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刘智起了个大早，五点钟，便来到独秀峰脚下的女生宿舍门口。周芳和魏博历约他五点十分钟一起跑步去叠彩山。天还未亮，女生宿舍大门还没开，他就在门口做运动前的热身动作。五点五分、十分，约定的时间到了，可是还不见人影；五点十五分、二十分，陆陆续续有人起来晨跑了，他变得烦躁不安地不停地看着手表。五点半了，还是不见魏博历和周芳出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分神时她们出去了。起来晨跑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不好意思再等，自个儿跑去了。早上上课时周芳责怪刘智为什么不来等她们，刘智叫冤，说了情况，引起周芳、魏博历等一群女生捧腹大笑。刘智感到莫明其妙，看着她们。魏博历问他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摇了摇头，她说是四月一日，“愚人节”，想不到你第一个受愚弄了。刘智恍然大悟，红着脸也笑了起来。然后，他们还依样画葫芦，愚弄了其他几个同学。课间时很多人坐在一起，互相讲述着今天弄人和被弄的种种趣事，不知是哪个被弄者说了一句“天下唯小人和女子难养”。罗成炳听到这句话，一时来了兴趣，说：“你们知道孔夫子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吗？”当然是没有人说知道，反而有人问，到底这句话是不是孔子说的？罗成炳便又给他们生造出一段“故事”来：
　　孔子为人木纳、儒腐，且又喜耍清高，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与谋”，几次弃官不当。丢了工作，当然也没有了“谷”——经济收入，他就带着他的门生们借传道为名，周游列国行乞去，可是却苦了家中的老婆。老婆在家挨饿受冻，还要照顾孩子不说，整日孤守空房，所以怨声不止。孔子每次回家，老婆都要与他大吵大闹。孔子一个朋友见那老婆子可怜，常来看望和安慰她，时间长了，老婆给孔子戴了一顶大绿帽。孔子有次捉奸后，大骂朋友不仁，骂老婆下贱，但反而骂深骂固了“奸情”。孔子对此无计可施，每有人问及此事时，他都叹道“天下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圣人家后院出丑，引起当时社会一片惶恐，尤其是上流社会。所以，那些当权者们都吸取教训，采用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致使后来，我们中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针对女性性别歧视的政策和伦理道德；而我们中国又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所以，影响到后来的大男子主义在全人类中泛滥。孔夫子要负人类性别歧视的主要责任。
　　听罗成炳说完后，有人说，你胡编瞎说，侮辱先圣，若在毛时代，你必定担枷游街示众。罗成炳说：“你错了，若是时代，我会有望因此而被重用，说不定还会当上法定的接班人。”见他如此诡辩，众人便问此话何解，他说：“因为毛后来把自己的法定接班人林某划到孔夫子之列，进行了大批斗——批林批孔；他批孔我也批孔，他又没有了法定接班人了，我会不被重用吗？”同学们知道他巧舌如簧，却不知他所说的“故事”是真是假，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有关孔夫子的真实历史。但是，就算是假，也还是喜欢听他吹侃，听他说假。放学后，石盛赶上罗成炳和赵白云，问罗成炳刚才所说的关于孔夫子的老婆，史实上是否真的红杏出墙了，孔子的情敌是谁？罗成炳说不知道。赵白云说：“真的是，历史上没有的事，你也胡说八道。”罗成炳反驳说：“周恩来都敢公开篡改历史，来愚弄我们学生，我为什么不能胡说？何况你谁又敢说孔子的老婆没有红杏出墙？”石盛对他的话回味无穷，说：“教授，你当时为什么不来一段有关孔夫子老婆的性心理或X生活的描述呢？”赵白云打了一下石盛，说：“哟，石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下流起来了？”石盛说：“还不是你的教授教的。”赵白云说：“你别跟他学坏了，他满肚子都是一些怪异的东西，没有一点正经的。你好样不学，学他干嘛？”石盛说：“你不怕跟着他学坏了嘛？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天天跟着他，不如早点与他分手！”赵白云笑着又拍了一下石盛，说：“你石盛再跟着他下去，无药可救了！”石盛说：“我如果能象他那么坏就好了，也就不愁没有女孩子关照了。”说完，他又问罗成炳，拐奸孔子老婆的人是不是孟子。罗成炳笑了笑说：“你不如说是清朝的康熙皇帝或美国的作家马克·吐温，叫孔子去起诉他们好了。”石盛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告诉石盛，孟子师从孔子之孙孔汲孔子思，孔子的老婆死时，说不定孟子还未出世。石盛问罗成炳何以得知有关孔子、孟子的历史，问他都看了些什么史书，罗成炳笑着说：“我一生只读过一本名叫《书呆子》的书，这本书中什么都有，是真正的百科全书，你石盛若还有什么不知不懂，不妨也看看这本书。”石盛知道他又是鬼话连篇，在嘲笑他，并不生气，只说了句“狗屌的！”然后红着脸，边笑着边脱下眼镜来清洁。赵白云冲石盛笑了笑，心想，阿炳真不愧别人号为鬼哥，真会逗人。
　　罗成炳一味无知地批判古圣人，其实他哪知道古儒中，有英雄主义者、有极物主义者和个人主人者之分，前二者均视后者为天敌。英雄主义者的代表人物当推孟子，他憎恶暴政、战争，也憎恶邪说横行，认为邪说杀人不亚于暴政，倡道‘天下为公’和‘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极物主义代表为韩非子；个人主义者，最典型的当数老子的弟子杨、朱二人了。还有荀子“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学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多好警世名言！
　　于忠红一进门就喊：“他妈的，***果真去了美国。”“去了？美国国会前段时间不是声明不让***入境？”李远红吃惊地问，眼镜下的那张嘴，咧咧地张着，好象一个婴儿张着口等着母亲喂吃一样，久久不能合上。“克林顿说什么？”尹中顺问。“说什么？还不是说***只不过回一次母校看望一下而已，不是搞什么政治活动。”沈卓说。“有谁看了《人民日报》社论，或听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中共怎么说？”罗成炳问。“还有什么可说？大不了气愤一通呗！”大头卓漫不经心地扶了扶眼镜，说，“美国玩中国，象老爸哄孩子般，喜则给糖，心情欠佳时则吓打。”“***，他妈的，硬要当美国人的哈巴狗，当汉奸，真他妈的，给中国人丢脸，侮辱国人！”于忠红说着，把手中的书重重地往桌上摔去。“苞萝胜，你错了，***不是汉奸，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汉人，听说他是日本人留下的种。他妈是与日本兵生下他的。”疯子刘军说。“刘疯子，当时是你帮着日本兵把***老母的裤给脱去的吧？他妈的那条裤你还收藏着吧？”李波的话引起一阵大笑。“大陆为什么不给几枚导弹给台湾吃吃？”流尿健插嘴说。“干嘛自己人打自己人呢？”尹中顺反驳吴健说。“自个屌，***是自己人？国民党是自己人？”吴健见尹中顺总是有意与他抬杠，生气了。“你的导弹就只是给***一人、只给国民党的吗？”石盛也反驳吴健。“操，一起毁了，连同台湾岛！”李波笑着说。“毁了！”刘军笑皮嘻脸地说。罗成炳见他们说得这么儿戏，就一面严肃地说：“其实，台湾国民党的绝大多数人，尤其是从大陆去的老党员是反对‘独’的，不过，他们那些老头子，已回天乏力了。还有，你现在毁了国民党又有什么鸟用？现在的台湾问题，已不再是国民党能说了算的问题，还有民进党等党派左右着台湾命运。”说到这里，罗成炳长叹了一声，接着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邓伯能活到九七年七月后再走，希望香港回归前，内部别出乱子。”“鬼炳又杞人忧天了！”刘军见他每每对时政这么关心，总要耻笑他，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想当官，讨厌政治吗？为什么又每每对这些无聊的事哀声叹气呢？”……
　　他们正在聊得起劲，周芳进来了。他们就围着周芳问是否有信，有信的就迫不及待地看起来。罗成炳没有来信，只有他订阅的二本杂志《小小说选刊》和《微型小说选刊》。时事的话题自然结束了。一会儿，赵白云和亦彤彤也进来了。周芳与刘疯子在表演着各种笑的艺术——刘军每次见到周芳总是嘻嘻笑，周芳讨厌他的儿儿戏戏，总说他是奸笑，皮笑肉不笑，他就又在对周芳做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笑的表情来。罗成炳在看刚到的杂志，没有理会他们。周芳为避开刘疯子的嘻戏，说：“罗成炳，你别冷落了二位小姐，你不怜香惜玉吗？”罗成炳边看书边说：“哪里有香又何来玉？”周芳拉了一下赵白云，说：“在这呀！这么亮的妞被你泡了还不珍惜？”罗成炳抬头说：“她亮？你见到我是咋样没有？”周芳问：“你啥样？”“天下第二美男子！”罗成炳笑着说，“她算什么？别说‘天下’，在我们班中排个名次都不行。”“哟，不害臊你？”周芳笑着说，“你干嘛才是第二，为什么不是第一？”“不，我是实话实说。天下第一美男是周恩来，这是全世界公认的，他的确比我美，不敢与他争第一。”罗成炳说。周芳被他逗乐了，大笑起来。她想不到罗成炳这般幽默，怪不得他能泡到赵白云，怪不得赵白云也死死地占着他不放。赵白云见他又在吹夸他的狗皮药膏，就从桌上拿起一个小镜子递给他。周芳会意，说：“是呀，你自个看看自己，美在哪里嘛？”罗成炳说：“你们别看我一笑就满脸皱纹的样子，认为是美的败笔，其实，这叫做棱角分明，对我的美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还有，我的美，不是一般人懂得欣赏的，好象一件古董，于一般人来说，是一堆破破烂烂的垃圾罢了，但内行人一看，就爱不择手，知道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罗成炳说完，用手在眼尾处夹了一下，有意使皱纹更显露出来，问赵白云美不美。“美，美死了，美得令人想哭想吐！”赵白云笑着，又引用了他常说的那句话说，“是不是‘嫁慢一点人家就抢着嫁了’？”亦彤彤见他们如此幽默和谐，心中有似倒翻了五味瓶，说：“鬼哥，别吹了，你是该好好珍惜的。”说完，要他陪她们去逛街了。三人逛街，其实没有什么节目，无非是走出校门，抖落抖落那些从书本上带来的压抑和烦躁而已，在乐群市场门口处，买了些水果后，就又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