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张愔请歌班 燕子演唱十八拍
那日戏马台聚会,张建封见了燕子之后,颇生爱慕之心。回到府中,思绪万千,暗道:这燕子既是徐州的一块招牌,就应该有人扶持。那白季庚原本要纳其为妾,却又惧怕陈氏滋事生非,虽然两人存有情意,但那白季庚又是一个不敢对燕子负责之人,只可惜了燕子一片痴情,自然这燕子对白季庚不乏怨气。如今燕子嫁给了虞姬歌班的关之均,并且生了一个女儿,家庭生活并不宽裕,这对一个名胜响亮的燕子来说,确实也是有点委屈。再说,虞姬歌班作为一种民间组织,在很多方面还不上档次。怎么办?是帮燕子,还是帮虞姬歌班?
“帮了虞姬歌班,也就帮了燕子,帮燕子也必须帮虞姬歌班。。。。。。”张建封想着,想着,又忽然想起了那日游石狗湖的情形。于是,便有了要在云龙山西石狗湖北岸一带修建娱乐场所的念头。
儿子张愔似乎看透了父亲的心思,他对张建封说道:“治理一方,必须有歌舞升平的景象,不然皇帝看不到平安和谐的气氛。”
张建封感觉儿子成熟了,在琢磨事情了。
一天,张建封对张愔道:“我意奏请朝廷在云龙山西石狗湖北岸一带修建一个大的娱乐场所,山水互映,再和戏马台连成一片,以供四方宾客游玩。你可按照你的想法先搞个框架,如果可行,就由你来监督实施。”
张愔说:“何不请虞姬歌班的关班主和燕子来一块商议?”
张建封:“我正有此意,你可亲自代我去请他们来府上。”
张愔奉父命来到虞姬歌班,把来意与关之均和燕子说了,燕子道:“张大人的想法很好,既是为徐州办了一件大事,又为虞姬歌班谋了出路。”
张愔道:“那就请你们随我到府上细细筹划筹划。”
关之均和燕子带着盼盼一起去见张建封。
张建封设宴款待燕子一家。
张愔对父亲道:“关班主和燕子有父亲招待,我就不作陪了,我还要去把今天的工课做完,我先敬大家一杯。”
张建封道:“练完剑就赶紧过来。”
张愔把杯放下,起身到后院练剑去了。
大家推杯换盏,边喝边吃,谈笑风生。
张建封不时地招呼盼盼吃菜。
席间,盼盼突然端起燕子的酒杯,走到张建封的跟前,说道:“盼盼敬大大一杯!”
张建封这才细看那四五岁的女娃,甚是可爱,不由赞叹:“小小年纪,就如此知礼,非一般也!”遂接过盼盼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抱起盼盼,十分地亲昵。
燕子也为盼盼的举动惊讶,她虽然觉得盼盼比一般孩子聪颖,但这突然的举动倒是体现了大人的心意。燕子猛然间想到一个意念:“张大人,看来盼盼与您有缘,燕子又十分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承蒙错爱,不如让盼盼就认了大人做干爹,不知意下如何?”
张建封闻言,猛地亲了盼盼一下,笑道:“哈哈,我正有此意,还怕你们不同意呢。好好,以后盼盼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关之均忙对盼盼说:“盼盼,还不赶紧叫爹!”
盼盼十分地机灵,在张建封的脸上也亲了一下,甜甜地叫道:“爹——”
张建封大喜,吩咐人道:“快去请愔儿,来抱抱这个妹妹。”
张愔在后院正在习剑,听说父亲叫他,急忙提剑近来。
张建封说:“从今天起,我就认了盼盼做了女儿,愔儿啊,你以后就要好好关照和疼爱这个妹妹了。”
张愔明白了怎么回事,遂道:“亲爹放心,谁会想到也休想欺负盼盼。”上前抱过盼盼:“好妹妹,叫声哥哥。”
“哥哥,”盼盼亲切地叫了一声,又说:“我给哥哥跳个舞好么?”
张建封一愣:“盼盼会跳舞?”
燕子说:“是啊,她都是在歌班看着学的。”
“好好好,让盼盼跳一个,我倒要看看,这个女儿会有多大出息。。。。。。。”
张愔放下盼盼,心想:这把年纪能跳什么舞呢?
盼盼对关之均说:“你来作伴奏吧。”
关之均笑道:“还要伴奏?”
盼盼点点头。
燕子说:“好,就让他给你伴奏,让你的干爹好好欣赏!”
关之均问盼盼:“你跳什么?要什么曲子?”
“胡茄。”
燕子暗笑,呵呵,这可是我的拿手戏,她竟要跳。。。。。。
只见盼盼做了个姿势,慢慢起舞,并边跳边唱起来——
我生之初尚无为,
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
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
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
志意乖兮节义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
遭忍辱兮当告谁?
笳一会兮琴一拍,
心愤怨兮无人知。。。。。。
“胡笳十八拍!她竟然会跳这个。。。。。。”
盼盼所跳之舞,却令大家大吃一惊!
张建封起身大赞:“好——天才啊!”
盼盼累了,她停了下来:“我只会这一段。”
燕子叹道:“没想盼盼在歌班竟能学到一般人难学的东西,虽然她唱得个别字词还不甚清晰,但其舞姿十分地优美,有些动作我都觉得为难,她却轻而易举地跳了下来。”
张愔抱起盼盼夸道:“盼盼的舞姿的确很新颖,富有创意!”
盼盼对张愔说:“哥哥不想听听娘唱的么?她唱得可好听了!”
张建封闻言,对燕子说:“看来女儿要向娘挑战了,不远的将来徐州又会升起一颗新星啊!”
燕子道:“好吧,接受俺盼盼的挑战,我就借着今天的兴致,把《胡笳十八拍》演唱一遍,也是给女儿祝贺!我就从第二拍开始——”她自弹自唱道:
“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为骄奢。
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
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羶为味兮枉遏我情。
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
伤今感晋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合生兮莫过我最苦。
天灾国乱分人无主,唯我薄命兮没戎虏。
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
寻思涉历兮多艰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
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
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
夜间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杏漫。
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兮说向谁是!
原野萧条兮烽戍万里,俗贱老弱兮少壮为美。
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垒,牛羊满野兮聚如蜂蚁。
草尽水竭兮羊马皆徙,七拍流恨兮恶居于此。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
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制兹八拍兮拟排忧,何知曲成兮心转愁。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陈,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
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
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
故乡隔兮音生绝,哭无声兮气将咽。
一生辛苦兮缘别离,十拍悲深兮泪成血。
我非食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
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
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
鞠之育之兮不羞耻,憋之念之兮生长边鄙。
十有一拍兮因兹起,哀响缠绵兮彻心髓。
东风应律兮暖气多,知是汉家天子兮布阳和。
羌胡蹈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
忽遇汉使兮称近诏,遗千金兮赎妾身。
喜得生还兮逢星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国。
十有二拍兮哀乐均,去住两情兮难具陈。
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注下沾衣。
汉使迎我兮四牡騑騑,胡儿号兮谁得知?
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
焉得羽翼兮将汝归。
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
十有三拍兮弦急调悲,肝肠搅刺兮人莫我知。
身归国兮儿莫之随,心悬悬兮长如饥。
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不暂移。
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
十有四拍兮涕泪交垂,河水东流兮心是思。
十五拍兮节调促,气填胸兮谁识曲?处穹庐兮偶殊俗。
愿得归来兮天从欲,再还汉国兮欢心足。
心有怀兮愁转深,日月无私兮曾不照临。
子母分离兮意难怪,同天隔越兮如商参
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
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
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
对营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
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
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兮独罹此殃!
十七拍兮心鼻酸,关山阻修兮行路难。
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
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
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豗兮筋力单。
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泪阑干。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
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
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
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
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张建封对燕子的演唱赞不绝口,鼓掌道:“妙极!妙极!”
他又对张愔说:“观赏了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倒提醒我一件事,你到书房取来刘商送来的歌词来。”
张愔很快拿来一叠纸,交给父亲。
“帮了虞姬歌班,也就帮了燕子,帮燕子也必须帮虞姬歌班。。。。。。”张建封想着,想着,又忽然想起了那日游石狗湖的情形。于是,便有了要在云龙山西石狗湖北岸一带修建娱乐场所的念头。
儿子张愔似乎看透了父亲的心思,他对张建封说道:“治理一方,必须有歌舞升平的景象,不然皇帝看不到平安和谐的气氛。”
张建封感觉儿子成熟了,在琢磨事情了。
一天,张建封对张愔道:“我意奏请朝廷在云龙山西石狗湖北岸一带修建一个大的娱乐场所,山水互映,再和戏马台连成一片,以供四方宾客游玩。你可按照你的想法先搞个框架,如果可行,就由你来监督实施。”
张愔说:“何不请虞姬歌班的关班主和燕子来一块商议?”
张建封:“我正有此意,你可亲自代我去请他们来府上。”
张愔奉父命来到虞姬歌班,把来意与关之均和燕子说了,燕子道:“张大人的想法很好,既是为徐州办了一件大事,又为虞姬歌班谋了出路。”
张愔道:“那就请你们随我到府上细细筹划筹划。”
关之均和燕子带着盼盼一起去见张建封。
张建封设宴款待燕子一家。
张愔对父亲道:“关班主和燕子有父亲招待,我就不作陪了,我还要去把今天的工课做完,我先敬大家一杯。”
张建封道:“练完剑就赶紧过来。”
张愔把杯放下,起身到后院练剑去了。
大家推杯换盏,边喝边吃,谈笑风生。
张建封不时地招呼盼盼吃菜。
席间,盼盼突然端起燕子的酒杯,走到张建封的跟前,说道:“盼盼敬大大一杯!”
张建封这才细看那四五岁的女娃,甚是可爱,不由赞叹:“小小年纪,就如此知礼,非一般也!”遂接过盼盼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抱起盼盼,十分地亲昵。
燕子也为盼盼的举动惊讶,她虽然觉得盼盼比一般孩子聪颖,但这突然的举动倒是体现了大人的心意。燕子猛然间想到一个意念:“张大人,看来盼盼与您有缘,燕子又十分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承蒙错爱,不如让盼盼就认了大人做干爹,不知意下如何?”
张建封闻言,猛地亲了盼盼一下,笑道:“哈哈,我正有此意,还怕你们不同意呢。好好,以后盼盼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关之均忙对盼盼说:“盼盼,还不赶紧叫爹!”
盼盼十分地机灵,在张建封的脸上也亲了一下,甜甜地叫道:“爹——”
张建封大喜,吩咐人道:“快去请愔儿,来抱抱这个妹妹。”
张愔在后院正在习剑,听说父亲叫他,急忙提剑近来。
张建封说:“从今天起,我就认了盼盼做了女儿,愔儿啊,你以后就要好好关照和疼爱这个妹妹了。”
张愔明白了怎么回事,遂道:“亲爹放心,谁会想到也休想欺负盼盼。”上前抱过盼盼:“好妹妹,叫声哥哥。”
“哥哥,”盼盼亲切地叫了一声,又说:“我给哥哥跳个舞好么?”
张建封一愣:“盼盼会跳舞?”
燕子说:“是啊,她都是在歌班看着学的。”
“好好好,让盼盼跳一个,我倒要看看,这个女儿会有多大出息。。。。。。。”
张愔放下盼盼,心想:这把年纪能跳什么舞呢?
盼盼对关之均说:“你来作伴奏吧。”
关之均笑道:“还要伴奏?”
盼盼点点头。
燕子说:“好,就让他给你伴奏,让你的干爹好好欣赏!”
关之均问盼盼:“你跳什么?要什么曲子?”
“胡茄。”
燕子暗笑,呵呵,这可是我的拿手戏,她竟要跳。。。。。。
只见盼盼做了个姿势,慢慢起舞,并边跳边唱起来——
我生之初尚无为,
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
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
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
志意乖兮节义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
遭忍辱兮当告谁?
笳一会兮琴一拍,
心愤怨兮无人知。。。。。。
“胡笳十八拍!她竟然会跳这个。。。。。。”
盼盼所跳之舞,却令大家大吃一惊!
张建封起身大赞:“好——天才啊!”
盼盼累了,她停了下来:“我只会这一段。”
燕子叹道:“没想盼盼在歌班竟能学到一般人难学的东西,虽然她唱得个别字词还不甚清晰,但其舞姿十分地优美,有些动作我都觉得为难,她却轻而易举地跳了下来。”
张愔抱起盼盼夸道:“盼盼的舞姿的确很新颖,富有创意!”
盼盼对张愔说:“哥哥不想听听娘唱的么?她唱得可好听了!”
张建封闻言,对燕子说:“看来女儿要向娘挑战了,不远的将来徐州又会升起一颗新星啊!”
燕子道:“好吧,接受俺盼盼的挑战,我就借着今天的兴致,把《胡笳十八拍》演唱一遍,也是给女儿祝贺!我就从第二拍开始——”她自弹自唱道:
“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为骄奢。
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
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羶为味兮枉遏我情。
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
伤今感晋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合生兮莫过我最苦。
天灾国乱分人无主,唯我薄命兮没戎虏。
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
寻思涉历兮多艰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
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
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
夜间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杏漫。
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兮说向谁是!
原野萧条兮烽戍万里,俗贱老弱兮少壮为美。
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垒,牛羊满野兮聚如蜂蚁。
草尽水竭兮羊马皆徙,七拍流恨兮恶居于此。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
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制兹八拍兮拟排忧,何知曲成兮心转愁。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陈,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
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
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
故乡隔兮音生绝,哭无声兮气将咽。
一生辛苦兮缘别离,十拍悲深兮泪成血。
我非食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
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
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
鞠之育之兮不羞耻,憋之念之兮生长边鄙。
十有一拍兮因兹起,哀响缠绵兮彻心髓。
东风应律兮暖气多,知是汉家天子兮布阳和。
羌胡蹈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
忽遇汉使兮称近诏,遗千金兮赎妾身。
喜得生还兮逢星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国。
十有二拍兮哀乐均,去住两情兮难具陈。
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注下沾衣。
汉使迎我兮四牡騑騑,胡儿号兮谁得知?
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
焉得羽翼兮将汝归。
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
十有三拍兮弦急调悲,肝肠搅刺兮人莫我知。
身归国兮儿莫之随,心悬悬兮长如饥。
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不暂移。
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
十有四拍兮涕泪交垂,河水东流兮心是思。
十五拍兮节调促,气填胸兮谁识曲?处穹庐兮偶殊俗。
愿得归来兮天从欲,再还汉国兮欢心足。
心有怀兮愁转深,日月无私兮曾不照临。
子母分离兮意难怪,同天隔越兮如商参
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
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
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
对营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
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
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兮独罹此殃!
十七拍兮心鼻酸,关山阻修兮行路难。
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
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
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豗兮筋力单。
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泪阑干。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
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
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
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
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张建封对燕子的演唱赞不绝口,鼓掌道:“妙极!妙极!”
他又对张愔说:“观赏了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倒提醒我一件事,你到书房取来刘商送来的歌词来。”
张愔很快拿来一叠纸,交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