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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开始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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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微妙的感觉

  是喜欢还是厌恶,是热烈还是漠然,是亲近还是疏离,还有介于两个极端之间的平淡、普通与寻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初的感觉,那种源于内心的感性认知,似乎是没有科学规律可循的。所以在通常情况下,人们选择友情与爱情的对象,往往会遵从于自己的内心……
  一天晚上,女孩们下了自习,陆陆续续回到宿舍,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闲聊,叶子推门进来,她把手里的一封信在木木眼前晃了晃。木木一把抢过来,见上面既没有邮票也没有地址,又“嗖”的一下扔回给了她。叶子笑着威胁道,“怎么?不收,不收,我可当众念了。”“随便!”木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读、读!”“快念!”“念!”其他女孩都在起哄。“好!我可念了,木木,你别后悔!”说着,她打开信封,抽出信瓤,大声朗读起来。
  木木和叶子是205宿舍仅有的两个东城人,家就在与东城大学近在迟尺的院子里,出了家门就入校门的大学生活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毫无新鲜可言。好在有感情融洽、性情相近的舍友,好在有轻松自由、多姿多彩的课余活动,才让她俩有了区别于中学的开心与快乐。
  眼睛大大的木木皮肤白皙,和这个城市一样,美貌的外表下是一种古典的历史感。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微笑却不多言的她常常招来趋之若鹜的男孩们。和温柔娴淑的木木相比,叶子的脾气急躁火爆,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她却能量巨大。说起话来,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做起事来,嘁哩喀喳、雷厉风行。所以,大家一致推选她担任205宿舍的舍长。
  第二天晚上是广播台的录音时间,六点刚过,小鱼和莉香就端着饭缸直奔食堂。
  食堂里早已人山人海,长龙般的队伍,龙尾就快甩到了门口。小鱼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她踮起脚尖,烦躁地朝主食窗口望去。
  这时,旁边走过一个男孩,饭盒盖子上艺术的垒着一摞馒头,他看到小鱼,过来打招呼。“别排了,早着呢!”男孩看看前头,对小鱼说道。随后,又把最上面的那个馒头递给她,“给,匀你一个!”小鱼也不客气,接过来,又拿了一个,笑着说:“还有莉香呐!”
  那边已经打好菜的莉香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座位,朝这边茫然四顾的小鱼挥了挥手。“给,刚才我虎口夺食!”小鱼把抢来的馒头递给她,笑着讲述刚才的事情。被抢粮食的男生叫李子,是97新闻班的生活委员,因为负责邮寄、接收大家的书信,所以和女孩们的关系很熟络。
  “李子呀!”莉香忽然神秘地问小鱼:“你知道昨天那封信是谁写的?”“谁?”小鱼惊讶的问道。
  那封语句优美,修辞恰当的情书出自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之手,96级学长,一个个子不高、沉默寡言的文艺青年。他是李子的老乡,叶子的领导。
  听了莉香揭示的内幕,小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叶子做了信使。”“没戏!”莉香一脸坚定,悄悄地说道,“追求木木的男孩虽然很多,但木木没感觉。”“什么感觉?”小鱼问。“被电到的感觉!”莉香笑道,“小孩子不懂!”
  小鱼没有被电过,和飞鸟在一起,也只是有一点紧张与兴奋,距离莉香所谓的感觉还有本质的不同。那种感觉应该是被爱情电波捕获后的酥酥麻麻,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与喜欢,是“我的眼里只有你!”的专注与唯一,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爱屋及乌,就像曹昕和胖胖,体育组里的那对儿冤家,虽然整天打嘴仗,眼睛里却流露着对彼此的青睐。
  小鱼凭借高尔基的《海燕》被校广播站正式录用,又阴差阳错地加入体育组,每周二晚上准时到播音室里录制节目。
  “准备好了没?”小鱼虽然听不到播音室外面的声音,却可以看到胖胖示意的手臂。她深吸一口气,朝外面点点头,随着铿锵、震撼的《We
  WillRockYou》响起,开始呼号:“体育时空、体育时空……”
  三个小时后,录制工作结束。
  “嗯,不错,慢慢锻炼,熟悉了就好了!”胖胖鼓励小鱼道,“下来后,准备一些体育新闻的素材,逐渐学会编辑,就更加圆满了……”小鱼一边收拾材料,一边听话的点点头。无意中,她看到胖胖在朝曹昕眨眼睛。窥伺到两人秘密的小鱼心中暗笑,手里的节奏也加快了许多。
  他们在恋爱吗?小鱼和播音搭档曾经私底下八卦过这件事。不知道!爱情,这个外人难以意会的情感,即便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也有迷茫和迟疑的时候……
  周末的晚上,自由、安逸!宿舍里只有莉香、安宁和小鱼,三个人安静的各行其是。
  小鱼很享受这份安静,可以任由自己胡思乱想。明天就是周六,自从有了飞鸟这个同学加老乡,本来无所事事的周末渐渐变得有所期待。上次聊到生日,风大车速太快,也不知道飞鸟记住时间了没有?千万不能提醒他,倒显得自己太不够矜持……
  她正在出神,突然,扩音器里一阵“嘶嘶啦啦”——“205宿舍,205宿舍,有人没,楼下有人找,有人找。”粗心的楼长,也没说清楚到底要找谁!
  莉香的小说正看在兴头上,安宁端着一双沾满了肥皂泡的手。“好吧!我下去!”小鱼无奈地从床上爬下来。
  “小鱼,是我!”隐藏在楼后的周班闪出身来。“嗨!是你呀!找我吗?”“你?!你也行,其实谁都可以,只要是女孩就行。”周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走,请你到水吧坐会儿!”“嗯,好!”小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熄灯了,她才回到宿舍。
  “你可回来啦!一晚上,被谁拐跑了?”还在泡脚的莉香看到小鱼,开玩笑道。“别提了,做了一晚上的知心姐姐。”小鱼笑着回答。
  晚上,三人卧谈,她才把周班的心事向莉香和安宁慢慢道来。
  周班的女朋友是他在上海的高中同学。本来一同经历高考、并肩战斗过的两个人谈得好好的,女孩儿却突然提出分手。他们一个在东城,一个在上海,沟通太困难。周班书信不断,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因为搞不懂女朋友的真实想法,他就想着找个女孩儿倾诉倾诉……
  “这可真是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成灾!”安宁总结道。“男生的想法也不简单呀!”小鱼插嘴道,“对吧,莉香!”她朝下铺探出头,故意问道,“哎?这周怎么没见丸子来信?”
  那边的莉香做熟睡状,发出巨大的鼾声,三个人同时笑了!
  周三傍晚,小鱼和莉香端着饭缸站到食堂门口的大喇叭下面收听广播,经过的学生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时,新闻班的几个男生也从旁边经过,笑着搭话道:“你们干什么呐,杵在这儿?”“嘘!”莉香指了指喇叭。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新闻的他们也原地站住,抬头盯着喇叭。播报新闻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你?”大家笑着问小鱼。“嗯”小鱼点点头,“谢谢捧场!对了,以后谁有体育方面的资料,帮忙给我留着!”
  一个男孩说:“我有!”
  一天下午,莉香要去公路学院看老乡,小鱼只好独自去自习。
  英语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小鱼拿出笔和本子开始构思。因为没有思路,她托着下巴向窗外望去。泡桐树上落着几只灰喜鹊,在阳光下的树枝上跳来跳去。春暖花开后的它们幸福多了,食物充饱的身体褪去了冬天的灰色,羽毛变得光鲜亮泽起来……
  小鱼正看得出神,一不小心被人猛拍了一下,吓了一跳,转回头看去,是新闻班的男生——虾仔。
  “给,正好碰到你!”虾仔递给小鱼一打报纸。“什么?”小鱼一头雾水。“《球报》呀!你上回要的!”虾仔说。“哦,嗨!谢谢!”她以为当时那个男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在意,没想到人家还真当一回事儿了,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没啥,举手之劳!反正看完也没用。”虾仔解释道。
  九七新闻班男女生比例一比一,女孩大多来自北方,男孩大多来自南方。以人们对南北方人群的刻板印象,女生性格耿直、爽朗豪放;男生相对内敛、细腻温和,加之男女生本身存在的性别差异,就导致了班级形成界限鲜明的两大阵营,又因为互相看不惯,所以,男女生关系一般,来往也不多。
  虾仔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典型南方人的体型。人也长得细致,额眉突出,彰显聪慧;眼不大却有神,凝练深邃。最为搞怪的是,脸上挂着一副大大圆圆的黑框眼镜,显得既滑稽又可爱,一张嘴更是n、l不分。第一次班内自我介绍,还没张嘴,虾仔的脸就红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得磕磕绊绊,好像大姑娘一样的腼腆和羞涩把205宿舍的女孩们逗得捧腹大笑。
  下了自习,两个人一路向食堂走去。不说话的气氛有些冷场与尴尬,于是,小鱼没话找话的问道,“平时喜欢看书吗?”“喜欢!”“看哪一类的?”“随便吧!没有特定的,经济类的多一点……”有了共同的话题,小鱼和虾仔很快熟络起来。
  “我最喜欢的小说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小鱼说。“哦,那部小说,我也看过!”虾仔回答,“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
  这个男生给小鱼的感觉,没有飞鸟特别,却也不像其他男生那么寻常,他们之间的交往好像没有刻意的开始,就变得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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