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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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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虎落平阳,翻身为主

  此时城门已关,城墙根儿下躺着许多无家可归之人,萧七儿便也学着他们找了个角落蜷缩着身子靠在城墙上,望着夜空中的星子,想起曾与养父坐在自家后院给星子取名字。那时,她是养父的掌上明珠,也是全村最招人疼爱的小丫头,可如今……萧七儿越想越悲伤又低声抽泣起来。
  自来到长安她便学会了一种本事——哭,短短几日便将十几年的眼泪一并哭了出来。因为无亲无靠,孤立无援的她在面对天寒无衣蔽体,饥饿无食饱腹,困乏无处安眠等种种困境时不知如何面对,似乎唯有哭泣。
  她的哭声惊醒了一旁的人,那人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甚是可怜,便掏出怀中的馒头,狠了狠心掰下一半递给她。
  萧七儿瞟了一眼那人黝黑发亮的面庞,继而紧盯着他黑黑的手中的馒头吞咽口水,迟疑了片刻终还是一把夺来,如饿狼般将那半块馒头塞进肚中,仍眼巴巴的望着那人。那人小心的掏出另外半块,拧下一小块给了萧七儿,忙转头将剩下的塞进了嘴里。
  两人相视嘿嘿一笑便又躺下。
  “你叫什么?”稚嫩的声音响起。
  “石崇玉,他们都叫我石头,我是第一天来长安,你呢?”
  “我,叫萧七儿。”
  萧七儿絮絮叨叨的向石头诉说她来长安的经历,温软稚嫩的声音犹如催眠的夜曲,很快石头便鼾声如雷,口水流到了胸前。萧七儿嫌弃的推了推他道:“我还没讲完你怎么睡着了?”石头翻了翻身子嘟哝道:“明日讲吧……”
  萧七儿撅着嘴巴仍固执的望着星子,仿佛那样就能感觉到养父的存在,仿佛那样就不那么怕了。但她实在太累,很快便与石头头靠着头睡着了。
  翌日清晨,当城门打开时,石头与萧七儿如猫一般穿过人群挤进城里。两人望着沿街的官府和臣工的宅邸艳羡不已。萧七儿看到一家宅邸里有个女人穿的花团锦簇,满眼里闪光,脚下不听使唤的已迈向了那家门前的台阶,却被守门的给撵了下来。
  石头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拉了萧七儿便走,一边还得意道:“哈哈,我来长安了,我石崇玉终于来到长安了。萧七儿你等着吧,我,石崇玉,总有天会发达的,到时候我的府宅也要如此气派,到时候你住我家,吃穿不愁,锦衣玉食……”
  “好呀好呀,什么时候啊?”萧七儿拍手称快,笑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两人正说着,就见许多人往前跑,看起来像是前面有什么好事一般,石头随手拉了一个乞丐摸样的人问道:“兄弟,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了?为何要跑?”
  “傻子,你们不知道啊,今日吴王妃上香路过这里,她最是仁厚慈爱的,大家都要去讨要银钱,装的可怜些……”乞丐还好心的塞给了石头一顶破帽子,便飞也似的跑开了。
  石头蹙眉转头看向萧七儿,她兴奋异常,已手舞足蹈起来。继而,又抓起那破帽子捂在头上,用土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拉了石头一路狂奔至吴王妃安紫萝的车马近前。
  萧七儿身形娇小,很快便挤到了最前面,却被一花容月貌却异常凶恶的侍女粗鲁推开。她趁侍女不备攀住车辕,放声大哭:“王妃可怜可怜我吧,我的家乡被海水溢了,只能出来讨生活。我独自一人来至长安,人生地不熟,已好几日没吃东西了,王妃可怜可怜我吧……”
  她感觉到车内之人隔着帘子看她便哭的更卖力,哭声凄惨令闻着皆悲。须臾,只听车内一声温柔声响:“赏”,声音里似乎还带着香味,吸引了无数的乞丐凑向前来。
  花容月貌却异常凶恶的侍女得令便扔给萧七儿几十个银钱。顿时,四周的人像蜜蜂得了花朵一拥而上哄抢,萧七儿双手叉腰怒道:“这是我的,不准动……”她的话丝毫没起到任何作用,还险些被人挤倒,最后还是石头挤进来抢了五六个银钱拉了她便跑了。
  往后的几日,萧七儿两人结伴沿街乞讨过日子倒也开心快活。一日见十几个乞丐围打两个小男孩,小男孩抱头蜷缩在地上,连连告饶,但乞丐仍是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萧七儿气不过,扔了破碗就要上去,却被石头一把抓住。
  “就凭咱们两个,能打得过他们吗?况且,你还是女娃……”
  “那我们便见死不救了?”
  “当然要救,不过要讲方法的。”
  “你多大?”
  石头不知何意,只能支支吾吾的道:“十五,十六,好像是十六吧……”
  萧七儿嗤之以鼻。
  “黄口小儿,别在我面前装大人,看我的……”
  她将石头推到角落,自己跑到巷口突然对着打人的乞丐大喊道:“禁军来了……”还真管用,乞丐们听到喊声急忙做鸟兽散四散逃去。石头见状冲萧七儿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合力将被打的男孩扶起,又将吃食分与他们吃。
  原来,这两男孩也是到长安逃难的,他们是在路上遇见的便结伴而来。他们一个叫小武,一个姓陆,叫狗子。萧七儿便叫他们小五,小六,并邀请他们与自己结伴乞讨,并信誓旦旦的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往后,咱们只收单独乞讨的人,等我们队伍壮大了就去报仇,他们不是不让你们在这一带乞讨吗?放心,很快,这里便是咱们的地盘了。”
  萧七儿说这话时眼神极其坚定,石头和小五、小六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这个身形娇小的小妮子哭笑不得。尽管对她很是怀疑,但终还是按照她的指示去搜罗那些落单的乞讨者加入她的阵营,一月有余,萧七儿麾下果真有了七八个人。
  数月后,待萧七儿“羽翼丰满”时,她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去找当日打过小五小六的人,二十个个头参差不齐的小屁孩一脸凶相浩浩荡荡的穿梭于坊间,引得路人连连发笑。
  “从今后,这里便是我们的地盘了,你们赶紧去找其他地方吧。”稚嫩的声音却有着不可置疑的威严,但,还是让那些比他们高出一头的对手哄堂大笑。
  一满脸络腮胡须的人摸着萧七儿的头笑的前仰后合,擦了笑出的眼泪道:“女娃娃,哪来的这么大胆量?小心哥哥让你今日有来无回。”他脸色迅速变冷,萧七儿心里打鼓,仰头看着那黝黑凶狠之人面露难色,双腿早已打颤。
  这时,只听“啊”的一声,石头手持两个木棍冲向凶狠的人,那人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众人都惊呆了,许久没人说话。
  凶狠的人将十指掰的磕巴响,萧七儿觉他捏的不是手指,而是自己的心,她一把抓了石头喊道:“快跑。”二十个小孩子撒丫子就跑,有的飞跑的极快,有的则双腿发软瘫在地上哇哇直哭。
  凶狠之人便是这里的老大,名唤鲁中,平日里称霸坊间,不想今日却当众挨了打,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便抄起家伙追了上去。一路将那些腿肚子发抖的小子好好教训一顿,仍固执的要找到打他的人,便追着萧七儿他们跑去。他跑的极快倒把自己的随从给甩在了身后。
  鲁中眼看着萧七儿等钻进了小巷子,但追过去却不见了人影,四下张望时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棍棒如雨点般砸下,他却缩在麻袋里动弹不得。约莫半盏茶功夫,只听不远处一声吼叫,落在身上的击打才停住,随后便是一阵跑步声。
  待鲁中“重见天日”已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随从们见了都低了头似乎在憋着笑。
  鲁中回去后越想越生气,便命属下打探萧七儿等人的居所,底细,三日后得了调查成果便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乞丐要去教训萧七儿。但,实在是天公不作美,那日他们一众人横行于街上遇吴王李恪骑马而来,躲让中却让马儿受惊发狂,多亏李恪身手了得片刻便将马儿制服,并未受伤。而他的属下说鲁中吓的马儿受惊,又见他们手中持短棍似要去聚众斗殴,便将一干人等抓起来扔进了大理寺监牢。
  一月后,鲁中等人出了大理寺,得知他们原先的地盘已被萧七儿抢了去,他先还异常生气,后来竟将此事搁置不提,再后来,竟带着属下们参军去了,据说还是去了最骁悍的西北军。
  ……
  “石头,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萧七儿与石头两人蹲在吴王府的墙外懒懒的晒太阳。
  如今萧七儿手下已有二三十人的随众,俱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儿。萧七儿为人大方,凡是好吃好玩的都与众人分享,因此就算比她大好几岁的哥哥们也对她俯首帖耳,再加上石头这个愣头青处处维护她,即便他人有怨言也不敢明说。所以此时二人的日子相当惬意。
  石头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发誓“一辈子当萧七儿是好兄弟。”萧七儿听了颇为感动,凑近了他小声道:“托你打听的事如何了?为何近来都不尽心了?”
  石头想了许久方恍然大悟,忙也凑近了萧七儿道:“打听得了,被发配边疆了,后来就不知道了。哎,当年真是惨啊,听说他家的人,被杀的,自杀的,为奴的不计其数……惨。诶,你打听这个作甚?”
  萧七儿兀自叹了口气,仿佛小小的脑袋里装着许多烦恼。她抬眼见多日不见的白胡子爷爷颤巍巍走来便迎了上去。一老一小将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半日,那爷爷望了一眼吴王府又颤巍巍的走开。
  萧七儿望着吴王府道:“原来这里就是我的家。吴王恪可恶……”她回头见石头的脑袋已凑了上来便道:“我听说吴王府富丽堂皇,堪称人间仙境,不如,我们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又见四下无人,石头便驮着萧七儿攀墙欲看吴王府内景象。
  勉勉强强,萧七儿终于攀住墙垣,刚将脑袋探出来,便见一幅幅美妙场景蓦然出现于眼前。亭台楼阁,鲜花争艳,暗香隐隐,笑语盈盈,这分明是人间仙境。萧七儿看呆了,竟忘记吃手中的果子,只呆呆的,心想:要是我能住在这里,多好。
  正痴想着,下面传来石头喘着粗气的声音:“怎么样,好看吗?”萧七儿点头,又意识到石头看不到便答道“好看,太好看了。”这时,一穿红的侍女经过,裙裾飞舞像是一朵彩云飘过。侍女并未看到萧七儿。她粉面秀眉,明眸皓齿,活像是画上走来的一般。
  “石头,其实,我还有个姐姐,你看,那红衣姐姐多美,她不会就是我的姐姐吧?”
  “喂,干什么的?”
  这声音像是魔鬼的声音,顿时吓得石头双腿发软身子摇晃,萧七儿也差点跌下来。两人忙惊恐的望向来人,那是个十八--九岁的黑面少年,他身后还跟了十几个人,威风凛凛。
  黑面少年是王府护院,名唤王直,是个耿直暴躁又心底善良的人。
  石头见来人一副官府之人打扮便知是吴王府的人,顿时,整颗心都要跳出来,心想:完了,完了。眼看着王直越走越近,石头竟呼的一声转头跑了,萧七儿则大叫一声紧紧攀住墙桓挂在了墙上。
  “石崇玉,你个没义气的家伙。”转头看到王直在下面打量自己,忙换上一副笑脸,嬉笑道:“大哥哥,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王直许是看她可怜,便嗯了一声准备扭头走却被萧七儿叫住。
  “大哥哥,帮帮我,放我下去吧,求求你了,大哥哥最好了,你长得可真英俊啊,你,好健壮啊……”萧七儿搜刮着肚子里本就不多的溢美之词,但此方法很是管用。王直听了羞赧一笑,便上前将萧七儿抱下,还不忘叮嘱“下次再让我见到偷窥王府,定不轻饶。”
  萧七儿连连称是,又将手里吃剩下的果子塞到王直手里,甜美一笑急忙跑开。王直怔怔看着手中的果子,又看了消失在夕阳中的娇小身影嘿嘿一笑,大口一张将那果子吞下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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