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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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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十三节

  胡瑞澜的奏折一到北京,引起了朝廷官员的极大兴趣。军机处翁同和刚刚拆开奏折,便有不少官员前来探询奏折内容。翁同和连自己也没有细看,急急前往后宫去见两宫皇太后去了。两宫皇太后早有谕旨,要求军机处一旦收到浙江胡瑞澜的奏折,应立即交给她们先看,翁同和岂敢不遵?
  当时杨乃武和小白菜因奸谋毒一案在申报上多次登载后,成了北京城里街谈巷议的重要话题。有对案中风流韵事有着浓厚兴趣的,有对这个案子的冤与不冤辩论不休的,有对这个案子最终结果猜测打赌的。京官们对探寻这一谜案结果到底如何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就连深宫中的两宫皇太后也不能例外,不但时不时地与周围的太监宫女们聊聊这一案子,还很想知道这个案子进展情况和最终结果。
  慈禧太后看了胡瑞澜的奏折,自言自语说道:“聊无新意。”便让李莲英叫下人将奏折送给慈安太后看看。慈禧太后对李莲英说道:“小李子,外面的人对杨乃武和小白菜这个案子有什么说道?”
  李莲英回道:“奴才听外面人说,胡瑞澜从来没有审理过刑事案子,多半也是维持原来的判决罢了。主子,您刚刚看了胡瑞澜的奏折,跟外面人猜测的是不是一样啊?”
  慈禧太后说道:“鬼灵精!这是你刚刚听我说了聊无新意的话,才这样说的吧?”
  李莲英说道:“奴才哪敢啊,外面人真是这样说的。”
  慈禧太后说道:“小李子,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李莲英说道:“奴才没有看法。主子的看法就是奴才的看法。”
  慈禧太后问道:“你有没有看过《申报》?”
  李莲英道:“不敢欺瞒主子,奴才是看过的。”
  慈禧太后又问道:“《申报》上杨乃武的申诉状看过吗?”
  李莲英回答道:“看过的。”
  慈禧太后问道:“杨乃武的申诉有道理吗?”
  李莲英一时不敢直说,道:“奴才,奴才看是看过的,只是还没有想过。”
  慈禧太后说道:“现在想也来得及。想好了,说一声。”
  李莲英只得说道:“禀主子,奴才觉得好像有一些道理。”
  慈禧太后又像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申报》上登了杨乃武的申诉状后,天下人人都知道了这件案子。如果天下人都认为杨乃武申诉有理,而朝廷却不能给予纠正,天下人会怎么想?这该如何是好啊?”
  李莲英说道:“据奴才所知,京城里谈论这一案子的人很多,也是朝廷官员经常议论的话题。如果奴才没有猜错的话,过几天又会有人为这个案子上折子了。原先大家只是这么说说,说胡瑞澜不会办案。现在胡瑞澜的奏折到了,恰恰被大伙儿猜了个正着。这折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慈禧太后问道:“你猜猜看,他们上折时会胡诌一些什么?”
  李莲英说道:“大约还是那些个老话,要求刑部提审呗。”
  慈禧太后说道:“哼!那可不行。岂能为平反一个被革举子乱我朝纲!”
  恭王爷得知胡瑞澜的奏折仍维持了原浙江巡抚杨昌浚的判决,自己嘱王书瑞上奏折的一番苦心眼见着变成了泡影,心有不甘,便把王书瑞找了来,问道:“你不是说你认识有个姓边的来着?是不?”
  王书瑞说道:“是的,叫边宝泉。是礼部的给事中。不知王爷因何提到他?”
  王爷说道:“你知道胡瑞澜刚刚上来的奏折了吗?又维持了原来的判决,也就是说,你上次的奏折是白费心思,直是瞎子点灯,还费了蜡。”
  王书瑞道:“王爷就为此事呀!”
  王爷道:“此事对你来说还算小呀!胡瑞澜的奏折一到,那意思是就是说,你以后得闭嘴,少在太后面前说三道四,再不要上什么奏折了。”
  王书瑞说道:“王爷不必为此烦恼。自从圣上钦派胡瑞澜重审这一案子后,大臣们早有议论,说胡瑞澜从未办过刑事案子,且又是杨昌浚的部属,胡瑞澜每年的考成都还得由杨巡抚上报朝廷,他不可能得罪上司,不可能违拗上司意图秉公办案,他必定会回护上司,维持原来判决。如今果然如此,被在京大臣们猜了个正着,岂不被人笑掉大牙?这不是微臣奏折有错,而是朝廷用人不当。”
  王爷提高了嗓门,说道:“这有什么可笑的!你们再笑胡瑞澜,可他的奏折一旦被准了,你就哭去吧。人家都会说你王书瑞的奏折一文不值,都是屁话。”
  王书瑞说道:“那依王爷之见呢?”
  王爷道:“你把那个姓边的去找来,本王有话说。你上次已经上了一次折子,这回不能再让你上折子了。你上次说这个姓边的还挺有想法,本王想让那个姓边的再上一次折子。”
  王书瑞把边宝泉找了来。叙礼毕,边宝泉问道:“不知王爷叫卑职到来,有何吩咐?”王爷说道:“本王听王大人说道,边大人对浙江杨乃武的案子很有些看法,是否这样?”
  边宝泉说道:“王爷,对这个案子,因《申报》上登载,卑职与同朝官员只是看了《申报》之后,平日随便聊聊而已,谈不上有什么独到的看法。”
  王爷问道:“哦,你们都聊过些什么?”
  边宝泉说道:“据近日《申报》所载,这次胡瑞澜审理本案时,杨乃武供认有罪,也是在刑逼之下所致。卑职在《申报》上看到杨乃武在这次供认之前,有一番话语,真正慷慨激昂,悲壮凄凉。想那杨乃武,已经饱受刑逼之苦,再也经不起严刑折磨,如果再以酷刑相逼,岂有不就范之理?但这样靠刑逼所得的口供,便有些靠不住了。胡瑞澜靠刑讯逼供取得口供,足见他审案无能。如今胡瑞澜以杨乃武之口供作为定案依据,岂能服天下悠悠之口?这是一些同僚们随便聊聊之语,如此而已。卑职也不知大伙说得对还是不对。”
  王爷说道:“边大人,以往你们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本王问你,你是不是能为这个案子正正经经地做点事呀?”
  边宝泉说道:“谨遵王爷吩咐。”
  王爷说道:“好!那本王就跟你直说。本王对这个案子也挺有兴趣,看了《申报》上的报道,觉得杨乃武的申诉很有些道理,很有可能是冤枉他的。但这个案子已经多次审理,这次又经特命钦差胡瑞澜审理,仍是维持原来判决。而据《申报》所载,这次胡瑞澜办案,也是靠刑讯逼供取得的口供,若果真如此,且不说不足以服天下人之口,就连朝臣之心也难以平服。所以本王认为,有必要再次上奏折,以使这个案子对世对人都有一个清清楚楚的交待。”
  边宝泉道:“不知王爷以为要上什么样的折子?”
  王爷说道:“呵呵,这个事情啊!那依边大人之见,应当上个什么样的折子呢?”
  边宝泉说道:“同僚们在闲聊中都说,这个案子是经过浙江巡抚审理的,由浙江官员重审,不可能审得清楚,除非由刑部提审,才有可能弄个清楚明白。杨乃武在诉状中也是这样请求的。是不是可以上个请求将此案交刑部审理的折子?”
  王爷笑道:“哈哈,刚刚本王与王大人也是这个意思,看来我们三个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好,那就请边大人上个折子,请太后将此案交刑部审理。”
  却说边葆诚回到宁波,在其所辖的定海县城为钱宝生选了个药铺,买了下来,为钱宝生日后生计所备。想那定海地处偏僻,有海峡阻隔,交通不便,便于钱宝生藏身。待一切办妥,便密报杨昌浚:事已办妥。
  杨昌浚得信后,即派张迟,嘱其密将钱宝生送至定海县城。因此事必做得十分机密,不能为他人所知,杨昌浚只能派心腹之人操办。
  张迟领命后,一面寻思该如何说服钱宝生心甘情愿地去定海,一面随带二名衙役,来到仓前镇,不用问询,便找到了爱仁堂药店,却见药店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幅白色挽联,上联曰:白鹤西去前往福地,下联曰:紫气东来荫及子孙。一打听,原来药店掌柜钱坦已经跨鹤西去了。
  因钱坦的心灵在胡瑞澜的浙江学政衙门里像面团一般被狠狠地揉了几把。本来已被小杨詹氏、叶杨氏一班人骚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魂灵,更变得游丝般的脆弱。在杭州监牢这几天,日日提心吊胆,魂不守舍,既怕见到官,又怕见到杨乃武亲属。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良心无一时能得安宁。待作证后回到仓前镇上,小杨詹氏、叶杨氏的影子又时时跟在身后,搅得他吃饭不香,睡不安眠,噩梦连连。钱坦受不了心理上良心上的长期双重煎熬,过不了几天,就一命乌呼了。
  张迟担心钱坦之死有假,待询问了多人,回答十分肯定。又亲到钱坦墓地察看,见墓地附近一片零乱,显见为众多送葬之人踩踏所致,确定此墓绝非偷偷下葬,不可能有假,遂把“钱宝生”已经病死的消息告诉了杨昌浚。杨昌浚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详细询问了张迟,待确信无疑后,方抚掌笑道:“此乃天佑吾也!”
  杨昌浚以为,钱坦一死,这个案子以后不会再有风浪。
  钱坦年纪轻轻便一命呜呼,究其原因,显系其轻易向官府作假证所致。钱坦之死,深为作假证者戒。
  一份奏折放在了慈禧太后面前,奏折曰:
  礼部给事中奴才边宝泉跪奏。为大臣讯办重案未惬众论,请旨提交刑部审办,以昭平允而服人心事。
  窃奴才恭阅邸抄,奉上谕,前因给事中王书瑞奏,浙江余杭民妇葛毕氏毒毙本夫葛品连诬攀已革举人杨乃武因奸同谋,问官回护原审,请派大员查办。当派胡瑞澜提讯。兹据该侍郎奏称,反复讯究此案,实系杨乃武因奸起意,令葛毕氏将伊夫葛品连毒毙,供证佥同,案无遁饰,按律定拟,并声明此案原拟罪名查核并无出入等语,著刑部速议具奏等因,钦此。
  此案传闻异词已非一日,近日外间议论,佥谓该学政与抚臣杨昌浚素日相好,其办理此案,外示严厉,中存偏袒。于案中紧要关键并未虚公讯究,势必仍照原定罪名拟结。今恭读谕旨,胡瑞澜所奏果与前此传闻无异,是物议必非无因。此案杨乃武是否屈抑,原审官是否回护,非奴才所知。然近来外省已经办成之案,虽经京控而发交原省查办,平反者百不得一,久已相习成风。且胡瑞澜以学政办理同省重案,所派承审之人不过府州县官,与钦派大臣随带司员者不同。外吏之升沉操之督抚,仰承意旨视为故常。一旦特发公论,以疑难大案引以为责,而致亲临上司干失入之重咎,虽愚者不肯出此。而胡瑞澜素本文臣,从未办理刑名事件,其受人牵制,不能平反,本在意料之中。伏思朝廷慎重人命,凡关罪名出入,不惮再四研求。现虽饬下刑部速议,惟纸上招供,弥缝必极周密,恐该部无从指驳。矧此案议论纷然,关系甚巨,不妨加详而不可以少误,加详乃以彰朝廷钦恤之仁,少误则无以为斯民雪冤之地。可否特降谕旨,将全案人证卷宗提交刑部详细研究。如胡瑞澜所奏果是,不过稽迟杨乃武数月之死。而既经刑部复审,自足以伸国法而破群疑。倘有不实不尽之处,立与平反。庶嗣后各省承办重案不敢再蹈瞻徇回护之习。于吏治民生均有裨益,非徒为杨乃武一人昭雪已也。
  奴才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
  谨奏。
  慈禧太后阅后,问军机大臣翁同和道:“翁大人,你觉得边保泉的这份奏折是应该准,还是不应该准?”翁同和说道:“回老佛爷,微臣认为,此折准与不准,确是个大问题。须请太后老佛爷圣裁。如果不准这一奏折,那就是说,此案既经特命钦差胡瑞澜审理,已经定案。届时,杨乃武和小白菜两人就将交付秋决,一旦通过,就将执行死刑。但此案已经震动全国,朝野上下纷纷为杨乃武呼冤,甚至连包括朝臣在内的不少人都认为杨乃武有冤。此折就是朝臣中一部分人的意见,而不可能仅仅是个别人的意见,其中不乏朝中重臣。如果就这样在此案异议四起的情况下,将杨乃武和小白菜两人执行死刑,不知将会产生什么后果,微臣实难预料。但如果准了此折,也是个大问题。人命大案,向来由各省督抚审结后,由刑部交秋审决断。实际上,秋审只不过走走过场,届时,都是听各省督抚的意见。由刑部提审已由督抚办理的案子,臣恐引起各地督抚反弹。他们会担心此例一开,日后自己所办案件动不动会被刑部提审,所以定会反对这种做法,到时,是否会弄得上下关系紧张,各地督抚是否会与朝廷分庭抗礼,甚至是否会乘皇上年幼,太后初掌朝纲之际作起乱来,微臣实难预料。一方面是关乎两条人命,朝臣舆论;一方面是关乎大清政体,社稷安定。孰轻孰重,微臣只是替太后分辨此事的利弊关碍,最终还是请太后老佛爷定夺。”
  慈禧太后说道:“翁大人对此事分析得十分透彻,所以我一时也定夺不下。据你的分析,两种情况都十分严重,只是两相比较,错杀一个杨乃武,总不见得会天下大乱。一二条性命算个啥?而如果各省督抚纷纷作起乱来,那可是事关我大清社稷安宁的大事。我的意思是不准这个折子,军机处按这个意思起草一个喻旨。”
  翁同和问道:“能否请太后明示不准这个折子的理由?”太后说道:“理由由你们去想,让我也再想想,能弄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翁同和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想不出一个充分的,能让朝廷官员们折服的不准这个折子的理由。思来想去,终于想到,既然太后一心维护由各省督抚审案定案的体制,就可以“向无此政体”为由,驳回边保泉的奏请。慈禧太后见后大悦,极力赞赏了翁同和一番。
  消息一出,朝臣一片哗然。大家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有人说,驳回边宝泉奏折毫无道理可言。这样,岂不是在我大清国之内,眼见冤案亦无处可伸,将大清法律置于何处?有人说,此案有许多疑点,胡瑞澜并未就此作出解释,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此案岂能就此了结,我大清对百姓之性命难道就如此冷漠?又有人说,胡瑞澜审理此案虽说是连夜熬审,没有用刑,实与刑讯逼供并无二致。胡瑞澜审案无方,其奏折岂可相信?
  朝臣们的话语传到了慈禧太后耳边。慈禧太后又将翁同和叫了来,问道:“翁大人,朝臣们纷纷议论此案,你看该如何应对?”翁同和道:“谕旨已颁,不可收回。依微臣之见,本案虽不由刑部提审,然仍可将原审材料交给刑部,要求刑部将此案再仔细研究。由刑部提出此案中的疑点,然后交胡瑞澜仔细审查,若确无疑义,方可交付秋审。”
  慈禧太后大悦,说道:“翁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此议果然高超。这样,此案虽非由刑部审理,实则却与刑部审理无异。既可维护我大清之政体,又可堵众臣之口,还可以让此案给世人一个清楚明白的交待。如此甚好,你就去拟个谕旨吧!”
  “是,太后。”翁同和正要离开,慈禧太后又将翁同和叫住,问道:“翁大人,你是否看过此案材料?”翁同和道:“不瞒老佛爷,微臣因曾在刑部当差,出入刑部比较方便。此案又是如此轰动,岂有不动心的?微臣确已看过此案全部材料。”慈禧太后又问道:“那请翁大人说说你对此案有何看法?”
  翁同和说道:“太后老佛爷,微臣看过而已,并没有仔细研究。因此案确实疑难,未经仔细研求,恐难有准确看法。微臣之见,只是皮毛,请太后不要当回事。”
  慈禧太后说道:“你先说说看,说对说错,我不怪你。”
  翁同和说道:“微臣初看此案,见此案既有官府勘验结果,又有买砒药店掌柜证言,男女双方所作供认均相吻合,觉得虽皋陶再世,也应认无疑矣!后在《申报》看见了杨乃武的申诉,得知杨乃武在审案时曾被刑讯逼供,这就有可能被屈打成招。只因杨乃武乃读书之人,不同与江洋大盗,难以经受刑逼,胡乱招供,也不无可能。所谓与女方交待相互吻合,也就没有了多少价值。从杨乃武的申诉状来看,女子葛毕氏诬攀,也不无可能。所以,微臣认为,太后交刑部继续研究,将刑部发现之疑点交胡瑞澜审理,此乃弄清案件真相的上上之策。微臣这就去拟旨。”
  慈禧太后遂颁下谕旨给刑部,旨曰:
  浙江民妇葛毕氏谋毙本夫一案,前特旨派胡瑞澜秉公严讯。现经该侍郎反复研求,案无遁饰。着将全案材料再交于刑部详细研求。如该案尚有弥缝之处,该部不难细究。著刑部速行核议具奏,俾成信谳。
  钦此。
  却说朝廷驳回边宝泉要求刑部提审奏折的消息在《申报》上公诸于天下后,叶天一心中很不是滋味,大约这就叫惺惺相惜。叶天一认定,杨乃武是被冤枉的,是被屈打成招的。都是读书人,其他读书人遭受冤枉,好像就是自己遭受了冤枉似的。叶天一时时在想,为杨乃武该做点什么。现在朝廷已经决定此案不允许由刑部提审,下一步有何办法可想呢?
  应然兴冲冲地跑来找叶天一,说道:“叶先生,贫僧走街穿巷,又听到一个大新闻,说是朝廷又有人上奏折,要求把杨乃武和小白菜的案子提交刑部审理,结果,朝廷下旨,说‘向无此政体’,不给提审。叶先生,你知道了吗?贫僧又给你提供了一条大新闻。”
  叶天一道:“大师傅,你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这是《申报》上登载的消息,鄙人早就知道了。”稍停,叶天一突然变了语调,说道:“咦!奇事!”。便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往朝廷官员的奏折和皇上的谕旨很少上《申报》的,怎么……。”又对应然说道:“大师傅,你的一番话倒提醒了鄙人,这是个新鲜事儿,不知何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快就弄到了朝廷官员的奏折和皇上的谕旨,交给了《申报》登载。或是朝廷有意识地把这两件东西交《申报》登载,以便使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
  应然不解,问道:“叶先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算什么新鲜事儿?”叶天一说道:“大师傅有所不知,搞新闻的人就是讲究一个敏感,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出来,就要体会到里头跟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关联,所得的消息有没有上报纸的可能。”应然问道:“这里有什么跟先生有关的吗?”
  叶天一说道:“是啊,我们《申报》以前很少登载朝廷官员的奏折和皇上的谕旨,要登也是要过去很长时间才登。可如今这么快就上《申报》了,比大师傅走街串巷所得的消息还要早,说明这可是一个新动向,说不定以后朝廷会把奏折和谕旨主动交给《申报》登载。如果真是这样,鄙人如果去了京城,新闻来源就不成了问题,鄙人日夜忧愁的米面问题就容易解决了,朝廷总不至于提供谕旨或奏折抄件还要收鄙人的小费吧。”
  应然说道:“叶先生如果去了北京,或许还可以想想办法,如何为杨乃武和小白菜这个案子洗雪冤屈。据贫僧所知,这两个人的确都是冤枉的。”
  叶先生说道:“小白菜是否有冤,鄙人不知。而杨乃武有冤的可能性是极大的。鄙人也正在思考如何才能将案子继续往前推进。现在朝廷的意思是要刑部对这个案子中存在的问题提出疑义,再交胡瑞澜核实。实际上这种做法愚不可及,不可能有任何作用。对刑部而言,反正这个案子是由胡瑞澜主审,刑部最多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不可能真正担当起职责来。而对胡瑞澜来说,既有刑部给把关,自己就无须多动脑子,将来案子审不好,也没有自己什么责任,主要责任还在刑部,是刑部没有看出问题。且胡瑞澜原来就有折子上奏两宫皇太后,刑部真的发现了什么疑点,他很有可能想办法给说圆了,把原来案中的漏洞补上。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已经有管事的个人或衙门,其他人就不可能尽心相助。因为如果事情办好了,最终功劳是人家的。自己犯不着化多么大的气力。如果事情最后办砸了,也可因自己没有说什么或没有做什么而不必承担责任。朝廷想要同时逮住两只兔子,结果可想而知,一只也逮不住。朝廷想要靠这种做法给这个案子弄清楚是万万不可能的。”
  应然说道:“叶先生您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再动动脑子,您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把这个案子彻底搞清楚的。”
  叶先生听应然夸赞了几句,心里暧洋洋的,便随口说道:“如果想要真正弄清这个案子,除刑部提审外,没有其他好办法。可是,朝廷已经封死了刑部提审此案的路子。”
  应然不懂朝廷什么法度,也随口说道:“叶先生到了北京以后,有什么认识的官员,叫他们再上奏折,或者多弄几个人上奏折,或许作用大一些。”
  叶先生笑道:“大师傅真会胡诌。难道你不知皇帝所说乃金口之言么?如果皇帝说的话可以朝令夕改,说话不算话,还有何权威可言?哪怕自己明明知道已经错了,他们也不可能改过来。就像我刚刚说的,叫刑部找出疑点让胡瑞澜去审核,很明显是步臭棋,他们会改吗?不可能!还说‘向无此政体',谁说的?就鄙人所知,同治十二年,我们浙江嘉兴就有一个案子是浙江巡抚审过后,又由刑部提审,最后弄清楚的。过去才这么几年,怎么能说‘向无此政体'呢?现两宫皇太后已有这样的谕旨,就是先前有过这样的做法,也不可能再交刑部提审。如果有哪个官员还去上奏折,不仅仅是自讨没趣,说不定还有被摘掉顶戴花翎的风险呢!哪个官员有这么大的胆子?”
  应然说道:“好哇!妙哇!既然先生说太后谕旨上‘向无此政体’之说并非如此,那么如果再有人上折子指出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有何时何案可以为证,难道太后还会公然坚持这种理由吗?只要两宫皇太后不是昏愦得太不象话,贫僧认为是会接受的。历史上忠臣犯颜直谏,终被采纳良言的史实也并非只有一二。”
  叶天一说道:“大师傅之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当今两宫皇太后掌权朝政,百废待兴,只要言之有理,说不定是有可能采纳忠言。看来已经没有了其他妙着,倒是可以试试这步险棋。只不知何人能有如此胆识,敢在太后已下此谕旨之后,仍有胆量敢犯颜再奏。”
  应然为完成菩萨交待的任务,哪管得了许多?随口说道:“原来上折的官员只是个给事中,官衔太低,难怪太后不予准奏。如果先生在京中另外找一位正直敢言的高官,请其向太后递上奏折,说不定就会准奏了。这位高官一来可为两位蒙冤之人伸冤,为大清律法得以伸张而名彪青史,二来因能救下两人性命而积下无限荫德,子子孙孙均可受之恩惠,岂不是大大的美事一桩?贫僧相信,在我大清朝廷中定能找到这样正直敢言的高官。”
  叶天一言道:“大师傅信口开河,这样的高官岂是信手可以找得到的么?不过,鄙人倒确有一位私塾同窗在京为官,品级也蛮高,才学更是了得。他精通数国语言,已有多部巨著问世。鄙人与之相比,简直就是田鸡与凤凰之别。只是鄙人不知他是否有此胆识,也不想为了此案去叨扰他。万一其上了奏折,并为此丢了官职,岂不是害了他了?害了如此贤能之人,鄙人于心何安?”
  应然禁不住问道:“不知如此贤能之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叶天一道:“他就是鄙人同乡,嘉兴人许景澄是也。童年之时,就已显露非凡才华。鄙人在私塾念书学子中已属上等,然与他相比,可说是无地自容了。”
  应然又问道:“不知你这位私塾同窗在京官至何级,人缘如何,在浙江籍京官中可有一呼百应之号召力?”
  叶天一道:“这个倒不甚明了,只知他早已是翰林院编修。我们只是幼年同窗,已有数十年没有交往了。”
  应然说道:“先生是担心他因上折而有可能害了他,害了一位贤良之臣。贫僧想,若通过这位高官,联络多名浙江籍京官联名上奏,如果准了自然是好,如果不准,甚或凤颜大怒,区区上一个奏折,总不致把多名官员同时给撤了。这样既可达到再奏陈理之目的,又可以确保你同窗官位无虞。先生你看贫僧之说是否在理?”
  叶天一说道:“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鄙人有时也想,杨乃武被屈打成招,蒙冤入狱,浙江读书人也同被蒙羞。在京为官的浙江读书人恐也会被他人指指触触,甚或在朝难以抬头。鄙人如果在京,定要好好劝劝这些在京的浙籍官员,应该站出来为浙江的读书人说说话,为蒙冤的杨乃武说说话。”
  应然喜道:“那先生就该去北京啊!先生既有同窗高官在京,又见多识广,有丰富的学识和阅历,还愿为杨乃武和小白菜两人的冤案奔走呼吁。贫僧请先生尽快去北京,多结善缘,多种善因,日后叶先生会洪福齐天的。”
  叶天一说道:“大师傅,鄙人只认为杨乃武有冤,从未说过小白菜也有冤情!”
  应然只得说道:“啊,啊,是,是。阿弥陀佛!就是只为杨乃武一人,先生也还是应该去京城啊!再说了,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到了北京或许还可以彻底解决先生的米面问题呢!”
  开始,叶天一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北京人生地不熟,一时还下不了去京城的决心,经应然说来言去,真的有了去京城的念头,便说道:“噢,去,去吧。鄙人以新闻为业,只要哪里有新闻,哪里就应当是鄙人的家。哎,大师傅,你走街穿巷,化缘说法,传道授业,在杭州如此,去北京也如此,不如你我一同去到北京。你继续为鄙人提供新闻线索,就是算上灵隐寺的那篇,你还欠鄙人五条新闻呢!平日里鄙人也好有一个斗嘴争吵的熟人,不致寂寞。”
  应然求之不得。现在小白菜虽在杭州,他就是去了北京后,凭借其神通,想回杭州甚是方便,无须为此担忧,便满口应承道:“只要先生能尽力为此案奔走,贫僧了无牵挂,还有何处去不得的?”
  应然一想,如果叶先生怕路途寂寞,要他一起乘小火轮去京城,岂非辜负了自己的神通?遂说道:“只是临行之前,贫僧尚要去灵隐寺和虚空法师等一些故旧佛友知会一声。就请叶先生先行一步,贫僧到京后,便会来找先生。不知先生到京后,何处落脚?贫僧应当怎样和先生联络?”
  叶天一想了一会,说道:“到了京城之后,鄙人为案子的事将去拜访昔日同窗许景澄许大人。待安顿好后,每天都会去紫禁城宫门外看看,是否有新的奏折和谕旨供《申报》登载。如此就请大师傅去紫禁城宫门外找我就行。”
  应然说道:“如此,你我北京宫门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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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年前,仙武帝尊率领百万神将打入太古洪荒,却无一人归来,只有一缕真火遗留世间。 九千年后,门派废徒叶辰,被赶出宗门,无以为家,机缘巧合之下偶得真火,再踏仙武之路。 这是一个神魔仙佛并立的世界,这是一个诸天万域混乱的年代,叶辰的逆天征途,由此开始。
六界三道
东方玄幻完结
权力风暴
主人公江云皓转业之后成为黎城县县长,开启了自己的仕途。 在官场和对手们的斗争中,江云皓坚持自己的原则,从不畏惧挑战; 谋略上,更是经常给人惊喜。 最终,江云皓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高层的赏识,走上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官场之路。 而主角的红颜们,也在他的影响下,走出了各自的一片天地。
绷子床
都市其他连载
权力巅峰(又名关山风雨路)
脾气火爆、军人出身的柳擎宇初入职场,就被手下们给架空了,切看办事雷厉风行的他,如何凭借着机智头脑和层出不穷的手段,翻手间覆灭种种阴谋,历经数千场激烈的明争暗斗争之后,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梦入洪荒
都市其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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