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反常表现
　　谭无忌接到扈才华的电话，确认了省委秦书记之前给他说的由常务副市长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决定后，就按照扈才华在电话里传达的秦书记的指示要求，把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谌建新找来，向他宣布省委的这个决定，同时，也给谌建新谈话，对他主持市政府工作提出要求。
　　在丽春市党政班子中，谌建新无论是任职资历还是任职时间，都排不到前面。论资历，市委副书记秦有益远比他的资历老；论任职时间，政法委书记苟益桥、组织部长姜新生也比他任职时间长。让谌建新主持市政府工作完全是因为他的常务副市长职务这个角色顺理成章，如果调整另外的人来主持市政府工作，很容易引起外界的猜测和对主持者的欲望激发。从这一点上来讲，作为省委书记的秦为民的考虑非常正确。由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主持工作，并且明确宣布是临时主持，这在各方面的人那里都好平衡，也不会产生太多的负面效应。
　　谌建新接到谭无忌亲自打来让自己到他办公室去一趟的电话后，开始时没有想到是谈让自己主持市政府工作的事，只是以为谭无忌在处理完王未明去世的善后事宜后，想了解一下王未明去世后这几天市政府这方面的情况。没想到一进入谭无忌的办公室，谭无忌就主动站起来和他握手，并带着高兴的语气对他说：“建新同志，我找你过来，是按照省委的意见，给你加担子的。”
　　谭无忌说了“我找你过来，是按照省委的意见，给你加担子的”这话后，就有意停顿了下来，并特别注意观察谌建新听了自己这话后的反应。
　　谌建新一听谭无忌的话，心里懵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虽然谭无忌只说了给他“加担子”，还没有明确说具体内容，他马上清楚是什么意思。但谌建新似乎并没有显示出高兴的样子，而是显得很有些茫然。
　　说实在的，至少在王未明出车祸之前，谌建新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还会有机会主持市政府的工作。虽然之前也主持过，但那是作为市长的王未明出差后，家里需要有一个人处理紧急事项，按照惯例，自己作为常务副市长，所谓负责主持工作。实际上这种主持工作，只是一个形式，自己不能处理稍稍大一点的事情。只要是稍大一点的事，都必须给在外出差的市长汇报，等市长提出明确意见后自己才能处理。现在的这种主持工作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市长，涉及到必须要市政府处理的事情，就可以自行做主，不用再请示市长了（也没有市长可以请示了）。王未明出车祸后，谌建新的头脑里曾经产生过自己会不会主持政府工作的这种念头，但也只是一闪念，并且也没有作为一种愿望来想。谌建新在官场上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机关里各种各样的显规则和潜规则，他心里清楚自己在丽春党政班子中的资历比较浅，现在虽然市长出车祸死了，省委也不可能让自己当市长，肯定会很快另外派一个人来当市长。就算是新的市长还未到位之前让自己临时负责市政府的工作，也只会是临时负责一下。要知道，临时负责和临时主持虽然只是一个词的差异，但内涵完全不同。临时负责完全是一个过渡性的，在下一步不可能走向正职；而临时主持则很难说清楚，说不定临时主持就主持成了正式主持。
　　谭无忌没有看出谌建新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后，就继续对谌建新说道：“省委明确，在市长人选没有确定之前，由你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并让我代表省委给你谈一下话。”谭无忌这话说得非常艺术，他并没有说“在市长人选没有调来之前”而是说“在市长人选没有确定之前”。只要是懂中文的人都知道，“没有调来之前”，那意思是新任市长将从外地来，而不是在本地产生；而“没有确定之前”，则是没有确定市长人选从哪里来，既有可能从外面来，也有可能在现有的人员中产生。这样一来，就很容易使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人产生动力：那就是自己努力工作，积极表现，说不定还有从临时主持到正式主持的机会。这就有利于调动临时主持人的工作积极性。
　　当然，任何事都会它的两面性。谭无忌的这句话，正面说可以激发谌建新的工作积极性，使其在临时主持期间以更好的工作态度来开展工作。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如果最后市长从外面调来，也很容易使谌建新在思想上产生消极影响，认为省委对他不重视或者是有看法，进而在思想上产生一些情绪。只不过谭无忌不知道谌建新已经暗自做了分析，知道自己当不了市长，也因此才会在听了谭无忌的话后，没有显示兴奋和激动。
　　但不管咋讲，站在谭无忌的角度，他这样说是正确的。这也是领导的说话艺术或者是领导的领导艺术的展现。
　　在听了谭无忌具体说了给自己“加担子”的内容后，谌建新才有点反应，但也仍然没有一点激动和兴奋，他静静地对谭无忌说：“谢谢谭书记的关心，也谢谢省委的信任！”语气的平淡，完全没有让人觉得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你这个时候主持市政府工作，对你来讲是一个考验，王未明同志突然去世，给丽春各方面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特别是对市政府的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而现在王未明同志的善后事宜虽然基本上告一个段落，但关于王未明同志的车祸原因，还需要进行认真、深入的调查，省委也要求我们要尽快有一个结论。在这个问题上，可能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谭无忌说。他本来也想把王未明老丈人对车祸的置疑告诉谌建新，但见谌建新的情绪反应，也就没有再说。谭无忌觉得，对于王未明的车祸，虽然有疑点，但知晓面还不太大，也不能太大，否则就会在社会上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或者成为负面炒作的热点，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会给市委、市政府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甚至给省委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相信，有市委的坚强领导，有谭书记的直接指挥，这些问题都能够妥善处理。我也会在市委和谭书记的坚强领导下，认为做好工作，当好这个临时主持的角色。”谌建新始终是显得平静地说道。
　　送走谌建新后，谭无忌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他原本以为自己给谌建新谈到让他临时主持市政府工作时，谌建新一定会显得兴奋和激动，也一定会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表一番态，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满心希望，被谌建新的令人难以相信的沉着冷静冲淡了。谭无忌完全没有想到谌建新听了自己的话后会表现得如此冷静，弄不清谌建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一点激动，显得如此平静，就是向自己表的态，都表得那么中规中矩，毫无激情。
　　谭无忌给人谈话的次数不少，但这一次他觉得是谈得最无聊的一次。