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铎谈话第七（5）
　　铎：好，也就是说，我们的每一个学生，他一生成功与否，都要保持自己的个性，对不对？
　　木：那更是一种必然了，没有个性，能成什么大器？只是——，你看，每一个话题都能我们聊好几天的。只是，目前的国家和政体，在趋向西化的势头中，总想扭转局面，极力维护自己的个性；各国之间，都以友好而不信任的态度，在摩擦中寻找平衡；就好像如今欧洲的人们，个个见了面，彬彬有礼，可是互不信任；如果有了共同的利益可以挖掘，那么马上可以结成同盟，可成伙伴，结成牢不可破的所谓战略共同体；谁都愿意对方能够幸福，可是却也希望对方不要影响自己；如果谁对自己有了影响，那么，就会打心眼里希望对方早点死去，嗯？不是吗？每一个政治家，都感觉职责所在，不敢懈怠，不敢马虎，小心翼翼地在国际事务中周旋；都自以为自己最聪明，最智慧，最有能力维护本国的尊严；为了给自己固定腰板，让自己身子能够挺得更直一些，都在设法把原子弹这种人类自求毁灭的东西，捆绑在腰间。呵呵呵，嗯？就像有些极端仇视社会的、不幸的失足者，总是刀枪在身，最多是藏在门后，随时准备应付不测，是不是？好，政治家的这种自作聪明，事实上也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国际间的复杂色彩。人们在真理、正义面前，总是不敢摘下有色眼镜，总不敢相信对方的诚意，是不是？你说这种情况，在未来的岁月里，何时会成为历史？我真的不敢保证。除非有一天，各国的政治家都能坐在一起，同时学习善的哲学，要不，人类还真的不知道该把原子弹怎么办？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善”终于被各国的政治家们普遍接受下来，并一起同意，人类进入了一种文明有序的大同世界，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花费巨资，把原子弹运载到宇宙中，在那里彻底销毁，而不是在地球的某个荒漠地区，是不是？只能这样，如此，才能说，人类彻底告别了愚昧和自私，狭隘和自信、彻底走在了一起。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铎；对。这个，同时也证明，如今的原子弹之所以没有大爆炸，也符合你的观点，人类毕竟有善．善是伟大的！
　　木：没错，善，说到底，善才是一种看不见的制衡力量。
　　铎：我是说，国事如家事，人心是国心。我也相信，即便是有一天，人类最终理解了善，并能同时做到以一种友好的态度，对待他人的哲学观、价值观，抛弃了愚蠢的肉体欲望，抛弃了愚蠢的自以为是，抛弃了愚蠢的好为人师，抛弃了等等其他娇作和清高；但我还是认为，终究会有某种民族、某种组织，不愿随大流，宁愿生活在祖先一直看好的生活方式里，对不对？而这些民族，往往却是最懂得善的民族，最无害的民族，最有自制力的民族，最能够尊重他人的民族；正和我们人群中的一些固守自我的人一个样，他们其实才是最善良，最不希望别人关注、打扰，因此也是最无害的人群。对不对？尽管，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们也许是最不幸的人群。而恰恰又是这种看似好意的不解，却往往最终伤害了他们，使他们没法安宁，对不对？这个，就是世间的真相，也是好多人间悲剧发生的原因。
　　木：你这是想说明什么？儒家文化，不就是这样吗？号称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到头来却闹得某些安静的灵魂无路可走，这不是儒家的最大罪状吗？嗯？你想说什么？
　　铎：我想说明一种人世规律，大自然的规律。我不希望有一天，有些政治家好心办坏事，也想把这些民族，生拉硬扯地拽到所谓的国际大家庭里来。既推迟历史进程，又难免酿成悲剧。
　　木：但是，儒家社会，好心人多，可是从来是最好这一套的。所谓世俗之刀剑，冷若风霜，你怎么说？
　　铎：我不否认，我也不认可这种情况需要我们费心承继。我相信，随着社会理性的完善，这种世俗的声音，会连破纸窗户也穿不透的。我们眼下就看到了这种端倪。
　　木；什么端倪？
　　铎：还能说吗？历史的河流，有时是自流形成的，你不是说过吗？尽管官方不提倡儒学，可是，儒学的礼仪文化，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并通过人们的淘汰、改造、创新、完善，已经在各地的民俗中，在职场中，在公务人员的行为中，在对外交往中，在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发挥着良好的，甚至有点过头的作用。也就是说，我们的社会，已经学会了宽容和理解，学会了保护所谓的另类，对不对？只是很可惜，还没有人把这个礼仪规范，新的礼仪规范整理出来，像儒家的礼纪那样完备有效，在构建礼仪之邦的呼唤中，发挥更好的作用，对不对？
　　木：当然，一切还都处于初创阶段，一切都在流变，总会形成一套东西的。我相信。
　　铎：那么它的底色是什么？离开了儒家的传统，你能独创出来吗？你创制出来，谁人能能愿意接受呢？
　　木：这是两码事！离开人们的交往规范，固然寸步难行，可是，这个民族的东西，和哲学有关系吗？我不懂？
　　铎：和西方的哲学观是没关系，可是和儒家的关系，却是很紧密的，几乎是同一件东西，你能否认吗？柏拉图不讲“礼”，让我们这些读书人，把礼早忘记了，看到世俗的东西，看到民俗的婆婆妈妈，反倒觉得不可理喻，有这个事吗？可是，如今媒体上，官方文告里，好像都在说，我们是“礼仪之邦”，我们要讲德，要有德，要发扬民族的优良传统，你能说清这都是什么意思吗？
　　木：呵呵，什么意思，你说它是什么意思？它的语句本身，优秀民族文化遗产，不就是它的意思吗？
　　铎：哈哈哈，你最好多绕几下，才会有点诗意。我愿意相信你明白它的意思。可是，不瞒你说，我真的不明白它指的是什么。说它是我们的对外交往之道吧，好像是，又好像不完全是；说它指的是人际交往的约束与规范吧，好象是，又好像根本不是。总之有点空泛，有点不着边际，它的的确确在我们生活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可是，又每每发挥作制造虚假局面的最好凭借，反正我说不好，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
　　木：总之绝非是儒家的那一套东西，这个你大可放心！
　　铎：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呢！我们的最大病端，就集中在这种是是而非的东西上了。好多事情我们离不开，可是偏偏又不明说，怕犯忌讳；好多事情我们真的感觉很不需要，也偏偏没有人直接表白，也是怕讳忌。大家都糊里糊涂，没有人研究身边的这些实际的问题，整个社会都把眼睛向外瞅，总想知道西方人现在正在研究什么，看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插一杠子，来个一鸣惊天下，来个世界第一，抱回一个什么诺贝尔奖。气魄很大，只可惜力气不足！还差得远呢！古人告诫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好象没人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好像又没人理会这个道理，放着自家的地不种，却花高价承包别人的地，只是为了这个地在大路边上，好让众看见自己多有眼光，多有能耐，你说这是什么心理？难道不是虚荣、不是娇作，不是浮躁，不是一种彻底的病态吗？
　　木：你说这话，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铎：怎么了？
　　木：我感到了一种影射，哈哈哈。
　　铎：如果你有这个病，我看顺便也治一下，没什么坏处。可惜，我还没发现你有这种情况，我只是觉得，你故意不说真话。
　　木：没，我句句都是实话，呵呵呵，我可以保证。
　　铎：所以说，我们的社会，已经跌入一个最可怕的境地了，没有诚信，连我们俩都觉得很受困扰，你说，这个社会还有什么指望呢？不赶快根治一下，能不病入膏肓吗？有人说，西方当年发展市场经济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子的，也是假货盛行，骗子满天飞，帽子随意戴，个个自以为聪明，都以能利用对方为能事，对不对？都觉得这不过过是市场经济，金钱第一造成的短期效应，可是，在我看来，事情远没这么简单。病因就藏在我们的孩子的成长环境里，就在于我们一直说的那种两套语境里，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有人呼吁说，要加强法制，要用重典治恶，好，没错，可是这种恶斗浸入了我们的肌体，我们的灵魂里了，我看你怎么通过法制来彻底纠正，他大法不犯，小犯不断，你能天天修改律法吗，你准备把每一个人，都收进监，让那些大腹便便的法警们，给所有人来一次灵魂大洗涤吗？
　　木：哈哈哈。
　　铎：在这种环境下，竟有些糊涂的东西，数典忘祖，混淆视听，宣扬什么人性是恶的，人人心中都有魔鬼，甚至有人还用什么名人的话，什么“我脑海里有过所有的恶念，我只是没做出来罢了”，用这种话安慰自己，安慰大众，你说这个不适一种最低俗、最无耻的误导吗？
　　木：但是，你说，礼者，敬也。礼的真谛，无非是“敬”。正是因为这个敬，我们的国人才不喜欢正面冲突，碰到难说话的人，都感觉有点头痛，都喜欢遇事躲着走，即使下属有错，也不直接指出，却在背后说些刻薄的风凉话；我们的圣人，孔子，他也有这个毛病，你怎么说，这个不是没有诚信的根源吗？我们的文化里没有诚信，你凭什么说是什么“两种语境”造成的呢？我们的面子哲学，不是也在暗示着这个虚假吗？“齐国有妻妾，相抱为夫羞”，为什么，还不是他的丈夫太好面子，成天跑到寺庙里讨饭吃，感觉脸上无光吗？嗯？这个你又怎么说？
　　铎：这个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也一点都不担心，我不相信有了理智的人们，还会继续喜欢这一套。
　　木：你看，你还是乐观得不得了。
　　铎：人们之间有尊敬，是一种美德。人们之间有诤言，那更是一种美德，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不就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吗？第二，面子者，虚荣也。虚荣者，求敬也，求敬者，好利也。我看，无非就是这个道理在作怪。我们提倡儒学，不是为了巩固这个病端，恰恰是为了治疗这种病症，只要人们真正懂得了儒学，这种病，他自然会好。只要人们通过学习儒家的做人道理，自然会把西方的好观念移植到自己的智慧里，成为自己成就自己的一种有力武器，对此，我充满信心！
　　木：呵呵呵，我对你的误入歧途，也看得一清二楚！
　　铎：好，愿你愉快！那么，我们来说说，五十年后，我们中国的社会，会是什么样子？
　　木：你说说看，我感觉你有观点需要推荐？
　　铎：我认为，如今整个人类的眼光，都盯住西方，把它作为一种中心，表面看，是一种经济文化现象，可事实上，却是对西方的一种精神的推崇。什么精神，就是他们的科学精神。所以，这种崇拜，我认为，是一种必然，也有它的积极意义。重要的是，关键的一点是，在这种崇拜和模仿中，我们要保持自己的个性，不要被漂染得太厉害，不要丧失自己的特色。对不对？就像一个人一样，跟着社会风潮，跑到头，才发现自己不会做人了，没有了自我，你说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我们的特色是什么？那就是我们正在宣扬的东西，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如果我们能在四面包围中，把这样一种目前仍被质疑的社会制度摸索出来，并示范给人类，那么，我想，我们至少就可以有把握地说，我们已经作成了我们该做的、想做的事情。对不对？可以说我们已经为人类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可见，路子是没错的，方向应该坚持。如果我要要轻言放弃，那么，百年以内，我们的所谓民族振兴，就不会有什么指望了。这是第一点。看上去有点硬，但是理智地看，却也合情合理。第二，我们建设的这个社会主义，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按照我党的描绘，至少包含了这样的内容，也就是你所说的标准答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好，可是这就够了吗？我的感觉是，这个宏伟的大厦里，缺少哲学意味，缺少钢筋，缺少内力，更缺少中国特色本身。你看是不是，我们要建的特色社会恰恰缺乏特色！
　　木：妖言惑众！中国人构建的社会主义，不就是中国特色吗？社会主义理论，不就是它的钢筋吗？不是中国特色，你准备教它什么特色？不是钢筋，你准备把它叫什么？难道它是外墙涂料吗？嗯？
　　铎：呵呵呵，对于第一个问题，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说外墙涂料固然有点亏待它了，可是如果一个社会缺乏道德基础，那就好比一座没有钢筋的大厦，盖个小房小舍还可以，如果要成大器，要给世人作样板，我看终就会是个空中楼阁，经不起一点风雨！我可以低声告诉你，多少年来，如果没有中国文化作底子，没有中国人的传统精神作铺垫，嘿嘿嘿！你尽可以大胆地推测，我们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谈天说地吗？你我不敢说，对于我，我可知道，因为没了书念，我就得过回家种地去了。
　　木：这个，我没法否认。如果没有中国人的固有精神，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耐力，经受这般磨砺，这般的折腾，这般的困苦，这般的不解和奉献！不会，一定也会像有些社会主义试验者，早就推倒重来了。可是，你说这是坏事，还是好事，还真说不好，有利有弊，谁也说不准。
　　铎：说不准的事情，我们就要把它说准，这就是科学精神。没有直面问题的气魄，我们终究不过是一颗经受不住风雨的小草，长不成什么参天大树的，你信不信？
　　木：你继续说你的，自然规律！我不信，顶什么用？
　　铎：好。既然苍天眷顾，既然万民有福，既然历史造就，我想，我党，贵党，她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度，用“拿来主义”者的精神，敢于给自己的社会主义理论中增加任何有用的东西，而不是照本宣科，总怕把经念歪了，是不是？总怕对不起马克思？
　　木：没，我敢保证，她还没迂腐到这个程度，她也是沉吟良久，抚剑起彷徨，就像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人常做的那样，把万种可能一再掂量。你想，我们通过解放思想，把私有化，把商品，把市场经济，把多种经济形式，都敢拿来，还怕一个儒学吗？你这是毫无道理的杞人忧天吧？
　　铎：你是说，她知道从马克思的字里行间里寻找智慧，是一种迂腐的行为吗？你是说，她想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抱定了一种决心，要通过自己的实践，创立新的、符合后进国家社会发展实际的社会主义理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