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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年开始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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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宿舍戏剧

  宿舍是大学生活最小、最基本的社会单元,三分之二的青春时光是在这里蹉跎的。在相对密集的人际空间里,因不同的人生理念、相异的生活习惯、反差的社会成熟度,宿舍成员之间的冲突与融合总是交替存在着。特别是女生宿舍,因为女孩子的天性细腻、敏感多疑,关系显得更为微妙。有时,多嘴几句闲话、少提一壶开水、偷吃一个苹果都可能引发一场战争;有时,疾病、困难或者受挫的情感反而会使宿舍关系变得空前友好与和谐……
  205宿舍即是如此。
  前几天因为武月的一场病把大家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宿舍里到处洋溢着浓浓温情;这几天却因为加菲的一个消息,宿舍里又立即变得“嫉”流暗涌,女孩们话里话外都飘着一股醋酸的味道。
  学校决定让二年级的部分学生提前参加一月初的国家大学英语四级考试,205宿舍的莉香和芙蓉有幸报名。
  “这次提前参加考试无形中就增加了通过的机会,”加菲说,“让英语成绩好的同学先报名,学校也是为了提高英语四级的通过率……”
  “原来如此,那英语成绩好与不好怎么界定?”武月问。
  “根据英语二级的成绩呗……”芙蓉回答。因为她和莉香的成绩进入了班级前八,所以回答的理直气壮。
  “一次考试能说明什么问题?”武月显然不服气,小声抢白道,“这不公平!”
  话不投机半句多!宿舍里激烈的讨论即刻冷却下来。
  几天后,武月彻底办完出院手续,205总算迎来了一个快乐的理由,也消解了部分人的嫉妒情绪。
  “哎,后天是莉香的生日,武月病也好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叶子看着墙上的日历提议道。
  于是,大家把学校配发的生活补贴拿出来,凑在一块儿,扣除给莉香买礼物的费用,剩余的足够她们吃上一顿丰盛的麻辣烫啦!
  第一次集体吃夜市,八个人莫名的兴奋。好不容易盼到天黑,她们迫不及待地出了西门。
  学校西边是热闹的小吃一条街,一间挨一间的小店,白天只做砂锅、面条的小吃生意,到了傍晚,店家纷纷摆出自家的矮桌小凳,麻辣烫、烤串正式登场,夜市也就此拉开序幕。
  高声地吆喝、粗鲁地划拳、酒瓶清脆地碰撞,各种声音汇成一片,嘈杂的人气把这条街烘得夜如白昼。此时虽已近深秋,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初来乍到,大家徘徊了半天,才选了一家坐下来。等冒着热气的鸳鸯汤汁沸腾翻滚时,庆祝活动正式开始。
  “首先,我们祝贺莉香生日快乐!”叶子站起来,朝小鱼努努嘴。后者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布袋,递给莉香。
  那是一对精致的发卡。古铜色的金属质感,黄蓝两色的掐丝小花,花芯里还镶嵌着透明的玻璃水钻。
  莉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别在耳后,臭美地甩了甩长发,引来一阵哄笑。
  “接下来,”笑声过后,叶子说道,“祝贺武月康复出院……这一次,大家表现得都不错,互相帮助……”
  “哎呀,舍长同志,您能不能回去再总结呀!我们都饿了。”加菲抿了抿嘴巴,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好吧!”叶子无奈收住话题,大家哄笑着举起汽水瓶。
  一串串的青菜、豆腐被推到锅里去镇压翻滚的汤汁。莉香捞起一片土豆沾着芝麻酱,一边吹气,一边朝嘴里送去,麻、辣、烫!呛人的味道直逼喉咙,她的眼角随即泛出泪光。
  今天,莉香收到了许多生日祝福,家人、朋友、同学,无论是远方还是近邻,都没能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欢喜,因为在众多的生日快乐中唯独少了丸子的那一句,她最在乎的那句生日快乐!
  在公众面前表现得开朗、活泼,独处时却会悲伤、无助,那是莉香鲜为人知的另一面。爱情理论专家也有寂寞、幽怨的时候,特别是和丸子有关的事情,总会触动她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因为喜欢,所以在乎。”莉香说,“如果这个人从来没在你的心里驻留过,他做什么事情,做什么选择,你都不会在乎。”
  吃过饭,她和小鱼回到宿舍,摘下快乐的面具后露出脆弱的真实。黑暗加深了孤独,空气里弥漫着伤感,她们俩偎在一起,一个倾诉,一个倾听。
  “虽然我们没有明确关系,但始终把彼此视作生命中重要的人。即使现在天各一方,即使他有女朋友,我还是坚信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最高的。可是今天,我,我……”她一时语塞。
  “……我一直心存赤名莉香的勇气和热情,用自己的方式向丸子表明心意,试图得到他的回应……虽然他的心总是摇摆不定,但我相信总会有一天,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可是现在,我犹豫了,我在怀疑这些年的情感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是呀,在对未来的结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时,要不要付出自己的情感?如果付出,付出多少?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百?这可能是每一个开始恋爱的人都会考虑的问题。可惜爱情既不是算术题,无法用公式计算,也不是化学实验,不能在瓶瓶罐罐里演绎。
  莉香的问题没有答案!
  “你们俩,魏老师有请!”加菲忽然从宿舍探出头来朝她们喊道。
  一场场秋雨过后,东城渐入冬季。天气寒冷,室内外的气温保持高度一致。
  阴冷潮湿的宿舍里,洗过的衣物得用一周的时间慢慢阴干。小鱼不得不准备四五双袜子,搭在床栏上一字排开,五颜六色旗帜一般。
  不过,湿冷的天气还是抵不过青春的热情,随着201电话在高校的普及,这个初冬开始变得生动起来,灰色的天空似乎被挑染上了色彩,没有阳光依旧灿烂!
  电话代替信件迅速成为青年人沟通联系最便捷的方式,也成为恋人之间传递爱情最浪漫的工具。相同的电话铃声在不同的宿舍此起彼伏的响起。一时间,骚扰电话、恶作剧也应运而生,成为平淡生活里的小插曲,竟凭添了几分乐趣。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找你!”“我?你是?”“你不认识我!没事,聊聊天,可以吗?”
  尽管有些莫名其妙,却发生的自然而然,也许这就是青春,没有规则、不找理由的年纪!
  一天中午,安宁站在窗旁对镜梳妆。忽然,一块光斑在她眼前绕来绕去。起初,她以为阳光反射,于是背过身去。谁知那光斑竟淘气的一路追随,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看,在那儿!”莉香指着对面喊道,那是化工九七的男生宿舍。
  “快!快!算一下房间号,我打电话骂他们,竟然敢戏耍我们新闻系的女生!”叶子回身去找纸笔。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寂寞男孩情窦初开,需要你给我一点爱,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女孩都不简单,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女孩们的心事还真奇怪……”
  好不容易计算出号码,她们气势汹汹的打过去,本想理论一番,却不想那边传来男生们的吉他伴唱声。
  “……一会儿我们要去自习,大家认识一下呗!”舍长小辉建议道。
  于是,大家把电话放到免提,打开窗户,看着男生依次从宿舍窗下走过。那边还不忘随行解说:“这是宿舍老大,江西人,喜欢踢足球;这是我们老二,湖北人……”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小辉自己。
  “哦,是他呀!这人我见过。”加菲笑着说,“他是化工系学生会秘书处的干事,我们打过几回交道。”
  后来,这个化工403宿舍成了她们的联谊宿舍,小辉舍长也就此和安宁相识,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除了电话给生活注入的轻松与戏谑,还有一个好消息让小鱼和莉香感到无比振奋——她们俩被批准光荣入党了!
  那天,魏老师找小鱼和莉香谈话,因为之前没有心理准备,两个人忐忑了一路。
  她们思考了N种导致这次谈话的可能。旷课?恋爱?学习成绩?随后又被一一否定。
  “算了!别费脑细胞了,我们俩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莉香在一边安慰道。“嗯!”小鱼信赖的点点头,两个人拿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等敲开魏老师的宿舍门,看到他笑容可掬的样子,又立即有了一种没事找事的多虑感。
  “进来!请进!”魏老师笑着说。
  毕业至今他还单身一人,就住在男生宿舍里。
  小鱼第一次来这儿,即刻被满屋子的书籍镇住了,唏嘘不已。
  都传说魏老师是辅导员队伍里的另类,不喜欢交往、不喜欢娱乐,却热衷于读书,每个月五百多元的工资大部分都用在了购买专业书籍上,难怪一开会就是“名人堂”,总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要不是因为英语成绩稍差,他早就是中国政法的研究生了,也不会轮落到东大作个区区小导员。
  “……入党之后,不要骄傲,要团结同学,带领大家共同进步!对了,还要多向组织汇报思想……”魏老师忽然停住,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们班前几天是不是出去搞活动了?”
  “啊?!”小鱼和莉香被这个急转弯的问题搞的有点懵,“你都知道了?”
  “呵呵!”魏老师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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