啊。来，喝！庆贺一下，也为二老接风洗尘。”于是，大家各各举杯，俱一饮而尽。酒味清冽，菜肴爽口。一面吃着菜肴，老两口一面喝着，一杯一杯复一杯，一面唠里唠叨，心里乐开了花。
　　酒不醉人人自醉。带着三分酒劲，老太太语重心长地道：“大成，看这儿多好！贝贝不大，但这么懂事，惹人疼，惹人爱！小草又善解人意，我们老两口起码不用看何欢花的那张冷脸。知足了！”说着，孙儿绕膝，老两口感动得老泪纵横。
　　大家又就着菜肴喝了几杯，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不紧不慢地实情相告：“小草，委屈你了，一直以来，你都是忍辱负重。其实，不是大成不想娶你，而是不敢娶你。何欢花早就放出狠话来，赵大成要是胆敢跟她离婚，就准备为她和仨女儿收尸，大家来个鱼死网破。就因为这个，直至今日，大成也只能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没办法啊！那女人心狠手辣，急了的话，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也只能忍着了，她不过来闹就已经不错了。万幸！万幸！”说着，老太太轻轻抚摸了一下贝贝的头。
　　听了，赵大成默默地低下了头。这时，韩羞草酒晕上颊，脸泛桃花，终于明白赵大成的一片苦衷，她冲老太太嫣然一笑，道：“妈，既然大成有他的苦衷，我也不会逼他。我能理解。何欢花的狠毒伎俩我已领教过了，不止一次，但不足为惧。那仨女儿也来过了，的确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好在我和赵立夏都是北京户口，公司我们也不掺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说着，她抬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充满信心。老两口对她的话很是满意，连连点点头。
　　接下去，老太太瞅了赵大成一眼，叮嘱道：“大成，你现在把公司的权力都基本移交给仨女儿了。我却有点不放心。赵立春人小鬼大，狼子野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费了半天劲培养出来，别到时候竹篓打水一场空！别说我没提醒你。”听了，赵大成诡秘地“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就怕她们不造反！我留一手呢。到时我可以易如反掌地制服她们，让她们仨知道老夫的手段，心服口服。”说着，他举起一杯酒，得意洋洋地咕嘟喝了下去。
　　言有尽而意无穷。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吃饱喝足，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各各归寝。老两口就堂堂正正地住在这儿。
　　除夕，天气晴好，天蓝蓝的，白云悠悠。韩羞草还是尽一个儿媳的本分，与老太太和王静忙忙碌碌地准备酒菜，并一起包饺子。老爷子、赵大成和贝贝则一起忙着贴春联，贴喜字，贴福字。
　　除夕之夜，老太太又给了韩羞草十万元的红包，作为贝贝的压岁钱。韩羞草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她深深地感到：因了没名没分，老太太生怕亏待了这个宝贝孙子。
　　赵大成则只是礼节性地给何欢花去了一个电话，推说公司事忙，脱不开身，并吩咐赵立秋和赵立冬好好陪母亲过年。何欢花对此已习以为常了，这次，出人意料地，她只是保持沉默，并没有对赵大成冷嘲热讽。她以为，自己现在握着一手好牌。
　　直至午夜，一家人才吃罢年夜饭。扶老携幼，赵大成和韩羞草带着几箱鞭炮和烟花下了楼。鞭炮声声，烟花闪耀，贝贝玩得不亦乐乎。老两口也深深感受到了节日北京的热闹气氛，欢欢快快。
　　老两口一直在韩羞草的住处呆到正月十五，也懒得去看看仨孙女，直到十六上午，才恋恋不舍地告别，由赵大成开车送回老家。
　　赵大成从河北一返回来，就大摇大摆地去了趟公司，装模作样地挨个部门转转，笑容满面，向大家一一问候。仨女儿尽管保藏狼子野心，各怀鬼胎，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十分亲热。
　　这个节日，赵大成过得最为爽快。韩羞草款待有方，加上贝贝乖巧可爱，老两口过得开开心心，都不舍得离开。
　　为此，他对韩羞草充满了感激之情，那一份浓浓的爱意也自然流露出来。
　　北京春意渐浓。迎春花、桃花、玉兰花和海棠都相继开放，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春风拂面，柳吐娥眉。
　　虎子却开始厌食了，经常是一整日滴水不沾。身子软绵绵的，四肢无力，一副老态，走起路来慢慢腾腾的，天天没精打采，愈来愈憔悴。虎子死里逃生，韩羞草一直以来都是把它当家人看待的，几乎跟贝贝一样，它也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几乎天天抱着它，抚摸它，亲自喂它。尽管她对它精心护理，一连数日，但它并不见好转。见此情形，她好心疼，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这天早晨，吃完早餐，实在是忍不住了，她问赵大成道：“怎么办？大成，虎子好像生病了，听说附近有家动物医院，要不要带它去动物医院看看？”说着，脸上显出忧郁之色。
　　赵大成明白，虎子伴韩羞草度过这么漫长的寂寞岁月，她对它宠爱有加，自己也对它万分感激，于是，他毫不迟疑地道：“小草，你抱上它，我这就开车带你们去动物医院。有病看病，事不宜迟！”说罢，就下楼发动车子了。
　　他们俩带着虎子来到动物医院。值班医生认认真真地为虎子诊断了一番，不停地触摸它，连连摇头，最后，他苦笑一声，又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地道：“岁月不饶人。猫也一样。看这老态！年岁大了，恐怕活不长了。善待它吧。先开点药吃吃，情况危急的话，就过来打吊瓶吧。”说罢，医生开了药方，递给韩羞草，又将虎子交给她，自去看其它动物了。
　　俩人只好带着虎子怏怏而返，一路上俱默不作声。自此，韩羞草对虎子更是倍加呵护，悉心照料。
　　由于韩羞草抚养有方，照顾得利，没想到，虎子的生命力的确也很顽强。自春至夏，自夏徂秋，不管冷暖更替，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但是它一直坚强地挺立着，与韩羞草一家同乐。
　　赵大成感慨之余，视之为神话。
　　这段日子里，爱屋及乌，赵大成也把大量的注意力放在虎子身上，用心陪伴韩羞草和虎子，一味哄哄郁郁不乐的韩羞草。他对公司的事基本不闻不问，干脆将公司的公章都给了赵立春。
　　赵大成的信任并未打消赵立春霸占公司的一片野心。赵大成授意公章，赵立春非但毫无感恩之心，这反倒更给了赵立春以可乘之机。她索性以鑫业建筑公司的第一领导人自居，在公司颐指气使，并与她的丈夫蒋立强及妹妹赵立秋和赵立冬狼狈为奸，阴谋夺权。几番商量之后，自觉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管他三七二十一，她决定找机会与父亲好好谈谈，彻底摊牌。
　　公司的老职工们追随赵大成多年，对赵大成忠心耿耿，对赵立春仨姊妹阳奉阴违，大家其实并不买赵立春的帐。于是，见情势不对，很多人纷纷致电赵大成，告知他赵立春姊妹仨的所作所为，殷勤地劝他防患于未然。
　　对此，赵大成只是神秘地“嘿嘿”一笑，好像并不在意，倒耐心劝他们要以大局为重，继续辛勤工作。
　　他有前车之鉴。何欢花想当年将他一举罢掉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他早已不是当年的赵大成，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任人宰割。他相信，自己不会重蹈覆辙。现在，闯荡江湖多年，他早已经羽翼丰满，翅膀倍硬。几个毛孩子要动他，犹如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他现在一心一意帮着韩羞草照顾虎子，照看贝贝，还无暇顾及自己的三个女儿。
　　知道仨女儿权力欲膨胀，一门心思要夺权，他神情沮丧，垂头丧气，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败了。自信待她们不薄，她们仨完全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一片爱心。在伤心之余，他只是长叹复长叹。他在耐心地等待。无毒不丈夫，到时他要重拳出击，给她们仨点颜色瞧瞧。
　　其实，赵大成满腹心事，在韩羞草面前强颜欢笑。韩羞草觉察到了，但她此时一心扑在虎子身上，并没过问。
　　中秋节那天早上，金风飒飒，天高气爽。韩羞草起了个大早，梳洗已毕。赵大成、贝贝和王静还在酣睡。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虎子。这时，它慢腾腾地爬到韩羞草的脚边，突然大吐特吐起来。一面吐着，它一面摇摇晃晃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上去痛不欲生。
　　见状，韩羞草大吃一惊，赶紧进屋把赵大成叫了起来。
　　赵大成也顾不得洗漱，赶紧开车载着韩羞草跟虎子奔动物医院。一到医院，赵大成匆匆忙忙地挂了急诊。说时迟，那时快，一经诊断，医生忙开出三天的药方，护士随即给虎子打起吊瓶来。打了一上午的吊瓶，虎子似乎有点好转，能抖擞一下精神。
　　只可惜昙花一现，一回到家，他立时又萎靡不振起来，不吃也不喝。它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韩羞草，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
　　晚上，也无心赏月、更无心情吃月饼了，大家只是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围着虎子，不停地逗它，希望它很快好转。
　　次日，赵大成又携韩羞草到动物医院给虎子打了半天吊瓶。可是，这次，它不但未见好转，连路也走不了了。韩羞草只好一直抱着它，回到了家。
　　第三天上午，抱着一线希望，他们又到动物医院给虎子打了一上午吊瓶。神奇的是，虎子精神焕发，能够蹒跚而行了。俩人欣喜若狂。
　　可一到家里，虎子便又开始大吐特吐起来。一会儿，它爬到韩羞草的脚下，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见状，赵大成赶紧摸了摸它的心脏部位，发现它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他又试了一下它的鼻孔，发现它鼻息全无。于是，他静静地道：“小草，它已走了。你节哀！”说罢，他摇摇头，点上一根雪茄，狠狠地抽着。
　　听了，韩羞草嚎啕大哭，泪如雨下。之后，她点上三炷香，不停地祷告。
　　这天下午，赵大成开车带他们去郊外，在一个山丘上找了块风水宝地。赵大成和贝贝各持一把铲子，一铲土一铲土地挖了个深深的窝。之后，赵大成从韩羞草怀里接过虎子，将它轻轻放了进去。最后，他和贝贝又慢慢地将坑填上。
　　韩羞草泣不成声，眼睛都哭肿了。赵大成不断安慰她。然后，待到黄昏时分，大家又一起赶回住处。
　　三个人刚没精打采地回到家门口，在门前，赵立春仨姐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却把他们一行拦个正着。出于礼貌，贝贝甜甜地喊了声“姐姐们好”。仨姐妹仿佛没听见，俱一脸的冷漠，连搭理也没搭理他。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赵立春双眼直瞪着赵大成，一张白皙的瘦长脸拉得更长了，透着一副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神情，她严肃地道：“爸，你们干嘛去了？我们仨在这等了大半天了。我们仨有话要跟你说。咱们谈点正事，外人在，不方便。咱们找家酒店吧。反正我们还没吃饭，想来你也没吃，咱们不妨边吃边聊。您看怎么样？”听这语气，赵大成就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躲过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想到这，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来势汹汹的仨女儿，一个个冷冰冰的，脑子里一时闪过何欢花的身影，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