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圆睁双眼，怒容满面，瞪视为命大喝道：
　　“滚，给我滚的远远的，看着你老实，实际狡猾的狠，你的事没完，回头我再收拾你。”
　　“谢谢孙主任，我滚，滚。”
　　各有暴怒的扫视一遍头垂的很低，鸦雀无声的社员，目光如炬盯住不远处刘翠华问道：
　　“刘主任！你是队委会成员，原则性组织观念很强，你实事求是说说福多到底都说了什么？”
　　“谢谢孙主任的信任，我要听到我一定如实诉说作证，但我来的晚，确实没听到福多说了什么。”
　　“我相信你，看来在场的贫下中农耳朵真出了问题，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不相信在场的这么多人除了周主任和我就没有一个人听清楚赵福多说的反动言论，贫下中农没听见，四类分子不一定没听见，四类分子们！都给我一个个滚过来，老实交代福多都具体说了些什么？”
　　离毛高声接道：
　　“你还说别人糊涂了，我看你才是真糊涂了，这种场合四类分子不经批准能私自来吗！既是来了他们说的话能信吗！你的阶级立场站到哪里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快晌午了，群众都回家吃饭，吃过饭后队委会成员及队长到大队部开会，这样下去确实不行，会出大乱子的，开会拿出下一步工作意见，经公社革委会批准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各有恼羞成怒道：
　　“不行，这事不能算完，社员们装聋作哑说没听到，至少你周主任和我听的很明白，我们两个听清楚就够了，足以可以揪斗批判反动分子赵福多了，饭可以不吃，揪斗反动四类分子的大会不能不开，不把赵福多批倒批臭，就对不起文化革命和社会主义崇高事业，会随时对社会主义大建设带来不可估量损失的，我强烈建议周主任立即发命令现在开始批斗反动分子赵福多！”
　　离毛冷笑道：
　　“孙各有同志！我一向信任你，器重你，但现在我郑重向你声明，我和广大社员一样，只是见赵福多呜里哇啦说了不少话，由于风大我情绪激动他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没全听明白，只是一贯相信你说的话，才听从你的意见抓他揪斗他，但现在大家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反动话，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就随便抓一个处于极度悲痛之中的大队生产队长，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这个事调查后再下结论处理，留几个人帮福多抬槐风回家料理后事，其他人赶快散了回家吃饭，回工地等候下一步工作安排。”
　　躺在地上的福多甩开巧妮和槐珍，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抬什么回家！料什么后事！谁也不用帮我，我一个人背着她，把她挖个坑就近埋在狼帐洼地，那畜生把我妮害死，我就让二妮阴魂永远搅和他，让他永世不得安生，我希望近期因盖房死的人都埋在狼帐洼地，我倒要看看要死多少人，狼帐洼地那一亩三分地还要几天会被坟头堆满？”
　　离毛低喝道：
　　“你还来劲没完没了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定为现行反动分子现场揪斗吗？趁我现在还没反悔，赶快抬孩子回家办理后事去。”
　　福多舞动双手嚎叫道：
　　“球！你现在怎样对我我都不在乎，你以为我还在乎啥球名誉，还在乎生死吗？我巴不得你赶紧整死我，这日子还有啥过头，大妮年纪轻轻让畜生整的死不死活不活一辈子抬不起头，二妮没享一天福糊里糊涂冤死了，家里一群孩子连野菜红薯面都吃不饱，水都没得喝，天寒地冻没被没衣没柴，挨饿受冻还要不分白天黑夜拼命干活，还可能随时一不小心被定成反动分子把人往死里整，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人都得死光，与其受煎熬受折磨而死，还不如你给来个痛快的，我也少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痛苦死掉撕心裂肺，我也早解脱，来吧！离毛！批我吧！斗我吧！把我定成反动分子整死我吧！我要死了，我要升天了，我要陪二妮去了，哈哈哈哈……。”
　　福多捶胸跺脚、呼天抢地，疯子一样嚎啕痛哭，他的哭声勾起在场大多社员共鸣，开始时陪他抹泪，很快大都放起悲声，继而都抡臂踢腿，鼻涕满脸，仰天嘶吼嚎哭，盘旋于幸福泉上空急于归巢的几十只喜鹊和乌鸦，面对又一次的震天嘶嚎，惊得嘎嘎嘎惨叫悲鸣飞向几百米高空，急速盘旋于螺嘴狼帐上空，游弋飘荡乌云间，惊动林台嵩山间几十公里乌鸦喜鹊群起呼应，数不清寒鸟遮天蔽空，惊悸悲鸣，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展翅惊飞，伴随呼啸朔风，滚滚乌云，仿佛预示将山崩地裂，灾难来临。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在离毛、占义、福现、刘翠花及各队队长规劝和相互搀扶下，离开幸福泉，福多不顾槐珍不让把槐风和奋堆埋一起的极力拦阻和大家规劝，一个人跌跌闯闯背着槐风尸身，来到狼帐洼地，用几块桐木板把槐风埋在竖有牧羊棍的小土堆旁，槐珍等爹娘姊妹亲戚十几人走后，趴在坟堆上又痛哭半个多小时，从临近最大新坟堆上拔掉几根松枝，插在槐风坟堆上，狠狠躲了几脚大坟堆，朝墓碑上吐几口吐沫，一步一回头，抹泪缓步离开坟场。
　　下午，离毛召集队委会成员及各生产队队长，在大队部就下一步的工作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经研究磋商，报公社李主任批准，决定冻土解冻前不再继续盖房，盖房任务过完年后视天气情况另行安排，无家可归社员暂时由晓亮妥善安置到各家各户，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各家安排好吃水备柴取暖事宜，不允许再有意外伤亡发生，各生产队队长和会计计算好全年社员出勤分红账目，不要耽误按例年二十七的分红，和二十**社员上公社购猪肉赶集购物，鉴于大队治安形势严峻，一日不可少治安主任，经离毛推荐，多数队委会成员同意，决定由王晓亮接替王奋堆任王家窝大队治保主任，进入队委会，离毛要求晓亮尽快进入工作角色，确保王家窝所有社员安安全全过个享乐太平年。
　　王家窝的深冬索寞肃杀，荒凉寒冷，夜晚天高星稀，山影朦胧，万籁静寂。
　　当夜，朔风刺骨，淡云飘移，上弦弯月坠落嵩山螺嘴山坳时分，螺嘴洼地隐隐传来断续撅头碰石铁锨铲土声，螺嘴遮月昏暗洼地坟场里，春来握撅刨石，春喜持掀铲土，把奋堆大馒头似的坟堆上的石头和土，一块块一掀掀移向槐风低矮坟堆，白天在幸福泉满腔悲愤，极力控制快要憋炸愤懑情绪的春来，和槐珍心思一样，为了不让在阴间和奋堆作邻居的槐风再受欺凌和侮辱，依照传说阴间阴俗，不顾风险后果，决议坏掉奋堆阴屋风水，破坏整小奋堆坟堆，加大槐风阴屋，这样槐风就可以在阴间压制住奋堆，使槐风活着没做成享快乐的人，死了要成为不受欺辱的鬼，春来焦急等到月坠西山，喊上怀同样心思的春喜，稍无声息匆忙来到洼地坟场，春来摸索着用撅头一块块把奋堆坟堆圈石刨下，肩扛怀抱移磊到槐风坟堆周围，春喜凭印象小心拔光奋堆坟堆上几十枝摇曳摇摆的松枝，用铁锨一掀掀把奋堆坟堆上的冻土用力挖下，移到槐风坟堆上，二人挥汗如雨忙乎一个多小时，基本铲平奋堆坟堆，磊高添大槐风坟堆，二人小心翼翼把几十枝松枝一根根整齐插在槐风坟堆上，肃立面对松枝摇曳舞动沙沙作响的槐风高大坟堆，饮泣流泪许久，浑身冻的发抖，毛发惊吓耸立，在猫头鹰的尖啸声中快速离开坟场。
　　第二天有人把洼地里的异常发现报告晓亮，晓亮扛掀来到坟场，用掀铲来许多积雪堆在奋堆坟堆上，从周围树上掰下许多树枝插在奋堆坟堆积雪上，在坟场默立良久，来到大队部，轻轻把情况汇报给离毛，离毛摇头一言没发，本要引起一场大风波的反动事件因离毛和晓亮的沉默无语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