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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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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伤

  一天后龚保全带领兄弟们赶到西安城里,和我会合。情报组很快打听到,西安有个地方叫满城,是当地八旗子弟聚集的地方,十多天前就开始整修布置,现在突然加强了警戒,很有可能就是慈禧下榻的行宫。于是我派人在离满城不远的地方,花重金租了两间房,开了一家杂货铺,暗中进行监视侦察。第二天终于摸清了情况,原来狡猾的慈禧借口对满城不太满意,悄悄住进了相反方向的南院门,满城加强警戒不过是其惯用的障眼法罢了。
  慈禧住在南院门里,一连十多天都龟缩不出。官员和便衣侍卫在四周昼夜巡视,对进出的人严加盘查,周围的民房都被征用了,外人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天我却意外地在南院门外发现了爱新觉罗.良弼的身影。他穿着皇宫侍卫的衣服,从南院门出来,不一会儿又提着一盒东西进去了。几年不见,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混进了宫里,真是朝里有人好当官啊。我心里一激灵:他或许是我们接近慈禧太后的唯一希望了。想到这里,我顿时有了主意。
  第二天,当良弼再次出现时,就和我在大街上“意外”相逢了。我惊喜地大喊一声,他抬头一看,英俊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我们来到旁边一家小茶馆里畅叙别情。我说自己在去年父亲去世后,生活艰难,一家人来到西安投奔舅舅,不料舅舅一家却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又没有回家的路费,现在只好在满城边上一家杂货铺里当伙计,勉强维持生计。说到伤心处,我不禁潸然泪下。良弼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喟然长叹之后,也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原来他离开学校后,先在叔父的军中混了两年,然后就依例遴选为皇宫侍卫了。因为在“圣驾西巡”的途中表现突出,刚刚晋升为“六品御前带刀侍卫”。我用竭力挤出来的羡慕表情恭维了他一番,然后说:“他乡遇故知,人生大喜事!今天太匆忙,明天我向老板请个假,咱俩好好喝一杯。”
  良弼面有难色地说:“明天我有事,咱们改天吧......”
  我心中一动,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不就是在老佛爷跟前轮流伺候吗,一天到晚能有什么紧要事?别跟我客气了。我在这儿甭提有多郁闷,半年多没遇见过熟人了。”
  良弼犹豫了一下,终于叫我附耳过去,透露了消息:明天老佛爷要到泾阳县去看她的干女儿,他要随驾前往,因此不能践约。我一听心中狂喜,表面上却装作失望的样子说:“既然如此,那咱俩就改天再聚吧。你有空就来满城杂货铺找我哟!”别过良弼,我飞奔回到住处,立即把龚保全等人召集起来商议。大家都异常兴奋,觉得慈禧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情报组的两个兄弟自告奋勇去泾阳打听虚实,察看路径,其余人抓紧作好战斗准备。傍晚时分,两人兴冲冲地回来了。原来慈禧的干女儿,就是远近闻名的泾阳县安吴家的女掌柜,当地人称“罗四娘”。这罗四娘在泾阳县乃至整个陕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她年轻守寡,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庭,不等不靠,不骗不要,硬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吃苦耐劳、省吃俭用的精神,白手起家,不到六十岁就挣下了万贯产业。至于她成为慈禧太后干女儿的故事,早已经家喻户晓了。
  原来慈禧到了西安后,罗四娘听说老佛爷千里奔波手头拮据,立即亲自拉上满满一大车银子,贡献给老佛爷作零花钱。慈禧问她为何要这样做时,她以乡下女人特有的淳朴,语气平静地回答说,自己这样做,毫无行贿拍马屁或者捞政治资本的意思,只是一个年轻守寡操劳家庭小事几十年的女人,出于对另一个年轻守寡操劳国家大事几十年的女人的惺惺相惜与同病相怜。旁边的太监宫女和大小官员听了,吓得面如土色:妈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灭族的呀!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听惯了表面上千变万化实际上如出一辙的奉承话的慈禧太后,却被这番从未听过的大实话感动得热泪长流,同这个素昧平生的乡下女人唠嗑起来就没完没了。最后慈禧心里一高兴,就认了她作干女儿,尽管两人的年龄相差无几。消息一传开,马屁精们立即颂扬老佛爷爱民如子平易近人,也争先恐后改口叫罗四娘为“格格”了。
  我听了哭笑不得。我们的目的是检验消息是否真实可靠,哪有闲心去评论这件事是否荒唐。如此看来,良弼的话是可信的。我进一步分析,慈禧“蒙尘”到此,老奸巨滑的她绝不会放过任何刁买人心的机会,既然已经有人在颂扬她爱民如子平易近人,她为了显示自己确实如此,同时在行宫里憋得难受,看看这些天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想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就有了泾阳之行的打算。既然是“亲民”行动,估计随行的警卫不会太森严,这对我们的行动极为有利。
  我和龚保全以及四五个骨干人员,讨论行动计划直到深夜,最后决定在慈禧刚到罗“格格”家,一干人等跪拜迎接时发动突然袭击。行动共分三步:首先由五名兄弟在慈禧身后的侍卫群中投掷炸弹和烟雾弹,在制造混乱的同时,分断慈禧和御林军之间的联系;第二步,由我在龚保全等十人的掩护配合下,向慈禧投掷两颗威力巨大的烈性炸弹,然后紧接着开枪射击,确保一击毙命大功告成。最后一步则是整个袭击完成后,大家骑上另外五名兄弟准备好的马匹迅速撤离。
  为了不让敌人认出来,我们购买了流行的京剧面具,在行动时每个人都得戴上。龚保全特意为我选了一个黑脸张飞的,说是希望我也能“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我笑着回答说,慈禧并非什么上将,只是一个糟老婆子,那还不更加容易,如同捏死一只小蚂蚁?!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我们连夜开拔,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罗格格”家附近埋伏起来。罗家在离泾阳县城大约五公里外一个小村庄的边上,不愧是泾阳首富,房屋高大漂亮,在村庄里犹如鹤立鸡群。大概已经接到了慈禧第二天要“驾临”的通知,罗家整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左邻右舍都赶来帮忙准备,县令亲自带着兵丁前来警戒,知府也派来了一支打前站的人马。但我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兵力不多,所谓的警戒也形同虚设。这没什么,毕竟“老佛爷”还没来,做做样子表明忠心就OK了。
  村庄附近的地形,对我们的行动很有利。后面有一条偏僻的荒凉小山沟,很少有人往来,能跑马,出去不远就直达宽阔平坦的官道,这里就成了负责接应的弟兄和马匹理想藏身之地。右侧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茂盛,是村民日常打柴的地方,这就为化装成樵夫的第一波袭击队员提供了护身符。我和龚保全等人则打扮成附近村庄的村民,陆续混进看热闹的人群里,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罗格格”人逢喜事精神爽,拿出吃的招待帮忙的和看热闹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乡亲”们,我们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好不容易等到日上三竿,随着一拨又一拨的飞马传信之后,慈禧老太婆终于出现了!
  接下来,一切都按我们的预计进行着,顺利得出人意料。当慈禧一行人达到“罗格格”的家门口,村民们望风而拜的时候,化装成樵夫的五位兄弟突然冲向慈禧的卫队,扔出了手中的炸弹和烟雾弹,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我乘机冲到距离慈禧最近的地方,向她身上扔出第一颗炸弹。那时我觉得,这个老妖妇肯定在劫难逃了。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紧紧护卫在慈禧身边的良弼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将正要爆炸的炸弹踢了出去,在半空中爆炸了。这家伙居然如此冷静,不管场面如何混乱,一直紧贴在慈禧身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我深知千秋功业在此一举,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在良弼飞身出脚还没来得及收回身体的间不容发之际,我就像一粒出膛的子弹一样向他射去,将他撞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点燃手中的炸弹,砸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的慈禧。那时我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离她如此之近,脑海里根本没有撤离的意识,只有一个念头:亲眼看着她被炸成碎片,从人间消失。就在这时,我听见龚保全大吼了一声,紧接着被他冲过来拉了一个踉跄。几乎与此同时,炸弹爆炸了,随着慈禧发出一声,不,半声惨叫,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慈禧被炸得四分五裂,皮肉和衣服的碎片在空中纷纷洒下。与此同时,我突然感到右臂上猛地一麻,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明白自己也被弹片击中了。但与击毙慈禧的狂喜相比,这点痛,算什么!
  回过神来的禁卫军,疯了似的向我们发起冲锋,紧接着警笛声大作,大批军警正向这边蜂拥而来。见此情景,大功告成的我,抑制不住满心喜悦,本想潇洒地挥挥手,向兄弟们发出了撤退的暗号,可是突然发现,右臂已经举不起来了。龚保全见此情景,赶紧发出一声唿哨,接应的弟兄听到暗号,立即策马冲来,一边向着敌人射击,一边将我们接上马撤离战场。到了隐蔽处,我们各自换上待命的马,旋风似的向外突围。这时军警已经猛追过来,我们只得按计划分散奔逃。
  我骑的是暗杀团跑得最快的乌骓马,但因右臂受伤,跑得并不是最快。不知跑了多少时候,我回头一看,已经没了追兵的身影,这才感到右臂已经痛得完全麻木了。我咬紧牙关,脸上汗如雨下,瞥了一眼右臂,鲜血已经浸透了整只衣袖。这时金乌将坠,玉兔渐升,山岚四合,暮色苍茫,我看不清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不敢走官道,只好顺着官道旁边的小树林,漫无目的地驱马而行。走着走着,我终于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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