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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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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乌西坠,烟雾氤氲,鸟儿投林,鸦雀还巢。
  凌星儿背着柴,深一脚浅一脚朝家走去。
  秋风中,她那瘦弱的身子显得有些颤颤微微。或许,肩上的柴太重了,她边走边不断地擦着额上的汗珠,边走边不断地喘息着。
  终于,到家了,她搁下柴,揉揉酸痛的肩,然后向屋内走去。
  可是,刚进屋,她便感到气氛不对,堂屋中,小桌前,父亲凌宝根正独自饮着酒。
  酒是父亲的命根子,一顿没酒他就会大发雷霆,可喝了酒,他又会耍酒疯,不是摔碗摔盆,就是打爹骂娘,最倒霉的就是凌星儿和凌月儿两姐妹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出气筒。另外,父亲还有一个极为愚昧的思想观念,那就是重男轻女,总认为女孩是赔钱货,所以千方百计想着法子来折磨她们。
  父亲没有文化,所以不会起名,凌星儿出生于一个满天星星的晚上,便得名星儿。妹妹呢,由于出生的时候天上有月亮,便得名月儿。由于两个都是女娃,父亲心中十分的不痛快,再看看人家都有男娃,心中是更加的恼火,酗酒便成了唯一的嗜好。
  终于,在今年年初,母亲诞下了一个男孩,父亲大喜过望,整天抱在怀里。然而,弟弟的降临并未给两姐妹带来好运,相反折磨得她们更厉害了,家中不论轻活重活全都落到她们的肩上。
  为什么凌星儿一进屋便感到气氛不对呢?因为她看到妹妹正跪在地上,纤细的胳膊和大腿上布满了一道道被抽打的血痕。母亲抱着弟弟一旁坐着,虽然一语不发,但脸上却淌满了泪水。她知道,在这个家中母亲也是一个受害者,只要是父亲做的,不论是对是错,向来都没有她发言的权利。
  望着血痕斑驳的妹妹,凌星儿的心一阵揪痛。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到如此沉重的惩罚?再看看她那纤弱的体形,风一吹就倒,就算再有错,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呀。她走上去,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你干什么?”凌宝根桌子一拍,对着她一声吼叫。
  吼叫声震耳欲聋,谁听了都会胆颤心惊,被凌星儿刚刚扶起来的凌月儿吓的连忙又跪了下去。
  “爸,你这是做啥,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这样对她?”凌星儿心中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是忍不住要替妹妹申冤。
  “犯什么错?”凌宝根呷了一口酒,又拈了几粒花生米放入口中,“你长着嘴巴,不会自己问呀。”
  凌星儿转过身来。
  “月儿,告诉姐姐,都是怎么一回事?”
  凌月儿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却一语不发。
  “月儿,别怕,有姐姐在,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凌星儿蹲下身来,给她鼓励。
  凌月儿看看她,又看了看凶神恶煞一般的父亲,嘴巴嗫嚅着,怎么也不敢说。
  旁边,母亲顾凤花抹了一下眼泪,哽咽说:“她呀,偷偷吃了一片晨晨的饼干,被你父亲看到了,于是就被打成了这样。”
  一片饼干,就这么一丁点小事,父亲就下如此毒手,也太惨无人道了吧。也许心中过于气愤,凌星儿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霍”地站起身来冲到父亲面前,责问道:“爸,妹妹只不过吃了弟弟的一片饼干而已,你下这么重的手,把妹妹打成这样,也太狠心了吧。”
  “狠心?”凌宝根又呷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一种较为得意的表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这是自找,弟弟的饼干是她能随便吃的吗,嘴馋,这就是教训,让她知道下次偷吃的后果。”
  “可妹妹她才十岁呀,不过也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下得手去的。”凌星儿说,两眼睁得滚圆,透着愤怒。
  “怎么?你这是在数落我的不是吗?”凌宝根说着话站起了身。
  “本身就是你不对,难道还不让人更正吗……”
  话没说完,忽地“啪”的一声,凌宝根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掌力之大,差点儿将她掀翻在地。
  “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敢顶老子的嘴,你他妈的个贱货活得不耐烦了。”人粗就是这样,句句脏话不离口,“更正?更你妈个屁正,”举起酒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口吞下,“你个贱货给我听着,天底下只要是老子我做的,那都是对的。”
  凌星儿无缘无故挨了父亲一巴掌,两眼金星直冒。她捂着腮帮子咬着牙十分愤怒地瞪着他,不过,敢怒却不敢言,十多年来,父亲的脾气谁都晓得,不惹上来还好,一旦惹上来,就如同一只疯狗一样,逮住谁咬谁。
  “瞪,瞪什么瞪,再瞪老子揭了你的皮。”她那怨怒的目光没有逃得出凌宝根的眼神,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对着她又是一声臭骂。
  持续的吵闹声惊醒了顾凤花怀中的孩子,尤其是最后拍桌子的声音,震耳欲聋,吓得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听到儿子哭,凌宝根一个大步走了过去,由顾凤花怀中抱过儿子,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一颠一晃起来。酒是他的第一命根子,儿子是他的第二命根子,有酒有儿子,刚才还气凶凶的他一下子又变得开心起来,没事用筷子沾着酒不断地往他嘴里送,同时还笑眯眯地说着:“来,儿子,爸爸教你喝酒,将来长大了做个酒神,打遍天下所有能喝酒的人……”
  这边是老子哄儿子十分的开心,那边却是母亲心疼闺女十分的难过,只见母女三人相互围在一起不停地抽泣着。
  “嚎,嚎什么嚎,家中死人啦。”抽泣声搅得凌宝根十分的不爽,对着娘儿仨一声吼叫,“吃个晚饭都不得安宁,没事给我死出去。”
  凌星儿目光再一次愤怒地瞪着他,站起身来,牵过母亲与妹妹的手走向外面。
  天,已经黑透,苍穹之上,星星三三两两挂着。
  母女三人来到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星儿,月儿,你们受苦了。”母亲边说边抹眼泪。
  “妈,我倒没什么,可是,你看妹妹,她不过才十岁,根本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爸对她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也太残忍了。”刚才挨了一巴掌,到现在还生疼生疼,不过这一切对凌星儿来说毫不在意,她一心所牵挂的是妹妹,妹妹这么小,不应该受如此重的惩罚。
  “你爸他根本就没人性。”不提不伤心,一提顾凤花满腹哀怨,“人家不是亲生的都不会这样,何况你们两个还是他亲生的,他竟然这样,简直就是一个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我真不知道上辈子遭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会摊上他这么一个人。”
  当然,父亲的愚昧并不仅仅如此,另外还不让姐妹俩上学,星儿如今都已经十六岁了,可这学校的门连一天都没有进过,村里学校的老师几次上门动员都被轰了出来,实在逼急了,竟拿起菜刀相抗,吓得人家之后再也不敢登门了。
  之所以他为什么不让姐妹俩上学,是因为他愚钝的思想一直认为女孩是赔钱货,早晚都是人家的人,这上学是既浪费人力又浪费物力,省下这俩钱还够自己多打几场麻将。
  他心中所想的除了自己能够快活之外,从未考虑过别人的死活,两个女儿身上穿的恐怕连乞丐都不如,补丁一层缀着一层,都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层了。平常如此,过年亦如此,夏天是一身单薄的衣衫,冬天亦是一身单薄的衣衫。
  母女三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凌星儿帮妹妹揉着被打得血迹斑驳、青瘀臃肿的胳膊,以缓解她的疼痛,凌月儿则将头靠在姐姐的肩上,虽然疼痛,但却一声不吭,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柔躏的命运。
  凌宝根酒足饭饱,还不见有人过来伺候,站起身,脚步踉跄着走出门来,一声吼叫:“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听到吼叫声,母女三人忙走了出来。
  “哟,出来了,我还以为躲到哪个阴沟里面去了呢。”
  母女三人不吭声,也不看他,权当他在放屁。
  凌宝根也不在意,酒足饭饱心情就显得比较好,他剔了剔牙,又说:“既然回来了,那就进屋把屋里收拾干净吧。”说完话,身子一拐,离了家门。
  他去哪儿,不用说,母女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他的另一个恶习,每天晚饭后,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就算再忙,他都会置之不理,去村中寻人赌钱。要说赌钱你就赌吧,反正你是一家之主,想咋的就咋的,可赌钱他又有个坏毛病,只能赢不能输,赢了一切太平,输了就不行了,回到家是鼻子是眼都碍事,没有麻烦都要寻出些麻烦来,尤其是姐妹俩,一直都是他心头发泄的对象。
  这哪里像一个家,对于姐妹俩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直到凌宝根的影子看不到后,母女三人这才走进屋内。屋内,一片狼藉,桌上桌下满是果壳与残羹,孩子躺在睡窝之中睡得十分香甜,脸上红扑扑的,像喝醉了酒一样。
  姐妹俩去收拾,母亲则去照顾孩子,每天都是这样,不等吃独食的父亲吃完饭,母女仨是不能用饭的,而且,父亲吃的鸡鸭鱼肉是绝对不能去碰的,只能吃一些萝卜青菜之类的素菜饭,要不然知道了遭到的又将是一顿毒打。
  等母女三人吃好饭,收拾完碗筷,时辰已经不早了。凌星儿与凌月儿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由于身上伤痛,凌月儿始终苦着一张脸。凌星儿心疼妹妹,见状伸出手来帮她搓揉着以缓解她身上的伤痛。
  “姐,我想上学。”凌月儿的眼睛东张望着,忽地冒出这句话。
  上学?凌星儿的心跟着往下一沉,对于旁人来说这是一个必须接受的义务教育,然而对于两姐妹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奢侈的梦想。记得小时候,看到伙伴们蹦蹦跳跳一起去上学,她也曾闹着要去,结果遭到的却是父亲的一次又一次的毒打。而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过,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幼年的那些小伙伴们都已经初中毕业了,学习好的考上了高中,学习不好的有些外出打工有些赋闲在家。而就那些赋闲在家的同她比起来也有着天壤之别,就算人家条件再不好,但家里面充满了和谐,不像她家,时时充满了火药味。
  “月儿,我看还是算了。”想罢,凌星儿说,“爸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是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的。”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瞒你说,姐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三番五次地去求他,可结果呢,却是一次比一次打的厉害,后来,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再也没有提了。”
  “可是,姐,我不甘心,为什么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学,我们就不能呢?”
  “唉!”凌星儿又重重的叹息一声,“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人家,咱是咱,人家命好,咱命不好呗,摊上这样的爸爸,什么也别指望了,想想今天,你不过吃了弟弟的一片饼干,他就下毒手把你打成这样,如果换着是人家的爸爸,谁下的去这么狠的心来。”
  凌月儿不说话了,直直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倏地,泪水沿着眼角默默地流淌下来。
  凌星儿望着妹妹,其实,她的心情与妹妹一样的难过,只是她长大了,学会承受与忍耐。
  她伸手轻轻抹着妹妹脸上的泪水,用爱缓释她心中的委屈。
  “姐,”凌月儿一翻身,双手握住她的手,“像我们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别瞎说。”凌星儿遮住她的口,“我们现在日子虽然苦,但不代表我们日后日子不好过,我们要有理想。”
  “可我,真的想上学呀。”凌月儿眼泪又流了下来,“你看,比我大的比我小的,他们都已经上学了,不仅认识了好多字,而且还学会了算账。”瞅了一下凌星儿,“就算我们有理想,可字不认识,账也不会算,有理想又有什么用呢,到哪里还不是被人家欺负。”
  妹妹的话很有道理,为此,凌星儿深有感触,每次与母亲去镇上,镇上挂的招牌、写的告示,除了几个简单的字认识以外,其它一概不知,而每每问到人,换来都是鄙视的目光,甚至背地里她还听到有人这样说过:“什么玩意儿,都九十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姑娘连字都不认识,这脑袋瓜子肯定有问题。”
  讥讽让凌星儿很难过,但自己的家庭就是这样,没有人能改变得了父亲那愚钝的思想,再说,那几个所认识的字还是小时候一些玩的要好的小伙伴们教的,要不然,恐怕连最简单的字她也不认识了。
  自己的命运凄惨也就罢了,没想到妹妹竟然也步了自己的后尘,这社会、这年代不识字真的是无法生存,可命运如此,谁能够去改变呢?
  哎——
  姐妹俩不由得相互叹息着。
  又过了半晌,凌星儿仿佛想起了什么,只见她走下床来,打开一只破旧的箱子。她上下不断地翻着,从最底下拿出一样东西来,叫道:“月儿,你看。”
  ——是书!
  不错,正是一本书。
  凌月儿拿着书走过来,与妹妹坐到床上一起翻阅起来。这是一本一年级的启蒙书,是小时候隔壁小伙伴送给她的。为怕父亲发现,她一直偷偷地用油纸袋包着藏在箱底。几年过去了,她都已经忘记了,今日若不是妹妹提起,她还真想不起来。
  由于时间长了,书有些发黄,但这阻碍不了姐妹俩学习的兴致。尤其是凌月儿,从未见过书本的她今日能见到书显得特别的高兴,以致连身上的伤痛都忘了。
  打开书,映入眼帘的是花花绿绿的图案,尤其是那些字,方方正正,十分的耀眼,而且字的旁边都配备了形状,比如“人”字的旁边就画了一个人,“口”字的旁边就画了一张嘴,“手”字的旁边就画了一只手等等。
  时光一天一天过去,姐妹俩互帮互助,还真认识了不少字。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未维持多久,一个小小的意外将姐妹俩的梦击碎了。
  王二麻子是村中的牛倌,专门给队里放牛,此人四十开外,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赤条条的光棍汉一个,由于满脸麻子,所以得了这个绰号。这个人别看光棍汉一个,但却喜欢多嘴多舌、搬弄是非,一点屁大的小事往往经他嘴巴一传就会变成天大的大事,加上他又喜欢挑唆,因此村里面没几个人喜欢他,看到他就好像看到瘟神一样。然而,他却老脸皮厚,哪儿人多偏偏就往哪儿钻,也不管人家对他厌恶。
  这一晚,凌宝根酒足饭饱,走东家窜西家,好不容易将一班麻将班子给凑了起来。打着打着,王二麻子来了,他搬了张竹凳在凌宝根旁边坐下旁观起来。你旁观就旁观吧,可是,他话又多,观着观着就来了:“宝根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
  “啥事儿,你说。”凌宝根打着麻将,看也不看他。
  “最近我放牛的时候看见你家两个丫头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
  “不大对劲儿?”凌宝根愣了一下,侧首望着他,“啥事不大对劲儿?”
  “啥事我哪知道,只是好几次我见她们两个围在一起好像在捣鼓着什么,本来我想上去看个究竟的,可还没等我靠近,她们两个立马便散了,因此,我也不晓得。”
  “不晓得,那你还说个屁呀。”因为要打麻将,凌宝根对他有些厌烦了。
  可王二麻子并不知趣,明知道人家对自己厌烦,还厚着一张脸皮一个劲地往人家身上贴。
  “不晓得归不晓得,但估摸着肯定没什么好事,要不然两个人怎么鬼鬼祟祟的背着人呢。”他又开始嚼舌头了,“当然,我这不过是随便说说,你提防一点就是了。”
  你看,这号人就是这副德性,没事乱挑是非。随便说说,既然随便说说那你就闭上你的鸟嘴得了,可还叫人家提防,这不是明摆着愚弄人吗?换着旁人,早就将他给轰得远远的了,可凌宝根不同,因为他的脑袋瓜子与别人不一样,一根筋拗不过来,明知道是挑唆,可却偏偏深信不疑。
  “二麻子,你话什么意思呀,怎么说半截留半截。”凌宝根打麻将的心思没了,全都转移到王二麻子身上,“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王二麻子这个人还有个毛病,人家不关心的话题他偏要抢着说,而人家越是关心的话题他却越卖关子,“只不过……只不过是……”
  “只不过什么,有屁你就快放。”凌宝根急了,白了他一眼,随手甩出一张牌。
  “碰。”对家一声叫,“六万。”
  “六万!”凌宝根一激灵,“胡了。”将牌往下一倒,“来,给钱,给钱。”双手不停地向前招着。
  “宝根,你这牌怎么胡呀,你看你的牌,六七九索,这不是诈胡吗?”上家眼尖,一眼就看出他牌的漏失,“诈胡还让我们给钱,你瞎搞什么呀,一开始就定好了,诈胡一赔五,来来来,给我们一人五块。”
  如此一说,再看看自己的牌,傻眼了,果然不错,正是六七九索。“那,那我的八索呢?”自己明明看准了的,怎么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呢?
  “八索?八索不是你打给我碰的吗?”对家说,特意将桌上的三只八索放到他面前。
  凌宝根又傻眼了,自己明明打的是九索,怎么变成八索了呢?可牌已经倒下,有理也说不清,未打牌之前就已定好了规矩,诈胡一赔五,还是给钱吧。他气呼呼地抽出十五块钱往桌子中央一扔:“拿去输吧。”
  再开新局,重新作战。
  “宝根哥——”打着打着,王二麻子又开口了。
  “你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凌宝根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一声吼叫,都是他打岔,害自己打错牌,要不然也不会倒霉,白白损失十五块钱了,“你他妈有没有鸟事,没鸟事给我死到一边去。”难怪人家都不喜欢他,原来他是一个丧门星。
  “我说王二麻子,你他妈的是不是晚饭吃饱了撑着呀,我们打麻将,碍你鸟事呀。你爱看就看,不看拉倒,没事嚼什么蛆,如果闲的慌,外头溜达去。”其他人对他也很看不惯,其中一位麻友忍不住砢碜着他,“这儿没人欢迎你,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换着旁人,如果这么说,早就无地自容,走了。可他不一样,出了名的老脸皮厚,只见他讪讪地笑着,仍旧一旁观看着,不过几句话一砢碜,他不讲话了。
  然而,自那一把牌打错之后,直到牌局结束凌宝根都没胡过一把,口袋里的钞票输个精光不谈,而且还欠了不少外债,气得他两眼直翻。回到家后,他心中越想越窝火,烟一根接一根一连抽了五六根才罢手,然后手也不洗脚也不洗,直挺地往床上一躺。
  输了钱,加上心中窝火,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睡不着,他脑子便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王二麻子的话便窜入了脑海,他说两个丫头不大对劲,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呢?又回想最近一段日子两个丫头的表现,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可是,王二麻子又让自己提防,提防什么呢?
  难道说两个丫头受自己虐待,对自己痛恨,背地里商量着对付自己不成?他的脑袋从来就没有装下过什么好的想法。对,一定是这样!只要是他脑中所想的从来就没有一个假如。他心中越想气,越想越恼火,妈的,想报复老子,没门儿。按捺不住,被子一掀,来到女儿的房间。
  两个女儿均已熟睡,一床破棉絮斜搭在两人身上。
  呼——凌宝根上前一把掀掉两人身上的破棉絮。
  两个女儿一惊,醒转过来,一看是凶神恶煞一般的父亲,惊得忙坐了起来。凌月儿被打怕了,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凌星儿则双手护着妹妹,宁愿自己多挨两下,也不愿妹妹受苦。
  “说,背着我你们干什么好事了?”凌宝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说出来的话恶狠狠的。
  姐妹俩一头雾水,父亲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她们根本无从回答,两人就像可怜的小鸡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这只老鹰。
  “不吭声。”凌宝根不知哪根筋扭断了,发狂般的冲上去,只见他推开凌星儿,老鹰捉小鸡似的拎过蜷缩在里面的凌月儿,“说,是不是你想暗害老子。”他也不想想,一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孩子哪来这么大的胆量与智慧。
  “爸,你这是干什么?”凌星儿不顾一切冲上去,从父亲手中夺下妹妹,大叫着,“妹妹又怎么啦?”
  “怎么啦?”凌宝根喘着粗气,“告诉你,
  这事也有你一份。”
  “什么我一份,你不说清楚,我哪知道。”
  “犟嘴!”凌宝根手一抬,甩了凌星儿一巴掌,“别以为背着老子做什么老子就不知道,告诉你们两个贱货,想在老子身上动心思,没门。”
  “你干什么?”正当他准备打第二巴掌的时候,一个人影倏地闪到他的面前,是顾凤花,只见她将两个女儿掩到自己身后,说,“半夜三更,你又发什么疯?”自丈夫回来后她就没有睡着,只是不愿意理他罢了,后来,丈夫起身出门,她便预感不妙,一定是丈夫打牌又输了钱,到女儿房间拿女儿出气去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尾随其后,果然不错,他到女儿房中滋事来了。
  在见女儿吃了亏之后,十分心疼,顾不得对他畏惧,一个闪身忙挡到女儿面前。
  “你跑来干什么?”凌宝根从未将妻子放在眼中,“这儿没你的事,你给我死回房间去。”
  “不回。”顾凤花倔强地一声叫,“没事你天天找女儿麻烦,今天我要和女儿们在一起。”
  “哟嗬,敢顶嘴?”凌宝根两眼一瞪,额上青筋直冒,“一段时间没收拾你,你皮痒了?”在他眼中,除了自己之外,别人是一文不值,顾凤花自打嫁给他之后便跟一个佣人似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稍有不顺,非打即骂,尤其前两个生的都是丫头,那种暴戾与日俱增,直到今年年初生下一个小子,这种现象才稍有改观。
  “是的,我皮痒了,那你打吧。”顾凤花昂着头,“十多年来,你打的我还少吗?两个女儿哪点错了,动不动你就打得她们遍体鳞伤的,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今日她索性豁出去了,十多年的忍辱已使她的心底积下了一股很深的怨气,这种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你敢这样说我。”凌宝根两眼血红,将手抬的高高的。
  “你打吧。”顾凤花毫不胆怯,迎着他的手掌,为了女儿,她宁愿挨这一巴掌。
  不过,凌宝根这一掌并没有打下去。当然,不是他下不去手,而是他考虑到儿子,两个丫头他不重视,儿子却是他的命根子,万一失手将她打出一个好歹来,谁来给他带儿子。
  “好,我不打你,也不打星儿跟月儿。”半晌,他垂下手来,咽了口唾沫说,“但有件事我必须要弄清楚。”
  “什么事,你说。”顾凤花仍然护着两个女儿,他的话不可信,嘴上说不打,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凌宝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接着又掏出一根烟来点燃,抽了两口,说:“星儿、月儿,你们两个给我听着,现在有一些问题我要问你们,你们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姐妹两个躲在母亲身后不吭声,惊恐地望着他。
  凌宝根“吧嗒”又抽了两口,说:“星儿,你先出来。”
  凌星儿不敢动,目光求救地望着母亲,母亲用眼神给她鼓励,她才蹑蹑蠕蠕走了出来。
  “星儿,我问你,最近你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没干些什么呀,天天按照你的吩咐,打柴、割草、放羊呀。”凌星儿回答。
  “就这些,没别的?”凌宝根斜着眼睛看着她。
  “就这些,没别的。”凌星儿不知道父亲想知道些什么,如实说着。
  “好,我不问你,月儿,你出来。”
  凌月儿躲在母亲的背后浑身颤抖着。
  “出来。”凌宝根忽地厉声叫道。
  凌月儿哆嗦着走出来,两条腿晃个不停。
  “晃什么晃,站好。”凌宝根又是一声厉叫,“我问你,这几天你与星儿一起鬼鬼祟祟做什么了?”
  “我,我……”凌月儿不仅吓浑身发抖,就连说话牙齿都在打颤。
  “我什么,有话不敢讲吗,别以为你们两个贱货在外面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告诉你,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说,是不是你想联同星儿一起来对付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顾凤花怕女儿吓着,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谣言?”
  “王二麻子说的,他告诉我说他放牛的时候见我两个丫头总是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些什么,还特意提醒让我提防一点。你说,两个丫头在外面如果没搞什么勾当,王二麻子会对我说这些话吗。”
  “王二麻子说的话你也信,他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嚼嘴嚼舌,搬弄是非,半夜三更的,你睡不着,竟然为王二麻子的几句闲言碎语而找闺女们的麻烦,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哪一点过分了?王二麻子人是不好,但我相信无风不起浪,如果两个丫头在外面没干什么勾当,人家不会平白无故说她们的不是的。”倏地站起身,由顾凤花身后一把拉出凌月儿,吼叫道,“我知道你鬼点子最多,说,是不是你煽动星儿想一同谋害老子?”
  凌月儿被他的气势吓的大哭起来。
  “你这么大声嚷嚷什么,半夜三更的,也不怕邻居听到笑话。”顾凤花又一把挡在女儿面前。
  “听到又咋样,”凌宝根满不在乎,又一声高叫,“这是我家,有本事他们来咬我呀。在我家,老子天下第一,想怎样就怎样。”
  冥顽不灵,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也许他的声音太大了,只听得“哇”的一声,对面房间里传来了儿子的哭声。听到儿子哭,顾凤花的心一下又飞了过去,一闪身奔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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